病美人替身摆烂后被迫火了[穿书] 作者:追鹿 文案: 顶流男团C位程漱穿进黑粉给他写的狗血同人虐文,成了万人嫌病弱替身受,一身毛病一步三喘 原主报名选秀后用体弱当借口,训练不去,化身舔狗,插足原文感情线 最后被渣攻玩弄感情,成了万人嫌,糊到扑街 程漱:身体不舒服,先躺平了,你们随意 自评级录制,程漱摆烂迟到,别人故意给他剩下最高的top座位,全场眼睁睁看着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小糊比堂而皇之坐上王座 和主角受交好的练习生暗笑:等着他被公开处刑吧 结果考核时,声称五音不全的糊比小废物一曲solo惊艳所有人 故意发挥平常的程漱:“……真的好听吗?” 这要是放在穿书前,他绝对会被嘲业务拉胯 第一次公演,程漱和F班的队员组队,走原书剧情,仗着体弱歌不唱舞不练,成功被嫌弃拖累队友 黑粉坐等其他练习生骂程漱拖后腿 结果播出后,全员晋级,他的舞台爆上热搜第一 队友:“我们舞台之所以这么好看,全是漱哥指导的,他把高光全分给我们了。” 程漱:“......”说好的保守秘密呢? 不仅如此, 他的知名律师哥哥一纸诉状告了跳脚的黑粉 他的影帝父亲一面教育他要自己拼搏,一面给他递资源代言 他的歌唱家母亲作为嘉宾亲自助演他的舞台 练习生们争着抢着要和他同台表演,苛刻的导师对他赞口不绝 程漱:你们谁还记得我只是个替身炮灰来着? *** 陆枕流是当红男团忙内,暗恋队长数年不敢表白,在某次赶通告的路上遭遇车祸,当场穿书 一睁眼就看见自家队长站在面前,狐狸眼似笑非笑,“你选他还是选我?” 不清楚剧情也不知道自己穿成主角攻的陆枕流没有半分犹豫:“选你,当然选你。” 一旁趾高气扬的主角受瞳孔地震:“......?” 内容标签: 年下 娱乐圈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漱,陆枕流 ┃ 配角:预收《和前任上分手综艺后我红了》《和死对头直男撒娇后》求收藏~ ┃ 其它:专栏预收《炮灰男妻只想带少爷学习》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我真不是故意要当团宠的 立意:努力拼搏,积极进取 第1章 “本届年度偶像团体的获得者是——Paradox!” 聚光灯闪烁,台下粉丝与观众们的呼声如海浪般氤氲在空气中。 主持人的声音满是激情澎湃:“Paradox是本土偶像的奇迹。他们的专辑上线一个小时突破百万播放量,连续一周占据各大音乐包榜单的榜首,入围海外流行歌曲最高奖项的选拔。而他们的队长程漱,更是靠自己精湛的业务能力获得了十佳唱作人的提名!” 又是一阵沸腾的喧嚣。灯光聚焦在升降台上,音乐声响起。Paradox男团的成员随着音乐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为专辑主打歌编写的劲舞,将整个舞台的热烈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而放眼望去台下,属于程漱的灯牌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这是属于顶级男团C位的排面。 程漱穿了一身黑色修身的皮衣,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地让他的五官更显深邃。可原本应该是让人兴奋的颁奖典礼,他的眉间却笼罩着几分淡淡的伤感。 他为了通告已经连续三天连轴转了,休息时间不足五个小时。而就在上周,医生告知他的身体里长了肿瘤,良性与恶性未知,建议暂停演艺事业进行治疗。 所以,这将会是他最后的一个奖项。 舞蹈结束,程漱平复着急促的呼吸。麦克风被主持人递到他的手里,他克制不住地掩唇轻咳了几声,代表Paradox接过了属于他们的奖杯。 “谢谢大家的支持。” 程漱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用不舍的目光将整个场馆缓缓扫过:“Paradox成团的这几年,如果没有粉丝朋友们的喜爱,我们走不到今天,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他又深深鞠了一躬,灯光此刻汇聚在他的身上,让他像一颗星一样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 粉丝似乎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响起了窃窃的低语。 他轻轻笑了下:“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经过与公司的沟通以及个人原因,我要退出这个舞台了。可我会一直记得,记得这几年带给我的快乐,我......” 程漱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台下粉丝的啜泣声,心脏绞痛起来。 “程漱,不走好不好?” 一个粉丝带着哭腔这样问了,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应和着他,形成了一片声浪。 程漱有些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他本以为是太激动导致的生理反应,越想平复下过快的心跳,却越觉得呼吸困难。 在惊呼声中,他眼前一黑,踉跄着像后倒去。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为烘托气氛而准备的白色花瓣四散,纷纷扬扬于他的身周,勾勒出了一个亦真亦幻的幻境。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程漱好像看见了一张满是泪水的年轻脸庞。一道喊着他名字,带着悲怆的嘶吼劈开模糊与黑暗,落在他的耳中。 ...... “公司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伺候老板都伺候不好,真觉得自己清高了?” 怒骂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将程漱从迷茫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他身上好像还残留着心脏收缩的绞痛,又莫名其妙被骂了,觉得这道声音闹得实在心烦,低声道:“吵死了,闭嘴。” 那人愣了下:“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程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前的模糊逐渐消散,让他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以及面前人的样子。 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浮现在了自己脑袋里—— 深境娱乐经纪人宋洪。 等等。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 程漱蹙起眉,正准备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这么熟悉,眼前的人又开始说话了。 “能耐你了是吗?让你去给张总端杯茶委屈你了?” 宋洪的声音中不乏蔑视和嘲讽:“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给张总难堪,我看你趁早要退圈滚蛋!” 程漱撩起眼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他眼型狭长,带着漫不经心看向宋洪时微微眯了起来,眼尾像带着钩子似的。 宋洪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带着几分轻蔑地扯了下嘴角:“你要不是个只有脸的娇贵废物,而是像人家白敛一样争气,还用得着爬床吗?” 程漱动了动唇,觉得这个名字也很熟悉,径直问道:“白敛是谁?” 宋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他妈疯了?白敛你都不知道是谁了?” 程漱笑了下,反问:“怎么,他很有名吗?” 接下来,就是来自经纪人先生长达五分钟的对“白敛”此人的吹捧:“人家白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公司练习生里的佼佼者。人家人缘也好,大家都喜欢他,哪像你,整天阴沉着脸,跟个瘟神一样,谁遇见谁倒霉......” 程漱耳边响着经纪人的喋喋不休,实则思绪已经飘到了不知何处。 他想起来所谓的“白敛”到底是哪个山头蹦出来的挂逼了。 经纪人口中的“白敛”,是他前些天看的一篇文中的主角受。 那是篇以Paradox男团为原型写的同人文,主角攻是男团忙内陆枕流,和主角受白敛两情相悦。而他程漱则被写成了一个下作至极,手段阴险,矫情娇贵的花瓶炮灰。一边苦苦倒贴追求主角攻,一边暗地里迫害白敛,最后不仅被所有人排挤霸凌,还卡位没有出道,精神失常跳楼身亡。 惨是真的惨,写文的人恨他也是真的恨。 当时程漱看见主角受白敛带着一身金手指疯狂打脸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时,就把这篇文给关了。 如果作者是自娱自乐也就算了,但他不仅写了,还带着程漱的大名公开发表,评论区@程漱本人,顺带附赠一筐污言秽语。 可文中“主角受”白敛成长时所获的一切荣誉,走过的所有坎坷和顺遂,都是他程漱在访谈中提到的,自己曾经历过的事。 写作者恶毒就恶毒在他偷了程漱原本的人生,悉数安在了自己创造的人物身上,持续表达着对程漱毫不掩饰的恶意。 而现在,他就穿进了这本同人文,成为那个被偷了人生的同名同姓的炮灰。 程漱“啧”了一声,打断了经纪人滔滔不绝的彩虹屁:“还没说够啊?不知道的以为白敛才是你手下的艺人。你这么舔他,人家知道吗?” 宋洪冷不防听了这么一句话,瞬间停下了对白敛的吹捧:“你说什么?” “我说。” 程漱撑着地站起身,顺便将一边放着的水杯拎在手里,明显就是准备走人:“你这么舔白敛,人家知道吗?你要是上赶着去给他做经纪人,他要你吗?” 他说完就想走,衣领处却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狠狠地掼在那面占了一整面墙的落地镜上。 落地镜发出“哐当”一声响,继而猛地震了震。宋洪的力气不小,程漱后脑和镜面接触得猝不及防,耳畔骤然响起一震嗡鸣。 宋洪红了一双眼,其中不乏嘲讽,更是被他挑衅后的恼羞成怒:“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程漱咳喘了几声,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可他却仍唇角勾着一抹笑,轻声细语地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要是上赶着去给白敛做经纪人,人家要你吗?你不去给他干活,是因为你不想吗?” “你一个马上要被公司扫地出门的花瓶,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宋洪向他啐了一口,被程漱躲开了,“等你这个废物走了我自然能去给有出息的人当经纪人!” “哦?” 程漱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中笑容潋滟:“如果我是废物,你只能给废物当经纪人,也没优秀到哪去吧?” 宋洪气得跳脚,咆哮道:“你疯了吗敢和我这么讲话?!” 从来都是他在程漱面前气焰嚣张,这会儿倒是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他攥紧了拳头向程漱面上挥去,满心以为能给这个娇贵花瓶一点颜色瞧瞧,可预想中将对方打得哭爹喊娘的场面却没出现。 一只比他更有力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宋洪瞪大了眼睛,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人,却正撞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 可那眼中的笑意却像淬了毒一样不怀好意,看得他一阵冷意瞬间从尾椎蓦地攀爬而上。 在宋洪的印象里,程漱平时都是娇滴滴的,事多又作还没脑子,拧个瓶盖都拧不开,漂亮蠢货一个,被人暗地欺负到现在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面前的人却和“娇滴滴”“作精”“蠢货”这几个形容词毫无关系。 他刚想到这儿,下身某个不便明说的地方却忽地一疼,让他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弓起腰向一边倒去,单手捂着自己的两腿之间,表情扭曲,狼狈极了。 程漱松开钳着他手腕的手,用脚尖碰了碰缩成虾米一样的宋洪:“什么感想,宋哥?” 宋洪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哪有功夫回答他的问题。 不对,程漱怎么忽然转性了,不任他揉圆搓扁了?! “以后拉皮条的事少干。你要是真这么喜欢那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明儿我大发慈悲,给你打扮一下,你亲自去陪他们睡觉,”程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别拿这些事来招我。” 宋洪的声音扭曲:“你他妈早晚后悔,老子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哦,好啊。” 程漱拎着水杯走到门外,毫无感情:“我等着你。” 他出了门,刚刚被冒犯而有些上头的热血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于是用额头抵着墙深吸了几口气。 走廊中响起喧闹的声音,程漱抬眸,看见拐角处走来三两个说笑的练习生。 他看着那些年轻的脸庞怔了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复杂的情绪,却见那几个小孩的脸色瞬间变了。刚开始还是三个人并排霸占整条走廊,可在看见他的下一刻,他们就自动成了一竖列,贴着墙根路过他,恨不能离他再远一点。 “就是他,还听说他不上张总的床,张总发了好大火。” “笑死了,废物一个还假清高,不如赶快攀个高枝,不然季度考核他就要被淘汰了。” “别说了,上次那谁对他好,他不仅不领情,还背后编排人家......” 零碎的话撞进程漱耳朵里,让他多看了那几个小孩一眼。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穿书前他是Paradox里最受信任的队长,是站在舞台上被众星捧月的C位顶流。现在这种全网黑人人喊打,躲瘟神一样躲着他的境况,倒还是他第一次经历。 但是无所谓了。 现在能重来一回,这奋斗批谁爱当谁当,他可不当了。 简而言之,准备开摆。 他依照这具身体的记忆向练习生宿舍走去,预备先了解一下合同还剩几年方便解约跑路。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正要插/进锁孔时,却听见屋中似乎有人讲话。 那道声音甜腻腻的:“陆哥,上次我问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你不会选程漱,一定会选我的对吧?” 程漱挑眉,径直拿钥匙开了宿舍门。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一个身材娇小的青年僵直伸在半空中想去抱人的手臂,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恼意和赧然。 如果程漱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同人文的主角受白敛。至于白敛要伸手抱的人,毫无意外是主角攻,以Paradox男团忙内陆枕流为原型创造的角色。 白敛平复下有些慌乱的心情,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趾高气昂地挎住陆枕流的胳膊,耀武扬威道:“正好程漱也来了,我们当面说清楚。陆哥,你是选和我出国呢,还是选和他一起留在国内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来啦~ 老规矩排雷放第二章 ~评论揪幸运鹅发红包 推推我的预收=w= —— 预收文案 —— ★别对网恋直男撒娇 【白切黑纯情师弟x钓系高岭之花师兄】 许书澈,B大英文系研二系草,平日不苟言笑,是朵有名的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但所有人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位高岭之花曾经沉迷某rpg武侠手游,游戏id“小兔撞奶”,和榜一情缘甜甜蜜蜜,买了个变声器天天在麦里嗓音甜美地喊人“哥哥” 榜一大手一挥,在公屏炸了5个价值648的烟花:叫得好,下次记得叫老公 而许书澈当年突然A游的原因是,这个倒贴来当他情缘的榜一想和他奔现 *** B大研一数学系宋玉淮人帅成绩好,但据说是个钢铁直男,曾高调表示最反感长得精致的男生 而众所周知,许书澈和宋玉淮相当不对付 两人见面就互相阴阳,从奖学金卷到论文发表,打得不死不休 可许书澈某日宿醉醒来,腰酸背痛,发现枕边人是他的死对头师弟,也是他的419对象 而师弟的手机上正运行着一个眼熟的rpg武侠游戏界面,里面挖矿砍树的角色头顶名字金灿灿,是和“小兔撞奶”一对的情侣id 宋玉淮搂着人的腰,黏黏糊糊蹭他:“师兄,我会对你负责的。” 许书澈面对被他抛弃的前情缘,心虚地捂好马甲,瞳孔地震:“......你不是直男吗?” *** 许书澈因为所谓“负责”而被迫和宋玉淮同居。宋玉淮一改先前和他的针锋相对,体贴入微地照料他,亲手做.爱心便当,下雨天打伞接他,俨然一副男德男友的形象 直到某个晚上,他发现宋玉淮给他的备注是“小兔撞奶” 许书澈羞愤交加地兴师问罪,却被师弟按着腰抵在桌前,平日惯常冷淡的眼尾恼得覆上薄红 宋玉淮笑得意味深长,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师兄还记不记得在游戏里叫过我什么?” “哥哥再叫一次老公,就原谅你骗我的事。” *** “师兄,是我厉害,还是你的网恋对象厉害?” —————— ★和前任上分手综艺后我红了 【破镜重圆】 网文作家季抒和新晋顶流喻南川是大学同学 两人从本科到研究生,谈了一场长达七年的恋爱,最后闹得十分难看,吵了一架草草分手 五年后,季抒接到一档“国内首个分手综艺”节目组的邀请 他原本想拒绝,可对方报出的酬金,大概是他写十年书才能赚到的稿费 季抒:弱智才为了前任和钱过不去 *** 《最后一次再见》综艺嘉宾名单官宣后,粉丝炸了—— “这个查无此人的素人是谁?” “是个活人都能营销和我哥谈过是吧?” “已经分手请别倒贴了看着就恶心。” 可等到综艺一开始,原本吵的不可开交的弹幕有一瞬的寂静,继而统一口径—— “草,这个素人怎么这么好看?” “这么好的老婆谁不喜欢?谁不喜欢这么好的老婆?” “喻南川!你为什么分手!你糊涂啊!” 而一向以高冷著称的某喻姓顶流一改平日生人勿近的态度,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讨好人 “石榴我给你剥好了。” “今晚我可以去你那里睡吗?我房间好冷。” 网友甚至发现,他给季抒的备注居然还是“我老婆” 季抒:有病就治,前任 观众无语 你还记得这是档分手综艺吗? 把分手综艺上成恋爱综艺,喻南川真有你的 *** 而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喻南川将人抵在角落,垂着头,像一只沮丧的大狗:“哥,我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季抒气得眼尾发红,冷声道:“你早干什么去了?复合?门都没有。” 第2章 屋里一阵让人窒息的安静过后,被白敛抓着胳膊的人拍开了他的手。 “我不出国,”同人文里的这个陆枕流说,“别贴我这么近。” 程漱听了这句话,有些惊讶地“嗯”了一声。 原文中陆枕流和白敛是同时被签进“深境”的,然后一起度过了五年的练习时间,参加名叫“夏天见”的选秀综艺,成功出道。 这五年的时间好似青梅竹马一样在两人心底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陆枕流当年对白敛一见钟情,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暗恋白敛。白敛态度不明,暧昧拉扯,若即若离,一直不肯接受陆枕流。不久白敛决定出国进修,陆枕流只能忍着难过祝福他,却在无数夜深人静的晚上暗自垂泪思念对方。 后来白敛风光回国,施舍一样给了陆枕流迟来的爱,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期间少不了因为误会的分分合合,而制造这些误会的主力军就是恶毒炮灰原主。 原主的一片真心被渣攻利用,不仅当了替身和泄欲工具,还在主角受回国后被毫不留情地分手,得了一身的病,光去医院就花了好几万。 白敛似乎第一次被陆枕流这么怼,恶狠狠地瞪了程漱一眼:“你嗯什么嗯?” 程漱耸耸肩:“管天管地,你还管我说什么?管得也太宽了。” 原主怕得罪白敛是担心被公司辞退,他可不怕。 他说完,走到自己床边将早就没电的手机插上电源,正准备翻一翻自己的合同放在了哪,就听那十项全能小铁人轻声道:“哥,你上次说了喜欢我的。” “哥,你说好了的。你说好了会一直陪着我,不会离开我的。” 白敛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和文中那朵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有点不太像:“哥,这些你都忘了吗?” 陆枕流轻轻扯了扯嘴角,再次将他抓上来的手拍开:“嗯,忘了,失忆了。” 白敛委屈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漱听着那道熟悉但青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直起身,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将面前这对冤家打量了一遍。 先看的白敛。 白敛估摸着刚成年的岁数,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看着干净又乖巧,柔软的头发梳得服帖。耳朵脖子手腕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如果换件白色衬衫往校门口一站,绝对是国民校草。 刚才他在陆枕流那儿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嘴唇微微嘟着,好像特别委屈。 如果程漱不知道白敛到底是个什么人,估计也要被他装出来的温良听话给蒙骗过去了。 原文中写的都是炮灰如何迫害主角受,如何在背后编排主角受,但程漱发现这些事百分之九十都是主角受给那个漂亮笨蛋设的套,就等他傻了吧唧地往里钻,坐实了他排挤队友心思恶毒,成功地把自己塑造成了完美的受害人。 “程漱,”白敛开了口,“你看够了吗?” “我?” 程漱腰际抵着桌沿,手里把玩着一支唇膏:“这是我宿舍,我还没问你演没演够呢,你倒是反客为主了。” 白敛愣了下,继而抿着唇,面色不虞。 这个废物今天怎么了? 他虽然和程漱分在同一间宿舍,但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外面。今天他确实是特意把陆枕流约来宿舍里,以此警告程漱少打陆枕流的主意,之后再倒打一耙说是程漱勾引陆枕流来屋里想图谋不轨。 往日两人相遇,程漱又怂又心气儿高,是断然不会愿意跟他在一间屋子里待着的。必然会装出一副受了委屈又心有不甘的模样愤恨地瞪自己一眼,继而夹着尾巴滚蛋,更别提现在大爷似的靠在桌子上和自己对着呛。 白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程漱身上移开,向前一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枕流:“哥,你是不是在跟我闹脾气?” 他问完,忽然发现眼前的人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程漱,眸中情绪复杂,似乎正翻滚着意味不明的滔天巨浪。 程漱也发现“陆枕流”正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就在他想回以疑惑的目光时,对方却将视线猛地避开了。 有意思。 那篇同人文里,陆枕流对程漱的追求避之唯恐不及,每次都是程漱用炽热的目光看着他,还从没有过陆枕流盯着他看的。 程漱微微眯起眼,将眼前这位书里的陆枕流打量了一遍。 和记忆中那个少年没有分毫的差别。一对剑眉相当有侵略性,下面是双狼似的带有野性的眼睛。 陆枕流比他小四岁,现在应该刚满二十,却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身形。宽肩窄腰,满是力量的肌肉被衬衫遮住,却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轮廓。 程漱看着他有些出神,想起了穿书前的事。 那会儿陆枕流是个被“广撒网”捞进来的小练习生,没家庭没背景没作品,很快就被公司遗忘了,等着他的只剩卷铺盖走人。程漱当时虽然还没出道,但却是公司摇钱树,和陆枕流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某日晚上,他把手机忘在了练舞室,十一点多想起来回去拿,发现陆枕流一个人在空荡的教室里练刚教的舞。他细节都是蹭别人的课听来的,抠的不到位,怎么跳都不对劲,重复了四五次后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抹了把眼泪,轻轻呜咽了一声。 程漱在外面看着倔得像头驴一样的小孩就心软了,进去说要带陆枕流,一带就是五年,一口气给他带到了总决赛的出道位。 现在应该是白敛抢了他的人生,所以陆枕流才对白敛一见钟情。 有些不爽,但不多。 程漱及时收回了思绪,告诫自己这只是一篇拙劣的同人文而已。 白敛虽然有心和他对着呛几句,但眼下他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哥,你之前答应我跟我走的。你也知道国外的条件比国内好很多,当年最火的男团就是在H国练习的。现在公司有两个名额,我可以给你争取另一个,你就陪我去好不好?”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喜欢我吗?”白敛急了,“你那天明明表白了的,你忍心我一个人出国吗?我一出国就是三年啊!” 陆枕流的眼中掠过不耐,冷声道:“说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一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矫情死了。” 程漱和白敛一起愣住了。 白敛眸中迅速浮起一层水雾,将下唇都咬红了,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程漱则是觉得这个原文的主角攻有点不对劲。 或者说,剧情不应该是这么走的。 原文里的白敛只是象征性地问了陆枕流意见,却并没有守信给他弄来那个名额,自己潇洒拍屁股走人,根本不会像眼前这样求着陆枕流陪他一起去。 而“陆枕流”则一直待白敛温柔绅士,半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你......” 一串泪珠从白敛脸颊上落下:“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之前待我可好了。” 程漱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走一下剧情,带着笑意,学着白敛软下声音道:“陆枕流,你之前也答应我要一起去‘夏天见’成团出道的,你也忘了吗?” 陆枕流眉心一跳,脱口而出道:“没忘。”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 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事。 白敛迅速收起眼中的脆弱和委屈,带着几分憎恨和阴毒剜了程漱一眼。 程漱挑眉。 书里不是这么写的,弟弟。 你应该拒绝我,然后答应白敛的请求,你怎么一言不合就...... ooc了呢? 可陆枕流半分犹豫都没有,径直对白敛道:“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自便。” 白敛一口气没上来,白净小脸憋得通红,不敢置信地看向陆枕流:“你......你不喜欢我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程漱叹了口气。 他原本是不想管主角攻和主角受的事。毕竟已经决定做一条咸鱼好好摆烂,不好再插足人家的感情,但现在看着陆枕流却有点犹豫。 再怎么说也算半个自己带出来的弟弟,更何况后期因为白敛又是生病又是断胳膊断腿的......就很惨。 能拉一把是一把,要是拉不动再让他跳火坑。 “白敛,你不觉得自己问这话有点奇怪吗?” 程漱吊儿郎当地倚在桌旁,慢条斯理道:“凭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欢你?” 白敛终于再也没法维系表面上的温和有礼。 先是莫名其妙在陆枕流这儿碰了壁,又是被一向看不起的废物花瓶阴阳怪气,一股子邪火“腾”地从心底窜了上来。 他堪堪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冷声道:“程漱,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还有几天就是季度考核,我等着看你被刷下去走人!” 程漱懒洋洋抬手,一脸的无所谓:“借您吉——” 最后一个“言”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陆枕流打断了。 冷漠的少年眸中沉着阴鸷,看向白敛,一字一句道:“他不可能被淘汰。”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指南(必看版): 1.甜爽尬土小学生文笔和逻辑不沾边(我先替大家说完了),跟之前的文风格不太相同,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法,先为自己的菜给大家浅磕一个头orz 2.双穿,双洁,双初恋,受后期团宠+微万人迷,攻箭头巨巨巨粗 3.队内恋爱,无花钱打榜环节,无众筹做票环节,粉丝和练习生均三观正常绝无任何法制咖,争做正能量好偶像 4.现在的情况是受穿进来把攻当主角攻,攻穿进来因为受过于咸鱼觉得受不可能是自己的队长,但又因为队长之前照顾自己,觉得淋过雨就要为别人撑伞,知道受现在的悲惨境遇和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有很大关系,有点愧疚所以有时帮着受,但【两个人绝无把对方当替身的意思】 5.之前虐文写多了,写点小甜饼和选秀文自割腿肉放飞自我,不喜欢不要骂厨子,厨子再次磕头.gif 6.先放着第六条,想起来再补充,祝看文愉快ovo 第3章 宿舍门被白敛“哐”地一声摔上,程漱将目光落在陆枕流身上:“你是我室友吗?” 陆枕流慢慢摇了摇头。 他不想和书里的主角攻有太多纠缠,体贴地将门打开:“那你......请便?” 陆枕流瞥了门一眼,又摇摇头,在一边空着的床位上坐下,轻声道:“我有点乱,你让我静一会儿。” 程漱了然。 刚刚和自己一直暗恋的人发生了矛盾,静一会儿是应该的。 他自顾自地去翻找自己的合同,没注意到陆枕流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其实在被白敛喊到这儿来之前,陆枕流刚登上颁奖典礼的舞台,身边是他的队长。 仔细算起来,他和队长相识已经有五年多了。从公司到选秀到成团出道,彼此所有重要的时刻都没有缺过席。所以队长无故宣布退出Paradox,对他来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他急不可耐地等着颁奖结束,准备找人问个明白时,却看见队长倒在了台上。 他心脏几乎骤停,下意识地喊着队长的名字冲了过去,眼前却掠过一道白光,待再次清醒时便来了这里。 陆枕流霎时心凉了半截。 听白敛絮叨了半天,他逐渐明白自己好像穿进了一本书里,但却并不知道剧情是什么。 就在他绝望于觉得再也见不到队长的时候,队长居然推门进来了。 只是......这个队长好像有点怪。 陆枕流记忆中的程漱温柔又强大,和眼前这人身上满是吊儿郎当的恶劣气质大相径庭。 队长是没有和自己一起穿进来吗? 陆枕流在心中苦笑,摇了摇头。 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程漱不知道他自己在纠结什么,终于在一摞大学教材下找到了那张合同。 他打眼看过去,就发现这上面写了不少霸王条款。 譬如公司不保证给程漱任何资源,但在签约的这几年内,程漱必须老老实实地给公司做牛做马,赚到的钱和公司三七分,他三公司七。而且所有甲方找来的通告和合作必须是公司报价,不然就算违约,要赔付巨额赔偿金。不参加公司规定的活动也是违约,也要赔付违约金。 “深境”公司不算大,但胃口不小,每次和甲方沟通都漫天要价,所以程漱基本没接到什么活儿,现在囊中羞涩得很。 但这都不是问题。 在粗略看完这份合同后,他心里隐隐有了个基本的计划,于是将那摞A4纸反扣在桌面上,转身看向陆枕流:“你想明白了吗?” 委婉逐客。 陆枕流低低“嗯”了一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忽然开口问道:“明天早上七点,你会去练舞房练习吗?” 程漱正想着和公司解约的事,随口道:“练习?不练,累得慌。” 陆枕流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程漱说出来的。 他记忆中的队长勤奋刻苦,每天六点准时去练功房练一个半小时基本功,去吃早饭,然后能在舞房里泡一整天。 眼前这个人说什么? 说......累得慌? 陆枕流抿着唇,心中隐隐燎起几分无名火:“但是明天下午就要季度考核了,考核的是新舞和新歌,你才练了几天?不练怎么行?” “那就淘汰呗。” 程漱没骨头一样倚在椅背上,拧着眉翻看原主的手机:“淘汰了正好,谁爱奋斗谁奋斗,我不奋斗。” 陆枕流双唇张合了半天,阴沉着脸大步从开着的宿舍门出去,“砰”地一声将门摔在了门框上。 这不思进取的人才不会是他的队长。 程漱不知道陆枕流是如何评价自己的。 他终于在手机通讯录里翻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指尖悬在屏幕前半晌,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穿书前,程漱的家庭背景不一般。写同人文的黑子还算有良心,这点倒是给他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程漱的父亲是老牌影帝,母亲是歌剧演员,还有个当律师的哥哥。 穿书前程漱倔,不走家里给他安排好的路,一门心思要来当idol,气得老爷子放话说不管他。为此他刚开始吃了不少亏,但好在他天生就该吃这碗饭,最后也没靠家里,到底还是红了。 但原主不一样。原主本来气运就被白敛抢走了,他还是倔着不愿求家里帮他,无论亲哥明里暗里关心了多少次,都拒绝了他的好意,扛着所有人的欺负羞辱孑孓独行,最后精神失常跳楼自杀。 小笨蛋。 程漱叹息一声,觉得心脏在胸膛里一跳一跳的,像是原主无声的啜泣。 毕竟还是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也算是另一个活在书里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彩铃声响了半晌,电话被接了起来,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您好,这里是万辰事务所,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程总,”程漱说,“我是他弟弟。” 前台工作人员愣了下:“好的,您稍等,我去和程总核实一下。” 程漱等了一会儿,对面响起“嘟”的一声,电话被转接给了另一个人:“喂?” 声音低沉,似乎带着点烦躁:“不投资不融资,再不说话挂了。” “哥。” 程漱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 穿书前和家里赌气不回去,已经许久没听过他哥说话了。倒在舞台上的那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死了,家里人会不会难过? “……小漱?” 程决愣了下。 他这弟弟从小就主意正,倔得很,十八岁吵着要当idol把亲爹气得够呛,家里明面上说不再管他,但实际上仍偷偷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是没想到程漱居然能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哥,我想你了,”程漱轻声道,“我不想当idol了,我听话,回家继承家业好不好?” 他本以为程决会立刻答应他,却没想到他哥冷笑一声:“程漱,你以为你小孩子过家家呢?想不干就不干了?” “我……” “你当时可硬气得很,说什么都不愿意被家里管着,现在想明白了?晚了。” 程决咬牙切齿道:“老爷子说了以后不惯着你了,你既然选了这条路,那就给他走完,不能总是半途而废,你知道吗?” 他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叹了口气:“但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办不到的事,要及时和哥说,知道吗?别总闷在心里。” 程漱吸了下鼻子:“嗯,知道了哥,我在公司过得不好,我想解约。” “行。” 程决立刻拍板:“等我忙完了,我亲自去和你们公司谈,给你解约。他们要是不同意,我能让业内再也没人愿意当他们的法律顾问,直接破产。” “那这个选秀我是不是可以不……” “一码归一码,”程决冷笑,铁了心要给自己这个任性的弟弟一个教训,“你是成年人了,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就是给你上的一课,知道了吗?现在后悔,晚了!” 程漱蔫了吧唧地“哦”了一声,听他哥絮叨了半天,最后挂断了电话。 程家的态度现在很明显。 虽然他是全家最宠的幺子,但这回和家里闹翻确实伤了家里人的心,所以无论是他爸还是他哥,都认为他这任性的毛病要好好教训一下。 看来这选秀的剧情是必须走的了。 公司的季度考核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中之重的是要在选秀的第一轮就被淘汰掉,直接走人回家继承家业,当一条快乐的咸鱼。 程漱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往镜子中看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和他穿书前长得分毫不差,只是或许因为常年在公司被打压欺负,所以眉眼间沉淀着阴鸷,给颜值也打了折扣。 那都是从前了。 程漱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下,换了件衣服,提着个小桶推开了宿舍门出去,却发现自己门口蹲着个人。 像朵蘑菇一样。 程漱吓了一跳:“你……” 陆枕流抬头,看见他出来后眼中似乎亮了几分。 他在这儿蹲了挺久了。 莫名其妙突然穿进一本书,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唯独认识一个程漱。哪怕这个程漱不求上进,他也下意识地想跟在他身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几分安心。 他站起身,声音中带着欣慰:“你是要去练舞房吗?” 程漱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我不去练舞房。” “那你……” “我去钓鱼,”程漱说,“你在我门前蹲着干什么?” 他穿书前最喜欢的解压活动就是钓鱼,但是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没什么机会去。这会儿既然决定咸鱼躺平,正好重拾这项爱好。 刚才他已经在钓场以程决的名义预约了一个位置,设备齐全,只差他带着钓桶到位。 陆枕流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什么?” “我怎么了?” 程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都和你说了我不在乎季度考核,还去练舞室干什么?” 他说完就走了,留陆枕流一个人站在身后。 上了车,程漱翻看手机,打开微博,这才发现他的私信几乎爆了,全是99+。 【糊逼快滚,少来蹭我们敛宝热度】 【你学敛宝穿搭以为自己也会好看吗?东施效颦而已】 【克隆羊只活了七年,你也一样】 【这季度考核你终于能滚蛋了,好死好死下辈子当畜生去吧】 【坐等你被公司扫地出门】 【考核还有不到一天了,在努力练习吧?又要装委屈哭博同情了吧?再怎么努力练习你也火不了,这辈子你都是个死扑街】 程漱捏了捏眉心。 他明白为什么原主从来不看微博私信了。 这骂得也太难听了。 出租车拐了个弯,稳稳停在了钓场外。 程漱提着他的桶下车,报了程决的手机号走进钓场,找了光线好的角度和自己的钓具自拍一张,继而直接打开了微博直播。 作者有话要说: 钓鱼真的很好玩,如果我没有把第一钩甩石头缝里就更好了 第4章 【@程漱_: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要窝在屋里?出来钓鱼鸭ovo】 程漱疯了。 看见这条微博后,这是所有黑粉心里唯一的想法。 临近季度测评,就连公司那几位大佬也会来现场,他居然不去练习,而是来钓鱼? 深境娱乐每次季度测评都搞得非常隆重,不仅要颁发季度最优奖,还要开一个直播,粉丝也可以通过直播支持自己喜欢的练习生,变相给练习生们招徕人气。 这次的季度测评因为直接关系到了后面“夏天见”选秀的名额加分,所以粉丝更是格外重视,甚至直播还没开始就已经互相阴阳了起来。 程漱的黑粉对于他回回季度测评吊车尾还赖在公司不走的事耿耿于怀,基本每天都要拿出来嘲讽一下,想通过舆论压力让程漱识相点自己和公司解约。 可程漱之前不仅没有自觉解约的迹象,反而练习得更认真了,所以他今天来钓鱼的举动就显得十分离谱。 今天是周六,那些黑粉正好闲得没事,一窝蜂一样涌入了直播间,倒是要看看程漱到底想干什么。 刚开始直播画面晃来晃去,继而陷入了一片漆黑。 直播间的人数瞬间超过了五十万人,全是来看热闹的,弹幕刷新得飞快: 【这是在搞什么?溜我们呢?】 【散了散了他肯定在刻苦练习,生怕被公司赶走吧?又开始草佛系咸鱼人设了?】 【程漱要是真的在钓鱼我手抄在座各位网名】 【程漱你被淘汰后准备去哪个厂打螺丝啊?这回千万别哭啊!】 【上次他就是考核吊车尾在那儿哭哭啼啼,害我们小星被淘汰了】 不仅有冷嘲热讽的,还有趁机人身攻击的。 就在他们骂得正欢时,眼前的直播屏幕忽地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钓场风景优美,波光粼粼的水面。 程漱直接素颜出镜,戴了个黑框的平光镜,柔顺的黑发也没用发胶做造型,顺服地垂在眼前。 他扶了下手机,一边看弹幕,一边单手开了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无论是黑粉还是进来看热闹的路人都先沉默了半几秒。 程漱的下颌线连带着脖颈都很好看,喝水时扬起一个称得上“脆弱”的弧度,让人莫名有种将他制住的破坏欲。 他一条条看着弹幕,忽然笑了:“嗯,谢谢夸奖,没化妆,一般好看。” 【......不要脸】 【哪里好看?整容蛇精脸,不如我们敛宝好看】 【纯路人,说句公道话,刚才搜了下那个敛宝,觉得主播比他好看】 路人的弹幕被淹没在一片沸沸扬扬的讨伐大军中,程漱却并不在意,将矿泉水瓶放在一边,拎着钓竿坐了下来。 【还真是钓鱼啊?】 【摆拍罢了,一会儿他就关直播,赌不赌?】 【现在糊逼炒作自己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yue了】 程漱原本正在给鱼钩上饵,忽然开口道:“我要是不关呢?我如果不关直播,你要怎样?” 这群黑粉有点懵。 之前无论他们怎么怼,程漱都是一副好脾气任人揉圆搓扁的存在。也正是因为他怂还没有粉丝,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受气包,无论是谁都能过来骂两句泄泄愤。 可今天这娇贵小废物像是转了性一样,不仅真的拿着钓竿来钓鱼,还破天荒地和弹幕的黑粉搭话了。 程漱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滚动的弹幕,没发现那个人对自己的回话,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 吵不起来,真没劲。 接着他将装好饵料的钓钩垂下,继而往后退了一步,把鱼钩甩进了水中,水面上只剩了一个颜色鲜艳的鱼漂。 刚才他甩竿的动作干脆利落,鱼线被太阳照着,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白光,专业得很。 【他真会钓鱼啊?】 【钓鱼有什么难的?我也会钓,三岁小孩都会吧】 【也不知道会个钓鱼出来显摆什么】 【下次是不是自己动手洗个衣服也要出来直播一下?假模假式】 程漱在钓场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看弹幕,一边关注着他浮在水面上的鱼漂。 “钓鱼简单?” 他弯了弯眼睛:“钓鱼才不简单。这是个很好用的解压方式,在等鱼上钩的时候就是在锻炼你的耐心,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想些事情。” 【什么事?】 “比如......” 程漱曲着指节,轻轻叩着下颌:“怎么和诸位和谐相处。” 【噗】 【我开始觉得他是个搞笑男了】 【纯路人,这是哪家漂亮哥哥跑出来了?】 【哗众取宠的小丑】 程漱轻笑一声:“哗众取宠?我们钓鱼爱好者惯修心养性,爱好和平不吵架。照你这么说我们都是来哗众取宠的?不要地图炮。” 他话音刚落,手上的鱼竿忽地沉了下。 程漱立刻不再和弹幕扯皮,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枚起伏的鱼漂,继而手上猛地用力,腰身向后一弯,稳稳地后退一步,在大鱼的冲击力下站住了。 鱼躺在草丛上扑腾了几下,鱼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天上的太阳,闪着诡异的光。 【好肥】 【这是哪个钓场啊?我之前去野钓,这个季节很难钓到这么肥的鱼】 【现在连钓鱼要求的颜值都这么卷了吗?】 程漱将鱼丢进桶里,随口道:“这条今晚清蒸。” 【我想吃红烧的】 “行啊,程师傅满足你,”程漱的声音很轻快,“下一条就红烧。” 【无图无真相,做了记得拍照发微博】 程漱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在等鱼上钩的时候和弹幕聊了起来。 他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直接超过一干网站常驻主播,跃居榜首。 “给我打赏干什么?不用打赏。” 程漱看着不断有人送来的各种各样面值的礼物,“啧”了一声:“没什么好打赏的......今天没带书来看,所以开的直播,我又不靠这个挣钱。转型直播能火?算了吧,不想火,火了不如钓鱼。” 他说着,顺手就将直播间的打赏功能关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流的爱豆,关注了】 【火不如钓鱼hhhh笑死我了】 【别人草养生佛系人设都是用烂的保温杯里泡枸杞,真正养生的人逃了公司训练在这里钓鱼,并宣布晚上吃两条,一个清蒸一个红烧】 【哥哥好像很会做饭的样子,求一个同款菜谱】 【这么好玩的漂亮哥哥怎么粉丝这么少?今天关注我就是老粉了】 刚开始直播间里几乎都是来找不痛快的黑粉,但随着直播内容过于奇葩,分享出去的人越来越多,路人渐渐超过了黑粉的人数。 黑粉自讨没趣,骂骂咧咧地散了。程漱乐得没人骂自己,将椅子靠背往后调了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给好奇点进来的路人科普夏秋季节如何选钓鱼的地方,钓上来的鱼如何处理才不会腥,除了蒸炖之外还有什么做法,一聊就聊到了下午四点多。 钓场的工作人员礼貌地来提醒程漱到时间了。程漱将他桶里的“战利品”放了大半,就留下两条带回了公司里。 深境娱乐虽然对他不好,但是宿舍条件还是可以的。他们住的宿舍都是双人间,配备独立卫浴和小厨房,可以在自己宿舍里做饭。 程漱回到宿舍刚洗完手准备做晚饭,宿舍的房门忽地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 他蹙眉,问道:“谁啊?” “是我。” 外面响起陆枕流的声音。 程漱挑眉,不太想给他开门。 书里原主的悲惨结局一半归功于白敛,另一半则归功于陆枕流。想逃脱颠沛流离精神失常的未来,就要远离陆枕流。 可原文里的陆枕流明明看见自己就烦,为什么现在三番五次地主动来找他? 就在他愣神的这几秒钟内,外面拍门的声音更大了:“队......程漱,开门!” 像是要杀人一样气急败坏。 程漱过去给他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扣着手腕往外拉:“季度考核提前了,你快点跟我走。” “等等。” 程漱扶住门框:“你来就是为了特意提醒我这件事?” 陆枕流回头看他,眼中是肉眼可见的焦急:“对啊。” “谢谢你啊,”程漱将他的手挣开,“我不太想去了,你去吧。” “不行。” 陆枕流的语气十分急促:“你不去的话算是拒绝参加公司活动,是违约的!” 哦对,还有这茬。 早晚让他家程总把这破公司给弄倒闭了。 程漱叹了口气,一脸不情不愿地跟着陆枕流去了季度考核的场地。 场地中十几个练习生已经到齐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话。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季度考核提前了。 白敛被几个练习生围在中间,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着陆枕流和程漱一起进来后嘴角倏地向下一垮,拨开围着他的几个人走到陆枕流身边:“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 “之前经纪人让你通知所有人季度考核提前,你为什么不和他说?”陆枕流刚才是跑来的,呼吸还没平复就先和白敛呛起声来,“你是故意的吗?” 白敛愣了下,嘴角一瘪,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发颤:“我......程漱在微/信上把我删了,我就没通知到他。你怎么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陆枕流正要再说什么,却被程漱打断了:“没通知就没通知,算了,我去化妆间。” 虽然不打算在季度考核上好好表现,但基本的礼貌却不能丢,这种场合也不能素颜上镜。 “程漱,你等一下。” 白敛忽然开口喊住他:“化妆老师已经走了,现在应该没人给你化妆了。” 程漱抬眸,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清清楚楚的恶意,似乎在明白地告诉他,自己就是在等他出丑的这一刻。 白敛满心以为程漱会惊慌失措,亦或是对着自己生气发脾气。而公司和他关系好的宣发就在周围,随时都能拍下程漱对他发脾气的照片卖给营销号带节奏,再给自己立一波小可怜人设。 可让白敛没想到的是,程漱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将他隐藏在单纯无辜外表下那颗满是算计的心看得清楚明白。 “没有化妆师就没有化妆师,”程漱说,“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化。” 白敛险些被他的话逗笑。 他认定了程漱在做最后的挣扎,笑得眉眼弯弯,声音却满是不怀好意:“那你快去呀,让大家看看你的化妆技术到底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次鱼qwq 第5章 程漱穿书前经常遇见没有化妆师的事。 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路况问题或者航班延误,他们的舞台又很急,所以需要自己或者队友帮忙化妆,久而久之就学了一手还算可以的化妆技术。 程漱来到化妆间,里面的妆造老师果然已经走了,只余下一些基本的化妆品和工具,足够他简单地化个淡妆。 刚才在外面和白敛说话时,程漱也顺便观察了下其他练习生的妆造,发现他们大都以浓妆为主。 只要自己的妆足够淡,就一定能在这群精心打扮的小明星之中黯然失色,安心地当一片绿叶。能被淘汰最好,淘汰不了也无所谓,反正还有他哥。 程漱打定了主意,从化妆台上随便挑了支口红,拧开盖子,还没来得及取棉签,就听见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 “谁啊?” 他本以为是妆造老师回来了,没想到打开门,外面站着的还是陆枕流。 “要我帮忙吗?”陆枕流有些拘束道,“你一个人可能有点不太方便。” “不用了。” 程漱礼貌地笑了下:“你快去准备吧,我一个人就行。我们不熟,就不麻烦你了。” 他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陆枕流的手还停在半空,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半晌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这对不熟的人冷漠的态度,和队长还真是很像。 程漱不知道陆枕流脑袋里在想什么,用棉签蘸着淡色的唇膏给自己涂上。剩下也没其他要化的,他用发胶简单地抓了下头发,顶着淡妆就从化妆间出去了。 白敛一边和其他练习生说话,一边向化妆间望去。 程漱会化妆? 他才不信。 之前程漱十指不沾阳春水,拧个瓶盖都要别人帮忙拧。他们往练舞室搬器材,程漱还没开始搬就喊着累,哭哭啼啼说别人欺他。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少爷还会自己化妆? 白敛想到这儿,冷笑了一声。 废物罢了。 空有一张脸,没有脑子和实力,活该被他踩着往上爬。 他正想着,身侧忽地响起一阵低呼声。 “我草,他有点好看的。” “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他......他之前长这样吗?” “就冲着这张脸,我要是公司领导也不能给他放走了......” 白敛下意识地向呼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倏地愣住了。 这花瓶......之前有这么好看吗? *** 程漱穿书前有无数次的舞台经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更适合什么造型。 刚穿进书他翻手机相册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深境”的化妆师好像在故意给他化丑。 程漱的五官精致,不适合太浓或者太朋克的妆容。但“深境”的化妆师总是用黑灰或者亮色铺了满脸,显得浮夸而艳俗。 他按照自己穿书前的风格简单上了个淡妆,主要是给嘴唇和眉眼提了提色,不显得不尊重观众,又能很好地被那一堆争相斗艳的小明星们比下去,十分低调。 白敛眼睛红得要滴出血了。 平日他走的是清纯路线,这才能让他从一众练习生中脱颖而出,吸到更多的粉。可现在凭空冒出来另一个不化淡妆的,五官又比他精致,就显得自己十分灰头土脸。 他和程漱一起被签进的公司,也知道对方长得好看。但之前他化丑妆的时候自己完全没把程漱当回事,今天一见对方淡妆,危机感倏然就从心底升了起来。听见别人对程漱妆容的惊呼声,他更是如芒在背,难受得要死。 化了淡妆的程漱五官显得更立体,无端多了种矜贵的气质,与平日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小花瓶判若两人。撞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时,白敛心头忽地一跳,从眼前人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威慑。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你怎么化这么淡的妆?” 程漱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嗯?” “今天公司的领导都会来,你化这么淡的妆是对他们的不尊重,”白敛说,“我劝你还是好好......” “你居然也知道什么是不尊重?” 程漱抱着双臂,唇角翘起一个弧度:“那你告诉所有人考核提前,唯独没告诉我,难道不就是想让我迟到,让公司觉得我不尊重他们吗?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 周围一片安静。 其实也有几个练习生对白敛故意不喊程漱这件事颇有微词,但碍于他是练习生一霸就没好意思说出来。他们以为程漱会像之前那样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也不给白敛留面子。 “你......” 白敛的脸上红绿灯一样变化颜色,脸颊烫得几乎要冒气了,带着恨意瞪着程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又委屈又愤怒。 他转头看向陆枕流:“陆哥,他针对我。” 你挺有意思的。 明明是你先针对别人,眼下倒是倒打一耙说被针对。 程漱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陆枕流低声道:“但这次确实是你做错了,他说得不对吗?” 白敛蓦地怔在了原地,脸上的滚烫愈演愈烈。他几乎咬碎了一口牙,看着程漱走到自己面前挺拔的背影,眼中是数不尽的恨。 这花瓶是怎么了?之前笨得要死,怎么现在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了? 可能说会道有什么用?只有一张脸又有什么用? 白敛努力平复下自己难以平衡的内心,唇边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冷笑。 这次季度考核,虽然说是由上级命题现场抽签,但白敛手中已经拿到了所有主题的消息。在场的工作人员中,有几个和他关系很好,所以能轻松地抽到他最想要的题目。 可以说这个最优奖是志在必得了。 程漱自然不知道白敛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能感受到两道灼人的目光直白地炙烤在他的后背上,足以体现目光主人对自己是有如何的怨恨,于是在心中暗暗冷笑。 之前耍小手段让他背锅的时候,这位白莲主角受可是心安理得的很呢。 “下一个,程漱。” 程漱向喊自己名字的工作人员点了下头,一点也不紧张,轻轻松松走进了考核用的舞蹈教室,目光扫向评委席坐着的几个人。 很好,没有一个认识的。 他走进来的时候,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们原本想好好嘲一下他,毕竟之前几次季度考核,程漱的妆容不是朋克亮粉色,就是烟熏妆,活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等等,这人是程漱?】 【他不会没化妆吧?这么没有礼貌?】 【下午看过他钓鱼的人表示,应该是化妆了的,但化的是淡妆】 【颜狗沦陷了,陆枕流弟弟对不起姐姐今晚不回家睡了qwq】 程漱大大方方地走到评委席前站定,伸手从签筒里抽了张纸条,慢慢展开,有些意外地“嗯”了一声。 一边的工作人员将他手中的字条,展示给评委以及镜头前的观众看。 那张签上写了四个字——以柔克刚。 还挺有文化。 不容他仔细思考,坐在最左边的评委先开口道:“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准备。” 程漱微微蹙眉,回想起了原书的剧情。 原主抓到的签和自己抓到的一模一样。原主本身就学艺不精,准备得不充分,拿到题目后直接傻眼了,磕磕绊绊地随便跳了支舞,屁滚尿流地被赶下了台。等考核结束,黑粉在他微博下面团建,连嘲讽带人身攻击。公司迫于压力向他提出解约,限他一周之内从宿舍滚出去。 这是他一切悲惨未来的开始。 他抬眸,在评委后看见了自己的经纪人宋洪。 宋洪似乎料定了他对这个题目没辙,面上带着讥笑,就等着他说自己跳不出来狼狈滚蛋。 程漱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对评委们一抱拳:“献丑了。” 他说完后蓦地阖眼,将双手举到了面前。 宋洪有些疑惑。 这是彻底开摆了? 但紧接着,程漱的手指就随着挑好的音乐动了起来。 他的十指修长瘦削,宛如最精密的机器一样,随着音乐律动着。每个骨节弯曲的角度似乎早就被计算好了,不像寻常人一样会软塌弯折,而是被一股定力支撑着,就如同美术生常用的摆好了造型的手模,棱角分明。 他挑的是一首电音国风。音乐开头很激烈,就像武侠剧中打斗的背景音,程漱的手指便也如刀如剑,在指缝与指缝间交叉穿梭变换,宛如两个旗鼓相当的侠客打得难舍难分。可中途音乐倏然平和下来,他并拢十指,指骨又好像忽然柔软了下来,波浪似的绵延不绝。 分明全身上下只有十指手掌和胳膊在动,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动作深深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靠音乐和十指创造的武侠世界中。 纠缠,撕扯,分散,而后聚合。就好像终生无法分裂,又互相折磨同生共死的光与暗抑或善与恶。 待音乐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程漱慢慢睁开眼,舒了一口气。 这手指舞是他穿书前参加选秀时和同期练习生学的,没像人家跳得那么专业,浅尝辄止,足够他拿去耍帅就行了。会跳的歌也就翻来覆去那么三四首,如果是穿书前的他参加什么季度考核选这个,估计已经被评委痛批门外汉扫地出门了。 不显得特别摆烂,但绝不会太优秀抢去其他人的风头,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他轻轻活动着十指,准备好了迎接四位评委劈头盖脸的嘲讽和谩骂,低头等了半天却也没听见他们说话。 程漱有些诧异,刚抬起头,却听见有人好像情不自禁地鼓了掌。 继而掌声像能传染似的,倏然席卷了整间练舞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的第一个手指舞是《时光代理人》的片头,那个真的酷死了,于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T T 第6章 【这是什么舞蹈啊?】 【跟着做了两个动作,手指要打结了】 【之前总看有人说程漱是废物水平不行,怎么我现在看还可以啊?】 【我要路转粉了,这个手指舞好酷啊】 弹幕在疯狂讨论程漱刚才的手指舞,程漱本人则有些迷茫地站在评委前,不知道他们在鼓什么掌。 穿书前他的公司是圈内有名的大公司,里面人才辈出,想出头就一定要努力练习,不然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甩在身后。如果像白敛这样不好好练习,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给别人使坏,那估计也在公司里待不了多久就要被人扫地出门了。 同样的,他们也更看重练习生的唱跳水平。手指舞也好,乐器演奏,或者是舞枪舞剑也罢,这些顶多只能算个加分项和才艺表演,绝对不会被拿出来在内部考核上展示。 所以程漱原本以为自己的会被评委们阴阳怪气,却没想到获得了掌声。 “我......” 我可以走了吗? 鱼还扔在桶里没处理,程漱不太敢想象半死不活的鱼如果为了求生从水桶里蹦出去的话,自己的厨房会变成什么德行。 几个评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半晌,最中间那个抬起头看着他:“你练习了多久?” “多久?” 程漱想着他的鱼,差点一个“五年”脱口而出,险之又险地被他咽了回去,斟酌道:“大概两周吧。” 他怕自己说不到一周显得过于摆烂,于是加了一周。 “两周就能练成这样......” 几个评委再度窃窃私语起来,程漱抬眸,看向坐在评委身后的工作人员们。 这些工作人员里有不少都是和白敛交好的,包括宣发这种重要的部门。每次“深境”官博发表的物料中,就属白敛的物料最多,俨然“深境”第一太子爷。 就算他将来打算摆烂回家继承家产,那现在这段暂时的偶像生涯也不太想在“深境”度过。 宋洪的脸色很差。 他刚才的目光一直在程漱身上,等程漱手指舞结束后才如梦方醒,继而怔愣在座位上。 身为一个带过一些练习生和小偶像的人来说,他看过的舞台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其中良莠参半,更多的还是毫无感情的摆拍和机械性的表演,鲜少在舞蹈或唱的歌中听见过于炽热的情感,却没想到在程漱的手指舞中感受到了。 他本身也是个对舞台的细节和情感十分麻木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洪有些紧张地直起了身子。 如果他都察觉到了,那公司的几个评委会不会也...... “你的手指舞刚刚跳得真的很好。” 坐在最中间的长发男人说:“很新颖,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奇特的表演形式了。这是你的优势和特长,请一定要保持下去。” 新颖......吗? 程漱眉心微蹙,觉得有些尴尬。 他已经很久没像小学生一样站在台前被所有人当众表扬了,一时间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 “他说他练了两周......” “假的吧?小敛练习了两个月呢......” “之前他好像没这么厉害吧?被透题了?现准备的?” 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飘到程漱耳中,他也只是翘起唇角笑了下,完全不在乎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爱说什么说什么。 他穿书前听见的难听话比这过分多了,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但他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四位评委一副捡到宝的样子。自己分明没有做什么太出彩的事,放到之前的公司也不过是中下游的水平,真的犯不着这样惊讶。 而且就算是这么一个手指舞,他站再前世的角度上也能给自己挑出无数毛病。例如抢拍,动作不稳,幅度不够,情感宣泄不到位,这些他心里都清楚明白得很。 “宋经纪。” 一个评委开口道:“你是这位练习生的经纪人?” 宋洪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讷讷地“嗯”了一声。 那个评委戴着副眼镜,镜片却挡不住他探究的锐利的目光,径直刺向宋洪:“这个练习生实力上乘,你这一年里却没给他安排一次通告?” 宋洪双唇颤抖了下,一滴汗从脸颊流下:“没,没有甲方找他。” “没有甲方?” 那评委从一摞纸中抖出一份履历:“这是他这一年的活动经历。明明有好几个甲方来找公司开价,甚至是大型商场剪彩热场这种小活你都不给他安排,你怎么敢的?替公司决定雪藏练习生吗?” 宋洪咬着牙,低下头道:“是因为他实力不行,所以我才......” “实力不行?” 长发评委忽然开口:“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也找得出来?” 宋洪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经过刚才那场表演,程漱在大家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花瓶了,而是一跃成为“练习两周就有惊艳表演”的天才。 “不是宋哥的错。” 一直在前面站着当哑巴的程漱忽然开口,声音温柔得很:“是我的问题。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是宋哥担心我,生怕我累着,所以才不给我安排工作的,你说是吧宋哥?” 宋洪几乎要把牙咬碎了。他不知道程漱现在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但看着好像是个能下驴的坡,于是再怎么嫌弃也只能忙不失迭地捏着鼻子滚下去:“是,他......他身体一直不好,受不了高强度的练习和工作,所以我才......” “行了,我们知道了。” 四个评委显然心里明镜一样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懒得听宋洪继续狡辩,让程漱出去好好休息。 程漱从舞房出来,正好和下一个进去的陆枕流擦肩而过。 “呦,这么久才出来?” 这群练习生在等待考核的时候不让拿手机,只能聚在一起闲聊。一个站在白敛身边的练习生阴阳怪气道:“不会是又跳不出来,或者干脆读不懂题目,在里面跟评委老师哭吧?” “他也不是没哭过,”另一个接茬道,“每次都不行,全靠卖惨留下来,也不知道谁的脸这么大。” “别这么说人家。” 白敛终于出了声,一开口就是浓浓的茶味:“人家也尽力了。再说,你们要是被淘汰放得下脸来哭着求别人吗?” 程漱深表赞同:“没错,尽力了就是最好的。” 白敛被他噎了一下,声音也不似刚开始那样从容镇定:“如果尽力,被淘汰也不会怎样,是吧?” “当然。” 程漱伸了个懒腰,T恤被向上拽了拽,露出半截腰线:“淘汰了就回家继承家产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一个说话的练习生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嗤笑:“哎呦,你们看咱程哥,已经想好被公司淘汰后该干什么去了,敛哥,你想好了吗?” “我?”白敛笑了下,“我不会被淘汰,所以从来没想过。”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 吵死了。 程漱好像没听见一样,只看着那扇被开开合合的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结束,自己好溜回宿舍去歇着。 “程哥怎么不说话啊?”那练习生说,“是被评委训惨了吗?” “唔,你声音太小了,没听到。” 程漱回过头,十分诚恳地对他笑了下:“你刚才说什么?” 他正要再重复一遍,一边的白敛黑着脸拽了他一下,低声道:“你是不是傻?别人明显在耍你,你还真实心眼地再说一遍?” 那练习生瞬间明白过来,刚要去质问程漱,考核用的练舞房却被人打开了。 练习生们走了进去,将原本还算空旷的练舞房挤得满满的。 刚才夸了程漱好几句的评委站在最前面,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刚才我们的考核已经结束了,现在公布考核位次,以及需要离开公司的人。” 陆枕流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向程漱看去。 他现在很矛盾。 一边觉得队长绝对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更不可能这样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另一面看着对方那张和队长一模一样的脸,却又总想着要拉他一把。 陆枕流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 他刚才也没好好发挥,和穿书前在舞台上的水准差得很大,绝对是会被队长批评的。只是现在这个“队长”自己就很躺平,也不会再管他了。 想到这儿,陆枕流忽然有些难过,那种身处异地的孤独感再次席卷重来。 白敛心里也在想着事,但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提前拿了题,给出的是最好的答案,想不出还会有谁能做得比自己更好。至于程漱......这个废物现在还能站在这儿,不知道怎么巴结的公司高层,但这次估计不会这么幸运了。 白敛迫不及待地想听见程漱被淘汰的消息。 “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评委看着练习生们,“大家猜猜这回的第一名是谁?” 众人小声地嘀咕着,但猜的人不外乎是白敛和陆枕流其中之一。 评委见吊人胃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清了清嗓子:“很可惜,大家都猜错了,今年的第一是一匹黑马,他用足够精湛和新颖的方式通过了考核。” “他就是一直不被大家看好的程漱。” 白敛原本正等着听自己的名字,可这两个字撞进耳中时,几乎让他全身的血液一寸寸地凝固了下来。 他在一片寂静中脱口而出道:“我不服!他怎么可能是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7章 因为这个排名确实让人始料未及,所以整间屋子里原本叽叽喳喳的练习生瞬间集体闭麦,齐刷刷地看向评委,在听见白敛问出这句话后又一齐回头看了过来。 白敛问的其实也是他们想问的。 凭什么他们这些长时间练习的人比不上一个程漱? 甚至于在前几天,他们都没看见程漱出现在练舞房。这样的人是如何入得了评委的眼,得了第一名的? 纵然他们之前在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断然不敢直接问出来,只在心中默默地打个问号。直到白敛问出口,他们才敢坦露心中的不解。 “对啊老师,为什么?” “我们都知道程漱这两天根本没去过练舞房,论练习时长他都比不上我们,是怎么超过我们成为第一名的?” “这次考核的题目都很隐晦,先前练习的时候连陆哥和白哥有几次都没能迅速地想出和命题相符的表演,他又是怎么......” “好了。” 评委拧着眉,不悦开口:“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比我们更清楚谁该拿这个第一吗?” 练习生们沸腾的声音慢慢静了下去,但眼中却仍闪烁着不甘心的神色。 可别人能闭嘴,刚开始出头的白敛却骑虎难下。 他脸颊被气得通红,胸口上下起伏着。 其中一个和他交好的练习生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中难受,扯了扯他的衣袖:“阿敛,算了。” 白敛却并不想顺坡下驴,拍开他的手:“我还是不服!” 那拿着名单的长发男人眉头蹙了起来,这回是真的恼了。 他不是没见过耍小性子的练习生,但这样没有教养,在公共场合直接吼上级的倒是第一次见过。 可真是胡搅蛮缠。 直播在白敛问出问题时就被工作人员紧急掐断了,不然这段如果播出去,白敛也不用再在娱乐圈混了。 毕竟长发男人虽然现在是个评委,但还是圈内有名的幕后制作人,足以被这群练习生喊一句“前辈”。白敛眼下对前辈不敬,就是圈中大忌。 程漱瞧着白敛气得小脸通红,摇头叹气。 一个小小的季度考核而已,没拿第一就气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抢了他的出道位。 穿书前因为查出的肿瘤对他而言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可能被老天直接判了死刑。这让他意识到钱财名利都是没用的,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现在穿进书里,程漱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以健康为第一位,能不争就不争,能不抢就不抢,决不能太动气。如果对方实在要,拱手送给他也不是不行。 白敛依旧站在原处,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老师,我知道我现在很不礼貌,我向您道歉。但我还是希望您可以让我看一下程漱考核时的录像,不然我不服气!” 其他练习生听他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纷纷跟着附和道:“我们也想看考核录像。” 长发男人不怒反笑:“好啊,正好让你们学习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用感情跳舞。” 他让工作人员将屋中的灯关上,打开了投影仪,将刚才程漱的考核片段摘了出来,从头给他们放了起来。 刚放了不到一分钟,便听见了有不少练习生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不是没见过这种表演形式,但是却知道这和那些民族舞或者其他特殊的舞种一样,好看不好练。看着简单,但实操困难,不然依着手指舞的吸睛程度,怎么说也该人人都能亮一手绝活了。 程漱这样的熟练程度,光是在练舞室练一两个月是根本不可能的,换个人就是手指打结洋相尽出。 视频放完,刚刚叫得凶的也不说话了。 白敛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一眨不眨地看着黑屏的播放界面,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长发男人冷笑一声:“评委组或许不如你们会唱会跳,但评委组一定比你们更能发现问题在哪。与其恶意揣测同学的排名有水分掺假,或者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到荣誉,不如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好好想想到底差在哪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敛,语气加重:“我们鼓励练习生良性竞争,大家一起变好。但如果因为嫉妒去造谣诋毁别人的实力和努力,还不如没有竞争!” 白敛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抹了把脸。 程漱看着他的背影,一万个确定评委语重心长的含沙射影没有任何用处。 练习生们被训了个服服帖帖,结伴离开了考核教室。程漱刚要走,白敛却蓦地加快脚步,拦在了他面前。 “你取巧了,”白敛眉眼间沉甸甸压着阴鸷,“你在考核里取巧了!” 程漱饿了,惦记着他那两条鱼,眼睛微弯,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嗯?什么?你喊得太大声啦。” 白敛额上隐隐有青筋在跳,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却觉得自己的恶意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任何力气。 对面这小花瓶之前动辄就要和自己吵一架,这会儿怎么转性了? 说话的态度就好像是......在戏耍猎物的猎人? “我说你在考核里取巧了。” 白敛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拼实力拼不过我们,只能靠这种歪门邪道吸睛?” 程漱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我饿了。你要是真没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和我聊,能不能放我回去做个饭?” 白敛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你嚣张不了几天了。” 他最后道:“过两天‘夏天见’的导演组要来公司选人,他们可不吃你这套歪门邪道......走着瞧吧,你早晚滚蛋。” 程漱听着他放完狠话离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自己真没想和他争这个“考核第一”,他会信吗? 他正准备回宿舍,身侧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借过一下。” 程漱侧过头,正好撞上了陆枕流的目光。 “今天这事儿还是要谢谢你。” 虽然程漱不是很想参加这个季度考核,但他也并非不讲理的人,该有的社交礼数都得有,假装诚恳道:“如果你不去找我的话,我可能就错过考核了,我有什么能答谢你的地方吗?” 他本以为陆枕流会客套地说没事,却没想到对方似乎真的思索了一下,唇角微微翘起:“那你请我吃顿饭吧。” 程漱愣了:“啊?” 似乎觉得他这幅样子很有意思,陆枕流唇边的笑意更甚:“之前去找你的时候,你是想做饭吗?正好,就在你宿舍里请我吃饭吧,也不用破费了。” ......失算了。 程漱轻咳一声,胡乱揉了把头发,堪堪维系住表面的冷静:“行,请就请。” 好在他是单独一个人住,也不用提前征求室友的意见。 回到宿舍后,陆枕流没到处乱摸乱看,只乖乖地坐在那张空着的床位上,看着程漱在厨房中处理那两条鱼:“要我帮忙吗?” “不用,”程漱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少爷您坐着就成。” 陆枕流动了动唇,轻声道:“队长。” “什么?” 程漱恰好把一条鱼下了锅,油和水碰撞,发出“滋啦”一道惊天动地的响声,没听清他近乎梦呓般的低喃:“你说话了吗?” 陆枕流怔了下,摇摇头。 虽然两个人脸长得一模一样的,但无论是行事的方法,还是与人相处时的样子,都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队长大相径庭。 记忆中的程漱永远是温柔强大的,不会像眼前这人一样总带着一丝戏谑和玩世不恭。粉丝调侃他是队内的团宠,但只有公司和团里的人知道,程漱更是Paradox的主心骨,替其他人挡下了太多非议和恶毒的评价。 更遑论自己如果没被程漱拉那一把,估计根本没机会参加后面的选秀,也不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可他毕竟是忽然穿进了一本书里,不熟悉任何人的名字,心中难免满是孤独感,于是下意识地想靠近唯一认识的程漱。即使不明白为什那么多人对他敌意这么大,也凭本能地想反驳一切恶言恶语。 陆枕流吸了吸鼻子,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似的闷闷地疼着。 “有什么忌口吗?”程漱问他,“葱姜蒜,辣椒花椒什么的?” 陆枕流回过神来,想着自己是蹭别人的饭吃,于是客气道:“没什么忌口。” 程漱“哦”了一声,热火朝天地忙了一会儿,将两盘鱼端了出来。 而且依着下午的约定,一盘清蒸,一盘红烧。 程漱在厨房里没找到太多的食材。原主不愧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估计只会煮个泡面。程漱把小冰箱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勉强又炒了个饭。 炒饭的米粒颗颗金黄,和玉米火腿挤挤挨挨在一起,看得人食欲大增。 陆枕流这才发觉自己确实饿得慌,伸手就要拿筷子,却被人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等等,我拍个照。” 程漱还惦记着下午答应路人们的事,给两条鱼和炒饭拍了照,po在了微博上。 【@程漱_:你们点的鱼】 陆枕流这才被允许动筷子。 他夹了一块鱼,忽然道:“你没放葱?” 程漱正忙着给他哥发微信,试图抱住家里的大腿,顺口答道:“你不是不喜欢吃葱吗?” 他说完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吃葱的是自己那个世界的陆枕流,而不是眼前的这个。 但如果是同人文的话......应该也大差不离吧? 只是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无意间照顾了他。 不能掺和进主角攻受的感情线。 陆枕流“嗯”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却听那人道:“我也不喜欢吃葱,所以就没放。” 他握着筷子的指节倏然紧了下,微微泛着白,却从唇边挤出一丝笑:“知道了,谢谢漱哥。”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陆:QAQ你不是我队长我好想队长呜呜呜呜队长你别不要我 后来的小陆:QAQ队长我来啦队长贴贴我要和队长住一间屋子呜呜呜 一些很suki的恋爱脑攻(bushi) 第8章 程漱把照片发上微博,然后收了手机吃饭,心里却想的是刚才在出考核结果时其他练习生的反应。 这个同人文的作者不知有多恨自己,才能把原主写成一个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希望的小糊咖。 如果他是原主的话,怎么说也不能只死磕娱乐圈这一条路。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或许可以试试换一条,比如说继承家产。 啧。 真是的。 要是让他回去继承家产就没这么多事了。 程漱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边的陆枕流听见他叹气,犹豫半晌道:“漱哥,其实他们说的话......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嗯?” 程漱伸向清蒸鱼的筷子顿了下,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就刚才。” 陆枕流的眉形与五官是冷冽型的浓颜,打眼一看是很有进攻性的,这会儿不知为何柔和了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可能是因为你之前做的确实不算好,大家对你先入为主,了解的还不够。之后你也通过实力证明了实力,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应该是服气你的。” 程漱这会儿听懂了:“哦,你这是在开导我?” 陆枕流眉心动了下,避开他的目光,欲盖弥彰地用筷尖捣着火腿肠粒和玉米粒,声音小了一截:“也不是......就是怕你想不开。” 程漱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枕流原本脸上的柔情倏地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自在。 好像是在害羞。 程漱觉得这个主角渣攻好像和之前他在文里看的不一样。 文中的主角渣攻是个“成熟”,“理性”与“野性”并存的男人,业务能力在圈内是top级的人物,平日待人冷得像座冰山,鲜少对别人有好脸色。就是这么个大佬,明明能靠实力直接单飞,却为了白敛这个主角受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甚至纡尊降贵来选秀节目陪他一二三四次公演,简直是个恋爱脑。 可眼前的陆枕流却一本正经地给他讲道理,像个尽职尽责的心理医生一样,生怕程漱因为这些恶言恶语心情低落。 OOC了个彻底。 程漱忍着笑,故作沉重道:“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刚才还真的因为他们说的话有些难受的。其实我平时在微博也经常被人这么说,我以为我会习惯的,但......” 他撩起眼皮,恰好撞上陆枕流眸中一闪而过的酸楚。 “我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陆枕流的声音很低,眉眼间沉甸甸地压着阴霾,“没有人看得见我,都说我蹭热度,说我没有实力,但这些都过去了。” 他停顿了片刻,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要坚持下去,结果就可能是好的。” 你不被看见?被说蹭热度? 可别骗人了。这篇同人文作者好像是你亲妈,把给白敛开剩的金手指全开在你身上了,怎么可能那么惨呢? 但或许陆枕流编这些骗人的东西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 程漱心中一动,好像想明白这位主角攻为什么这么说了。他眨眨眼,觉得自己有些恶劣。 实心眼的小孩在努力安慰他,他却憋着一肚子坏水想捉弄下对方。 着实不妥。 程漱骨子里并非一个成熟到无趣的人,只是穿书前Paradox必须要有一个能管得住他们的队长。他接下了约束队员的责任,就得以身作则,将那些性子里原本的顽劣藏了起来,硬是提前变得沉稳。 现在不用当队长,不用被千千万万双眼睛注视着。陆枕流又实在过于耿直和单纯,程漱实在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没事的,”程漱说,“你不用担心我,陆老师。” 陆枕流愣了下:“陆老师?” “不是在安慰我吗?” 程溯笑了:“所以人生导师陆枕流,简而言之就是陆老师。” 陆枕流动了动唇,有些别扭地低头扒了两口饭:“这些也不是我说的。之前有个人这么和我说过,我记住了而已。” “那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陆枕流“嗯”了声,加重语气道:“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多重要?”程漱随口问道,“和白敛比呢?” 他问完后对方半晌没再说话。 程漱有些疑惑地抬眸,便看见陆枕流眼中隐隐有着怒火,似乎自己说了句十分冒犯他的话。 “白敛也配和他比?”陆枕流冷笑,“那个投机取巧,巴结别人的蠢货,也配和他比吗?” 等等。 程漱觉得很怪。 原文中的主角渣攻对白敛的迷恋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可以为了白敛放弃一切,无论是已经到手的流量,或者是作品,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悉数送给白敛。 白敛就是他连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的宝贝,怎么会用这些词来形容他? 陆枕流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平复了呼吸后低声道:“抱歉。” 程漱想着眼下和原文中所有的出入,就这么和陆枕流沉默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陆枕流原本想帮他收拾碗筷,却被人婉拒了。 “两个盘子两个碗而已,”程漱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陆枕流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听那人道:“以后你不用来找我了。你好好做练习生,我们不是一路人。之前谢谢你帮我的忙,但我们本来就不熟,我风评不是很好。和我混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 那天之后,陆枕流果然没再来找他。 程漱乐得清闲,每天按时去公司的健身房锻炼,其余时间要么去钓鱼,要么读书。每天晚上分享读书心得后,十一点准时入眠,从不拖沓。 重新活一次,他实在不想再被医生告知“你身体里有个肿瘤”了。 六月末,大型选秀节目“夏天见”正式官宣,并面向国内全体娱乐公司进行招募海选。 在这个偶像市场日益凋敝的时代,“夏天见”横空出世,瞬间博取了所有关注娱乐圈的人的眼球。 而这份招募自然也递到了“深境”公司手里。 程漱记得穿书前自己公司也拿到了海选名额,但是挤得很。这档选秀综艺的制作组野心不小,明摆着是要打造成国内一流的偶像养成节目,所以连海选都格外苛刻,最后才能角逐出99个优秀的练习生。 而现在嘛...... 程漱很有信心,他根本连海选都去不了,公司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夏天见”分给每个公司的名额只有五六个,大一点的公司能多两三个,但到底还是很少。程漱扒拉了一下公司里的练习生,非常放心地断定肯定没自己什么事了。 等选秀的海选结束,他的合同也差不多要到期了。到时候让他哥来公司帮他解约,美美回家躺平,后半生堪称圆满。 但他显然高兴早了。 就在综艺组海选消息放出后的第三天,宋洪找上了门来。 当时程漱刚从健身房出来,迫不及待地想冲个澡,却被他那经纪人堵在了门口。 上次考核时虽然评委警告宋洪不要给程漱穿小鞋,但他毕竟不是做决策的领导。护着宋洪的是公司的领导层,所以这段时间他依旧没有任何通告。 宋洪依旧穿着一身正装,头发抹了发胶,人模狗样地往健身房门口一靠。 程漱估量了下自己和他的身材,觉得应该能打得过他。 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宋经纪,有事吗?” 宋洪冷笑一声:“怎么?彻底放弃进娱乐圈了,已经闲到来健身房了吗?” 程漱和他装傻:“什么?” “这次‘夏天见’的海选,原本没有你的名额。” 宋洪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但凡那次你爬了张总的床,说不定上面能考虑分给你一个名额,让你去长长见识。” “那还真是不巧啊。” 程漱的声音懒散,带着点漫不经心:“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吗?宋经纪贵人事多,居然能匀出时间来管我这个马上从公司滚蛋的人,我真是太感动啦。” 他最后一句话拖得很长,吊儿郎当的,感谢显然不是真心的,只是借此机会明里暗里讽刺一下宋洪。 宋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蓦地抬手,想扇这目中无人的小糊咖一巴掌。刚抬手,手腕却忽地被人扣住了。 程漱穿了一件短袖,小臂露在外面,这会儿用了力,肌肉紧绷。 他的肌肉不像健美爱好者那么夸张,薄薄的一层覆在手臂上,却很难让人忽视隐藏在其下即将爆发的力量。 程漱狭长的双眸微眯,带着挑衅和警告往宋洪身下瞥了一眼:“宋经纪千万别冲动,万一我再一个控制不住,伤了宋经纪重要的部位怎么办?” 宋洪瞪大了眼睛,之前被“鸡飞蛋打”的感觉阴魂不散地被回忆了起来,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手上的力度慢慢松了下来。 程漱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腕,顺势在他肩上拍了拍:“这才听话嘛。” 听话? 宋洪被他气得额上青筋暴跳,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连忙喊住他:“程漱!” 程漱站住,侧过头看他。 “刚才我说原本公司是不想给你这个名额的,但后来经过领导层的研究,他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哦?” 程漱不像宋洪想象中那样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很沉静地看着他:“你们没这么善良,条件呢?” “上次季度考核直播时,你把白敛的亮点盖过去了。” 宋洪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心中莫名有些害怕,似乎本能地畏惧这个曾经的娇贵花瓶。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在看一个22岁涉世未深的青年,而是一个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时的老狐狸。 宋洪定了定神,继续道:“综艺组原本想给白敛一个种子选手的名额,但看了那次直播后却改变了主意。他们觉得白敛的表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亮眼,想看一次他的现场,再做决定。” “而公司给你这个名额的目的,是给白敛做陪衬,让综艺组的人明白,那次考核只是你投机取巧,比拼真正的实力还是白敛更强一些,让他们把种子选手的名额重新给白敛。” “简而言之,你就是白敛在这次海选中的陪跑。” 作者有话要说: 程漱:每天都想继承家产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富二代(点烟.jpg 惆怅.jpg) 第9章 “夏天见”给每个大公司都预留了一个“种子选手”名额,意思是不占用原有的参加海选人数,而是在基础名额上多一个人。这些被选角组选定的种子选手,在选秀名单发表后会优先录制mv,以及拥有比别人更长时间的自我介绍。 这便意味着更多曝光,以及比别人有更多机会在第一次公演之前积累人气,所以才会被所有公司宝贝一样捧给自家的摇钱树。 宋洪说完,以为程漱会愤怒,甚至和自己动手,却没想到面前的人脸色堪称无比平静。 “哦,这样吗?” 程漱拧开水平盖子喝了一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让我陪你们演戏,报酬呢?” “什么?” 宋洪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漱最关心的不是“给白敛做陪衬”,而是公司是否会给他报酬? 要知道选拔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真的去给白敛做陪衬,那也意味着失去了这次选拔的机会,和“夏天见”无缘了。 “不会没有报酬吧?” 程漱挑眉:“深境已经这么穷了吗?” 咸鱼归咸鱼,不能和钱过不去。 “你想要多少?15万够吗?”宋洪迟疑道,“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我可以和公司申请。” 程漱一双狐狸眼狡黠地弯了弯:“我再最后确认一次。你们给我这15万,确实是要我在海选中造假,给节目组演一出戏,然后被顺理成章地被淘汰,从而让白敛拿到种子名额,是吗?” 宋洪蹙眉:“对啊。” “行,我知道了,那麻烦宋经纪了。” 程漱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沓。 宋洪沉沉地望着他的背影,表情阴晴不定。 程漱答应了他,他能和公司领导交差,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理应该落地了。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程漱,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吧? *** 一周后,海选如期而至,选角组导演空降“深境”娱乐。 练习生们起了个大早,抢占化妆间的位置开始做造型,一间屋子里挤满了人。夏初的温度已经开始慢慢升高,他们这么挤挤挨挨在一起,很快额上全是汗,脸颊全是浮粉,只能心情烦躁地继续补妆。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谁都清楚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按照现在市场的发展来看,往后可能再也没有像“夏天见”一样大规模的选秀综艺了。 被公司签约的时候,任何人的梦想都是当明星,要出名,没有人想就这么寂寂无名地在公司做一辈子练习生也出不了头。 在大家忙里忙外收拾自己的时候,程漱才刚起床。 他现在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晚上十一点半睡,早上八点起。早餐是蔬菜沙拉,面包,一杯牛奶加个鸡蛋,雷打不动,无论再怎么忙也少不了早饭。 原主的身体本来就弱,如果再像之前那么高强度练习,或许会重蹈他穿书前的覆辙。 程漱将鸡蛋敲开个口子,正准备继续剥蛋壳,放在一边的手机却忽地震了下。 【宋经纪:别忘了正事】 当然不能忘。 程漱嗤笑一声,也没回他的消息,把这条消息截了个图,慢条斯理地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上次在健身房外,宋洪向他提出了公司的要求,却被他反将一军,索取报酬。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想让他白干? 简直可笑。 如果是原主,那很可能被宋洪一阵威逼利诱就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但他程漱不是原主,自然受不了这委屈。不是缺那点钱,纯粹是想给公司找点不痛快。 后来宋洪去和公司谈,给他谈了个十五万的报酬回来。 十五万买个选秀综艺的种子选手位,还真是..... 廉价。 蛋壳被他丢进一边放着的小碟中。他将剩下的早餐慢慢吃完,伸了个懒腰,去换了套宽松的T恤。 海选还没正式开始,走廊上就已经挤满了人。 “夏天见”给了“深境”七个海选名额,但公司一共有几十个练习生。其他没有名额的人心中虽然也嫉妒,不甘心,甚至背后也曾痛骂过公司瞧不起人,但却十分诚实地化好了妆,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挤在走廊里。 如果足够惊艳,能被选角组看上一眼,说不定能走狗屎运,也蹭个选秀的名额。 所以这群练习生现在各个花枝招展,精心打扮之后五官格外精致,哪怕镜头怼到脸上都找不出几分瑕疵。 他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人忽然道:“我去,程漱怎么也来了?” 另一个练习生抬头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穿着T恤就来了,连妆都没怎么化,好像也就做了个头发?” “笑死,估计也只是来看一眼的,”刚开始说话的人嗤笑,“你们不会真以为他上次季度考核跳了那么奇怪的一个舞,公司就给他一个海选名额吧?” 程漱自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径直走到了海选用的练舞室门前,旁若无人地在一边的长凳上坐下。 长凳上海坐了另外六个人,都是公司钦定参加海选的练习生。 他们原本正围着白敛说话,看见程漱坐下后,一个染了一头红毛的小男生带着几分讥讽开口:“这是给参加海选的练习生坐的,你别瞎坐啊。” 程漱抬头,对他笑了下,和和气气道:“我就是参加海选的练习生啊。” “你开玩笑吧?”红毛干笑了一声,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你,海选?真让你来参加海选,公司是没人了吗?” “可我确实是来参加海选的。” 程漱掩唇打了个哈欠,目光毫不留情地在红毛眼底连眼影都盖不住的乌青上一扫而过,在心底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年纪小,一个海选就给吓得晚上睡不着,心理素质忒差。 “你怎么没化妆,也没换衣服?” 一边沉默半天的白敛忽然说:“果然还是一样的不尊重导演组的老师,真不知道公司为什么要把你塞进来,来给他们丢人的吗?” “我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啊?” 程漱拍了拍白敛的肩,语重心长道:“你放心,就是为了你我也不能化妆。他们都说我化妆好看,我要是真化了把你比下去,完不成公司的任务可怎么办?” 一边原本阴阳怪气的练习生倏然闭麦,眼中含着震惊看向白敛。 远离人堆,独自坐着的陆枕流听见后唇角一抿,继而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鸷。 公司凭什么这么简单直白地要求别人去当“陪跑”?真的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捧白敛吗? 这也太不公平了。 白敛的脸色青了几分,低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程漱唇角翘起一个弧度:“我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吧。我是怎么被塞了个海选名额的,我猜猜......你知道的应该比我都早,这会儿怎么问起我了?” 这事儿是宋洪一手办的,也是宋洪在他和公司之间忙着联系,根本没签什么保密协议,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哪怕是拿着扩音器站在公司楼上喊也没人能扣他的钱。 白敛的一张小脸彻底没了血色,却仍嘴硬:“胡说,分明是你去陪张总睡换来的名额,还想把我拉下水?” “就算陪着他睡了又怎样?”程漱微微靠近他,眸中闪着戏谑的光,“你这么在乎,是嫉妒了吗?” 白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双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再次察觉到了一种不真实感。 之前程漱不会吵架,每次一被奚落就眼圈发红,盈着两汪眼泪,哭也哭不出来,就那么委委屈屈地瞪着你,看上去特别好欺负。他们刚开始撩闲了几次,发现这小少爷根本不能把别人怎么样,于是一直霸凌他霸凌到了现在。 可眼前的人却分外伶牙俐齿,让他半晌都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房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工作人员让他们进去。 屋中简单地摆了两张桌子,只有两个戴着工作牌的人坐在桌前,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名表。 程漱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其他人生怕给导演留下不好的印象,一个个坐得笔直,唯独他一个舒服地倚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前面考核的练习生身上。 考核的主要方向是练习生的扒舞能力。节目组准备了六支一分半的舞蹈视频,练习生现场抽签,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三分钟后尽可能将视频中的舞蹈重复跳出来,越注意细节越好。 程漱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考这个。 穿书前进大厂后的第一次公演就是主题曲学习。主题曲的动作细碎,节目组只给他们四天的学习时间,很多人因为不具有迅速扒舞的能力而吃亏,在重新评级中成绩一落千丈,公演只能去没有镜头的后排。 只是...... 程漱看着台上手忙脚乱的小练习生,觉得按照自己穿书前的标准,也就刚刚下场的陆枕流还可以,其他人统统都不合格。 陆枕流现在也不过是个刚练习没几年的练习生,居然能有这样的水平,不知是不是因为作者给开的金手指。 导演好像也不满意,眉心间的皱痕就从来没消失过,喊道:“下一个,白敛。” 白敛“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向前走去。 前天晚上他靠关系拿到了六支mv,但练习时间太短,他还是做得不太好。 可至少要比现场三分钟扒舞的人强。 他太紧张,看不进去mv,只按照之前私下记住的动作跳了一遍。一曲跳完抬头,原本以为自己会收获来自两个导演的夸奖,却正好看见其中一个人摇了摇头。 白敛心中瞬间没有底了。 他咬着唇,不敢开口问,只能等着导演自己说。 其中一人拧着眉问他:“你是深境报上来的种子选手?” 白敛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唉。” 轻飘飘一声叹息砸在白敛心尖上,让他额上满是细密的汗。 程漱在后面看着白敛的舞,觉得自己的任务可能有些难。 上次季度考核没机会看,这会儿倒是看见了,觉得白敛这个被衬托对象菜得有些惹人怜爱。 这首歌是个满是野性的曲子,可白敛似乎只在乎动作和细节,完全忽略了应该将自己沉浸在歌曲中,仅仅是完成了舞蹈而已,甚至连动作都因为过于紧张而变形,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这怎么给他做陪衬啊...... “下一个,程漱。” 程漱心里正发愁,一脸凝重地慢慢起身,衣袖却被人拽了下。 陆枕流先前忍了又忍,原本觉得人家不待见自己就不上赶着硬贴了,可看见对方脸上的沉重时却还是忍不住。 他一定很紧张吧! 他知道自己是公司的弃子吗? 虽然是公司的弃子,但多少也算是一个机会。如果把握住这个机会,以后说不定资源能好起来。 要多少鼓励他一下,就像当年队长鼓励自己一样。 心里这么想着,陆枕流抬起头,轻声道:“别紧张,加油。” 程溯怔了下,旋即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 他慢慢走到台前,伸手抽了根签,翻过来一看,面色有些古怪。 自己居然和白敛抽到了同一首歌。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小陆一发鸡汤,我就想起来那个经典镜头—— (握拳)(目光坚定)(口齿清晰):“加油!鹿小葵!”(蹦跳离场) 第10章 工作人员调出mv,白敛看了一眼,轻轻嗤笑了一声。 居然是一样的曲子。 程漱还真是倒霉,这次估计要彻底丢脸了。 其实在昨天晚上,宋洪就找到了他。 宋洪这个人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却对他很好。公司里有好几个经纪人,唯独宋经纪像条狗一样围在他的脚边转。 白敛知道他手下没有几个长脸的练习生,这个人功利心又格外的强,于是想发设法地要在自己这里搭上关系,为的就是以后能借着他的关系在公司继续往上爬得更高一点。 他厌烦宋洪这样吧急功近利写在脸上的人,也讨厌他巴结自己的样子,可他昨晚说的话却实在让自己很心动。 白敛也很想要综艺的种子选手名额。 他虽然有自信在公司脱颖而出,但是却没有信心在强手如林的综艺里占有一席之地,这个增加曝光的机会对他来说就格外重要。宋洪昨晚给他打的电话,开门见山说原本综艺组想把深境的种子名额给他,但因为季度考核半路杀出来一个程漱,节目组便犹豫了,决定等海选的时候再具体研究。 白敛一听见“程漱”这个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还没来得及追问,便听宋洪说他已经和程漱说好了,让对方在海选上给他做陪衬,保证一血季度考核被碾压的前耻,也保证导演组回心转意,那个重要的名额最终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这才舒心了几分,却仍觉得有些不快。 程漱不过是在季度考核中走大运取了巧,其他方面的水平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只要姓程的敢来海选现场,白敛就有信心把他比下去,还用得着姓程的放水? 白敛看着那支熟悉的mv,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 这支mv的舞在几首歌里算比较难的,白敛比其他人多了一天准备的时间,自觉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漱抽完签,只觉得一直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撩起眼皮,就看见那个小白莲花端端正正地和其他练习生坐在一起,一双眼睛里冒着诡异的光,满是兴奋和不还好意,正儿八经的一肚子坏水。 一分半的mv很快播完了。 其他练习生在三分钟的准备时间里,大部分都在紧张地回忆刚才视频里的内容,甚至还有人想着想着就啃起了手指。 但程漱却没像其他人一样罚站。 他向两个导演鞠了一躬,然后双臂抬起向上拉伸了起来。 选角导演先是有些惊诧,而后露出几分赞许。 心理素质不错。 深境公司的这批练习生里,也就刚才那个姓陆的和这个最稳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 程漱用三分钟的时间不紧不慢地做了个拉伸,在定好时的闹钟发出“滴滴”声时,他恰好压完腿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导演组站好。 这支舞他穿书前看过没跳过,但比选秀一二三四公演时节目组挑的舞蹈简单太多了。 顶多就是个入门级。 其他人是初出茅庐的新练习生,但他穿书之前都在圈子里混五年多了,怎么着也算半个前辈。 分解这一分半中的舞蹈细节,属实太简单。 但对程漱来说,太简单也不是什么好事。穿书前的职业道德和素养让他没法在这种场合太过摆烂,但如果不摆烂的话,这个种子选手的好饼会砸在谁头上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他暗暗叹气时,音乐已经响了起来。 程漱几乎凭本能地做出了第一个动作。 开场动作是个很飒的向后下腰。程漱随着开头激烈的鼓点声蓦地向后一仰,腰柔韧的像是能直接对折一样。 他刚做完动作,心中就暗道不妙,连忙收了几分神通,故意让接下来的动作变得仓促忙乱,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忘了动作或者不熟练。 当然,也只是他以为的。 程漱好像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但又好像听得不真切。 严格来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站在“舞台”上。 哪怕“舞台”也只不过是练舞房中一块小小的空地而已,远不如穿书前经历过的无数舞台绚烂而星光璀璨。 但他心底就是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就像和老朋友久别重逢一样。 这是首快歌,融合了类kpop歌曲的特点,节奏感非常强。程漱穿书前就觉得的这类歌的舞跳起来最帅,渐入佳境后全然忘了刚开始决定的事,等音乐缓和下来时才意思意思做错几个动作,觉得自己可真是伟大极了。 这么乱的舞蹈,怎么可能不被淘汰呢? 可台下的人看着却是另一番景象。 不过是间简易的练功房,却让程漱一支舞跳出了公演舞台的感觉。 他对肢体动作的掌控十分精巧。这首歌因为节奏很快,大部分人处理的时候都会先入为主地用力做所有的动作,希望以此来让观众感受到“力量”,可偏偏这种方法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很有力量,而更倾向于感受到“用力过猛”,或者是“油腻”。 但程漱却在几个大幅度动作后立刻接上了比较柔和的过渡,不至于让看的人精神紧绷,倒是多了种精妙的协调感。 而作为同样是新人的练习生,别人的目光在跳舞时难免不因为紧张而乱瞟乱晃,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评委席,脸部的表情管理十分优秀,眉眼与唇边一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其实程漱一直在看着评委,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在和每个人对视。 好的舞者是可以靠肢体和表情动作与观众交流的。 他不只是在跳舞,更是在和台下的观众互动。每个人不自觉地被吸引住,他好像成了整个屋子唯一的焦点,直到歌曲声渐弱,他们才从这种着了魔一样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程漱蓦地扬起胳膊,定住了收尾的动作,不过三秒之后,他便倏然弯下了腰,踉跄后退一步蹲了下去。 胸腔里像装着块烙铁一样又烫又疼,稍微呼吸一下都会觉得喉咙被火燎过似的。 他本能地用手撑住地面,看着汗水顺着自己的小臂滑落滴在地上。 到底还是作者厉害。只不过给原主身体上随便加了两笔“体弱多病”的设定,就让他险些拿命跳了支舞。 只是难受归难受,待耳畔的嗡鸣声消失后,取而代之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爽快。就像身体里的经络被悉数打通了一样,连血液都在血管中沸腾了起来。 其实他......也是很喜欢站在舞台上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忽然想起答应宋洪当陪衬的事,不知是解脱的想法更多还是遗憾更多。 如果不答应宋洪,那他连海选大门都摸不着。可答应了宋洪,这或许是他以“练习生”身份跳的最后一支舞。 但路是自己选的。 程漱向来不是个患得患失会后悔自己选择的人,等胸腔中速度骇人的心跳平复下来后,他才慢慢撑着地面站起身。 他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挂着细汗,衬得原本只上了淡色唇彩的唇有些红。 陆枕流下意识地站起身想去扶他,可刚有了动作后想起现在是什么场合,只能坐回椅子上。 程漱向两个导演鞠了一躬,轻声道:“身体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你练习了多长时间?” 副导演的目光锁在他身上,开门见山道:“我看你报名表里这行是空着的。” 程漱愣了下。 他不记得自己填了什么报名表,转念一想应该是宋洪操作的,于是规规矩矩道:“两三周吧。” 其实在这个世界一天也没练过。 副导演“哦”了一声:“两三周的话,那就......等等。” 他猛地抬头,一双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是两三周?周?” 可这舞台分明太成熟了,怎么会是个练习了两三周的人呈现出来的? 一直没开口的导演忽然插话道:“你的舞,还有很多问题。” 当然有很多问题。 因为这些问题都是他故意制造的。 程漱听见他这么说,心下松了口气。 刚刚他光顾着去感受舞台了,只偶尔记起来身上担着的任务,于是连忙划划水,希望以此在导演心中减点分。 “但是我们的综艺会请来很多业内的知名老师,对练习生们进行辅导。” 这个不苟言笑的大胡子导演却忽然话锋一转:“我觉得你在我们综艺里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和练习,未来会有无限可能,甚至......” 能冲击出道位。 来“深境”之前,他被公司的负责人通过气,原本对白敛抱有极高的期望,可看完后却十分失望,心里落差感极强。 白敛太死板了。他就好像一个复制舞蹈的机器人,只追求把动作做出来,而不是理解这支舞。 他想要的是有自己思想的偶像,而不是死记硬背的机器人。 原本导演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练习生却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程漱听见他的话后愣了下:“什么?” “是太高兴了吗?” 导演笑了:“练习两周就能有这样的水平,确实应该被着重培养。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综艺种子选手的名额,你觉得如何?” 他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练舞房中忽然响起“砰”的一声。 众人循着声望去,看见白敛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裤子,一双眼睛似乎充血一样红着。 “为什么?” 白敛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句话挤了出来:“为什么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程漱:我不是针对谁,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哔——) 推推我宝贝基友的沙雕小甜文↓她有一个十分有趣的灵魂~ 《黑红顶流重返计划》by闻梓 冉星曾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一颗星,意外被人陷害跌落神坛 解约、辱骂、赔款、众叛亲离……他发誓要重返顶峰,洗清冤屈 虽落魄,但心高气傲的他把曾经大明星的姿态发挥的淋漓尽致 骑共享单车要戴上最贵的墨镜,龙套角色试镜穿得全副武装,吃个路边摊也要吃出西餐的架势 可没有资本的支持,冉星再努力也看不到出头之日 无奈之际,盈成公司总裁陆修齐却开出千万合同与他签约 谈判当天,冉星正义凌然:“我熬夜研究了十多本霸总小说。说吧,你是要我捐器官还是要我当替身?演戏骂街争夺继承权?无论你开多高的价格,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 陆修齐:??? *** 陆修齐有一个秘密,他是个穿书者 帮助冉星只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误会 但渐渐的,他发现了冉星身上的许多不同 虽然冉星挑剔,但在便宜快餐吃饱时却总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虽然他遇到黑粉正面刚,但事后总越想越气,偷蹲在角落抹眼泪 虽然他唱歌难听,但总自信大胆开麦,说阳光总在风雨后 …… 陆修齐: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 冉星靠实力强势回归,黑评不断 “问题艺人滚出娱乐圈!” “老鼠屎就不要回来祸害人间了。” “身上这么多毛病,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当日,陆修齐晒出天价合同并发文称:“我惯的,有意见?” 第11章 白敛在听见那句“种子选手名额”给你后,大脑先是一片空白,继而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出了那句话。 导演有些不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问题?” 白敛身边的练习生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 上次季度考核是公司内部的活动,以他在公司的地位,任性一点,哪怕是那样没有礼貌地质疑考核结果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现在是选秀综艺的海选考核。面前坐着的是选角组的导演和副导演,掌握着生杀大权。他们毫不怀疑只要做的稍微有一点不合这两人心意,那原本还有可能落在自己头上的那九十九分之一名额也有可能瞬间被收回。 “夏天见”的投资方和制作人只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尽量吸收所有有潜力和能力的练习生。这个市场从来不缺会唱跳的,也不缺唱得好跳得好的,他们现在能站在这里,比那些没资格站在这里的人只是多了个公司。 也就是说,导演组既然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也能因为他们的冒犯而收回这个机会。 之前和白敛关系不算特别好的两个练习生已经小声骂起来了。 “他是要干什么?” “上次公然顶撞前辈就算了,现在这种场合也要发疯吗?” 白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之前胜券在握的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诧和愤懑。 他猛地挣开了身边人拽着他衣袖的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被愤怒侵占的理智慢慢回笼,白敛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地方发火闹脾气。 导演拧着眉看向他,重复道:“你有什么问题?” 白敛咬着唇,眼中渐渐溢满了泪水。 他慌忙抹了把脸,眼尾红通通的,像只受了欺负的兔子,让人看一眼就能被激发满腔的保护欲。 白敛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地看向导演,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既然没有问题,那就请坐下,不要太情绪化。” 导演的话中隐隐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像是在给白敛最后的通牒—— 如果再这么不知好歹地站着,那你的名额就会被取消。 白敛喉咙中发出一道呜咽的声音,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导演转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种子选手的名额你听说过吗?” 程漱犹豫了下,点点头:“知道。” “记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导演说,“后天海选就结束了,下周七个种子选手将会比其他练习生到达选秀基地录制mv,建议你好好准备。” “导演。” 程漱轻咳一声,开口道:“为什么名额给我了,而不是......” “为什么?” 导演站起身,走到所有人面前:“刚才好像也有人不服气,那我正好具体说说。” “我们节目要找的,要培养的是能够站在舞台上和观众互动的偶像,而不是只会跳舞的机器人。刚才的考核中,即使你扒舞扒得不细,甚至很烂都没关系,至少要让我看见你们的诚意。” “可我却没看见你们有诚意。但凡稍微理解一下抽到的曲子,就不会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没有。” 导演说完后停了下,给他们了几秒钟的思考时间,而后继续道:“通过海选的名单,我们会在三天后发给公司。你们都是自家公司挑出来业务能力很强的人,这三天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应该在舞台上做什么,而不是平白浪费这次机会。” *** 宋洪一直等在门外,待门开了连忙迎了上去。 之前凑来看热闹的练习生也纷纷止住了话题,踮着脚向这边望来。 “怎么样?” 宋洪看也没看程漱一眼,凑到白敛身边:“成了吗?” 白敛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挤开人群匆匆离开。 宋洪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莫名其妙,转头拽住程漱的胳膊:“程漱。” 程漱胸口还是有点不舒服,微微蹙眉看向宋洪:“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宋洪左顾右盼了一圈,挤眉弄眼道:“种子选手的名额,是白敛的吧?” 程漱“啊”了一声,表情瞬间有些微妙:“其实......” “肯定是白敛的吧?”宋洪说,“不然还能是陆枕流的?不可能,陆枕流业务能力不如白敛强。” ......你可真会给白敛贴金。 陆枕流的发挥很好,在这一堆不成气候的小练习生里估摸能排个第一第二的位置。 虽然知道陆枕流是原文中那个玩弄原主感情的渣攻,但现在这个渣攻却毫无和白敛或者跟自己发展感情线的意思,每天都泡在练舞室里,俨然新时代五好卷王。更何况对方还帮过程漱好几次,相比那个天天发疯的红眼病白敛,他潜意识里当然站在陆枕流这边。 程漱轻轻冷笑了一声,还没说话,导演便跟在工作人员后面走了出来,正好听见了宋洪的话。 导演刚才被白敛冒犯了,现在正在气头上,正好逮住个送上门的出气筒:“白敛?你们公司捧的就是这种水平的练习生吗?” 宋洪被他说得愣了下:“什么?” “有能力更强的不捧,捧一个草包花瓶,‘深境’早晚要玩完。” 导演发完火头也不回地走了。宋洪连忙拽住也想跑路的程漱:“他是谁?他什么意思?” 程漱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宋洪总觉得在程漱眼中看出了几分怜悯的意味。 “他是海选导演,”程漱说,“他的意思是......白敛不太行实力好像,我的表现又恰到好处地比他好了那么一点,所以种子选手的名额是我的了。” 他说完,径直掰开宋洪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留宋经纪一个人在原地自己消化这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程漱刚拐进楼梯间,便听见有人好像在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中多了哭腔:“你答应我的!” “你答应过我,我会是种子选手的!凭什么是那个废物拿走了属于我的东西?你骗人!” 程漱挑眉,停下了脚步,静静听着白敛和对面不知名的人打电话。 那人似乎安慰了他几句,白敛轻声抽泣了起来:“我不管,我就是想要嘛,你明明都答应我了......” 这通电话没持续多久,便被白敛挂断了。 程漱这才慢慢从消防门后踱了出去,正好看见哭得眼睛都浮肿起来的小白莲花。 白敛刚才应该哭得特别凶,妆都花了,顶着一对金鱼眼瞪着程漱。 程漱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白敛的脸色更差了。 “你别得意,”白敛恨声道,“你根本没有任何人气,网上风评也差,去选秀也是一轮游,不可能有人给你投票的。” 网上风评差? 那不还是托了你的福吗? 程漱手里把玩着宿舍的钥匙,泛着银光的小东西在他指间转得飞快,听见白敛说的话后倏地一握,将钥匙攥在手心里:“哦,所以呢?” 他的态度实在是过于无所谓。 白敛吸了吸鼻子,冷笑:“给一个一轮游的人种子名额,节目组脑子真是坏掉了。” 程漱了然地笑道:“还纠结这个事呢?你知道宋洪答应我,如果我演好这场戏给我多少钱吗?” 白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知道他说的是宋洪给他找陪衬的事:“你......” “公司只能有三个人通过考核,宋经纪打点了不知多少人才把我送进来,甚至倒贴十五万给我作为演戏的报酬。” 程漱向前走了两步,一只手抄在口袋里,抬起另一只手撑在墙上,身子前倾,将白敛困在角落里。 白敛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他从不知道这个之前唯唯诺诺的小花瓶身上居然有这么强势的气场。 “你心心念念的名额,在我这里就值十五万。” 程漱一双狐狸眼笑得眯了起来,带着几分戏谑继续道:“只要我开口说不想要这个名额,这个好饼说不定就会砸在你头上。可你现在出十五万,一百五十万,甚至是一千五百万,都买不来。” “买?” 白敛硬着头皮道:“只要我和公司打个招呼,他们就根本不会放你去参加选秀,你最好别得罪我!” 程漱的声音却越来越愉悦:“可我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名额,甚至连海选都不想参加,被人拿十五万打发塞了进来,真是让人困扰啊。” 程漱轻飘飘的声音落在白敛耳中,就像一块巨石落在水中砸出了惊涛骇浪。 他伪装的镇定和倨傲像皲裂的面具被人一片片剥落,听着那人漫不经心的话,险些把一口牙都咬碎,喉咙里发出类似小兽受伤一样的呜咽。 程漱把人欺负得差不多了,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脸颊:“别羡慕了,好好练习,比什么都强。” 他说完,也不看白敛那杀人的目光,慢慢从楼梯上一阶阶地走了下去。 通过海选其实根本不在程漱的计划之内。 谁能想到他都已经摆烂了,那些不争气的练习生居然还比不过他? 内娱要完了。 程漱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一束莫名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抬眸,便看见陆枕流蹲在自己的宿舍面前,特别像一只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乖巧)(摇尾巴) 第12章 一只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程漱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自己逗笑了。 原文中的陆枕流可是冷面霸道酷总裁,和除了白敛以外的人说话从不超过十个字,怎么会像小狗呢? 自己穿书前那个同团的弟弟陆枕流才应该像小狗。 程漱想起自己那个世界的陆枕流,心脏莫名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下。 也不知道那小孩怎么样了。 平时那么黏着自己,如果看见他昏倒的话,应该会很伤心吧。 程漱叹了口气,在陆枕流面前站定,有些无奈道:“你来干什么?” 陆枕流抬头和他对视,眨了眨眼,眸中倏然多了几分亮光。 “问你话呢。” 程漱“啧”了一声,避开他那湿漉漉的目光:“不是说了没事别总来找我吗?我们又不熟。” “刚才考核的时候,你跳完舞好像身体不舒服。” 陆枕流站起身,向他走了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碰碰他,可想起对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于是有些僵硬地将手收了回去。 “我不太放心你,”他说这话时声音低了几分,好像底气不太足,“所以来看看。” 程漱拿钥匙开了门:“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侧身进了屋,顺势就要把门关上。陆枕流连忙抬手拦在门和门框之间:“等等。” 程漱撩起眼皮:“你要干什么?” “我......” 陆枕流舔了下唇,磕巴道:“其实我......上次,上次你做的饭很好吃,我......” “哦,来蹭饭的。” 程漱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打开门把人放了进来:“下次想进门直说,别用手挡着,太危险了,夹到手怎么办?” 陆枕流愣了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他终于梦见了这篇同人文的全套剧情。 书里的自己是个渣攻,一边苦苦追求着白敛,一边吊着程漱的喜欢,两头吃香,是个名副其实是时间管理大师。而最后那个又娇又作的主角受白敛纡尊降贵接受了他的喜欢,可程漱却被他们折磨得精神失常,从楼上跳了下去。 陆枕流直接被吓醒了,后半夜再没怎么睡着。 他刚开始其实是很生气的,因为这篇文的作者根本没有用心写故事,主角受白敛一路的顺风顺水全靠偷现实中程漱的人生,想想都觉得膈应。 虽然书里的这个程漱不是他的队长,也不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小心护着的人,但白敛却和小偷一样将别人的人生据为己有。 至于主角受白敛,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恬不知耻的小偷呢? 所以陆枕流现在看着眼前的程漱,满心都是愧疚。因为他知道对方的不幸有很多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造成的,在他穿来之前也不知被原主伤害过多少次。 至少要像穿书前那样,拉他一把,不能让他放弃生的希望,陆枕流想。穿书前队长把他从泥沼里救出来,后面他获得的所有掌声名利都与队长有关,现在轮到自己来拉别人一把了。 这是一种善良和爱的接力。 如果队长知道了,队长肯定也希望自己能帮助弱小的人! “你愣在门口干什么?” 程漱已经换了套衣服,靠在桌子边看着陆枕流。 他观察陆枕流有一会儿了。这位弟弟和那个霸总人设完全不一样,站在门边时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浅浅笑出个酒窝。 看上去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好,笨笨的。 程漱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头疼。 他有时候对这种黏在身后的“小尾巴”一点办法没有,遑论这个“小尾巴”还是本书的主角渣攻,和他沾上边准没好事。 陆枕流轻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这顿饭......我给你饭钱吧,多少?我微/信上转给你。” 他说着就在联系人那栏里搜程漱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程漱的好友。 “给什么钱,又不差你这一口饭,”程漱摆摆手,“你随便坐吧,要吃什么?难的我不会弄。” 陆枕流收起手机:“和上次一样的就好。” 程漱听见这话,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以为陆枕流仗着帮了自己几次,会来个狮子大开口,结果人家的基本诉求就只有一碗蛋炒饭。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陆枕流笑了下:“你做的炒饭很好吃。” 程漱挑眉,懒得继续和他说,径直走进了厨房里。 蛋炒饭就蛋炒饭,他可不伺候少爷。 陆枕流规规矩矩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着,目光扫过这间屋子。 虽然说不上“脏乱差”,但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确实不会好好把东西收拾好。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都一视同仁,随手堆在桌子上。 队长也是这样的性格,总是记不得自己东西放在哪,丢三落四的,每次出门都是一阵兵荒马乱。于是穿书前陆枕流每周都去程漱房间几次,看似是帮队长收拾屋子,实则是找机会黏着队长。 其他队友没少说他是程漱的小媳妇。 想起这些事,陆枕流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笑。 闲着也是闲着。虽然程漱说不要他的钱,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不可以白吃一顿饭。 他起身去了卫生间,在那儿找到了一卷一次性的抹布,将抹布浸透水后回到房中,从桌面开始收拾起来。 程漱厨房门一关,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把做好的炒饭拿出来后,就看见陆枕流背对着自己,勤勤恳恳地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叠好了放在椅子上。 “你在干什么?” 陆枕流回过头:“我......” 他忽地哽住了,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好像有点诡异。 程漱将碗放下,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 桌子擦得一尘不染,之前被他随手挂在衣柜外的衣服这会儿都整整齐齐挂回了衣柜里,甚至还按照色系分门别类了。丢了一桌的护肤品又回了原位,陆枕流甚至贴心地把那堆他要吃的药也料理了,特意找了个收纳盒放进去。 然后他现在在给程漱叠衣服。 陆枕流轻咳一声,将手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我......强迫症。” 他说完后迅速将椅子拉开,欲盖弥彰道:“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程漱只笑了下。 陆枕流似乎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闷头坐在他对面吃饭。等一顿饭快吃完,程漱才开口道:“我觉得我上次说的也很明白了。我们之间不是特别熟,你也没什么理由一直跟着我,我......” “其实我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陆枕流打断他的话,把筷子放下,站起身真情实意地给他鞠了一躬:“之前我无缘无故欺负你,跟着别人霸凌你,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知道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治愈的,你尽管提,我可以补偿你的。” 程漱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好像他说的是自己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 这个渣攻之前确实干了不少缺德事,包括但不限于跟着白敛冷嘲热讽原主,把原主骗进道具室将人从白天关到晚上,或者当众找茬让原主下不来台。 那他确实应该道歉,但程漱却不能替原主收下这份道歉。 “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走吧,”程漱避而不谈刚才的道歉,“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开了,但是这和我的关系其实并不大......算了,你也不懂。” 陆枕流十分自觉地将碗筷端进厨房,轻声道:“其实我懂的,但淋过雨的人,总会想给别人撑一把伞。” “什么?” 程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之前以为是开玩笑来着,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人生导师啊?” 陆枕流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从前有人教过我,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更打动人,更有力量。曾经经历过暴雨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别人也淋雨的。” 程漱被他这段真情发言闹得哭笑不得:“停停停,陆老师,心灵鸡汤到此为止。碗放在这儿我刷,您趁早回去歇着吧!” 陆枕流眨了眨眼,看着程漱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笑自己。他瞬间脸颊有些发烫,含糊地应了一声,连忙将碗放在水槽里。 可是穿书之前,他就是从队长那儿学来的这些道理啊。 程漱看着陆枕流有些狼狈的背影,心说这个渣攻还真是个宝贝。 原本以为是装的,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单纯可爱得令人发指,还是个发鸡汤爱好者。 就是OOC的太彻底了。 但是OOC了也挺好,至少不能再当时间管理大师祸害别人了。 程漱这么想着,将放在水槽里的碗刷了,正甩着手上水珠,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小漱,最近我公司的事忙完了,”程决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你合约也要到期了吧?我们约个时间,我去你们公司亲自给你谈解约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 第13章 程漱的哥哥程决是个社会精英,每天忙得很。他自己开了个律所,几年时间内把业务从北方扩展到了南方,日理万机,闲暇的时间全靠预约。 他这次抽出三天空余的时间,就是想把弟弟的事解决了。 程漱没在电话里和他说具体的想法,只说有点想哥哥了,提议两人先出去吃顿饭。 程决嘴上嫌弃着他浪费时间,却仍十分诚实地让助理在一家餐厅订好了位置,餐厅还是程漱没和家里闹掰时最喜欢的。 程漱自然知道他哥的小心思,禁不住有些心酸。 穿书前他就算被医院查出来有肿瘤,也瞒着没和家里说。他哥不知从哪个朋友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原本还在外地出差,千里迢迢改签坐飞机回来,径直找到了公司给程漱安排的房子外面。程漱根本没想到程决能回来,兄弟俩相对无言站着半晌,程决忽然十分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程决从小就不会表达,只会凶巴巴地把自认为好的东西塞给程漱,就像那个千里迢迢的拥抱一样,也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穿书前的程漱不懂,一门心思要做出点事业给他爸看,处处和家里人对着干。可经历过生死后他反而看懂了,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亏欠了家人。 他依着约定好的时间到了餐厅,被服务员带到程决订好的包厢:“哥。” 程决正在手机上不知和谁吵架,听见他的声音后抬头瞥了一眼:“来了?” 程漱低下头:“来了。” 程决将手机锁屏,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坐。” “哥,你辛苦了,”程漱却站在原地不动,“你平时那么忙,还抽空来管我的事,谢谢你。” 程决冷笑一声:“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不管你管谁?” 他说完,从座位上起身,不由分说张开双臂将程漱抱在怀里,半晌后松了手:“瘦了,公司是不是虐待你?” 程漱轻咳一声,任由他哥抱着,眼眶有点发酸:“没有,他们哪敢虐待我啊。” “那可说不好。” 程决轻哼一声,松开手将人放开:“有困难就说,你的靠山是律师和劳动法。” 程漱在程决对面坐下,主动给他哥倒了杯茶。在程漱没来之前,程决就已经点好了菜,这会儿服务员正好端着菜上来。 都是程漱喜欢吃的。 程决确实不会像其他哥哥一样说些最宠弟弟,最爱弟弟的话,只会像现在这样将程漱喜欢的东西都摆到他面前。 程漱知道他哥这个性格,虽然嘴上不说,但手上却很殷勤地给程决盛汤。 “吃你自己的。” 程决“啧”了一声,接过程漱递给他的汤碗:“在公司真被虐待了?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之前我说来看你,你可都是直接给我撂脸子的。” 程漱有些心虚地笑了下:“这不是看哥你太忙了,心疼吗?” “打住。” 程决避开他的目光,耳尖有些泛红:“少恭维我,我是不会同意你回家的。” “我没有想恭维哥,就是......” 就是穿书前和穿书后都亏欠你了,想弥补一下而已。 程决给程漱把炖鱼的鱼刺挑了出来:“说正事,你合同拿来了吗?吃完饭给我看看。” “拿来了,”程漱说,“那个合同的意思是,如果我没主动提出解约,公司会提前一个月给我续下一年的约。” 程决把挑好的鱼肉装在小碟上,闻言冷笑:“你们公司可真刑啊,太有判头了。” 程漱轻咳一声:“所以我自己搞不定,还是需要哥帮我去谈。” “你放心,保证给你办妥了,”程决说,“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在我面前欺负我弟,他们要是真的屡教不改,我能让业界里再也没人愿意去他们家当法律顾问。” 程漱松了口气。 深境娱乐合同上最不要脸的就属这条续约的要求,如果不是他特意仔细多看了几眼,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这件事。如果真等到要解约的前几天拿着合同去和公司说,公司会以已经自动续了一年为借口,要么驳回解约要求,要么直接按提前违约收取违约金,反正不能让你如愿走了。 “对了小漱。” 程决抬眸看着他:“解约了出来怎么办?你不是说那个海选你晋级了吗?解约应该不影响节目组之后的安排吧?” “不影响,节目组录的是我这个人,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程漱说,“解约之后我想自己组个工作室,当个人练习生。这样没有公司桎梏,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多好。” *** 和程决吃完饭,程漱又被他哥塞了很多东西。有妈妈给他买的衣服,还有他经常吃的那几个牌子的药,大包小卷地带回了宿舍。 临走前,程决问他为什么想自己开工作室,程漱又用那套“被前公司pua怕了”的论调敷衍过去。 可实际上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开工作室当老板的话,就没人强迫他跑通告了。他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想怎么摆烂就怎么摆烂,根本不用被公司的kpi要求逼着内卷,绝对可以做一条自己想做的咸鱼。 程漱将家里给他带的东西收拾好,换了身衣服,拎着水杯就准备去健身房。 今天吃的稍微有点多,可以慢慢跑一跑,但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原主这具身体简直脆弱。上次海选跳舞后心脏就有些不舒服,这无疑给程漱敲了一记警钟,让他不得不更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 他拐过墙角,正准备穿过楼梯间去健身房,忽然听见有细碎的说话声。 “我就是要去找王总,你凭什么拦着我?” 一道隐隐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你在和我作对吗?” “......不是。” 另一道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你怎么就非要和他过不去呢?” 程漱挑眉,有些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有些愤怒的声音是白敛的,而另一道声音...... 按照原文作者喜好的情节,应该是陆枕流。 “我和他过不去?” 白敛冷笑,倏然拔高了几个声调,无端让人觉得他这声音相当凄厉:“是他和我过不去,你搞没搞错?” “季考第一应该是我的,种子选手的名额应该是我的,你也......” “你也......” 白敛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呜咽,就像和对方撒娇一样:“你也应该是我的,可是都被他抢走了......” 表白现场? 程漱心里那点八卦因子瞬间被钩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藏在墙的拐角后面,兴致勃勃地继续听墙角。 “我不是你的,”陆枕流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我谁的都不是,我是我自己的。” 程漱没忍住笑了。 好耿直的直男弟弟。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白敛似乎有些震惊,“你说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哦,那我可能失忆了。” 陆枕流依旧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不记得了。” 白敛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道:“那好啊,你不承认和我有关系,你就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找王总。” “不行。” 陆枕流方才还平静的声音中染上几分不快:“程漱实力比你强,他是靠自己的表现拿下第一和种子选手名额的,你这样做太无理取闹了。” “程漱,又是程漱。” 白敛控制不住地低吼:“你之前不是怎么都瞧不上他吗?不是跟着我整他吗?怎么现在又看好他了满眼都是他?” 陆枕流叹了口气:“我说的是事实。” “哈哈哈,事实。” 白敛凄惨地笑了笑:“他是不是跟你上/床了?嗯?是因为我之前没让你碰我,所以你现在才疏远我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枕流的声音倏然盖过了白敛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程漱签约的时间比你早,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你的前辈。你之前唆使宋洪让他给你当陪衬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要造谣他?” “你就护着他吧,”白敛说,“我是为了你留在国内的,陆枕流,你记住你对不起我。” “不要道德绑架我,不是我强迫你留下来的,白敛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 程漱实在听不下去这宛如黄金八点档的狗血剧台词了,轻咳一声从墙后走了出来。 白敛和陆枕流齐齐转头看向他,小莲花那张白净的小脸又灰了一个色调。 “你早就来了?”他轻声说,“什么时候来的?” 程漱倚在墙上,闻言笑了下:“从你说要找张总李总王二麻总那段开始。” 白敛听着他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你别得意,我上次说了,只要我跟公司上层打个招呼,种子选手的名额是我的,你也别想参加综艺。” 他说完,有些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警告过你了,不要惹我。” “好啊,你去和他们说,”程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忘了告诉你,我想解约了。往后什么季考第一什么种子选手都是你的,不用被别人抢了,你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敛:??? 第14章 程漱特意强调了“和别人抢”这四个字,顺便借着“紧急出口”那块牌子的盈盈绿光将小白莲上下打量了一遍。 不知道这两天白敛是怎么过来的,但看起来过的确实不太好。 他嘴上不知怎的长了个水泡,就在人中旁边,看着红彤彤一个,特别显眼。两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色,眼球漫上了红血丝,甚至连之前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也似乎好几天没洗了。 不再像上周那个在程漱面前趾高气昂的公司摇钱树,而是个生活不如意潦倒落魄的普通人。 程漱轻叹了一声:“你好像有点上火,多吃点苦瓜什么的可以败败火。不是下周就要进厂录综艺了吗?顶着水泡多难看。” 白敛的呼吸骤然加快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忽然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向程漱脸上招呼来:“你去死吧!” 陆枕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要去挡那一巴掌,却听白敛吃痛地闷哼一声,身子都软了下来,半边肩膀塌了下去。 程漱牢牢地扣着他的手腕,叹息:“你怎么和宋洪一样,说不过就要动手呢?” 白敛死死地瞪着他:“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是愿意抢别人东西吗?最好给我等着!” 程漱觉得有些好笑。 “白敛”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原文作者抢了他的人生捏造出来的伪劣仿制品,现在这个仿制品却主动跑到他面前,说自己抢了他的东西? 真是贼喊捉贼。 程漱松开了小白莲花的手腕,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别上这么大火了,我马上解约,你要的都能给你,听话。” 白敛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拿这人没办法。 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 嘴上的水泡恰到好处地隐隐痛了起来,他抬起一双哭肿的眼睛瞪了程漱一眼,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离开了楼梯间。 陆枕流慢慢走到他身边:“你不要为了一时的痛快苛待自己。” 他的声音太急太低沉,程漱一开始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嗯?” “我的意思是,你别为了气他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陆枕流的声音有些急促,“我知道你刚才可能只是因为生气说的狠话,但没必要真的解约。” “不是放狠话,”程漱抬眸看着他,“我是真的要解约了。” 两人距离太近,程漱才发现这位主角攻的身高要比他高了半个头,站在自己面前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的压迫感。 陆枕流有些不解地瞪大了眼睛:“你真的要解约?” 程漱点头:“对啊。第一是我合同马上就到还剩一个月自动续约的时间了,第二是因为公司好像不打算给我安排什么通告,我不能给公司挣钱,自觉主动点走人比较好。” 可是你刚拿了选秀综艺的种子选手名额啊! 陆枕流动了动唇,下意识地想挽留他,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人各有志。 况且程漱说的没错,公司确实不给他安排什么通告。与其被自动续签浪费青春,不如早点离开另寻良枝。 想通这点后,陆枕流叹了口气:“好,我理解你。” “你去了新的公司后要好好练习,不能辜负自己的才华,”他又絮絮叨叨说,“不能再躺平了,这一行竞争很激烈的,我上辈......我听前辈说,只要几天不练习就会被甩开一大截。” 程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渣攻之前在原文里可光顾着和白敛谈恋爱了,好像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好好练习”四个字,整天不是在谈恋爱就是在去谈恋爱的路上。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成了个奋斗批,和同人文外那个每天在练习室里泡20个小时的正主越来越像。 他叹了口气,将一个东西塞进陆见云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谢谢弟弟,你也好好的,我走了。” 说完,程漱就拎着他哥塞给他的一包东西,侧身从陆枕流的身边经过。 陆枕流懵了一会儿,继而摊开手掌,一枚包装简单却带着年代感的棒棒糖被程漱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是那种名叫“仔仔棒”的棒棒糖,小卖部一毛钱一根。当年在选秀基地练习时,基地里的超市就有卖这种糖。那会儿他的队长每天都顺带买一把悄悄带进练舞室,看他饿了会塞给他几根。 陆枕流想起穿书前那个程漱对自己的照顾,心底微微泛起一阵带着暖意的酸涩,将那支“仔仔棒”拆了包装含在嘴里,浓郁的苹果香瞬间在舌尖上氤氲开。 *** 程漱和程决约定三天后去公司谈解约,却没想到第三天还没等程决到,公司就先一步联系了他。 宋洪给程漱打电话时,程漱刚吃完早饭,一边洗碗一边开了免提:“宋经纪找我什么事?”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宋洪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公司让我通知你来王总办公室,赶快点。” 这已经不是通知了,是告知和命令。 本来也是要去的,早去晚去都一样。 程漱挂断电话,并没有立刻去什么王总的办公室,而是精挑细选了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倒腾了下头型,这才慢条斯理地坐着电梯上了六楼。 距离宋洪给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所以他敲开王总办公室的门后,便直接撞上了宋洪一张带着怒意的脸。 宋洪撸起袖子,露出他那块不知是正是山的卡地亚腕表:“程漱,我明明二十分钟前就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程漱毫不客气地直接王总办公室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掩唇打了个哈欠:“宋经纪,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我刚起来,还困着,接到你的电话后连忙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不然太不礼貌了,您见谅啊。” 宋洪一口气堵着没上来,整个人像被捏住嘴的□□一样,瞪着眼睛看着程漱。 程漱懒得理他。 反正自己马上也要滚蛋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的,也不能让他找着机会给自己穿小鞋。 “好了。” 一直沉默的王总开口说:“今天叫你来,是为了说说选秀种子名额的事。” 虽然前两天白敛已经放了狠话,但程漱仍恰到好处地愣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迷茫:“什么?” 王总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了宋洪。 宋洪接着他的话道:“公司经过研究,觉得你业务能力不行,网上风评也不好,这个种子选手的名额如果给你,有损公司颜面。” “所以公司讨论后决定来找你谈谈,问你愿不愿意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 程漱身子向后一靠,倚在了沙发靠背上:“给谁啊?白敛?” 宋洪被他问得噎了下,拧着眉道:“是,白敛,这你应该清楚,白敛无论是网上的人气还是路人缘都要比你好,公司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了你好。万一路人骂你不配,公司也不好过,这个决定对公司和你来说,其实是双赢的啊。你又参加了选秀涨涨人气,又不用因为名额被粉丝撕,这不挺好吗?” “你也知道我被粉丝撕吗?” 程漱嗤笑一声:“那我之前被他粉丝撕的时候,公司的宣发在干什么?这会儿我被撕你们又不觉得影响不好了?” 宋洪被他问住了:“这......” “我被造谣欺负队友的时候,公司在宣传白敛的新剧。我在官博下被骂蹭人热度时,你们甚至都不愿意解释那是个团体活动,”程漱一桩桩说着这些事,声音却格外冷静,“他呢?他被人说一句‘演技不好’,公司就紧赶慢赶着去帮他转发业内演员对他的评价,生怕伤着他的路人缘。” “再说实力,这更可笑了。” 程漱抬眸,冷冷地看着宋洪:“我有没有实力,你最清楚吧?换句话说,我为什么在路人眼里是个没实力的废物,也是你最清楚吧?没有你把我的通告全送给白敛,人家怎么能一口咬定我是个没成绩的花瓶呢?” 宋洪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他鲜少被人这么咄咄逼人地质问过,心里对程漱这种“不识抬举”的行为更加愤恨。 有什么胆量硬气?把你从公司开除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正要说什么,王总却开口了:“你说了这么多,是在和我提要求吗?那我可以给你个承诺,只要你把名额让出来,以后公司的其他部门绝对不会再忽视你的需求。” 宋洪帮腔道:“不要再不知好歹了,王总够给你意思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程漱掸了掸衣服,站起身,把带来的合同摔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其实今天我就是来谈解约的。本来我不想要这个种子选手的名额,但你们都这么想让我主动放弃,我还偏不了,我就喜欢这种和全世界为敌你们还干不掉我的感觉。” 之前一直唱白脸的王总表情也终于阴沉了下来。 他总有一种错觉,觉得对面坐着的不是好糊弄的小练习生,而是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在圈里混了好久的人精。 “你不要太贪心,” 他一双细缝一样的眼睛看着程漱,恐吓道:“你要是真和公司闹翻了,可能要开庭打官司。你没有钱请好的律师,更没钱支付败诉后的巨额赔偿金,我劝你三思。” 程漱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钱请好的律师?”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一个秘书打扮的男人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有点为难:“王总,有一位客人想和您见面,想问问您有没有......” “没有。” 王总脸色很差,没什么闲心思接待客人:“让他走。” “可......”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不用问了,本来就只想来告诉王总一声,又不是来征求他同意的。” 程决客气地请秘书从门口让开:“王总虽然日理万机,但我今天来所为的事,也和您现在正处理的事有关。” 王总抬头看见他时愣了一下:“你是程,程......” “万辰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程决。” 程决将一张名片放在王总桌上,眉眼间具是冷意:“我这次来,是因为我的委托人告诉我,你们公司某些行为违反了劳动法,想要起诉你们。” 王总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的委托人是,是......” “是我。” 一直没说话的程漱忽然开口,声音中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他将一枚优盘放在王总的桌子上:“这里面有一份录音,详细记录了贵司经纪人宋洪是如何以15万元,威逼利诱我给贵司太子爷当陪衬造势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发言真的太过火了,应该立刻向锅中下入葱姜八角香叶,加入生抽,倒入一罐可乐,放盐,盖盖转小火焖十分钟,加水淀粉勾芡,小火收汁,撒上白芝麻,这样一道美味的可乐鸡翅就做好了 ! 第15章 宋洪看着那枚优盘,脸上的血色尽失,蓦地倒退了几步,撞在窗台上。 王总转头,对他怒目而视:“你不是告诉我你没留一点痕迹地办妥了吗?这是什么?” 宋洪疯狂地摇着头:“不是的,这不是......这是他伪造,伪造证据!” 程决“哦”了一声,抬眸看着王总办公室虚掩着的门,不一会儿便有个提着手提电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将电脑放在茶几上,把优盘插/进接口中,点击打开了里面唯一一条音频。 宋洪的声音从电脑中传了出来:“......经过领导层的研究,他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而公司给你这个名额的目的,是给白敛做陪衬,让综艺组的人明白,那次考核只是你投机取巧......简而言之,你就是白敛在这次海选中的陪跑。” 宋洪这会儿知道为什么当时在健身房外,程漱不断地重复他的话让他确认了。 程漱是要留证据! 他额上汗如瀑下,急忙和王总解释:“王总您听我说,绝对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 “你没有?” 王总心中叫苦不迭。 早知道这个宋洪给人留下一堆把柄,他绝不会答应把这件事交给他办。 刚刚他还一脸冷意不想见程决,现在却主动给程决倒了杯茶,又给程漱倒了杯茶:“程律师您先坐,先坐,我们没什么不能好好聊的。令弟之前在海选中表现优秀,也是我们公司的一份子,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他啊?” “是吗?” 程决笑了:“那这优盘里的东西,是我找人合成的音频,是吗?” 王总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我......唉,是我糊涂啊!是那个练习生给我塞了一大笔钱,非要我......” 程决打断他的话:“是那个练习生给你塞了一大笔钱,还是做了什么其他的事?王总,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我的助理记录在案,将来开庭可都是证据。” 王总脸上的肉抖了抖,露出一个堪称“谄媚”的笑:“程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大家都好商量的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程决瞥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偷笑的程漱:“之前王总好像威胁我的委托人要因为解约把他告了?王总可要明白,你因为解约告他只是合同纠纷,但如果我因为你们公司平时对他不管不作为,靠威逼利诱手段让他给别人陪跑,那就涉及了合同诈骗的问题。我保证能把你送进去关三年,你信不信?” 宋洪腿一软,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程漱轻咳一声:“哥,别这样,宋经纪好歹带了我几年呢,你看你把他吓的......” 看上去像是他在给宋洪求情,但越听越像是幸灾乐祸。 程决跟他一唱一和:“你是我的委托人,你说怎么办?” “就......” 程漱眼睛弯了下:“我也没太多的要求,就之前宋经纪答应我的十五万加个倍,加到150万,就当是这么多年苛待我的精神补偿费。然后给我解个约,王总您看您能接受吗?能接受的话,这事儿我们就私了了。” 王总哪敢不接受。 让宋洪找程漱造假的事绝对不能让综艺节目组知道,如果知道了的话深境娱乐的信用直接归零,他也不用再在圈里混了。 他也并不是对法律一窍不通,知道万辰在业内的声誉和地位,听公司的法务说过,这家律所业务能力极强,鲜有别的同行能比得过他们的。 所以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同意私了,程决能带着他的团队把他这些年干的所有缺德事都挖出来,那他后半辈子多少得进去踩个七八年的缝纫机。 “没问题,我当然没问题。” 王总搓着手,笑得十分谄媚和卑微:“这个要求不过分,我代表公司同意了。程律您看,我们是不是要签个合同,然后这个音频也......” 他说着就要去拔优盘,却被程决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老实点,别动歪心思,我全程录音的。” 王总脸色垮了垮,规规矩矩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程决那个助手将电脑收进电脑包里,又把优盘妥帖地放好。程漱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跟着站起了身,准备走人。 “明天我会让万辰的律师来和贵司法务部签订合同,”程决说,“希望王总平日多行善积德,做点利人利己的事,千万别再被人抓住把柄了。” 程漱跟着他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瘫在窗边的宋洪,幸灾乐祸地叹了口气。 这位宋经纪估计也干不下去了,百分之百要被王总给辞了,也不知道将来会去哪个厂里打螺丝。 出了“深境”的门,程决才蹙眉看向程漱:“你现在要住哪?我在离你们公司不远的写字楼里租了间屋子给你当工作室,你要不去那儿凑合几天?工作室基本的人员安排妈已经替你弄好了,现在有两个助理,一个法务,经纪人得你自己挑。” 程漱没拒绝,乖巧道:“好的,谢谢哥,你今天辛苦了。也帮我谢谢妈,我过年回去看她。” 程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把自家弟弟一头服服帖帖的头发揉得凌乱:“去选秀了好好表现,让老爷子看见你认真做事的诚意他才能心软,松口准你回家,知道吗?” “知道了哥,”程漱说,“你回去忙吧,我自己收拾东西去工作室。” 程决最后掐了下他的脸,转身向自己停着的车走去。 去选秀当然要好好表现。 但仅限于第一次公演。 程漱对自己在网络上的路人缘认知十分清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拼得过有粉丝基础的练习生,就是个一轮游的命。 一轮游也好。 毕竟被淘汰了,就可以回去继承家产了。 *** “夏天见”的拍摄地点在国内某知名影视剧制作基地。里面除了给选秀节目留的体育场和宿舍楼外,还有很多其他供剧组拍摄使用的建筑。 程漱的工作室刚草草组建,两个助理原本想跟着他一起来选秀基地,却被程漱拒绝了。 他一个要人气没人气要路人缘没路人缘的小练习生,没必要和那些top一样带助理来选秀。于是便自己叫了一辆车,十分低调地抵达了目的地。 早早得到消息的粉丝和站姐已经在制作基地外架好了长/枪短炮,预备着拍自己在节目组发定妆照后就决定pick的哥哥弟弟。她们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手幅,看见前面几辆大巴车后爆发出激动的议论声。 而程漱从车上下来后,她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其实那天程漱钓鱼的直播吸引的大部分是路人,季度考核直播时观众也百分之九十是公司练习生的粉丝。这些守在基地外的站姐粉的都是别的公司的练习生,没关注之前程漱做了什么,所以对他的印象还是“废物花瓶”。 “他也能通过海选?” “谁知道呢,估计是塞了不少钱......” “听说了吗?这位之前在公司考核里好像把深境太子给pk下去了。” “深境太子?那个皇族候选人?” “内娱完了,这么一个废物都能来参加选秀。” “节目组放花瓶进来是不是为了话题度啊?还是他跟哪个高层有不能说的交易?” 这些站姐虽然对他印象很差,但好像还顾及了程漱的心情,特意将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仍落进了程漱的耳中。 但程漱没精力听她们在说什么。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低德地图输入自己的目的地,继而跟着那个定位图标开始左右转圈。 穿书前业务能力极强的程漱,其中一个弱点就是不认路。 公司给他们团住的小别墅在鹭岛。就算要跑通告,程漱在鹭岛上住的时间也有个两三年了,但只要离开别墅在的区去别的区,他大概率还是要迷路的,全靠手机上的导航找方向。 可这个影视基地实在过于复杂,光是被描述为“小洋楼”的建筑就有ABC三栋。程漱往前走了走,到底还是没分清这AB和C三栋长得一模一样的小洋楼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程漱“啧”了一声,有点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研究不明白这个路线,叹了口气,提着行李箱挪到了旁边的一棵槐树下蹲着,拧着眉继续判别起方向来。 穿书前他出门全靠队友领路,队友不在还有助理,于是他安逸惯了,懒得自己认路。 可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穿书了。 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他认识的人。 穿进书里这么多天,不用再智斗白莲和黑心公司,程漱后知后觉出了几分孤独感,甚至连站姐们忽然在身后开始尖叫都没能把他从这种状态中拽出来。 像那种午睡了几个小时候醒来后望向窗外的黄昏落日,周围空旷安静,于是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孤独自心底油然而生。 程漱叹了口气,勉强收起那罕见的脆弱和伤春悲秋,撑着膝盖想站起来再找找路,忽然被人在肩上拍了下。 一道隐隐含着雀跃,却仍故作稳重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程漱?好巧啊,我们这都能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好巧啊好巧啊好巧啊(复读机.jpg) 他队长:......哈 第16章 程漱有些惊讶地回头,径直撞上了陆枕流的目光。 陆枕流今天一身运动款的T恤和短裤,穿了双某知名潮牌新品白鞋,黑发用少量的发胶抓了抓,显得十分柔顺,整个人散发出青春洋溢的气息,像个男高中生。 程漱眨了眨眼,刚才的伤感和孤寂不知怎的烟消云散了。 他慢慢站起身,向陆枕流身后看去,果然看见了白敛那张带着怨气的脸。 怪不得刚才站姐们激动。 自练习生海报和mv发出来后,粉丝们就迅速地找到了自己想pick的人。由于有些练习生本就有基础的粉丝数量,人气自然也比较高。深境是个很会营销的公司,给自家出来的几个练习生疯狂造势,尤其是陆枕流和白敛,更是被公司直接宣传成了“练习室竹马+你陪我走过寂寂无名的岁月”的初心cp。 刚才在外面的说不定就有他们的cp粉。 陆枕流见他不说话,有些担心道:“你怎么蹲在这里?是不舒服吗?” 程漱摇了摇头,刚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却听白敛在陆枕流身后道:“陆哥,走了,一会儿还有采访。” 陆枕流蹙眉转过身,声音中不复刚才的温柔,变得有些冷硬:“你要走你走吧。” 程漱挑眉,心中忽然多了几分恶劣的心思,放软了声音道:“陆枕流,我迷路了,你带我去宿舍吧,好不好?” 他平时从来不这么说话,这会儿却学着之前白敛那种有意无意和别人撒娇的调调。 陆枕流动作僵了下:“啊,行,行的,我带你去宿舍。” 他轻咳一声,对白敛道:“我和程漱一起,你们先走吧。” 白敛蓦地瞪大了眼睛:“你们现在不是一个公司了,你管他不管我们?” “我爱管谁管谁。” 陆枕流带着威胁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十分贴心地帮程漱提起行李箱的拉杆,带着人便抄了一条小路。 在他穿书前,队长也是个路痴,每次和他出门全靠他带路,那好像是队长为数不多几次要依赖别人的时刻。 陆枕流这么想着,手中的行李箱却被人拿走了。 “谢谢你啊,”程漱说,“弟弟还挺凶的。” 陆枕流回过神:“嗯?我对你凶吗?” “不是对我,”程漱看向他,莫名想逗逗他:“是对他们。” “哦,我又不喜欢他们,”陆枕流说,“烦得很,当然凶。” “哦?” 程漱眯起眼:“那你是喜欢我啊?” “不,不是,我......” 陆枕流被他问了个猝不及防,脸颊瞬间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是我的表达有问题,你别误会了。” “原来有喜欢的人了,”程漱重复道,“逗你玩儿呢,别害怕。” 陆枕流松了口气,侧脸的线条紧绷着,看上去仍然十分紧张。 他沉默了半晌,主动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程漱叹了口气:“唉,不好。没钱吃饭,这次我都是打车来的基地,车钱还赊着,等我淘汰了再给司机转过去。” 陆枕流“啊”了一声,忽然停下了脚步。 程漱有些莫名其妙地转头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们加个微信。” 陆枕流说着就摸出了手机:“等明天录完初评级他们就会收手机了,这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只能现在加个微信,我借你一点钱。你是不是没带现金啊?等到宿舍我给你现金,这儿的超市里只能用现金。” 程漱哭笑不得,后悔逗小孩逗得有点过分:“我没那么惨,逗你玩呢。哎呀你别转钱了,陆枕流!” “你刚才是骗我的?” 陆枕流拿着手机有些茫然:“没吃不起饭,付不起车钱?” “没有。” 程漱有点后悔。 早知道这个陆枕流和穿书前那个弟弟一样好骗,他就不扯这么多淡了,现在总有种诱骗无辜青年的负罪感。 他本以为陆枕流会和自己生气,却没想到对方长舒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没有就好。” ......真是傻得可爱。 陆枕流不知为何对选秀基地的路这么熟悉,带着程漱抄了无数条小道后甚至比白敛他们还要先到达宿舍楼。 到了楼下,陆枕流原本还想帮他把行李箱带上去,却被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拦住了。 程漱了然。 像陆枕流这样有话题的练习生,节目组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从他身上挖料的机会的。而自己这样毫无人气的选手,肯定不会获得节目组的青睐。 程漱懒洋洋地靠在行李箱边,对陆枕流挥了挥手:“再见啦,弟弟。” 陆枕流动了动唇,似乎想和他说什么,看着怼在自己面前的镜头们到底还是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程漱按照昨天拿到的门牌号找到了自己的六人间宿舍,刚推开门,里面原本很热闹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一瞬间,安静来得十分突兀。 紧接着,一个抱枕便向程漱砸来。 冲着他的头来的。 宿舍里的抱枕不比其他抱枕,里面填充物很重,有点像夏天枕着的那种满是颗粒填充物的枕头,要是头被砸一下得疼死。 程漱眸中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抬手将那枕头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宿舍里的其他人装着没看见他,又一如之前般说起话来。程漱挑眉看着打打闹闹的练习生,冷笑一声,顺手将抱枕砸了回去。 正正好好砸在抱枕主人的肩头。 那个小练习生龇牙咧嘴地捂着肩膀后退了几步,声音中带着哭腔:“你怎么打人啊?” “我打人?” 程漱冷冷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抱枕打的人。” “你!” 那小练习生唇角一垮,眼中立刻蓄起泪水,演技极好:“我和他们闹,不小心让抱枕砸到你的,你怎么打击报复!” “哎呦,疼哭啦?”程漱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目光扫过眼前站成一排的三人,“谁欺负谁,自己心里应该都有点数。”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练习生听后,眉眼阴沉着上前两步,猛地向程漱挥出一拳。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拳能给程漱一点教训,却没想到对方极为灵巧地在狭窄的宿舍门口晃了下,堪堪避过他的动作,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程漱的手劲极大,让他手臂上的麻筋不知怎的忽然酸痛,继而不得不因为那股难受的酸痛弯下腰,脸上的五官皱了起来。 程漱放开他的手腕,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还有谁要打架吗?” 剩下的那个没想到他这么不好惹,撇了撇嘴,装着没看见回头收拾自己行李去了。 程漱觉得有点可笑。 他几乎能肯定这四个人是被白敛教唆来找自己麻烦的,只是没想到找麻烦的人水平如此低级。 但无所谓。 这间宿舍只是暂时住着的,等明天录完初评级舞台,会重新打乱分配宿舍。 所以程漱也并不准备收拾东西。 他将必要的物品拿了出来,钻进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 刚才唯一一个保持沉默,没参与排挤程漱的练习生的床位正好在卫生间旁边。他看着程漱一身水汽地从里面出来,微微蹙眉:“你洗澡了?” 程漱看了他一眼,大致回忆了下原文,发现里面对这个人似乎没有太多的描写:“对啊。” “你今晚不练习了吗?”那个人问他,“明天就初评级了。” 程漱笑了笑:“对,不练了,我准备睡觉。” 那人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什么?” “我说我要睡觉啊,”程漱重复了一遍,“今晚最好不要太累,明天可能要录很久。” 他说到做到,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就爬上了床。 穿书前那次选秀综艺就是这样。一大早节目组把练习生喊到录制现场,足足在场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导演才宣布开始拍摄,中间还休息了几次给他们喝水上卫生间的时间,满打满算下来真的一直拍到半夜十二点多。 那几个和白敛交好的练习生才不管他要睡觉,在下面又吵又闹。和程漱搭话的练习生劝他们安静劝了几次也没用,索性也不说话了。 但这并不能打扰程漱的睡眠质量。 他一觉从晚上八点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养足了精神和身体,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只跳了个舞心脏就受不住,简单吃了个早饭,又围着宿舍楼跑了几圈后,才不紧不慢地往拍摄地点走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几乎是前脚刚到,后脚导演就宣布开始录制,完全省去了等待的浪费时间。 其他练习生都早早就位,正以公司为单位聚在一起说话。程漱站在人群后面,开始浏览那张写着出场顺序的表格,顺着表格一路找下去,才在最后一个找着自己。 他百无聊赖地在这间候场室里踱来踱去,看着练习生们三三两两地按照报幕顺序上台,最后候场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 报幕报的是什么程漱有点听不清,他跟着音乐慢慢登上台阶,来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舞台。 阔别五年了。 眼前掠过无数过往画面,身边都喧嚣热闹人声鼎沸。可现在他独身一人在这里,好像与整个舞台格格不入似的。 程漱有些怀念又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抬眸向练习生们坐着的那个金字塔形的高台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唯一剩的位置。 金字塔尖上那个属于“top”的地方。 一般没有练习生敢坐在那里,因为没有人愿意在第一次录制的时候让人觉得自己过分自信。而坐在Top的位置,就意味着要接受更多的审视和更多的挑剔与比较。 但是程漱却是因为没得选择。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将这个位置留给自己是带着怎样的不怀好意。 可他毕竟是经历过一次选秀的人,倒是不怎么害怕。 Top就Top了,别人说不定都被淘汰了也没这福气坐呢。 程漱想着,唇角微微上翘,抬腿便跨过台阶,径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向金字塔尖的位置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程宝:这个Top你们要是不要的话,那我就拿走了 第17章 在程漱走到那个位置上坐下后,场中才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他不是玩真的吧……” “什么是不是真的,反正就给他剩那个位置了,爱坐不坐,不坐退赛咯。” “他是谁啊?大家怎么都这么讨厌他?” “你不知道?他抢了白哥的种子名额,据说是因为家里有人,白哥真可怜。” “家里再怎么厉害,没实力也要被淘汰吧。他坐在那个位置在导师眼里就是他认为自己特别有实力,一会儿肯定对他格外挑剔。” 他们没来得及八卦多久,导师就到位了。 程漱撩起眼皮扫了四个导师一眼,和原文中所写的对上了号。 除了发起人林子晋是他的老熟人,剩下的三个他都不认识,应该是作者的原创人物。而在那篇同人文中,那个rap导师关航是主角受白敛的追求者,在选秀的时候给白敛透了不少内情和好处,也处处针对程漱。 程漱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结果的综艺还真是不太好看。 第一组上场的是某个小公司的两个练习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两个人的舞就算很简单,也没跳齐,简直就是各跳各的。 他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两个小练习生肯定不是D就是F班,刚准备将目光挪开,就听见一道健气爽朗的声音从自己脚边响起:“嗨!你好,我是屈俊明!” 程漱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你......” “我知道,你叫程漱对吧?”屈俊明抬头对他笑了下,“我看了你的宣传照,你真好看,怪不得敢坐在top的位置上,真的很有勇气!” 程漱轻咳了一声,很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出来是一些人特意把这个金字塔尖位置留给他,要看他出洋相的,但撞上对方清澈单纯的眼睛,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下面视角不好,所以我上来看。” 屈俊明好像是个自来熟,没人理他也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他们真的好厉害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坐这儿再看一会儿。” 程漱当然不介意。 于是他就和屈俊明成了邻居。屈俊明不仅是看,还要评价,六七组练习生展示完,他就夸了六七十句“好厉害”。 程漱看着台上那些称得上是“动作变形”的小练习生,第一次觉得人与人的标准可以差得那么大。在自己眼里没什么优点一身毛病的歌舞,在屈俊明眼里就是“可厉害可厉害”的选手了。 在他夸完第七组“很酷”的学员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他自己的名字。 屈俊明站起身,有些可怜巴巴地回头看了程漱一眼:“邻居,我走了,你要给我加油啊。” 程漱有些好笑地答应他:“好,给你加油,你快去吧,队友喊你呢。” “我一会儿也会给你加油的!” 屈俊明说完就一溜小跑冲下了“金字塔”,去底下和队友汇合。 这是这本书里第一个和他示好的练习生,程漱就仔细看了一眼屈俊明的舞台,意外地发现这个看上去不着四六的弟弟在舞台上居然走另一种风格。 狂野,奔放,身上和眼中都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荷尔蒙,罕见地能调动现场观众的情绪。 程漱眸中露出几分赞许。 这是这么多组学员后,表演最对他口味的。 可或许是因为其他四个队友过于拖后腿,连带着屈俊明的评级也不尽人意,只拿到了一个C。 他有些垂头丧气地向金字塔走来,程漱原本以为他会和队友坐在一起,却没想到他径直又吭哧吭哧地爬回了顶上。 “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很差?”屈俊明问道,“哎......才是个C,虽然意料之中,但还是好难过。” 程漱抿着唇,轻声道:“其实我觉得你还不错,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但没那么差。” 屈俊明双眼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 ......有点憨。 程漱刚冒出这个想法,下面的大屏幕上就显示出了自己的名字—— “个人练习生,程漱。” “好兄弟,到你了快去,”屈俊明看上去比他自己上台还紧张,“你别太拘束,放开了表现。虽然导师们很凶,但是......哎,总之好好发挥就是了!” 他话音刚落,前面那排坐着的练习生便发出一声嗤笑,似乎想说花瓶再怎么发挥也只是个花瓶而已。 程漱起身,顺手揉了把屈俊明刚才就已经凌乱的头发,手感果然相当不错:“谢了。” 他沿着台阶慢慢走了下去,感觉在接受全场人的注目礼。 “就是他......听说又废物又没用抢了白哥的名额。” “看等会儿考核他怎么丢人吧,这期播出去他会成为全综艺的笑料的。” “别看不起人家嘛,黑红不也是红?” 程漱听着这些窃窃私语,走到舞台中央站定,向几个导师浅浅鞠了一躬:“四位导师好,我今天表演的曲目是《Dilemma》” 他说完,伴奏便响了起来。 节目组一共买了100多首歌的版权和改编权供练习生们选择。top们选的要么是需要炫技的歌,要么是可以劲舞炸场的。至于剩下的,不是舒缓柔和不适合跳舞的歌,就是网红口水歌。 网红口水歌本身就不需要什么唱歌技巧,而且被太多人翻唱过,在曲库中属于烂大街的存在,一般不会被人考虑。 可程漱挑的就是这么一首烂大街网□□,原因还是轮到他就剩这个了,没得选。 前奏响起的一瞬间,白敛的唇角就抑不住地上扬。 他不知道程漱vocal如何,但却明白考核vocal是十分看重选歌的。简而言之,如果歌不合适,再怎么会唱也没用。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都等着这个敢坐上top位置的小糊咖唱网□□被导师们批得一无是处。 可程漱一开口,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居然把这首歌改了,改的还是高难度的R&B风格? R&B风格以其丰富的转音被人们所熟知,而其中最常用的就是真音转假音和连音转音,这对演唱者的气息控制与唱歌技巧要求很高。圈内不少唱作大佬正是因为R&B这种独特的唱法,在写歌时对它青睐有加。 选秀对于这些练习生的单项技能要求并不是很高,能够达到一般专业的流行唱法就算不错了,可谁也没想到台上这个并不被看好的糊咖居然给大家展示了一首R&B。 而且这首歌的R&B还是程漱自己编的。 这对于看台上那些初出茅庐的练习生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对程漱来说却是老本行。 穿书前某个时间段,他确实沉迷于这种慢摇布鲁斯的感觉,着手改编了不少流行歌片段作为弹唱福利发在微博上。这回选完歌后他实在受不了原曲短平快的唱法,直接动手给改了。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比起跳舞他更喜欢唱歌,从不在“唱”上委屈自己,一定要唱最喜欢的。 主歌以真音结束,他立刻以一道假音进了副歌,完全没有喘/息和过渡的阶段,丝滑顺畅,衔接紧密,甚至连气息都没乱一下。 副歌他加了一段即兴哼唱的部分,不仅在真声假声,鼻音口音之间无缝转换,甚至在曲子高/潮时直接飚了个怒音。 台下的练习生很难不对这样一首歌动容。 他们平时也听过R&B,但因为这类歌曲难度之大,也从没认真地听过学过,而此刻却很难拒绝这首歌中独特的律动感,纷纷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打起了拍子。 程漱的声音底子有一种老唱片似的浑厚质感,可高音和假音却十分透亮,似从低谷滑行至顶峰,直接跨了两个半八度居然还稳得很,好像还有更多的上升空间,听得人头皮发麻。 可能是歌曲风格的原因,程漱唱歌时一直有种若有似无的慵懒和勾人,游刃有余似的高音说上去就上去了。看台上好几个百灵鸟下意识地开口跟着唱,但哼了两声就又把嘴闭上了,发现自己的气息和对声音的把控能力根本做不到这种一个音转三个调的事。 谁也不会想到一首网红口水歌的改编居然成了到现在为止唯一一首炸场的歌,甚至在程漱以最后一个由无数转音和鼻音组成的即兴哼唱结束时,众人还沉浸在余韵中,心中说不清道不明地有些失落。 导师率先鼓起了掌,看台上的练习生们才如梦初醒般跟着鼓起了掌。掌声和欢呼声浪潮一样排山倒海涌来,更有甚者将双手拢在嘴边激动道:“神仙再来一个!没听够!” “他这是大佬炸鱼来了吧?” “太牛了,这是目前为止的vocal天花板吧?” 等场中议论平息,林子晋挑眉看着他:“能把选秀舞台唱成演唱会现场的,你还是第一个。” 程漱向他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刚才看你是从top座位上下来的,”林子晋饶有兴味道,“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才坐在那里吗?” 程漱诚实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话:“我来得晚,就剩最上面那个位置空着了。”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所有导师意料,但因为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旁边的女导师没忍住笑了起来。 林子晋点了点头:“那为什么选这首歌呢?你不会告诉我们也是因为没得选吧?” 程漱轻咳一声:“确实也是没得选了。我自作主张给这首歌改了下,改得不好,画蛇添足,导师们见笑了。” 对他来说确实改的不算好。其中几个转音本来还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但因为时间紧张,只能粗糙地处理一下,没空精雕细琢,放在穿书前是肯定要被嘲讽“不会改别改”“程郎才尽”的。 台下的练习生感觉自己好像被凡了。 这也叫改得不好画蛇添足? 之前一组把流行歌改国风试图蹭国风热度的练习生低下头,觉得似乎被无形间嘲讽了。 “你唱歌技巧和对气息的把控都很熟练,带给了大家很大的惊喜,”林子晋说,“如果其他老师没有意见,我想这次节目的第一个‘A’,应该就是你的了。” “没有问题?” 一直冷着脸扮酷沉默不语的rap导师关航忽然开口:“我有问题。” 林子晋眉心皱了下,有些不悦地向关航看去:“关老师有什么问题?” “男团选秀看的是唱跳水平,”关航说,“他只唱了一首歌,不知道他的跳舞水平怎么样,这就能给A了?A这么好得?” 林子晋转头看向程漱:“那这位选手,你有准备加试项目吗?比如跳舞?” 全场练习生屏息凝神,等着这位全场第一个A再秀一手,却见那人脸上仍是无可挑剔的笑,向导师们鞠了一躬。 “抱歉,我没准备。要么老师们别给我A了,我也觉得我不是很配。” 作者有话要说: 程宝:啊对对对(敷衍.jpg)(想下班.jpg) 第18章 程漱说这话是真心的。 他穿书前和公司其他几个练习生一起为选秀初评级舞台排练了一个月,就这才堪堪拿了个A。如果现在自己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也能被评成A班学员,那程漱觉得是对穿书前那个自己的不尊重。 林子晋又蹙了下眉。 他被制作方拉来当发起人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会遇见有个性的练习生,但怎么也没想过这个“有个性的练习生”是自己认识的。 工作不顺,林子晋顺手把气撒在引起不顺的人身上:“那依关老师的看法,他应该往下调到哪个班?” 关航别过目光,不好意思将自己针对程漱的态度表示得太明显:“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程漱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上,等着他们宣布自己的评级。 其实不是不能跳个简单的舞,但他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如果是林子晋要求他跳他还是会跳的,可关航又算哪根葱?让他跳就跳? 他还就不了。 反正他不像其他人那么在乎“出道”这件事,自己身体也不太好,能少动就少动,以免又像上次海选那样,闹得最后难受的是自己。 几个导师商量之后重新打分,综合评分给了他一个B。 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导师破天荒地开了口:“虽然最后给你的评级是B,但你在我们心中一直是这个舞台上的第一个A班学员。” 程漱谢过导师,转身沿着台阶爬回了自己那个金字塔尖的位置。 这回闲言碎语自然少了很多,而屈俊明更是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说是要沾沾“A”的喜气。 “不是‘A’,”程漱纠正他,“是‘B。'。” “我不管,就是A!” 屈俊明为他打抱不平:“你明明就是A班水平,凭什么给你降级啊,我都难受死了。” 程漱倚在那十分舒服的座椅上,感叹top坐的椅子就是比别的好。如果他真的有遗憾的话,可能只是对这把真皮椅子的:“导师要求严格呗,不给A也好,我赶快淘汰回家去。” “你淘汰回家?”屈俊明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都淘汰回家了我这种水平的还比什么?” 程漱说不过他,强行按着这位话痨弟弟的肩把人转过去看接下来的舞台。 剩下得A的人和他猜的出入不大,基本都是几个大公司里人气最高的那几个,而一直冷着脸的关航也在看见白敛得A后露出了本日的第一个笑容。 让程漱有点疑惑的是陆枕流居然也是个B。 陆枕流今天的表现绝不算好,至少和上次海选的水平差太多了。不知是不是程漱的错觉,他总觉得陆枕流有几处没卡上拍子的错误是故意的。 但他旋即一想,陆枕流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练习生,能完整发挥就已经很好了,哪懂什么故意做错呢? *** 整个初评级舞台果然如他刚开始预料的一样,直接录制了十二个小时,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甚至连屈俊明这样之前还元气满满的都有些萎靡不振,软塌塌地挂在程漱身上。 “今天是不是结束了啊?”屈俊明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宿舍了?” 程漱心道这可不好说。 按照穿书前的经验,在回宿舍之前应该还要先看一下主题曲的mv和导师示范,差不多能拖到晚上十二点。 可林子晋却站到舞台中央,轻轻拍了下话筒,让场内闲聊的练习生安静下来,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有没有同学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他问。 一个比较活跃的练习生像上课回答问题一样举手:“我知道!是主题曲排练!” 林子晋却笑了下,摇了摇头:“如果是之前的选秀,那确实是这个流程,但这次的不一样了。” “这次的主题曲考核将以mv的方式发布在网络上,不单独分出时间和舞台给你们练习。而你们眼前的任务,是准备一周后的第一次公演。” 听完他的话,不少练习生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人里有舞台经验的是小部分,大部分的舞蹈经验也只是止步于练习室,本来以为会有主题曲做个缓冲,却没想到节目组把主题曲切了,直接一公。 程漱也有些惊讶地挑眉。 这意味着有些人的舞台可能只剩下了一个。 “好了,话不多说,有挑战才有机遇,”林子晋拍了下手,“下面请跟着导播老师前往下一个录制地点。” 练习生推推搡搡地站起身,沿着一排排座椅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程漱也站起身,拍了下屈俊明的肩:“走啦。” 屈俊明哼哼唧唧,动作却在半路忽地顿住了。 程漱没听见他的声音,微微侧过头,就看见陆枕流逆着往看台下走的人群,一阶阶台阶爬了上来。 他来干什么? 陆枕流在两人面前站定,看也没看屈俊明一眼,只对程漱道:“你今天......唱的很好。” 程漱对他笑了下:“是吗?谢谢夸奖,你也跳得不错。” 陆枕流瞳孔微缩,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程漱莫名觉得他看上去好像有点失望。 工作人员在后面催他们,程漱只得放下心中的疑问,缀在大部队的尾巴上跟着向前走。 屈俊明拽了下程漱的衣袖:“你认识陆哥?” “你管他叫陆哥?” 穿书前队里的老幺现在被叫哥,程漱听着觉得有点意思:“嗯,认识啊,之前我们一个公司的。” “我去,这么酷?” 屈俊明兴奋了起来,贴在他身边小声絮叨:“陆哥是我偶像啊。” “喏,偶像就在那儿,把握机会啊,”程漱对自己右前方抬了抬下巴,“去要个签名什么的,等他出道之后就值钱了,挂‘卷鱼’上能卖个五位数的。” 屈俊明“啧”了一声:“哎,我可不敢,偶像忒凶。” 凶? 程漱听见这个形容词,罕见地有点迷茫,想起之前在“深境”时那个执意蹲在自己宿舍门前的小蘑菇。 这也叫凶吗? ***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类似于阶梯教室的地方。屋子前面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分了三个大组,每个大组有三首歌,静静等着练习生来选择。 陆枕流原本在第一排占了两个位置,看见屈俊明一直黏在程漱身后,他眉眼间隐隐有些不悦,却还是又多占了一个位置。 刚才程漱初舞台上的那首R&B,让陆枕流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穿书前他心中揣着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天天黏在队长身后,也听队长写了不少歌,其中就有那段时间对方大量产出的R&B改编。 他知道队长习惯在即兴哼唱时用鼻音,习惯在真音假音间转换,习惯在副歌部分加怒音。 陆枕流从程漱初舞台这首《Dilemma》里听见了太多故人的习惯,很难不觉得有蹊跷。 就算这真是本小说,小说里有一个人和队长同名同姓,那他也会这么清楚队长写歌的习惯吗? 屈俊明在程漱身边唉声叹气,程漱问他:“你不和你队友坐在一起吗?” “不,不去,”屈俊明摇摇头,“他们不待见我。” 得。 又是个被队内排挤的小可怜。 程漱联想起原主的遭遇,颇为同情地又在屈俊明头上揉了一把,就听见陆枕流的声音从前面响起:“程漱,这边。” 他抬头,就看见陆枕流门神一样站在第一排的三个座位前,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好惹的气息,让别人看见他都想绕道走。 可当两人目光相触时,陆枕流的眸色却忽地软化了下来,侧身让出了两个座位。 “谢谢弟弟,”程漱说,“你怎么也不去跟着深境的人一起?” 陆枕流在他身边坐下,含糊道:“不想和他们一起。” “而且这个位置好,抢歌什么的方便,”他说完后顿了下,又轻声道,“你想要哪首歌?” 程漱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随便,反正我下一轮就该走了。” 陆枕流的唇角瞬间垮了下,脸上原本的温柔消失殆尽。 他真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觉得这个不求上进的人是自己的队长! 林子晋看着阶梯长椅上坐好的练习生,开口道:“现在如大家所见,白板上分成了Dance,vocal和rap三个大组,每个组里三首歌,每首歌分成两组进行比赛。现在你们应该看见自己面前有一张表格,请在表格里勾选自己想选的歌。” 程漱扫了一眼那三个大组,首先把rap组给排了。 第一他不喜欢唱rap,第二rap导师是之前在舞台上给他难堪的关航。 他又看了一眼vocal组的三首歌,都听过,没一个喜欢的,也划掉,目光最后落在了dance组上。 别的练习生纠结舞台效果,揣测top们会挑哪首歌,自己在什么歌上会有优势,就程漱一个人按照自己心情选,几秒钟就把表格填好了。 屈俊明在一边纠结:“我选什么赢面比较大啊?” “选自己喜欢的,”程漱说,“这样就算输了,输得也开心。” 屈俊明恍然,连忙擦了自己之前选好的歌,重新在另一首歌前面打了个对号:“有道理。” 工作人员耐心等最后一个选择困难症的练习生交了表,统计出来数据送到林子晋手上。 林子晋看着数据:“首先是Dance组的《无规则海域》,一共有这些练习生选择......” 他一连点了好几个练习生,包括程漱在内。 “你们之中位次最高的是白敛,”林子晋说,“他初舞台一共拿到了导师给的90分,所以现在他可以反选要和他比赛的对手。” 程漱挑眉,隐隐已经猜到了白敛的选择。 果不其然,白敛似乎笑了下,慢悠悠道:“我选程漱作为我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9章 “他选程漱?那个之前坐在top位置上的糊咖?” “之前或许会觉得他是欺软怕硬但现在嘛......说不定会翻车。” “怎么就叫欺软怕硬了?不是节目组让自选对手吗?选个弱点的想自己晋级又怎样?” “你激动什么?你替白敛说话他给你发钱吗?” ...... 不出意外,吵成一团。 对节目组和自己而言,白敛确实做出了一个很好的选择,不仅给节目组赚足了流量,同样也好像给自己选了一块必赢的金牌。 毕竟任谁将程漱和白敛放在一起对比,无论是人气,业务能力,哪怕程漱之前在初舞台评级的时候爆冷炸场,他们也觉得程漱是绝对比不过白敛的。 “白敛选择你作为他的对手,你有问题吗?” 程漱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有些痞气的笑:“我当然没意见啊。” 林子晋瞥了他一眼,让两人站到前面来:“剩下刚才点到名字的练习生请起立,现在请两个组长开始选人。你们谁先谁后?要不要石头剪刀布定一下?” “白敛先吧,”程漱却主动道,“我是被选的那个,得让着他。” 白敛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开口,直接把另外两个A班学员要了过来。 程漱眯着眼,觉得这小白莲花没什么头脑。 每次公演,现场粉丝投给一组的票数是固定的。而白敛把这么多有粉丝基础的A班学员聚在一起,无形间直接分流了组内票数。 或许整个组的票数会高,但最后要比拼个人票数时就难说了。 更何况这两个A班学员都是vocal,没一个是舞担,看上去有点不妙。 程漱想到这儿,直接在C班学员里点了两个人,其中就有一个屈俊明。 屈俊明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漱哥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都是直男,谈什么爱不爱的? 被你们直男吓死。 程漱没来得及和他搭腔,就听见白敛忙不失迭地又点走了两个B班的人。 现在场上只剩下一个B班的陆枕流,还有四个D班和F班的学员。 程漱还未开口,就听白敛道:“陆哥,你来吗?” 白敛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枕流,想不出对方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自己这组比起程漱那组优势可谓相当大,不仅学员实力强,而且自带流量,有陆枕流加入简直是锦上添花。 可反观另一边程漱的组,简直像是拖着一群老弱病残,连实力都参差不齐,看着特别可怜。 都有点欺负人了。 白敛很有信心,哪怕是程漱先选人,这几个A班的学员也绝对不会同意去那组。而他有意和陆枕流这几日的疏远置气,最后才施恩似的点了他的名字。 来啊,白敛想。你有什么理由不来呢?去那边说不定票数凄惨得很呢。 程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听见白敛和陆枕流套近乎,立刻开口凑热闹:“陆枕流,来我这边吗?” 因为两个人之前的选人过于和平,现在才出现争一人的情况,场中的气氛瞬间被炒得热了起来。 “现在有两个人选你,”林子晋说,“陆枕流,你有反选的权利。” 陆枕流对着白敛笑了下。 程漱挑眉,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他忽然有点没意思,正要开口说放弃抢人,却听陆枕流说:“我选程漱这一队。” 这句话宛如炸弹一样落在白敛耳边。 白敛看见陆枕流的笑容时,原本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面上都显露出喜悦的表情了,这会儿陆枕流给他来了个两级反转,让他一瞬间有些无法接受。 场中也是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着,都不太敢相信陆枕流的选择。 为什么陆枕流放着实力强劲的白敛队不去,要去程漱带着一百个拖油瓶的队伍? 他疯了吧? 程漱也有些震惊:“你再仔细想想,你......” “陆哥,你考虑一下我吧,”白敛眼圈有些红了,看上去楚楚可怜,“我们还从来没分开过呢。” “我不适合你那队。” 陆枕流脸上的表情与其说冷静,不如说是冷漠:“更何况这是我的选择权利,你没资格来干涉我。” 白敛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看着陆枕流走向程漱后,双眼布满了细密的血丝,拿在手中的报名表被倏地攥成了一团,发出“咔嚓”的脆响。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拒绝自己? 陆枕流真不和他好了?! 明明之前一直是跟在自己身后的狗,现在凭什么摇着尾巴就跑去别人身后了? 白敛的脸上跟LED灯一样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七窍生烟,偏偏碍着有镜头在不好发作,只能将火气往心里憋,憋得他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下,险些站不住摔了。 程漱才不管白敛气不气,权当天上掉了块馅饼,又要了一个F班和一个D班的学员来,凑齐了自己这边的六个人。 屋子两侧的门被工作人员打开,引导着他们去了新的练舞室。 除了屈俊明和陆枕流,其他人都一脸凝重和绝望。 陆枕流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和程漱肩并着肩。程漱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白敛那组?” “不想去,”陆枕流说,“他们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 程漱调侃他:“大家不都挺喜欢你的吗?从哪看出来他们不喜欢你的?” 陆枕流沉默不语。 “你要是在我这组,就得做好被淘汰的心理准备,”程漱说,“哦对其实你也不用准备,我们组就靠你挣票数呢。其他人......哎,有点难。” 陆枕流动了动唇,放低了声音:“其实你选这些人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对吗?” 程漱愣了下,不动声色道:“嗯?什么意思?” “我......” 陆枕流想起穿书前和队长参加的那次选秀就是这样。队长选了一组不被人看好的队员,原本以为会票数惨淡,却没想到那几个原本是C班D班的人在程漱的安排下超常发挥,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一行人便到了练舞室。 “这间屋子好大啊,”屈俊明推开门,“我们现在就开始练习吗?” 最后进来的程漱听见他这句话,答道:“不,我们简单聊聊,互相熟悉一下,然后就回去睡觉。” “什么?” 其他人纷纷抬头,眸中带着不可思议地看着程漱:“睡觉?” 在选秀节目里,睡觉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 别的组估计选完人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分part练习了,结果他们这队的队长说要他们去睡觉? 而且他们的对手是白敛那队。里面有三个A班高手,最差的也是个C。 可自己这边不仅队长看上去一点帮助也没有,甚至还有个F......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绝望。 如果程漱不选他们,他们说不定还能蹭一蹭别的A班人的队伍混个脸熟,哪至于像现在这样和一个混子一队? “你想睡,你去睡。” 其中那个C班的练习生慢慢上前两步,眉眼间冻着冰碴似的冷:“你自己不上进,想混,别带着别人一起混。你能帮到我们什么?你对选出来的我们一点都不负责!” 身后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摆:“宋拙,别说了。” 这个叫宋拙的练习生挣开他的手:“为什么不能说?你也想被他拖累着一公结束就走人吗?” 他眼眶隐隐泛着红,双唇有着轻微的颤抖,看得出来他心中并非眼下这么冷静镇定:“你们谁来这里不是为了拼一个机会的?我听白敛说了,他在公司里从不练习,你们觉得这样的人能带好队吗?能当得好C位吗?” “等一下。” 程漱开口打断他:“我可没说我要当C位。” 其他几人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在他们眼里,简直没人不想抢着当C位。 “是这样的,我身体不太好,站C位对我而言有些负荷过重,本来就准备让你们明天早上自由竞争,”程漱懒洋洋地靠在墙边,“而且这个舞动作比较细,不太好抠,抢这一个晚上也没用,不如早早养精蓄锐明天精神能好一点。” “老话说的好么,慢工出细活。练习最重要的就是效率,只要方法得当,少一个晚上也不算什么。” 程漱慢条斯理地给他们分析利弊,说完抬头瞥了宋拙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这话时之前吊儿郎当的气质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忽略的压迫感。 好像他不是个小练习生,而是个久居高位的人。 宋拙咽了口唾沫,不自在地冷着脸道:“宋拙。” “好的,宋拙。” 程漱对他笑了下:“你有句话说错了。” “我既然选了你们,就绝对会对你们负责。我这个人确实有点咸鱼,但不代表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咸鱼。” 他说完后,眸中掠过一道有些锋锐的光:“如果我说我能带你们赢过隔壁队,你们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20章 信吗? 当然是不信的。 但不信也没办法,谁让他们上了程漱的贼船呢? 程漱第二天早早就到了练舞室,靠着镜子坐在地上捏着眉心,头有点疼。 他昨晚熬到下半夜两点把歌学了,然后又给每个人分了段落,刚躺上床,宿舍其他人就闹腾地回来了。 而且在看见他睡觉后闹腾的声音不减反增,隐隐有要把宿舍房顶都掀了的架势。 程漱烦不胜烦,随手抓了个节目组放在床上的靠枕砸了下去,那群人才稍微消停一点。 但他还是没睡好。 许久未见的前尘往事浮上心头,带他回到了穿书前在选秀基地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同样是刚分组,同样是队友不信任。彼时他还没修炼出这一身脾性,也是个刚20来岁的年轻人,因为别人明里暗里的恶言恶语缩在练舞室改歌抠细节,恍然不觉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直到那人坐在身边后,程漱才从刚才走火入魔一样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抬眸看向站在身侧的人:“......陆枕流?” 梦里的陆枕流和记忆中一样,看谁都冷着张脸,唯独在面对他时会稍微缓和下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来干什么?” 兴许是一宿没睡,程漱的声音有些哑:“不是和他们练习去了吗?” “放心不下,来看看你,”陆枕流十分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目光往他手上的歌词本瞥了一眼,“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好。他们不理解是他们的损失,你人气很高,自己晋级没有问题,别因为不值得的人把身体拖垮了。” 程漱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去,靠到一半,肩膀忽然被人揽住了。 陆枕流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别靠镜子,凉。你要是累就休息,人累了就是要休息的,不然怎么重新出发?” 程漱笑了,戳了下他的腰:“弟弟,这么喜欢发鸡汤啊?” 陆枕流轻咳了一声,唇角在听见“弟弟”这个词后有一瞬的紧绷。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他转移话题,“睡半个小时。” 程漱确实有些困了,把手里的歌词本一丢,顺手掐了下陆枕流的脸:“别天天你你你的,没有礼貌,叫队长。” “......好的,队长。” 程漱就这么靠着陆枕流的肩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在半梦半醒之际,他隐约觉得额上似乎蹭过一抹湿热,轻轻的。 就好像......梦中有一只蝴蝶曾在他额角逗留。 推门的声音将程漱从回忆拽了出来,他抬头,看见自己的几个队员精神萎靡不振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起来昨晚过得不太好。 程漱叹息一声,站起身:“都到了?那我们开始吧。” 他把昨晚分的歌词发下去,懒洋洋地靠坐在镜子前:“C位选了吗?节省时间,没选就陆枕流吧,有意见吗?” 几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毕竟他们这个队的上限也就是两个B班成员,其他几个D班和F班的也不太好意思去争C。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宋拙忽然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为什么我的部分这么少?” “对啊......好像陆枕流的也不多。” 屈俊明左看右看,小声说:“或许是因为舞蹈......” 宋拙打断了他的话:“因为舞蹈也不能砍vocal部分啊?是因为我昨天和你吵架,你故意这么整我的是吗?” 之前就听白敛说过,此人惯好睚眦必报。昨天得罪了他,现在他是不是要拿舞台来报复自己? 宋拙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收紧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程漱,似乎无论他要肯定还是否定都会一拳打上去。 程漱歪了下头,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我也没有太多vocal的部分,”F班的学员尹古小心翼翼道,“虽然我评级低,但是不能不给我分词呀,那我不彻底没有镜头了么......” 程漱听见他这话居然笑了下:“行,那你唱个副歌我听听。” 尹古不明所以,自信开口,唱了两句后高音就上不去了,只能红着脸把嘴闭上。 “还有谁对自己的分词有意见,”程漱问,“有意见的都来两句让我听听。” 宋拙和另一个人也开口唱了,可主音还好,一到高音气息就乱了,不太会在真假声之间转换,听着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十分别扭。 “陆枕流,那你呢?”程漱抬眸看向一直沉默的人,“你有意见吗?你的rap部分也很少。” 陆枕流深邃的黑眸撞上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没意见,rap是我的短板。” 宋拙还想说什么,却听程漱慢条斯理道:“所以,既然知道自己有致命的短板,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先把自己的短板藏起来呢?” “调整可以慢慢调,但一公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一锤定生死的事。《无规则海域》这首歌不简单,不可能在七天之内把你们长期的短板全调整过来。” 尹古“啊”了一声:“那怎么办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程漱忽然反问他。 尹古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初舞台的rap很不错,可以是B班的水平,但唱,尤其是高音是你的短板,”程漱说,“所以为什么要分给你高音的part,而不把rap给你呢?” 尹古没想到自己一个F班的人还能被夸,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程漱。 程漱撑着膝盖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练习生们,心中叹了口气。 又得带孩子。 “还有宋拙,你明明是个dancer,又为什么要去和那些vocal抢高音的part?就因为你评级高吗?评级高就一定要唱最亮眼的部分吗?你又不适合它。” 程漱又问了几个问题,众人沉默着低下头。 他们确实没思考过“适配性”这个问题,总是一门心思地觉得某段必然出彩一定要争取到,一公舞台上能多拉点票是一点。 程漱停了一会儿,等他们想得差不多了,又继续道:“所以我说你们先别急着练习,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舞台是什么。虽然我们确实要竞争,但竞争的前提是合作。” “每个人都不是全能的,之所以需要团队,就是因为能有人在你不行的时候补上去,大家一起呈现给粉丝们一个完美的舞台。舞台是给你发挥优势的地方,不是让你展示缺点的地方。哪怕是极小的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你们明白吗?” 程漱说完,也不管他们明不明白:“如果没有问题,就按照我的分词练。提问的时间到此结束,为了节省时间不再接受任何质疑。” 他选人确实不是随性选的,不然为什么不要其他几个D班的练习生,非要了这几个? 这些人都是初舞台上让人有记忆点,有亮眼表现,却因为其他能力不行拖后腿才导致评分低的。七天绝对不能把他们的短板完全矫正过来,却足够把短板藏起来。 所以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亮眼,而是“合适”。这些人如果能在适合自己的位置发挥出九成的实力,那最后的效果也一定很不错。 宋拙和屈俊明是dancer,尹古是rapper,剩下一个D班学员是vocal,陆枕流站C,他自己来补位,哪里缺什么他就补什么。昨晚分词的时候程漱也考虑了舞蹈,绝对不会出现因为舞蹈动作过于激烈而气息不稳的问题。 练习生们按照程漱分的词唱了一遍,发现果然是每个人的舒适区,不会出现试唱时闹出的笑话。 他们这才对程漱的决定心服口服,立刻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队长”“队长”喊了起来。 “不用拍我马屁,好好练习,”程漱又在歌词本上给自己补了个bridge的即兴高音,准备垫一下还是气息不行的vocal,“就两个要求,第一,赢了对面。第二,赢了对面之后别和别人说我把C和高光全分给你们,统一口径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懂?” 其他人不明所以:“为什么不能说是你分的啊?” “做人要低调,”程漱糊弄道,“枪打出头鸟。给你们分了你们就好好练,别问那么多有的没的。” 在这么个鼓舞士气的紧要关头......如果说自己想被赶快淘汰未免也太煞风景了。 程漱带着他们练了一个上午,觉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放人去午休,自己则将歌词本在脸上一盖,懒得回宿舍,准备在练舞室里就地睡一觉。 他刚闭上眼,练舞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那人似乎看见他躺在地上补觉,瞬间放轻了走路的脚步声,几乎是一点点挪到了他的身边。 程漱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盖在脸上的歌词本掀开,抬眸看着来者,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陆......枕流?” 陆枕流依旧顶着他那张又酷又拽的脸,只是被人喊出名字时耳尖倏地红了:“嗯,你躺着干什么?” “我歇会儿,头疼,不舒服。” 程漱叹了口气,觉得躺着和人说话有点不雅,于是往旁边挪了挪:“你怎么回来了?不去吃饭?” “不吃,减肥。” 陆枕流在他旁边坐下,却十分体贴地保持了基本的社交距离,在两人之间留了点空隙。 他动了动唇:“你觉不觉得现在我们......” 你觉不觉得现在我们很像穿书前参加选秀时的样子。 陆枕流从来就不是个能憋得住的人,既然有了疑惑,怀疑眼前这个程漱就是他的队长,那他就要主动出击,绝对不拖泥带水。 可他话还没说完,练舞室的门就又被人推开了。 宋拙戴着一顶鸭舌帽,两手背在身后蹭进了屋,看见除了程漱还有个人后瞬间垮了脸,面无表情地转身要走。 程漱连忙喊住他:“等等别走啊,是不是找我有事?” “......没事了。” 程漱不依不饶,笑着问他:“宋拙同学,既然没事,那你手里拿着的这一袋零食是给谁的啊?” 宋拙的脸蓦地涨得通红。 他咬着唇,上前两步,将手中那袋装着糖和巧克力的塑料袋递给程漱:“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对你,这是给你的道歉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忘定时了 第21章 节目组暂定七月中发布第一期节目,但平时在官博发的花絮和物料却并不少,足够吊着粉丝的心情直到第一期开播。 这天官博发了五个视频,分别是几个有话题度的练习生练习的视频。 视频刚发出来没到十分钟,其中两个的评论区就被屠了。 【@小兔子不开门_: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有个人好像一直没参加练习......】 【@无趣星球:你没看错,就是程漱没参加练习,他怎么一直坐着啊?】 【@看见我请让我去学习:他凭什么?这不是拖全组后腿吗?】 【@Oliwiiii:坐等某人被排挤,我就不信我哥能忍得了他,我哥多奋斗批啊】 【@西瓜灯:qwq我们流流带混子辛苦了,以后节目组能不能别放混子进来】 【@小红帽不吃蘑菇:我家那位哥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拙哥你冷静啊千万别动手!动手要被退赛的!】 并非节目组恶意剪辑,是他们每次来录素材的时候,程漱确实都靠坐在镜子前指点队员的舞蹈动作。 程漱穿书前做了五年男团,很多舞台和通告的甲方都要求他们在三天之内或者五天之内排好一个舞,时间紧迫,所以就研究出来了一套独特的抠舞蹈细节的方法。 他把这套方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组里的人,自己乐得清闲,除了每天早上绕楼下慢跑的几圈以外,一天里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晚上吃完饭后和队员一起完整地把《无规则海域》练几遍。 并非是程漱要求只练这么几遍。之前有一次他跟着练了一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忽然胸口闷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把几个队员吓得要死。等他身体恢复了一些后,死活不被同意再跟着高强度训练一天了。 原主这身体,没病没灾时倒还好,但凡一病起来是真的折腾人。 之前和程漱关系最差的宋拙也不总念叨着往白敛那边跑了,每天变着法儿拿零食过来,一口一个“队长”地把东西塞进程漱怀里。 小酸奶,彩虹糖,巧克力,威化,脆皮肠......也不知道他天天从哪弄来这么多五花八门的零食。 这些零食最后多半都被陆枕流收缴了,理由是不健康,影响程漱正常吃饭的胃口,会让身体更差。 本来程漱也没打算吃,但看着陆枕流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愿意逗他玩,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和陆枕流因为藏零食而斗智斗勇。 这会儿宋拙刚送来今日份的百奇,他也不客气,直接叼了一根在嘴里,一边指点着用零食换开小灶的宋拙一个wave怎么做才有力量,一边“咔嚓咔嚓”把那根百奇啃了。 抹茶味的,挺好吃。 程漱难得被抹茶味的百奇勾起食欲,又往嘴里叼了一根,还没来得及吃,练舞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陆枕流刚才应该也是去跑圈了,这会儿满头大汗地进来,撩起衬衫下摆随便擦了下额上的汗珠,覆着薄肌的小腹一闪而过。 程漱在心里对着弟弟的身材吹了声口哨,等在心里耍完流/氓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手里还拿着“违禁物品”。 果不其然,陆枕流瞥到他手里的百奇盒子,立刻走到他面前:“别吃了,都十点了,晚上吃东西对肠胃的负担太大。” 程漱单手撑着地,嘴里叼着饼干,整个人浑身上下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样?” 陆枕流挑眉,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蹲下了身猛地向前倾去。 就像是要咬走他嘴里的百奇一样。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近,程漱被他盯了个猝不及防,向后一仰就倒在了地上,觉得有点惊悚:“你干什么?” 陆枕流垂眸看着他,半晌唇边露出一个冷酷的笑:“所以,我能把你怎么样?” “啧。” 程漱心中隐隐觉得有点危险,移开目光,把嘴里叼着的那根百奇迅速解决了,将剩下的半盒往陆枕流怀里一丢,觉得以后这种容易翻车的事还是少干。 宋拙看着落地镜前的两个人,微微蹙眉:“陆枕流,你是回来练习的吗?” 陆枕流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是。” “那你......” 宋拙的话还没说完,练舞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白敛带着两个练习生走了进来,就像没看见屋里还有人一样,对那两人道:“你们就在这儿练吧,把高音的部分好好调整一下。我们的vocal可就靠你们啦。” 宋拙蹙眉:“白哥。” “唔?” 白敛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宋拙?你怎么在这儿?” 程漱闻言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我一直在这儿啊,”宋拙没有一点心眼,人家问他就答,“白哥要用我们的练习室吗?” “嗯,对。” 白敛轻轻笑了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公用一下。反正你跳舞嘛,和他们唱歌的也不冲突。” 宋拙有些为难地微微蹙起眉:“可是这得问我们队长......” “你们队长?” 白敛这会儿才自然地将目光转向程漱:“现在是练习时间,程漱,你怎么坐在地上啊?” “因为队长他身......” 宋拙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程漱打断了:“因为我佛啊。我又不搏出道位,拼死拼活练习干什么?” 程漱慢慢站起身,顺手将歌词本带上了:“你要练就练,我不叨扰了。” “程漱,你真不要脸。” 白敛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涂了口红的唇一张一合,却不惮于说出最恶毒的话:“你的队员跟着你真倒霉啊,不仅队长给不了任何帮助要自己练习,还要天天看你这幅懒散的嘴脸。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出不了道怎么办?你能对他们负责吗?” “我不负责,那你来帮我负责?” 程漱似笑非笑,抬手戳了下他的胸口:“大圣母,少说两句,管好你自己。” 他说完,从白敛身侧蹭过,向门外走去。 白敛心头涌起一阵无名火,蓦地低吼道:“狂什么狂,你一公结束就滚蛋了,等着瞧吧!” “好啊。” 程漱的声音遥遥从门外传来:“我等好了,别让我失望。” 白敛奚落程漱是想激怒他,看着他被戳中痛点无能狂怒的样子。可程漱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他所有的尖刺都扎在了棉花上。 宋拙看了他一眼,也不继续练了,将放在地上的水杯和歌词本一卷,跟着程漱小跑着出了练舞室。 陆枕流加快了脚步上前和程漱并排,将拿在手里的的百奇又塞给了程漱。 程漱笑了下:“怎么?哄我啊?我又没生气。” 陆枕流没说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队长,”宋拙从后面追了上来,面上有些尴尬,“我......白哥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道歉干什么?” 程漱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和你没关系,回去好好休息吧。” 宋拙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只向程漱微微鞠了一躬:“队长,对不起。” “真没事,”程漱叹了口气,“快去休息吧,明天最后一天练习了。” 宋拙应了一声,一阶阶走下楼梯,消失在了一楼的黑暗中。 半晌,程漱开口道:“回去吧,困了。” “程漱” 陆枕流忽然喊他:“你......你要是不开心,可以和我说。” 程漱回头:“嗯?”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要互相理解和沟通,”陆枕流说,“只有彼此了解,才能真的有默契。” “陆老师,你怎么这么愿意发鸡汤啊?” “不是发鸡汤。” 陆枕流的表情在一片暮色中看不分明,却能听清他声音中隐隐的低落:“之前我有个很重要的人。他很强大,很温柔,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扛下了太多,但是我太幼稚,太不成熟了。等他扛不住决定离开时,我才明白他原来不是没有不开心,只是不能和我们说。” 程漱敛了眉眼间的玩笑之意,心中有个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下,就像穿书前那个从未袒露过脆弱的程漱醒了过来。 “原来是在我这儿弥补故人的遗憾呢,”程漱轻笑,“我和他很像吗?” 陆枕流脱口而出:“不像。你不像他,也没人会像他。” “你不会暗恋人家吧?” 程漱问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枕流的回答,知道应该是弟弟害羞了,见好就收地拍了拍他的肩:“开玩笑的,不逗你了。” 陆枕流正色道:“程漱,我不是拿你当做他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遗憾。” “别总喊我大名,没有礼貌,”程漱说,“你好像从来没喊过我队长啊,喊我声队长听听?” 陆枕流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长到白敛和两个练习生开始在练舞室里放伴奏唱歌时,他才重新开口:“抱歉,我不能喊你队长。” “之前我答应了一个人,这辈子就只有,也只能有他一个队长,所以我不能喊别人队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是死心眼但我不说 第22章 一公前的最后一次练习结束后,大家沉浸在伴奏的尾音中,都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 程漱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缓了缓胸口擂鼓似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屈俊明十分狗腿地凑到他身后给他捏肩:“不辛苦不辛苦,队长最辛苦。” “对啊,队长最辛苦。” “词是队长分的,舞是队长教的,队长是最辛苦的人。” 他们这组人的水平属实参差不齐,所以节目组好像干脆把他们忘了,甚至导师都没来过几次。 尤其是rap导师,几乎一天24小时地泡在白敛那组,他们这边连看都不看一眼。 程漱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没忍住笑了:“拍我马屁又不好用,明天好好表现去讨观众喜欢。” 他看着眼前几个无比亢奋的队员,莫名想起了穿书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初出茅庐的新人,面对的可能是从成为练习生开始最大的舞台。有紧张,有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他叹了口气,敛起感慨和怀念:“大家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精神才会好,这回要听话。” 几人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心中的不满和别扭,不由得纷纷承诺这回肯定听队长的话,绝对回去好好睡觉。 只是“好好睡觉”终究只是个奢望。 任谁第二天有重要的舞台,前一天晚上也绝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倒头就睡。 这一晚上练习生宿舍楼里失眠了几乎三分之二的人,第二天都顶着黑眼圈萎靡不振地起床简单收拾收拾自己,等着节目组找来的专业化妆师化妆。 “夏天见”到底是国内规模最大的选秀综艺,配备的都是一流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远远不是公司里那几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能比拟的。他们会根据练习生的选曲,为每个人搭配最合适的造型,绝非同一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妆容。 《无规则海域》是首类kpop的歌,节奏感非常强,所以化妆师给白敛那组定的基调是狂野。 他们本来想给程漱这一队也按照这个风格化妆,但程漱却拒绝了。 “我们的设计是有一个摘面具的动作,”程漱和化妆老师沟通道,“所以我们的定位或许不是‘野性’,而是‘神秘’。”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在当初改歌好改舞蹈时,全组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和白敛那组的风格彻底区分开。 化妆师和他进行了进一步的沟通,拟定了新的妆造方案。 这回没有人特意给程漱化丑妆。负责他的化妆师十分清楚如何凸显他五官的优势,将他的鼻翼侧打上了阴影。同时又着重刻画了他的眼睛,用眼线笔画出眼尾,佐以毫不喧宾夺主的闪粉,让他原本就像带了钩子一样的眼睛更勾人。 他们的服装是种很像西装,但又并非西装的套装,反光的皮质面料,袖口和裤脚渐变地点缀着深蓝色的亮片,一路向上氤氲开又变成白色,像星空,更像海浪。 程漱化完妆后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片刻,觉得隐隐看出了穿书前那个自己的影子。 他揣着点物是人非的感慨叹了口气,溜达着去看看自己组里的小朋友们被化妆师造作得如何,刚推开隔壁化妆间的门,就听见一道夸张的惊呼。 “我靠队长,队长你也太好看了!你化妆这么好看怎么初评级的时候不好好化啊不然肯定是个A!” 屈俊明正在穿鞋,看见他鞋也不穿了,单脚蹦着过来:“为什么同一套妆容我就没有你这个效果?我总觉得我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味。” 宋拙在旁边系领带,闻言瞥了他一眼:“主要还是底子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啊?” 屈俊明装着要挥舞手里提着的鞋打他,被宋拙轻松躲了过去:“说的是实话,这么不爱听实话?” “别闹了。” 程漱看着几个人猴一样追着打,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 和他一个化妆间的练习生俨然已经因为紧张有点神志不清,不是在小声念叨歌词,就是面对着化妆镜手舞足蹈。 可自己的队员不仅没紧张,似乎还有闲工夫打闹。 “队长,我觉得你特别像那个。” 屈俊明不再制裁宋拙,又蹭回他身边,拧着眉苦思冥想:“像那个那个......对,就很像外国人神话里的美人鱼,坐在礁石上唱歌靠美貌——” 程漱听他越说越离谱,毫不客气地弹了下他的额头:“就你话多,穿好鞋出去坐车走了。” 屈俊明“嘿嘿”乐了下,单脚跳着把他的鞋穿了。 其他队员互相嬉闹着从化妆间离开,程漱抬头,发现陆枕流居然才结束了妆造。 难怪刚刚一句话也没说。 他靠在化妆台旁边,眯着眼打量了对方片刻,忽然开口:“陆枕流。” 陆枕流回头看他:“嗯?” 程漱俯下身,从一边放着各种配饰的小筐里挑挑拣拣半晌,挑出来一个黑色的皮质圆环。 陆枕流是C位,穿的衣服也和他们有细微的区别。他们是黑夹克搭白衬衫,但陆枕流因为动作设计的原因,白衬衫上多了两条黑色的背带。 这个细节是程漱设计的。陆枕流solo时会有一个脱外套的动作,解开的两颗纽扣和背带可以完美地将他的身材勾勒出来。 但还是不够,那种带着禁忌和野性的神秘还不够。 刚才程漱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缺的是什么了。 陆枕流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程漱不语,慢慢贴近陆枕流。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过几厘米,陆枕流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 陆枕流抬眸,撞上了那双被化妆师浓墨重彩的眼睛,蓦地怔了下。 他莫名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一直在思念的故人好像在透过那双眼睛看着自己。 程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扬起手中的皮质圆环,低下头,轻轻将那枚圆环扣在了陆枕流脖颈上。 “应该是缺条Choker,”程漱唇角翘起一个弧度,满意地打量着陆枕流,“之前设计造型的时候就觉得忘了什么,现在想起来了。” 他说完,从陆枕流身前退开,顺手轻轻捏了下陆枕流的脸:“走吧,车到了。” 陆枕流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慢慢抚上那条多出来的Choker上,眸中是掩饰不住的讶异之色。 在讨论演出服设计时,他就觉得自己这套衣服有种莫名的熟悉。直到刚刚程漱给他戴上Choker后,这种缥缈的熟悉感才重重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疑惑和期待的奇怪情愫。 这套妆造是穿书前,他最出圈的那个舞台的造型。而关于Choker的问题,也是那个时候队长在上场前灵光一现,临时给他画龙点睛的一笔,直到五年后粉丝在安利他时,发的肯定也是这套西装背带Choker照片。 如果是书中的程漱,有可能知道这件事吗? 如果对方不是书中的程漱,那会是......他吗? *** 载着练习生的大巴停在演出场馆外时,入口处已经围满了粉丝,其中呼声最大的便是那几个人气最高的练习生。 白敛笑着和粉丝们打招呼,忽然站定回头,像是撒娇一样开口:“陆哥,你快点。” 走在他后面的正是陆枕流。 陆枕流正在思考“队长”和“Choker”到底有没有关系,被他喊得忽然愣了下:“嗯?” “走啦。” 白敛动作十分自然地扣住他的手腕,拖着他一路向前。 不出他所料,一边的粉丝果然炸开了锅。 “我死了呜呜呜呜磕死我了竹马竹马就是最吊的啊啊啊......” “发现哥哥没跟上急忙回头寻找的撒娇弟弟谁顶得住?娇娇弟弟不愧是第一金花!” “他们两个应该是一组的吧?如果他俩不是一组我的一些美好品质将会消失。” “不是一组的。虽然今天晚上才播分组那期,但是看花絮就应该知道他们不是一组吧?程漱把陆枕流要去和他一组了。” “什么?程漱那个糊咖居然敢棒打鸳鸯?” ...... 白敛一直拽着陆枕流进了给练习生和工作人员准备的专属通道,陆枕流才反应过来,猛地将他的手挣开。 “陆枕流,你真有意思。” 白敛嗤笑一声,“节目组忘了让导师去指导你们组,花絮里的镜头少得可怜。你有手机吗?哦对,你这样教条的人怎么会藏手机?我告诉你,因为没有镜头你很多粉丝都爬墙了,你猜我今天拽着你卖这一下腐,会给你涨多少粉?怎么搞得像我在害你一样?” “陆枕流,你跟着程漱不仅没有任何镜头,甚至可能糊掉,你下次分组的时候改主意还来得及。你就这么想跟着那个混子一起把前程葬了吗?” “这是我的选择,”陆枕流冷声道,“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白敛还想说什么,一道满是怒火的声音骤然响起:“陆哥都说了用不着你指手画脚,你怎么还不走啊?” 他垮下脸,就看见那个一直围着程漱转的小狗腿冲了过来,当即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恶:“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能留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 “我担心自己?是你应该担心自己。” 屈俊明挺直腰板:“我们这次舞台肯定分数比你高,你就走着瞧吧!如果我们分数比你高,你就给我们一人磕个头喊爸爸。” “好啊。” 白敛随口答应了下来,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糊逼就是愿意做梦。” 他说完就走,屈俊明还想继续追上去刺他两句,却被程漱拦了下来。 “他凭什么这么说队长啊?” “要是没有之前的粉丝积累,他算个屁,居然还想挖墙角......” 其他队友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讨伐白敛,就连之前佩服白敛的宋拙也脸色难看:“他真是过分,没想到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好了,别生气了,没必要。” 程漱轻声说:“别忘了今天是你们的第一次舞台,我希望......” 屈俊明立刻接话:“希望我们能干翻白敛他们那队拿最高分!” 程漱失笑:“当然要赢了他们拿最高分,但我最希望你们做的不只是这个。” 远方隐隐能听得道观众席上粉丝的欢呼声,排山倒海似的涌进这一方狭窄而昏暗的甬道。 他们离那个星光璀璨的舞台,仅仅几步之遥。 “这是你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舞台,无论如何请发挥出十二分的实力,不要辜负自己。” 纵然程漱本人对“出道”和“热血”这种事已经免疫了,没有他们那么有热情,可难免不被这种气氛感染。 “拿出全部实力,然后......” 他顿了下,声音中满是柔软:“好好享受这个属于自己的舞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没有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五0点入v~还是希望大家能不养肥就不养肥ovo最近两天有忙没来得及回评论,周五0点统一回~最后就是专栏三个预收更想看哪个可以评论区告诉我,预收也可以点点收藏,谢谢大家支持,比心~ 预收↓ ★炮灰男妻只想带少爷学习 医学博士洛庭过劳猝死,再一睁眼,他穿成了一本狗血文里的炮灰男妻 炮灰的父亲背负巨额债务,狠心把儿子送给债主抵债。原主作天作地,虐待债主孩子,挑拨债主和主角受的关系,最后被打断腿赶出家门 洛庭:累了,先躺会儿 一觉美美睡到天黑,起床时看见了债主孩子考了三分的数学卷摆在桌上 前985高材生洛庭沉默片刻,把在屋里打游戏的死孩子揪了出来,咬牙切齿:“闭眼全选C能不能就考3分?连送分题都不会?” 他购置无数五x和王x雄,按着小少爷从早上八点学到晚上十点 小少爷被虐得哭爹喊娘,成绩却坐火箭一样突飞猛进,一路闯进年级前列 洛庭则重操旧业,收在到了三甲医院的offer 某日,他在院内论坛刷到一篇帖子: “我是跨国集团CEO,身家过亿。我好像喜欢上我的协议结婚对象了,我该怎么办?” 洛庭冷笑:“小说看多了吧?我还说我嫁了个霸道总裁,从kingsize大床上醒来,每个月零花钱有八位数。” 那个人很快回帖:“我信,因为我家就是kingsize床,给老婆的零花钱也是八位数,他是个医生。” *** 宋临风和一个作精结婚后就没回过家 直到有一天,他在医学峰会上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作精 那人一身松垮的白大褂,露出好看的锁骨,金丝框眼镜下藏着狡黠的笑意 宋临风喊来助理:“洛庭最近怎么样?” 助理擦汗:“挺好的,少爷还在洛先生的辅导下考了个年级第一。” 宋临风当晚去了医院,就听见洛庭在和小狼狗同事说话 洛庭:“等我离婚了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我现在有车有房还有……” 宋临风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去:“还有一个身家百亿的总裁老公。” 第23章 “夏天见”的公演在选秀基地的一个大型体育场中, 是当地有名的“万人体育场”。节目组在公演前一天开放购票通道,严禁黄牛倒票, 保证了粉丝的基本权益。 公演的第一个节目就是《无规则海域》的A组和B组。神通广大的粉丝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练习生的分组, 早早就开始呼喊白敛的名字。一时间抬头向观众席望去,能看见好多写着“白敛”名字的荧光板和应援手幅。 尹古不无羡慕地看着那些激动呼喊的粉丝:“这就是top的待遇吗?我好像都没粉丝的。” 程漱瞥了他一眼:“等这个舞台结束,你就有粉丝了。” 他们依次上台, 站在作为主持人的林子晋的另一边。刚才粉丝的热情好像在白敛那组身上耗尽了,欢呼声明显小了不止一星半点。 还基本都是对陆枕流喊的。 宋拙也有一些,但不多,而其他人则是一点也没有。 台下坐着的不仅是几个人气高的选手的粉丝, 还有手速快来凑热闹的路人,却不能不被程漱吸引, 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右边那组有个哥哥好好看。” “确实, 我怎么基本没在热搜上刷到过他?” “我也只在热搜上刷到过他旁边那个帅哥,叫陆枕流,但是漂亮哥哥叫什么啊?节目组藏得这么深?” “我听我搞秀的朋友说是个花瓶, 我觉得花瓶就花瓶, 长得好看就行。” “只长得好看怎么行?得像我们敛宝一样, 又好看又专业......” “白敛粉丝没事吧这都能ky?告诉你家敛宝别拖着我家流流卖腐了行吗?” ...... 台上的人自然不知道台下的粉丝已经小小地吵了一架。 初次登台的小练习生紧张得要命,做完自我介绍后忐忑地瞪着主持人cue流程。 林子晋简单说了两句他们之前练习的相关内容后,让程漱这组的学员去台下的等待区就坐,而舞台上的灯光直接黑了下来, 留给白敛那组练习生进行表演。 这黑暗大概持续了十秒, 音乐前奏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白敛从两个练习生的遮挡之后站直身体,舞台上的灯光同时照在了他身上。 其实这个动作原版应该是个前翻。最中间那个人要从两个练习生之间凌空翻到最前面, 但看得出来白敛好像做不到这个动作, 于是擅自把这个前翻给改了。 坐在程漱身边的屈俊明一直在位置上扭来扭去, 看得出来内心十分紧张和煎熬,但程漱却懒散地倚在软椅中,以他专业的角度看这场舞蹈。 正如他所说过的一样,在专业的舞台上,任何一点缺点都会被放大。而眼前的舞台显然要比初评级的舞台大了太多,那两个A班学员不擅舞蹈的劣势也暴露了出来。 不知是排练的时候没有强调过,还是白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走位很散乱,甚至一次换位后两侧的练习生动作都有些凌乱,离前面那个人的距离有近有远。他们被投影仪投在舞台上方的大屏幕上,所有细节上的失误被观众们看得明明白白。 一个两个失误无所谓,但是很多失误凑在一起,就会让整个舞台变得散和乱,很影响视觉上的观感。 更不用提身为C位和主舞的白敛动作都不到位。或许平日在练舞室中这样的动作就够了,但是当被放在舞台上,他该用力处理的动作没有处理,也没有做到位,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卡在节拍上,显得十分小家子气。 程漱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惋惜的是那两个A班学员。明明是那么好的vocal,但因为评级高而被人揪到最前面跳舞,简直暴殄天物。 他总是忍不住用自己穿书前那次选秀的一公舞台和眼前这个舞台对比,越比越觉得在这儿待着有点无趣。 如果这都能按照作者写的剧情,让白敛和他的那几个跟班出道,内娱就完了啊。 “队长,你为什么叹气?” 程漱听见屈俊明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把那口气叹了出来。 “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强?我也觉得他们太强了,”屈俊明面色复杂,“其实我也觉得他们很强的队长,我......我们本来底子就差,就算比不过他们也是正常的。” 程漱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舞台上这群人,到底强在哪里啊? 等音乐结束,场中只有白敛的粉丝疯狂摇动着手幅为自家idol应援,但其他一部分人则面色有些复杂。 他们很多都是追过其他选秀或者男团女团舞台的,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top的舞台就这啊?内娱是不是要完蛋了? 白敛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和队友犯的错误,十分得意地扬起下巴,向台下鞠了一躬。 四个导师坐在台下,那个女导师不太想得罪他,只说了一句就把麦放下了。反观rap导师关航则将这个舞台从头到尾都夸了一遍,夸得天花乱坠,连带着旁边坐着的林子晋都露出了有点费解的表情。 白敛被他这么捧了一通,原本就翘着的唇角更是放不下了,抬着头倨傲地走下台阶,恰巧和准备上场的程漱一组队员擦肩而过。 黑暗而沉默的甬道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楚:“你们没机会的,收拾收拾准备滚吧。” 一向愿意怼他的屈俊明罕见地沉默了。 白敛冷笑一声,以为是他们知道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却听程漱轻声道:“在舞台开始之前,你好像答应了我们一件事。” 他愣了下:“什么?” “你答应我们,如果我们赢了你们,你就给我们一人叫一次爸爸,”程漱慢条斯理道,“准备好啊,别到时候反悔。” 白敛要被他逗笑了:“不是,程漱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赢得过我们?凭这几个歪瓜裂枣的D班和F班吗?” “这么瞧不起D班和F班啊?” 程漱挑眉:“那万一以后D班和F班的都出道了但是你没出道,你怎么办?跪下来再一人喊一句爹?” “你别太过分了——” 白敛的话还未说完,外面的报幕声就响了起来。 他瞪了程漱一眼,大步地往舞台侧面准备好的软椅走去。 队伍里那个D班的学员小声说:“队长,他看不起我们。” “愤怒吗?” 程漱反问道:“他那么说你们,你们愤怒吗?” 几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就记住愤怒。” 程漱淡淡道:“记住愤怒,然后好好发挥,你们不比谁差。” 如果是别的事程漱不敢打包票,但这是他最熟悉的领域,他就敢有七八分,甚至更高的把握。 穿书前,Paradox曾有幸被国外某知名音乐奖项提过名。他程漱带出来的人,就没有业务能力差的。 舞台上聚光灯沉默地照着走上来的人,待他们站好位置,灯光再一次熄灭了。 熟悉的前奏响起,程漱脚下用力,一个漂亮的凌空侧翻从两个练习生交叉的手臂后出现,稳稳落在地上,咬字清晰地唱了第一句歌词。 这个开场原本是要给宋拙的,但宋拙也翻不过去。他们试了好多次,在讨论动作时想把这个动作改掉,程漱却不同意。 因为一个好的开场就像一本书的第一章 一样,如果抓不住观众的眼球,往下的表演都会大打折扣。 场下的人忽然安静了,继而爆发出了惊涛骇浪般的掌声。 他们之前以为这个舞蹈的开场就是白敛那样,从两个人手臂交叉的地方站起身,却没想到程漱做的才是原版的动作。 又帅又飒,视觉上的美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陆枕流接着走位到了程漱的位置站在前面,程漱借着其他人的动作退到了最后的位置。 他在分舞蹈动作的时候除了C位,其他人的动作都是平均分配的。 甚至把自己那份也分配了出去。 他经历过选秀,太清楚这个舞台对这些人有多重要。动作能多就多,这样镜头才多。至于他自己,对出道并不是有太多的执念,不如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陆枕流果然不负他所托,单人solo的片段动作到位。他脖颈上因为用力紧绷而隐隐凸显出血管,显出带着野性的张狂,而那条Choker又欲盖弥彰地将那血管遮住,就像在这种性张力上套上了枷锁。 待副歌部分的前调骤然响起时,他猛地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撕扯着脱了下来,随手往台下抛去,猛地掀起一片掌声和惊叫的声浪。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这段本来应该是陆枕流结束他的solo,换宋拙上前和他配合进行一段双人互动。可宋拙却好像忘了动作没来得及换位,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是程漱。 陆枕流面上的表情愣了一瞬,其他人也怔住了,继而是无法言喻的惊慌失措。 这是舞台事故吗? 该怎么办? 平时其他人根本没练过这段舞,因为这是给宋拙准备的,现在需要一个人替上来,可这个人如果发挥正常还好,如果发挥失常,绝对会被网友和媒体揪住疯狂黑的。 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三秒的时间中,一道清亮的高音骤然刺破方才的沉默,恰巧出现在音乐停顿的瞬间,完美补上了因为宋拙走位失误的空缺。 这是程漱即兴加的哼唱,用了高音加花腔的唱法,将现场所有观众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他身上,忽略了刚才那一瞬间其他人不正常的僵硬和无措。 陆枕流的反应也很快,迅速向他靠来。两个人在舞台上的距离越来越贴近,连聚光灯也照在了他们身上,就好像他们忽然成为了全世界的中心一样。 陆枕流开口,声音清晰而低沉地垫在程漱的声音下给他唱和声。两人的声音相交缠绕,目光也撞在了一起,带着属于这首歌的炽烈与热情黏着在一起,纵然肢体上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可偏偏让人觉得他们在交手,在针锋相对和惺惺相惜。 程漱眼尾的闪粉成为了最恰到好处的点缀,衬得他一双眼睛很亮。他笑起来时眼尾会向下弯去,带着几丝勾人的意味将目光投向台下。 他分明只是随便向观众席看了一眼,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在和所有人对话一样。 观众被他们的演绎带到了那片无规则海域,与暴风和巨浪搏斗,在闪电与疾雨间穿梭,最后任自然也挡不住这种横冲直撞的勇气,终于征服了这片险象环生的海洋,迎来不朽的生命与无尽浩瀚的星空。 这段即兴演绎由程漱开始,也由程漱结束。他一边看着陆枕流一边向后退去,回到了自己之前该在的位置,给宋拙让了位置。 宋拙刚才调整好了状态,终于将自己那段solo跳了出来,成功将场中的气氛炸到了巅峰。聚光灯和音乐成功地牵动了观众的情绪,让他们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跟着音乐一起动了起来。 一曲结束,体育场中的掌声由中间向两侧扩散,直到掌声如浪潮般席卷至每一个角落。 六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程漱刚抬起头,忽地听见了一道尖叫声:“最右边那个漂亮哥哥!我一定会pick你的!妈妈爱你!” 众人都愣了一下,继而目光都向他投来。 似乎是被那个勇敢的女生所鼓励,其他粉丝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呼喊着台上自己pick的练习生的名字,场子再次被炒热了。 如果说白敛那组的表演结束后,观众们的掌声只是给他一个象征性的鼓励,那现在台下的声浪就是粉丝和观众们发自内心的欢呼。 程漱看着摇曳的灯牌,原本因舞台而酣畅淋漓的心情有些许的低落。 ......其实还是会想念的。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亦或是现在这样有着既视感的舞台上,他都会难以遏制,一次次地想起穿书前的一切,继而便又是那种莫名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他们从舞台侧面走了下去,回到后台给练习生们准备的候场室,迎面而来的便是来自其他练习生的赞美声。 “牛坏了你们!太炸了!” “之前完全看不出来啊,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我靠我靠我本来和他们打赌赢的肯定是白哥那组,现在我后悔了我去,你们给了大家好大一个惊喜啊!” 程漱看着自己的队员被原先公司的同伴们鼓励夸奖,唇角微翘,可一阵无力感倏然从胸口炸开,继而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他面色有些发白,紧咬着唇在靠着墙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那种心悸和天旋地转才稍微舒缓了几分。 这样不行。 就算没长肿瘤,也要被这个心脏吓死。 程漱叹了口气,觉得原主真是个小可怜。 和家里闹翻,在公司受排挤,被人陷害成了一个反派炮灰,又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行了。 他正思考着以后的养生健身项目,眼前却忽然晃过来一片黑影。 程漱抬头,看见宋拙站在自己面前,眼眶微微发红。 “你......” 程漱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宋拙倏地弯腰,向自己鞠了一躬。 “队长,刚才是我失误了,差点毁了我们的舞台。” 宋拙一向要强,平时练习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他刚才走在回候场室的路上腿都是软的,完全无法想象刚刚的舞台上如果程漱没有给自己解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越想越害怕,连半分庆幸都没有,声音都是颤抖的:“是我没用,我平时练那么多,到了关键时刻还掉链子,我......” “没事了,都过去了,”程漱开口打断他,声音很轻,“这是你第一次的舞台,紧张很正常,忘词也很正常,我第一次舞台的时候......” 他下意识地要说自己穿书前的一次舞台经验,临到嘴边忽然想起这个世界的原主也才是第一次有正经舞台,于是不动声色地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陆枕流第一次舞台的时候被分到唱rap。他本来就紧张,那次说rap好像烫嘴,幸好去看的人不多,不然现在就是他的一个黑料之一。” 宋拙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强忍了回去:“我知道我很差劲,队长你不用安慰我。” “哎呀你这个弟弟。” 程漱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穿书前的团里什么样的小孩都有,但就是没有这种顽固倔强的,于是现在不太会哄他:“都说了没事,谁也不是圣人对吧?拿破仑都有滑铁卢对吧?你看开点,往后还那么多舞台呢,多大的人了,不许掉眼泪。” 宋拙固执归固执,但好在十分听话,当即就把眼泪憋了回去,又向程漱鞠了一躬,自己低着头去旁边坐着反省去了。 程漱以为自己终于能得个清闲看看别的组的表演,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身侧忽然坐下了一个人。 他撩起眼皮,正好对上陆枕流那张冷酷的脸,刚刚缓过劲来的心脏又漏跳了半拍。 严格来说,他其实是个颜控,不然穿书前在练习室看见陆枕流后就要拉他一把。 纯粹是因为陆枕流长得太符合他的审美了,这张脸对他来说就属于看一眼能舒服半天的存在。 “找我有事吗?” “刚才在舞台上,你......”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同时沉默。 陆枕流有些烦躁地摩挲着脖子上那条Choker,又想解下来又不想解下来。 刚才舞台上两人即兴搭的那一段,让他想起了穿书前的一件事。 那是个穿插在练习和公演中的一次小直播,他们排练了一个很简单的舞蹈,但是在表演的途中,其中一个人忘了走位。 当时程漱也是站在那个人前面,毫无停顿地将那个人该跳和唱的空白部分补了上去。直播很成功,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程漱那段即兴solo其实是一次舞台事故。 而在这里,在一本别人写的同人文里,这本不该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重现了。 当时在台上陆枕流也是有些慌的。虽然他的舞台经验很丰富,但难免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当程漱开口气息很稳地唱出第一句时,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唱出了另一段和声。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感和熟悉感让他烦躁和不安。 他明明只应该和队长有这样的默契和熟悉,现在怎么可能和一个刚认识两周的人这么默契? 陆枕流觉得这很像他对队长感情的亵渎和背叛,却在唾弃自己的同时又在心底隐隐发问—— 万一他就是队长呢? 纵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带着期翼地想来问问程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枕流满心以为自己会毫无障碍地问出口,却没想到在触及那人目光时直接把问题哽在了喉中。 他好像问不出来。 怎么问呢?就算问了,对方不是队长呢? 至少现在他还没找到回到现实的方法,那又如何在这个没有队长的地方煎熬? 程漱歪着头,带着几分探究地看着他:“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陆枕流倏地回过神,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嗯......你刚刚的即兴很厉害。” “就是为了这个啊。” 程漱瞥了他一眼,重新靠回椅子上,懒洋洋道:“还行吧,凑合听,但还是不太行。观众可能看不出来,但导师一定看出来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陆枕流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我......我之前认识一个人,他的临时救场也很厉害,救过很多次出现意外的舞台。” “哦?” 程漱撩起眼皮:“之前你说对你很重要的那个人?” 陆枕流轻轻点了点头。 “你还说不是喜欢他?天天提这么多次,”程漱的声音中带着调侃,“要我说,想表白就快表白,不然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陆枕流蹙眉:“都说了我不是喜欢他,我是......” “好,你不喜欢。” 程漱恹恹地掩唇打了个哈欠:“不太舒服,我睡会儿,他们都表演完了再喊我。” 这个候场室最好的一点就是没有摄像头乱拍,所以不用特意在乎自己的形象管理。程漱说完后就合上了眼,靠在软椅中将身子蜷了起来。 陆枕流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将他脱在一边的外衣拿起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 程漱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 他在梦中又回忆起了穿书前的记忆,光怪陆离地一下涌到了他的眼前,让他觉得陌生又诡谲,像坠入了深海之中。他慌乱地抬手想抓住那片渐渐隐没在波涛之后的太阳,却只有水流和气泡从指缝间溜走。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程漱蓦地抬头,影影绰绰间看见了陆枕流的脸。 他倏然从梦魇中惊醒,额上满是细密的冷汗,心脏擂鼓似的撞击在胸腔上。 周遭不是他梦中溺亡的深海,而依旧是吵闹的候场室。 陆枕流的手伸在半空,似乎刚要拍在他身上喊他醒来。 “你......” 程漱声音有些沙哑:“你要干什么?” “喊你醒来,”陆枕流说,“但是你自己醒了。” 程漱转头看向前面,最后的一组果然已经表演结束向观众行礼了。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位置上缓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站起身。 “程漱。” 陆枕流在他身后喊住他:“你怎么了?” “......没事。” 程漱敛住了眉眼间的疲惫:“就是做了个噩梦。” 陆枕流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而后“嗯”了一声,走到他身边:“走吧。” 所有练习生重新回到了舞台上,最前方是一个升起的高台,林子晋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现在rap组,dance组和vocal组都已经结束了你们的表演,现场票数统计完毕,即将公布你们第一次公演的成绩。” 屈俊明瞬间绷紧了身子,甚至上下牙的牙齿也开始不停地磕碰打战。 “队长啊,”他挤到程漱身边,“你说我们要是垫底怎么办啊?” 程漱看了他一眼:“你在舞台上跳舞,开心吗?” 屈俊明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开心啊。” “开心不就很好了吗?”程漱说,“只要开心了,这个舞台就是有意义的,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他话音刚落,林子晋就公布了rap组的成绩。 rap组大部分都是vocal和dance不太行的聚在一起了,就显得这三首rap无论是A组还是B组的舞台都有些一言难尽,哪怕有几组里还是有人气练习生带,票数也是非常的低迷。 “队长啊。” 屈俊明看着抱在一起难过伤心的rap组练习生,无端也生出一股悲伤:“如果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 “别说了,”一直沉默的陆枕流忽然开口,“不会走的。” 屈俊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陆哥?” 陆枕流一时语塞。 他不知道自己对程漱那莫名其妙的信心从何而来,但就是冥冥之中觉得他们这一组不会有人走。 vocal组的票数也都展示了出来。三组vocal的票数比rap组高了不少,但每组第一名的票数仍然被一个“?”挡住,不让大家知道最后的真实结果。 “《无规则海域》这首歌的A组和B组,得到的票数都很不错。” 林子晋看了两队练习生一眼:“A组最终得票3216票,B组最终得票3068票。” 练习生之间爆发出一阵惊讶的议论声,而程漱这队的队员们更是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和他们就差了不到200票?”屈俊明伸出十根手指,准备扒拉着再算一遍,“让我看看,3216减3068是......” 他扒拉半天也没算明白,双唇颤抖着,声音中都带了几丝哭腔:“队长,我们不是垫底啊。” 其他人也相当惊讶。 白敛的A组里满打满算有三个A班练习生,各自都有很高的人气和粉丝基础,哪怕剩下三个人来自B班和D班,也绝不会妨碍整组的最终票数。 可反观程漱的B组,因为种子选手的mv和第二期初舞台今晚才会放出来,所以他的人气仍停留在之前在“深境”时的被全网嘲的状态。除了陆枕流自带粉丝基础以外,其他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怎么想也不可能从现场的一万票里分到3000多人的支持。 他们仰着头看大屏幕上一个个显示出练习生们的票数,而后定格在最后一行。 白敛:? 程漱:? “B组票数最高的竟然不是陆枕流吗?” “陆枕流拿了600多票啊,比vocal组最高票数的第二名多了300,他都不是第一吗?” “我靠,程漱居然是那匹黑马?我属实是没想到的。” “现在A组和B组差了不到票,你们觉得程漱能赢过白敛吗?” “我觉得有点悬呢......白敛那个人气真不是盖的,太牛了。” 林子晋双手下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现在公布每组排名第一练习生的票数。拿到最高票数的队长,可以复活一名在第一次公演中被淘汰的队员。” 白敛那队里C班的练习生瞬间有些欣喜:“白哥,那我......” “别吵。” 白敛的眸中沉甸甸地压着阴霾,脸色有些发青地盯着那块大屏幕,想将挂在B组前面的3000多票生吞了。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多票?! 程漱那个混子带着一队废物,居然也能拿3000多票? 不就是靠着点技巧吗?下面坐着的这群外行,居然只能看得懂技巧,真是不可理喻! 就在他脑中胡思乱想之际,各组第一的练习生们的票数被一一揭晓。 rap组和vocal组每组的总票数都上涨了300-400,但因为和之前的差距不大,排名变动也不大。 最后,只剩下了最让人期待的那两人的名字。 “在揭晓答案之前,我想说一件事。” 林子晋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忽然换了话题:“大家刚开始可能都觉得,《无规则海域》这首歌这么难,自己评级低跳不好,被选走低评级练习生肯定也跳不好,我说的对吗?” 练习生纷纷低下了头,觉得有些羞愧。 他们刚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B组的练习生做到了。他们虽然个人的综合实力在你们当中算不上优秀,甚至可以说不太好,但有人发现了他们的长处,又把长处展示给了所有观众和粉丝,让大家看见了他们的闪光点。” “等成团之后你们就知道了,每一次舞台不是七个人的个人秀,而是一个凝聚起来的团体。只有每个人都好好配合别人,整个舞台才不会松散,才会好看。” 练习生们沉默着听完,知道林子晋是在变相提点他们关于歌词和舞蹈的分配问题。 林子晋给了他们一点时间把这件事想明白,而后开口继续道:“好了,我就不吊着你们了。” “那么现在,就揭晓最后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谢谢支持~ 推推我的预收=w=点专栏就可以看见啦~ —— 预收文案 —— ★别对网恋直男撒娇 【白切黑纯情师弟x钓系高岭之花师兄】 许书澈,B大英文系研二系草,平日不苟言笑,是朵有名的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但所有人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位高岭之花曾经沉迷某rpg武侠手游,游戏id“小兔撞奶”,和榜一情缘甜甜蜜蜜,买了个变声器天天在麦里嗓音甜美地喊人“哥哥” 榜一大手一挥,在公屏炸了5个价值648的烟花:叫得好,下次记得叫老公 而许书澈当年突然A游的原因是,这个倒贴来当他情缘的榜一想和他奔现 *** B大研一数学系宋玉淮人帅成绩好,但据说是个钢铁直男,曾高调表示最反感长得精致的男生 而众所周知,许书澈和宋玉淮相当不对付 两人见面就互相阴阳,从奖学金卷到论文发表,打得不死不休 可许书澈某日宿醉醒来,腰酸背痛,发现枕边人是他的死对头师弟,也是他的419对象 而师弟的手机上正运行着一个眼熟的rpg武侠游戏界面,里面挖矿砍树的角色头顶名字金灿灿,是和“小兔撞奶”一对的情侣id 宋玉淮搂着人的腰,黏黏糊糊蹭他:“师兄,我会对你负责的。” 许书澈面对被他抛弃的前情缘,心虚地捂好马甲,瞳孔地震:“......你不是直男吗?” *** 许书澈因为所谓“负责”而被迫和宋玉淮同居。宋玉淮一改先前和他的针锋相对,体贴入微地照料他,亲手做.爱心便当,下雨天打伞接他,俨然一副男德男友的形象 直到某个晚上,他发现宋玉淮给他的备注是“小兔撞奶” 许书澈羞愤交加地兴师问罪,却被师弟按着腰抵在桌前,平日惯常冷淡的眼尾恼得覆上薄红 宋玉淮笑得意味深长,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师兄还记不记得在游戏里叫过我什么?” “哥哥再叫一次老公,就原谅你骗我的事。” *** “师兄,是我厉害,还是你的网恋对象厉害?” —————— ★和前任上分手综艺后我红了 【破镜重圆】 网文作家季抒和新晋顶流喻南川是大学同学 两人从本科到研究生,谈了一场长达七年的恋爱,最后闹得十分难看,吵了一架草草分手 五年后,季抒接到一档“国内首个分手综艺”节目组的邀请 他原本想拒绝,可对方报出的酬金,大概是他写十年书才能赚到的稿费 季抒:弱智才为了前任和钱过不去 *** 《最后一次再见》综艺嘉宾名单官宣后,粉丝炸了—— “这个查无此人的素人是谁?” “是个活人都能营销和我哥谈过是吧?” “已经分手请别倒贴了看着就恶心。” 可等到综艺一开始,原本吵的不可开交的弹幕有一瞬的寂静,继而统一口径—— “草,这个素人怎么这么好看?” “这么好的老婆谁不喜欢?谁不喜欢这么好的老婆?” “喻南川!你为什么分手!你糊涂啊!” 而一向以高冷著称的某喻姓顶流一改平日生人勿近的态度,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讨好人 “石榴我给你剥好了。” “今晚我可以去你那里睡吗?我房间好冷。” 网友甚至发现,他给季抒的备注居然还是“我老婆” 季抒:有病就治,前任 观众无语 你还记得这是档分手综艺吗? 把分手综艺上成恋爱综艺,喻南川真有你的 *** 而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喻南川将人抵在角落,垂着头,像一只沮丧的大狗:“哥,我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季抒气得眼尾发红,冷声道:“你早干什么去了?复合?门都没有。” 第24章 “白敛在第一次公演舞台中, 获得了632票。” “而程漱,在第一次公演舞台中, 获得了897票。” 屈俊明一时没反应过来“897”票的意义, 扒着手指开始算:“897减632是......是多少来着?” 他还没算完,就被人揽着肩膀推搡着抱在了一起。 “我们不是倒第一!” 尹古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他心中清楚得很, 如果不是程漱把那段rap的solo分给了自己,让他多了一大段镜头,以他F班学员的身份无论在哪个组,都不可能拿到300票的成绩。 “什么倒第一, ”宋拙看见自己的失误没有影响到整组的成绩,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开始和同伴们说笑, “我们是第一名。” “我靠。” 屈俊明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们,我们是第一啊?” “对,我们是第一!” 程漱原本没想参与他们的庆祝, 却被人不由分说地揽了过来, 无奈道:“哎, 别高兴太早,后面还有评级呢......” “现在不高兴等什么时候高兴?!” 屈俊明不由分说地挤开其他人,把自己整个挂在程漱身上:“呜呜呜呜队长我好爱你,我本来以为我要垫底了, 没想到我是第一啊!” 陆枕流原本沉默地站在一边, 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在听见屈俊明说“好爱你”三个字后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伸手将屈俊明从程漱身上拨开:“注意点, 有摄像头。” “有摄像头怎么了?” 屈俊明抹着眼泪, 把眼线都蹭花了, 哽咽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第一名,谁都管不着我!” 和他们这边喜气洋洋以及喜极而泣的氛围全然不同,A组那边蔓延着一阵低气压。 一个A班学员蹙眉,安慰道:“白哥,其实不怪你的,这个舞确实有点不适合我们,等我们下次......” 白敛烦躁地拍开他的手,捱着怒意:“什么下次?票数低没有镜头,你还有什么下次?” 那个A班学员蓦地愣在了原地,拍在白敛肩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蜷了下。 之前组里练习的时候,白敛一直以好脾气示人。甚至连他都看出几个C班D班学员有问题时,白敛也只带着那种淡淡的漫不经心,似乎什么都不能让他着急一样。 他当时还在心里夸过白敛不愧是高人气练习生,又稳脾气又好,现在倒是像他自己亲手把外面那层伪装撕去了。 原来是之前没触及自己的利益啊,那个A班学员在心中冷笑。现在自己的队伍排名低了,这才开始着急吗? 林子晋最后说了些感谢现场观众粉丝支持的话,他们的第一次公演就算告一段落了。练习生们被组织着回到候场室,之后有人带他们去停车场搭回基地的大巴。 练习生们没有手机,自然不知道微博的热搜已经争先恐后地挂上了他们的名字。 而这些从体育场出去,意犹未尽的观众们,或许是第一次在搜索框里敲下了“程漱”的名字。 与此同时,节目组直接发布了初舞台的下半期。#程漱的R&B#和#程漱无规则海域##程漱陆枕流的配合吃了德芙一样丝滑#,三个词条齐齐登上了热搜。 【@狐狸不吃草:这个人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啊,没想到这么厉害,他还是个人练习生?没有公司?怪不得之前连营销通稿都没有】 【@llllili:内部人员告诉你们,他是和前公司闹翻了自己出来单干的。至于闹翻的原因么......懂得都懂】 【@乘物以游心:盲猜闹翻的理由是公司太子,公司太子是谁自由心证】 【@葡萄子:@乘物以游心你什么意思啊?你在内涵谁?我们敛宝平时人缘好得很,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乘物以游心:@葡萄子我又没说是谁,你自己替你正主来对号入座的,你真是你正主的好粉丝】 【@我的cp必是真的:没有人磕吗?我觉得无规则海域副歌这段双人互动简直太绝了,就像是演了一场戏一样,他俩的眼神简直可以拉丝啊就像已经do过了一样姐妹们!我已经靠舞蹈脑补了一篇文,太带感了我先入坑了!】 【@敛敛出道吧:不就是喜欢炫技吗?初舞台那首歌唱得好烂,就这也配叫R&B?】 【@我们宝就是最棒的:我觉得有点像抄袭了一首歌,听着很熟悉。别和我要扒谱,我不会扒,有本事的自己扒】 白敛的粉丝又把目光从初舞台上移开,转而攻击程漱改编的那首R&B,纷纷表示自己听过的R&B不是这样的。程漱的改编不仅不尊重原唱,更不尊重所有写R&B的人,简直就是哗众取宠。 就在他们以为揪到痛处,开始狂欢时,一个唱作界的大佬忽然转发了节目组的这条微博,并附言: “好久没听到这么有灵气的独特改编了,在整个趋于雷同的圈子里都是非常罕见的。没想到这样的作品会出现在选秀节目的初舞台上,希望这首歌的改编者可以继续带着自己的音乐走得更远一些。” 他们就缺这么个替程漱说话的活靶子,于是兴奋地循着味道摸到大佬的微博,正准备开喷,却被id下那一串专业认证吓了一跳。 国家认证音乐剧演员,专业乐评人,第二十三届金曲奖得主...... 职黑们和非职黑们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悄悄地把自己在转发里敲好的字一个个删了。 有人在那条质疑程漱“抄袭”的微博下说她是空口鉴抄,浏览超500小心被请去喝茶,那个粉丝立刻把那条微博给锁了,权当自己没说过。 可已经有人把那条微博和下面白敛粉丝的狂欢都截下来了,并自己发微博@程漱,意思是如果他想起诉这些造谣的人可以直接从他这里来拿证据。 程漱那原本无人问津胜似长草的微博一夜暴涨了十几万粉丝,其中有单纯想pick他的,也有磕他和陆枕流cp的。他之前的微博全都被考古了一遍,然后聚在了那张拍了两条鱼照片的微博下面“哈哈哈”,觉得这位哥真是一众用“保温杯里泡枸杞”草养生人设明星里的一股清流。 其中一个新晋cp粉捧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图重新发在自己主页,然后敲下了一行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拍摄者的对面,似乎还坐了一个人?” *** 网上的粉黑骂战与热搜和基地里的断网少年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被节目组的大巴送了到目的地,在回宿舍楼之前,林子晋又提醒他们:“今天的舞台回去好好复盘,然后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会录第一次公演的顺位排名,以及重新分配宿舍,有很多事要做。” 练习生们被闹哄哄地解散,屈俊明又赖在程漱身边不走:“队长队长,你说我明天能不能留下来啊?” 屈俊明在一公拿了300多票快400票,程漱按照自己的经验估量了下,他的顺位排名位次应该在50名左右。 而第一次顺位淘汰36人,他的位置还算安全。 “走不了,别瞎担心,”程漱说,“回去好好休息,别明天顶着两个肿眼泡录节目。” “那......队长,我能求你件事吗?” 程漱“嗯”了一声,就听他小心翼翼道:“明天就重新分宿舍了,队长可以和我一间宿舍吗?” “你就这事儿啊?” 程漱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这又不是我说要和你一间就和你一间的,这不是得抽签吗?” “那请......” 屈俊明将手里拿着的水瓶举高,大声道:“那请赞助商大神保佑我和队长抽到同一间宿舍!” “不行,队长你不能答应他,”一边的尹古也凑上来,“队长身体不好,我正好会照顾人。之前我爷爷去世前都是我在医院照顾的!” ......你可真会说话。 程漱刚要开口,就瞥见了一道反光,抬头发现一个摄影机的镜头正怼在几人面前狂拍。 刚才他们两个说的话应该都被录进去了。 也是。 男团不搞基,迟早变糊逼。 “别为难他了,”一直沉默的陆枕流忽然开口,“他不能决定的。” “那如果我能自己决定呢?”程漱反问道,“如果我能自己决定要和你一间宿舍,你同意不?” 陆枕流蓦地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动了动唇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背影稍显慌乱。 啧。 无趣的直男。 一边跟拍的摄影师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素材,估计会把刚才这段剪一剪,写个“两男为程漱争风吃醋,程漱却邀请别人同住”的标题做成花絮发出去。 “队长,你看那是谁啊。” 屈俊明忽地压低了声音,语调中隐隐带着兴奋:“是白敛!” 程漱抬眸,恰好和白敛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小白莲花似乎哭过,两眼红红的,正带着委屈和怨怼看着三人。 “白敛,白大少爷。” 屈俊明扬起下巴,挑眉看向白敛:“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们什么事。” 白敛唇角倏地绷了下:“什么事?” “就在演出现场,你瞧不起我们D班F班学员的时候说的话,”尹古低声道,“你说如果我们赢了,你就叫我们一人一声爸爸。” “我......” 白敛一张白净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们别欺人太甚!这不是侮辱人吗?” “我们欺人太甚?” 屈俊明冷笑一声,上前几步:“你当时阴阳怪气队长,看不起我们的时候,难道不是欺人太甚吗?” 程漱叹了口气。 他以为所谓的“叫爸爸”就是开个玩笑,哪想得到这两个弟弟记得清清楚楚要给自己打抱不平,又哪想到当事人能自己跑来撞在枪口上。 “要么算了,”程漱小声说,“一个玩笑而已。” “怎么能算了?”屈俊明大声道,“就算他瞧不起我们的事能算了,但他侮辱你的事不能算!” 白敛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恰好是个人少的角落。而屈俊明和尹古隐隐有从两边把他包住,防止他逃跑的想法。 屈俊明没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罕见地冷下了脸:“今天不叫爸爸不道歉,你就别想走。” 白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半晌后低低地说了一句。 “说什么?听不清。” 屈俊明抬头:“尹哥,你听清了吗?” 尹古配合地摇了摇头:“没听清。” “我们都没听清,”屈俊明说,“大声点。” 白敛一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声。 屈俊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不说咱今晚就在这儿耗着,我说到做到。” 好汉不吃眼前亏。 白敛吸了吸鼻子,万分憋屈地开了口,声音中带着哭腔对着程漱道:“爸爸,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选秀恶人组(bushi) 推推预收,点专栏可见~ ★炮灰男妻只想带少爷学习 医学博士洛庭过劳猝死,再一睁眼,他穿成了一本狗血文里的炮灰男妻 炮灰的父亲背负巨额债务,狠心把儿子送给债主抵债。原主作天作地,虐待债主孩子,挑拨债主和主角受的关系,最后被打断腿赶出家门 洛庭:累了,先躺会儿 一觉美美睡到天黑,起床时看见了债主孩子考了三分的数学卷摆在桌上 前985高材生洛庭沉默片刻,把在屋里打游戏的死孩子揪了出来,咬牙切齿:“闭眼全选C能不能就考3分?连送分题都不会?” 他购置无数五x和王x雄,按着小少爷从早上八点学到晚上十点 小少爷被虐得哭爹喊娘,成绩却坐火箭一样突飞猛进,一路闯进年级前列 洛庭则重操旧业,收在到了三甲医院的offer 某日,他在院内论坛刷到一篇帖子: “我是跨国集团CEO,身家过亿。我好像喜欢上我的协议结婚对象了,我该怎么办?” 洛庭冷笑:“小说看多了吧?我还说我嫁了个霸道总裁,从kingsize大床上醒来,每个月零花钱有八位数。” 那个人很快回帖:“我信,因为我家就是kingsize床,给老婆的零花钱也是八位数,他是个医生。” *** 宋临风和一个作精结婚后就没回过家 直到有一天,他在医学峰会上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作精 那人一身松垮的白大褂,露出好看的锁骨,金丝框眼镜下藏着狡黠的笑意 宋临风喊来助理:“洛庭最近怎么样?” 助理擦汗:“挺好的,少爷还在洛先生的辅导下考了个年级第一。” 宋临风当晚去了医院,就听见洛庭在和小狼狗同事说话 洛庭:“等我离婚了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我现在有车有房还有……” 宋临风面无表情地推门进去:“还有一个身家百亿的总裁老公。” 第25章 第二日早上八点, 练习生们准时到了录制现场,准备公布第一次公演的顺位排名。 仍是初舞台评级的那个大三角金字塔, 之前他们坐过的椅子整齐地一列列地静默在灯光下, 却让他们无端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分明只过去了七天,却让人觉得如梦幻一般不真实。他们中间的很多人在来这里之前都从来没有过舞台,是这个综艺让他们体会到了何为被万众瞩目的星光璀璨。这种感觉不能不让人食髓知味, 哪怕是之前对舞台最不热衷的人都无法动容。 屈俊明今天醒的很早,七点就来敲程漱宿舍的房门,非要和他一起去录制现场:“队长队长,陆哥已经给我们占好位置了!” 程漱原本刚被喊醒, 正有点迷糊,被他一句“陆哥已经占好位置”给说得立刻清醒了:“谁?” “陆哥, 陆枕流啊, ”屈俊明说,“我和陆哥一个宿舍。早上起来时他问我去哪,我说来找你, 他就说要给我们占位置!” 陆枕流? 虽然不是第一次占位置, 但程漱想了想他那张总是冷着的酷哥脸, 总觉得还是很违和。 屈俊明说完,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陆哥还给我们准备了早餐,你快吃,吃完我们走。” 程漱回头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其他舍友, 转身回去换了套衣服, 简单给自己涂了个口红,又准备淡妆出镜。 陆枕流准备的早餐是两个抹茶味的毛巾卷, 外带一杯黑咖啡。 屈俊明看着自己手里那份, 里面是一个面包, 一盒牛奶外加一个鸡蛋,有些摸不着头脑:“队长,你为什么不喝牛奶?咖啡不苦吗?” “我乳糖不耐受。” 程漱说着咬了口毛巾卷,动作忽然顿住了。 陆枕流怎么知道他乳糖不耐受的? “鸡蛋呢?你也不吃鸡蛋?”屈俊明像个十万个为什么,在程漱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不吃鸡蛋早上会饿。” “我......” 程漱若有所思地看着屈俊明手里拿着的鸡蛋:“鸡蛋也不耐受,蛋清过敏。” 屈俊明瞪大了眼睛:“啊?那你好可怜啊。” “唔?怎么可怜了?”程漱咽下一口咖啡,“我还不能吃芒果呢。” 屈俊明将那盒牛奶喝完:“那你就不能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啊。” 程漱听着他絮叨,慢慢抿着咖啡,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穿书前。 那是他们成团后第一次住在公司拨的别墅里,大家都很兴奋,光分房间就吵嚷了很久。 最后陆枕流力排众议,杀出重围,获得了和队长住一间屋子的特权。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来了个临时通告。他们毫无准备,匆匆忙忙地被经纪人从梦中叫了起来,甚至早餐都来不及吃。他们强打精神赶完通告已经过了中午,回到公司的车上后经纪人从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来让他们先填点肚子。 其中就有牛奶。 当时程漱也是饿厉害了,根本没来得及想自己乳糖不耐受的事,直接吃着面包灌了半盒牛奶。 然后回到别墅就出事了,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又折腾着把他送去医院挂了点滴,他呼吸不畅的症状才勉强消退了几分。 当时还把陆枕流给吓哭了。 后来他们别墅里准备早餐时,他的那份都是由陆枕流亲自准备,将一切会导致他过敏的东西都剔除掉,以防发生意外。 那这个书里的陆枕流是怎么知道的? 程漱揣着这个疑问和屈俊明到了录制现场,果不其然看见陆枕流一脸冷酷地坐在中间一排的椅子上,以他为圆心,半径一米的圆形范围内所有练习生自动清空。 按照常理来说,陆枕流这种自带流量,人气很足又很有实力的练习生应该是最受欢迎的存在,也不是没人想和他套套近乎。可陆枕流却先靠着本身的气质拒绝了一批人,又靠社交态度婉拒了一批人。 这要是放在糊咖身上就是耍大牌,但放在陆枕流身上就是有个性。 屈俊明兴高采烈地向他挥了挥手:“陆哥陆哥!” 陆枕流抬眸望向他们这边,在看见程漱时目光中的冷意似乎终于裂了条缝,露出几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两人刚在陆枕流身边坐下,林子晋就从侧门走了进来。之前原本在打闹嬉笑,甚至用手机自拍和拍合照的练习生们瞬间老实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在座位上坐好。 今天这位发起人穿了件长袖衬衫,只是衣领扣得有点太往上了。程漱眯起眼,十分容易地捕捉到了衣领上方只被遮住半块的红痕。 “昨晚大家休息得怎么样?” 林子晋抬眸看向台下的练习生们:“今天要公布成绩了,紧张吗?” 练习生们有些拘谨地摇了摇头,或者压根因为紧张而没有任何动作。 “没事,当年上学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么?”林子晋说,“公布的成绩不是最可怕的,考得不好也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公布成绩时吊胃口的老师,还有等待自己成绩的时候,是吧?” 他类比似的开了个玩笑,终于缓和了下台下一直绷着脸的练习生们的心情,让有些人笑了出来。 “那话不多说,也不吊着你们胃口了。” 林子晋从节目组递来的信封中抽出卡片:“现在公布的是第40名到第60名的练习生。” 程漱原本是不紧张的,但坐在他身边的屈俊明倏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忽然被屈俊明的紧张带回了自己参加选秀的一公之后。 那次他也是队长,但因为发挥得不够好,还是没能将自己淘汰的队员救回来,为此足足好几天都没从那种无力和悔恨中走出来。 好在这次他是公演票数最多的练习生,还有机会把要淘汰的人救回来。 可万一被淘汰的是两个人呢? 他总觉得自己那个一公舞台也没优秀到哪去。他可以自己不上心,但绝对没法接受对自己的队员不负责。 “紧张吗?”陆枕流忽然低声开口,“你好像很紧张。” 程漱愣了下:“没有。” 陆枕流似乎执意觉得他很紧张,执意安慰他:“没事,第一次面对这个都紧张,我当......我听说的,没人不紧张。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我们必须勇敢地直面现实。” 就在他给程漱发鸡汤的同时,林子晋念出了手中卡片上的话:“他是F班的学员,却在一公舞台上靠rap获得了别人的关注。或许第一次评级的结果并不如人意,但他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很多人前面。让我们恭喜曾经是F班的尹古,他在第一次公演中获得了第50名的好成绩。” 尹古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怔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身边的人抱着他欢呼时才回过神来,一向愿意扮酷的人居然直接红了眼眶。 屈俊明蓦然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尹古没被淘汰!尹古排在第50名!” 程漱“嗯”了一声:“你好像很替他高兴。” “我当然高兴!” 屈俊明面上笑得十分灿烂:“队长你不知道,他之前在练习的时候哭了很多次,总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舞台,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棒!” 等练习生们的喧闹声稍微平息了些,林子晋继续道:“我们的节目组还发现了一件很棒的事。下面我会先公布排名第45,第37,第23名的练习生。”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程漱却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 “F班和D班是什么地方?哪怕没人说,我也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第一批被淘汰的人,水平不高的人,各组拖后腿的人,没有未来和希望要一轮游的人。” 林子晋抬眸,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可是一公结束后我就对你们说过。没有天生没用的练习生,只有天生不愿意努力的人。他们虽然不是A班的练习生,但逆风翻盘,战胜了A班的练习生,成功打破了所有人对C班D班和F班的刻板印象。” “恭喜练习生宋拙,屈俊明,习贺,作为《无规则海域》B组的一员,在第一次公演舞台中获得了第22名,第37名,和第45名的成绩。” 屈俊明几乎是哭着走上台的。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和两个队友以及刚才被公布了排名却没去晋级席上坐着的尹古狠狠抱了一下。 林子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这位选手似乎有很多话要和我们说。” 屈俊明吸了吸鼻子,点头。 他接过林子晋手里的话筒,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初评级是C。C班就是那种,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差,但几乎不会有镜头的地方。但是队长没有嫌弃我,把我挑走了。” “你们很多人每次路过来看我们练习的时候,或许都觉得我们队长懒散,不着调,不跟着我们练习,但其实不是的。他身体不好,没法进行太高强度的训练,所以才休息很长时间,但他的能力是我们中间最强的。是队长选了我,让我有了这么好的队友和舞台,我才能在这么多练习生里被观众们看到。” “队长对我很好,没有队长就没有现在的我,就连我们的舞蹈和唱的高光部分也是队长分给我们的。他作为队长甚至连一个单人的solo都没有,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不止一处的solo,我......我不想他再被误会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队长,很优秀的练习生,我真的特别感谢他。” 屈俊明说完,深深地向程漱的方向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 程漱:……焯! 第26章 程漱原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带出来的队员成功晋级, 心里还很欣慰,可一听见屈俊明说了什么, 脸立刻垮了下来。 不是说好了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吗? 这还没完。 一边的宋拙从屈俊明手里接过了麦克:“我刚来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 刺头一个,在分歌词的时候还质疑了队长的决定,和他闹了很大的不愉快。” “可是队长却根本没和我计较这次不愉快, 甚至还给我分了最出彩的那段舞蹈solo,可是我辜负了他的期待,在舞台上出现了失误。” 这件事宋拙憋了很久,从一公结束后一直闷在心里, 现在终于说出来了,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忘了走位, 差点酿成舞台事故, 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就不再是那个完完美的《无规则海域》了。可当时队长冒着失败的风险,用自己的即兴补上了那段空白。” “队长不仅把高光和solo都分给我们,还替我承担了风险, 帮我救了场。如果没有他, 我根本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了。我在这里, 为之前的不懂事向队长道歉,以及向队长表示感谢。” 宋拙学着刚才屈俊明的样子,面相程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一边的尹古等他说完了,顺势把麦克风接了过来。 于是顺位名次公布现场彻底成了感谢大会。 程漱将手撑在额上, 知道有摄像机在拍自己, 但就是不太能抬起头来。 太尴尬了。 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本来第一次公演舞台拿了最高票数就已经和他原本的计划背道而驰了。之前在分歌词和段落的时候也是考虑想尽量减少自己的镜头顺利被末位淘汰,结果怎么也没想到救了个场居然把自己救到了全场第一的票数。 而现在这几个队员更是给他造势一样, 疯狂为热度添砖加瓦。 程漱觉得自己和这热度就像一对怨侣。热度追, 他逃, 他插翅难飞。 想扑也挺难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一个扑街糊咖该做的所有事,包括但不限于初舞台摆烂迟到,练习时坐在一边指手画脚,甚至都没有什么像样的镜头,却仍然没如他所愿成功一轮游。 这个即兴很优秀吗? 根本不及自己穿书前任何一个即兴舞台的发挥,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是这个演出水准,微博评论区估计已经被冲得看都不能看了。 是内娱要完了,还是这本书的设定本来就是这样的? 程漱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站着的感恩小队已经勾肩搭背地去晋级区了。 “他们下去了,”陆枕流忽然开口,“你可以不用躲着了。” 程漱面不改色地抬起头:“我躲着了吗?我没有。” “为什么不想让他们说出来?” 陆枕流问他:“这是你的功劳,他们受了你的恩惠,理应感谢你的。” “因为我......” 程漱顿了下:“算了,你不懂。” 陆枕流看了他一眼,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次淘汰的人数是38人,99个练习生最后只剩61人进入下一轮的录制中。rap走的人最多,只剩下公演投票时每组票数第一第二的练习生。他们完全就是因为其他歌没选上被强行拼凑起来的队伍,好像也没什么感情,只不过在镜头前意思意思抱了一下,然后就各奔东西了。 很快,后面的位次都被公布完毕,只剩下前七个出道位还空缺着。 程漱依旧坐在等结果的位置上,琢磨起这七个位置来。 之前的A班有三个掉B班了,现在确定肯定能A的是白敛,陆枕流,还有Vocal组的两个C位。 至于自己么...... 其实程漱之前觉得按照他一公舞台那个票数,差不多会被投到第十名到第二十名的位置,但是听到现在也没听到自己,觉得或许有可能要收拾东西滚蛋了。 毕竟他对自己在网上的风评十分了解。托了前公司的福,每有一个白敛被营销成刻苦努力上进的人设,他程漱就要被打上懒惰心机恶毒的标签狠狠踩一脚。 基本没有什么粉丝,更不用想有很多人会给他投票了。 程漱这么想着,刚才因为被当众感谢而社死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甚至有闲心思和陆枕流聊天:“我出去之后会给你投票的。” 陆枕流拧着眉看了他一眼:“嗯?” “我是说,等我被淘汰了出去拿到手机,肯定给你投票,”程漱说,“你很有潜力,一定可以出道的。” “什么淘汰?” 陆枕流的面色十分奇怪:“你怎么可能第一轮就被淘汰?” 还是太天真,不知道他在网上的风评有多差,是根本不会有路人给自己投票的。 “这次我们位次排在前三的三位练习生很有意思。” 林子晋又开始按照台本吊人胃口:“他们在第一次公演的舞台上都有惊艳的solo表现,而很巧的是,他们选择的是一首歌。” 他抬眸看向眼前空了一半的“金字塔”:“你们猜到他们是谁了吗?” 已经有练习生猜是程漱白敛和陆枕流了,很给面子地喊出了他们三个人的名字。 “果然已经有人猜到了,”林子晋垂眸,念着卡片上的字,“恭喜《无规则海域》A组的白敛,B组的陆枕流和程漱,获得了第一次公演舞台的第一,第二和第三的成绩。” 晋级区原本还捏着把汗的屈俊明几人瞬间欢呼了起来,而其他人也有些意想不到—— 这个之前查无此人的,不被人看好的糊咖居然能排到第三? 白敛微微抬着下巴,有意无意地向程漱这边扫了一眼,似乎隐隐含着几分得意。 他们三个人在前面站成一排,林子晋将麦克风递给白敛:“有什么话想对支持你的粉丝说的吗?” 白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一定不会辜负期望,好好完成每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绝对不会让别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我知道这条路很苦,但我也愿意走下去。这次一公的舞台排练实在是很不容易。我是组里的C位,但我从来没有一天放弃严格要求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练习,甚至有一次发烧40度仍坚持排练,差点在练舞室里晕倒......” 程漱听着他卖惨,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连人生都是借鉴自己而写出来的,还说什么不会让别人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白敛絮絮叨叨了半天,而陆枕流秉承着自己一贯的酷哥人设,说了两句就把麦克传给了程漱。 “首先承蒙各位的厚爱,但我实在觉得自己的实力配不上这个位置。” 程漱想起了自己穿书前曾经历的舞台和通告,忽然有些唏嘘:“排名固然重要,但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热爱。只要热爱舞台,哪怕再苦再累也不会拿出来和别人抱怨,甚至被淘汰了也不会特别难过,因为你就在做自己最喜欢的事,又有什么好抱怨和伤心的?” 白敛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他真没想到程漱能拿到第三的位次,更没想到这个“第三”居然公然在舞台上让自己这个“第一”下不来台。 卖惨怎么了? 现在谁不卖惨? 粉丝也不知道你到底惨不惨,只要你说自己惨,那她们就会心疼,直接虐粉固粉,这有什么不对? 假清高。 程漱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落了个“假清高”的印象,开始发愁下一次的公演。 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当队长理直气壮地把歌词都分给别人了。 这可怎么办? 其他被淘汰的练习生在“金字塔”下照了张合照,被工作人员带离录制现场。晋级的61名练习生留了下来,眼前的大屏幕忽然熄灭了,等再次亮起时,出现了分成两栏的海报,上面分别写了两首歌。 “这就是你们第二次公演的考核项目。” 林子晋介绍着下一个阶段的赛制:“第二次公演,节目组提供了两首歌。你们将分成A队1组和2组,B队1组和2组进行为期一周的准备。这次的对手不再是本队练习生,而是另一支队伍对应的1组和2组。” “A班的七位练习生会按照抽签的方式,作为四个小组的队长和副队长带领练习。” 他们七个人沿着中间的楼梯走了下去,站在林子晋身边。林子晋将一个盒子放在几人面前,后退了一步。 七人面面相觑,最后陆枕流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将手伸进盒子里,抽出了一个蓝色的塑料牌,上面写着B1。 其他人也依次去抽自己的牌子,然后带着期待和兴奋地去找和自己牌子相对应的人。 程漱摸出一个粉色的牌子,黑字写的是A1。 七个人分四组,绝对有一个人要单出来。 他其实有点社恐,宁可单出来也不太想进行新的社交。而就算要和别人组队,他第一选择也是更熟悉的陆枕流。 可陆枕流是蓝牌子。 程漱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抬眸,正好看见了白敛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睛,以及—— 白敛手中拿着的,十分醒目的淡粉色塑料牌。 ......哦豁。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27章 真是太巧了。 最不想和谁一起, 就真的和谁抽到了一组。 程漱觉得自己这运气甚至可以去买个彩票试试看。 白敛的脸色变得铁青,动了动唇, 却顾忌着摄像头在, 什么也没说出来。 程漱看着他有苦说不出的倒霉相,忽然觉得能恶心到别人也不错,心里那点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了。 只要有人过得比自己倒霉, 他就还能再稍微忍一忍。 其他一个和白敛玩得不错的A班学员也看见了他们手里的粉色牌子,和白敛耳语了几句后,走上前去找林子晋。 不用听程漱也知道,他应该在问能不能换牌子。 可节目组怎么会让你换呢?如果谁都能换的话, 要游戏规则干什么? 果不其然,林子晋摇了摇头, 意思是不可以更换自己抽到的牌子。那个练习生叹息着回到白敛身边, 顺便拍了拍白敛的肩。 白敛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程漱看着有意思,主动向他走了两步, 和他搭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两个一组, 真是巧啊。” 在“深境”娱乐的时候,白敛是公司太子爷,即使有摄像头在场,只要他不想发出去, 那最后拍下来的东西就是不会被宣发部门的人发出来。可这是选秀现场, 节目组最喜欢看的桥段就是练习生互相撕互相吵架,添油加醋地一剪, 一期话题和播放量就有了。 程漱饶有兴味地看着白敛变化莫测的脸色, 终于等到这小白莲露出了营业时该有的虚假微笑:“是啊, 真的巧。” 两人还没来得及进行进一步的虚与委蛇,林子晋便cue了下一个流程。 白敛调整好了情绪,用他惯用的那种人畜无害的语调道:“漱哥,一会儿选人的时候,我们两个谁先选?” “当然你先,”程漱配合着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你可是Top啊。” 白敛脸色微变,开始琢磨程漱这话的意思。 到底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真情实感地赞美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轮到了A1组开始挑组员。 白敛连忙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先挑了两个和自己相熟的练习生。 程漱以为他至少会装一下,却没想到这人装都不装,第二轮和第三轮选人的时候,选的都是跟自己玩的好的,甚至还有“深境”的一个练习生。 其中就包括了程漱那三个刚到基地就找麻烦的室友。 程漱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心中发出一道无声的冷笑。 还真是装都不装,又搞起他得心应手的孤立和霸凌来,就像程漱还在“深境”时一样。 白敛还算有点脑子,等挑完了十一个人,这才矜持地看向程漱:“漱哥,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所以才一下子挑了这么多人。剩下两个,就漱哥挑吧。” 还记得给自己剩两个人。 程漱笑着“嗯”了一声:“谢谢啊,真贴心,知道我选择困难,帮我把人都选了,一点也没让我费心。” 白敛笑着的脸上僵了下,点了点头。 程漱抬眸看向场中剩下的练习生,略加思索,挑了那个同寝室不和其他三人抱团的室友,外加另一个排位在25左右的练习生。 至此,场上四个组每组的14个人都凑齐了。 他们被带到了更大的练舞室里,前面十二个人要么之前就和白敛关系好,要么就是想巴结一下Top,都凑在白敛周围,浩浩荡荡地围成一圈向前走着,将本就不宽敞的通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程漱和他那位室友落在后面,对方忽然开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冯未。” 程漱对他笑了下:“我选你,你不会觉得为难吧?”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冯未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倦:“我们淡泊名利的人向来看得很开,而且我觉得你其实也不是那么想争这些东西,我们或许是同类人。” 程漱挑眉:“同类吗?那我怎么记得当时我报道的时候,有人问我为什么晚上要洗澡而不去练习。” “我们当时又不熟,怎么能被你看出我的真实想法呢,哥哥,”冯未这回笑得比舞台上情真意切多了,一头锡纸烫的发丝都在颤颤巍巍地晃着,“主要是我喜欢打游戏,在这里游戏瘾要犯了,哎呀什么时候能把手机发给我啊。” 他大逆不道的言论话音刚落,便随着前面的大部队走到了这间更宽敞的练舞室。 白敛十分有领袖风范地往前面一站,拍了拍手:“大家稍微安静一下。” 其他人居然也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立刻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在地上找地方坐下。 程漱记得原文里的这一段,目的是为了彰显白敛的领导能力和配角们对他的高度信服。 在那篇同人文里,身为炮灰的原主侥幸在一公时没被淘汰,但挂了个边排在60来名的位置。在第二次公演分组时,他原本以为不会有人选择自己,但却没想到白敛居然把自己喊去了他的组里。 原主觉得有些意外,甚至胆大包天地试着和白敛争了下C位,但毫无悬念地败北了。等到开始训练时他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白敛心肠好,只是少爷日子过得枯燥了,想拿他找找乐子。 白敛不挑别人的错,光挑原主的错。只要有一个动作不到位,就不用接着跳舞了,直接被罚去墙角面壁思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小学生一样被罚站,甚至一站就是一上午,根本不是为了让他把舞蹈动作做得更好。 他甚至伙同Rap导师一起折磨原主,让Rap导师来给自己撑腰帮腔,就因为白敛的一句Rap稍稍发挥失常,便在每天晚上的训练后将练舞室的门从外面锁上,逼原主在屋中一遍遍道歉,有一次直接让原主在里面过了夜。中午罚站,晚上关禁闭,那天原主饭都没吃一口。 这是实打实的霸凌。原主分明还没来得及做一个恶毒炮灰该做的事,就先被自诩正义的主角受折腾得精神恍惚,三天瘦了好多。 而现在,白敛站在前面应该是要说些鼓舞士气的话。 “我在第一次公演的时候,取得了排位第一的好成绩。为此我付出了很多,甚至曾在发烧的时候也坚持练习,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不辜负自己的选择。” 白敛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唇角微翘:“所以在我的Team里,不允许有任何摆烂的人,也不允许有任何咸鱼。我们每个人的努力不仅是为了不辜负自己,也是为了不拖累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选C位了。” 其他人纷纷摇了摇头,白敛满意道:“有人想竞争C位吗?”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没有人举手。 “敛哥,这不是还有一个A班吗?” 程漱那三个室友其中一个忽然开口:“我们也没资格和A班两位大佬竞争,我觉得就敛哥你和他竞争一下C位吧。” 白敛眯着眼,面上的笑容愈发甜腻:“姜俊英说得有道理。漱哥,来吗?” 程漱动了动唇,原本想说不的,可半路却忽然改了主意,撑着地面站起了身:“行。” 他倒是十分好奇,如果自己走一遍剧情,也会被霸凌吗? 不仅不害怕,还有点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把霸凌他的人脑袋按进马桶里。 或许是因为穿书前在队友们面前稳重矜持惯了,程溯现在想怎么疯就怎么疯。 白敛看见他站了起来,于是直接挑了那段舞蹈中的一段:“我们就比这段吧,怎么样?” 他昨晚就从关航那里得到了消息,对着mv琢磨了一晚上,差不多已经将这支舞扒完了,现在简单跳一段完全足够。 程漱看了那段mv一眼,简单地活动了下关节,率先随着音乐做了第一个动作。 白敛看见他的动作,脸色微微沉了些。 这支舞他抠的时候发现动作很细碎,如果非要按照mv中的标准来跳,一味地在乎动作到位,整个舞台就会死板难看。 可程漱为什么跳得这么自然?每个动作就好像设计过,却又根本没设计过一样。 其实这首歌程漱穿书前也编过一段舞,和现在节目组提供的大同小异,于是他干脆随心情跳了自己编的,自然不在乎那些别人死抠的细节。他每个动作都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随性,看上去十分轻松闲适,透着股慵懒勾人的感觉。 半分钟的片段很快跳完,程漱以一个恰到好处的收尾结束,十分绅士地一弯腰,对白敛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敛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没发现哪里不对,于是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开始了他的solo。 等两个人都跳完,便由其他练习生投票选出这个C位。 结果显而易见。 白敛获得了10票的支持,而程漱只有两票,毫无疑问是他选的那两个练习生投给他的。 “好的,既然大家都这么支持我,那我就担下C位的责任了。” 白敛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而后落在程漱身上,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漱哥没事的,你的表演也很好,就是有点可惜,下次再努力争取吧。” 但是你没有下次了。 他在心里说。 这次不会给你安排任何好的位置,也不会给你solo的机会。粉丝们的热情是有限的,如果没有镜头,位次会一掉再掉,然后被淘汰出局。 程漱被挑衅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冯未不乐意了。 “敛哥,你这话说的。” 冯未一双小鹿眼中是明晃晃的无辜与疑惑,程漱却从中隐隐嗅出了几分他想挑事的意味。 “我觉得让咱组内人投票选实在是不太公平,”他说,“我们让其他组的组员来投票选一下C位,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未同志:看热闹不嫌事大.jpg 来噜! 昨天期中我一半做题一半瞎猜居然过了我真是瞳孔地震 第28章 冯未话音刚落, 一个叫李成岚的练习生就反驳道:“我们组内的事,为什么要组外的人来管?” 他说完,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道:“别组和我们是竞争关系, 怎么能让他们来选我们的C位呢?他们会故意选一个根本没实力的C位吧?” 冯未冷笑:“可是我们竞争C位的不就是两个A班的学员吗?再怎么说,另一个A班的实力肯定不至于落到‘没实力’的评价吧?” 这话如果放在一公以前,可能还有人理直气壮地说出程漱就是不如白敛有实力。可一公的成绩摆在那里, 这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最先说话的李成岚看了一眼白敛,继续道:“好,就算程漱跳的也不错,但是他总给我一种不认真不负责的感觉。可是白敛的舞让我觉得他是下功夫的, 每个动作细节都很到位,这是我投给他的原因。” 另一个练习生也继续:“之前我和敛哥相处过一段时间, 敛哥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不知道你在闹什么, 还有人比敛哥更适合这个C位吗?” “白敛的舞给我一种精细的感觉,很能带给人视觉上的舒适。我作为观众,很喜欢这样有细节的表演, 所以我投给了敛哥。” 冯未“哈”地笑了下:“说得真不错。” “既然你也觉得大家说的没问题, 那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白敛等其他人为自己打抱不平完了才姗姗来迟地开口:“如果你没有问题, 往后请不要再说出这种分裂团队的话。既然大家选择了我,就说明信任我,你这样质疑大家,多让大家寒心啊?” 他说完后, 一双眼情真意切地眨了眨, 似乎很为这个“Team”的未来担忧。 冯未脸上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嘲讽,将目光移开, 不再继续看他。 白敛转向其他人:“现在世间也差不多了, 大家收拾一下去吃午饭休息吧, 下午还要换宿舍呢,等晚上我们碰个头,再把舞蹈的部分分一下。” 练习生们站起身,三三两两地和白敛打完招呼后离开了练舞室。程漱看着冯未面上的表情不好,在心里叹息一声,正琢磨着怎么哄哄他,便听到白敛在身后喊住自己:“程漱。” 程漱瞥了一眼教室角落里的摄像头,发现上面标志着正在运行的红点熄灭了。 “有事?”他转头看向白敛。 “刚才solo的时候赢了你,真不好意思,”白敛说,“等分舞蹈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浪费你的能力。” 程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好啊,我等着,你别让我失望。” 冯未还想说什么,却被程漱拽走了。 “算了,他们十个人呢,你说不过的。” 冯未瞪大了眼睛看向程漱:“你知道他们在抱团欺负你?这你都不反抗?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程漱轻叹一声:“我从公司被一路欺负到这儿的,如果每个人欺负我我都反抗,我得累死。” 冯未沉默地看了他半晌,这才开口:“到宿舍的第一天,我以为你是个很刚的人。” “刚是要刚的,”程漱笑了笑,“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十个人抱团呢,太多了。” 他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塞进冯未手里:“但还是谢谢你帮我出头,去吃饭吧。” 冯未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摊开手,发现刚才程漱塞给自己的是一支棒棒糖。 葡萄味的真知棒。 他拧着眉望向程漱远去的背影,将棒棒糖剥了,塞进嘴里。 *** 程漱刚走到楼梯转角,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人欢呼一声向他身上扑过来,把程漱吓了一跳。 “呜呜呜队长我好想你!” 屈俊明挂在他身上,鼻涕一把泪一把:“我们居然已经一个上午没见了!” 程漱有些哭笑不得:“一个上午而已,这有什么的?” “队长你为什么不选我啊?”屈俊明好不容易才舍得把他放开,“明明当时我也在备选人员中的,可是你选了别人。” 傻孩子。 上次他刚和尹古威胁了白敛,如果再被他选进白敛的队伍,那简直是不知死活。 屈俊明还想再说什么,目光掠过程漱的肩头,忽然闭嘴了。 程漱回头,就看见陆枕流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陆哥好,”屈俊明这会儿规规矩矩道,“陆哥一起去吃饭吗?” 陆枕流瞥了一眼他抱在程漱腰上的手,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他们向食堂走去的时候,程漱才想起来一件事,问屈俊明:“你是不是和陆枕流一组了?” 屈俊明缩了下脖子:“是的,他选的我。” “那你怕他做什么?”程漱有些奇怪,“他都选你了,而且你不说他是你偶像吗?” “不是......” 屈俊明小声道:“队长,你不觉得他真的很凶吗?” 程漱又看了陆枕流一眼,摇了摇头:“不觉得啊。” 恰好陆枕流走到了两人身边:“一起去吃饭吗?” 程漱应了一声,屈俊明又缩了下脖子,只觉得陆枕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着实吓人。 像......冷酷的铁。 中午的食堂人不算多。这些练习生们格外关注自己的身材管理,一般能少吃就少吃,甚至有人不吃,一天三顿全靠水果和蔬菜过。 但显然屈俊明不会这样委屈自己。 他一向秉承着吃要吃好的原则,点了一份营养十分均衡的午餐。 他将餐盘放下,随口问道:“队长,你这次应该是新队伍里的C位吧?” 程漱摇了摇头:“不是。” “什么?” 屈俊明瞪大了眼睛:“你不是C位,那谁是C位啊?” “白敛。” 屈俊明也不顾陆枕流在,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什么啊?他凭什么?” 一瞬间,周围的练习生们听见了他们这边的声音后纷纷看了过来。 “你声音小点,”程漱毫不客气地一筷子敲在屈俊明手背上,“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屈俊明有点委屈地看向他:“队长,你是不是被他们欺负了?” “没有,”程漱说,“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 陆枕流忽然开口:“他选的那十个组员都是和他关系好的人,这样投票能投出什么结果?” 程漱无所谓道:“反正他也是A班的练习生,实力差不到哪去。大家喜欢就行了,舞台效果好,谁当C不都可以吗?” 屈俊明越听越觉得不痛快,将自己拿的芒果放在程漱面前:“队长,不要难过,这个给你。没想到食堂居然还供应芒果!” 程漱把芒果推了回去:“告诉你我芒果过敏,自己留着吃,我没事。” 陆枕流还想说什么,却只动了动唇,面色倏地冷了几分。 程漱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后背却被狠狠地撞了下。 他吃痛蹙眉,抬眸望向身侧,正撞上白敛一张阴沉的脸。 “陆枕流,”白敛看也没看程漱一眼,声音中多了几分委屈,“你之前都是和我一起吃饭的。” 陆枕流眼中明晃晃的满是不快:“你也说那是之前。” “你为什么......” 白敛咬着牙,生生将后半句话憋了回去,似乎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委屈。 他狠狠吸了吸鼻子:“你会后悔的。” 说完,小白莲就扬着下巴,大步地向食堂外走去。 “我呸,他才会后悔呢,”屈俊明看着白敛的背影,“闲大了在选秀里玩宫斗。” 程漱觉得好笑,顺手揉了把他的头:“吃你的饭。” *** 被人评价为“玩宫斗”的白敛从食堂出来后,憋着一股气往一栋住宿楼走去。 这栋住宿楼是给导师和工作人员住的,但因为导师们可能有各种通告,所以大部分时间要是想找到人都挺难的。 白敛在宿舍楼下站定,大摇大摆地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在楼下等你,”他说,“你下来,我有事找你。”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将地上的一枚石子“啪”地一声踢到了不远处的墙上。 过了没三分钟,关航就匆匆从宿舍楼里出来了。 他看见白敛时眼前一亮:“小敛。” 白敛撩起眼皮,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要去找陆枕流吗?”关航掩饰不住眼中的欣喜,“吃饭了没有?我带你出去吃?” 白敛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眼眶中迅速蒙了一层水雾。 关航见他哭,心彻底乱了,手忙脚乱地将人轻轻拥进怀里:“小敛,你别哭啊,怎么了?” 白敛一双眼睛哭得像兔子一样红,楚楚可怜地看了他一眼,要把关航的心看化了。 “我被人欺负了。” 良久,白敛才哑着嗓音道:“今天选组内C位的时候,大家明明都投了我,可是还有人反驳我,觉得我不配当C。关哥,你说我不配当C吗?” 他说着,眼泪又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关航用指腹蹭过他的眼角:“不哭了,告诉关哥是谁欺负你?” “程漱。” 白敛小声道:“是程漱和他的朋友。” “程漱?” 关航眉头紧锁,继而恍然,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那个抢了你种子选手名额的练习生?” 白敛啜泣一声,点了点头。 “别怕,有我给你撑腰呢,”关航说,“有委屈和关哥说。” “关哥。” 白敛窝在他怀里,软软地喊了他一声:“他要是继续留在这个节目里,我会被他折腾死的。我不想再看见他了,真的不想再看见了。” 关航眸色微沉,抚上他的发丝,半晌后低声道:“关哥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的夜,冷酷的铁(被捂住嘴拖走.gif) 第29章 下午工作人员组织了练习生换宿舍。 之前和程漱同一个宿舍的四个人, 除了冯未,都已经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 似乎等不及要搬走了。 程漱和屈俊明陆枕流吃完饭回去, 就看见他们在分东西。 那个塑料袋里似乎放着的都是水果。冯未看见他回来了,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向他丢了过来:“喏,吃吗?小赵买的。” 小赵就是那三个人其中之一。 程漱接到手里, 才发现是个芒果。 他面上的表情罕见地凝固了一瞬,将芒果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冯未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奇怪道:“你不吃啊?” “中午吃得饱了,”程漱淡淡解释道, “有点吃不下。” 冯未挑眉,没对他说的话有任何疑问。 那个买水果的小赵抬眸看着他:“咱买的确实是平价芒果, 就练习室那栋楼后面的小超市里卖的, 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嫌弃吧?” “对啊,好歹室友一场, ”另一个人帮腔道, “有点不给兄弟面子了。” 程漱和气地笑了下:“没有不给大家面子的意思, 就是中午实在吃的有点多,真吃不下了。这样,我拿着这个芒果,等下午再吃可以吗?” 那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不再纠结这个芒果的问题。 程漱没说实话。 他其实不太想让那么多人知道自己对芒果和牛奶鸡蛋过敏的事。 如果身边的人和他关系不错, 那知道就算了。可他也不傻,明白现在自己身上的关注度实在有些太高了, 而这些人说不定看不惯自己。假设他过敏的事被谁知道, 被传开了, 那也许就有人要折腾他。 这一折腾必然是要往死里折腾,程漱觉得自己遭不了那个罪。 刚才微微泛起的波澜就这么回归了平静,程漱也没太在意,将那个芒果装进包里,背着就去了大厅里集合。 这次分宿舍和选歌一样,都是填志愿。之前他们已经录过了闲聊MV,在mv里都被问到了最想和哪个练习生同宿舍的问题,并将答案写在了纸上,秘密地交给了节目组。 MV昨天晚上就发布在了官号上,毫不意外地赚了波流量。 【@白小敛要加油:流流肯定写的是敛宝的名字,小情侣要在一起贴贴嘿嘿嘿】 【@小了白了兔:流流肯定和敛住一间啊,之前在公司流就很照顾敛,想不出会写谁,程漱?别搞笑了,公司vlog里流都避着程漱走】 【@事业粉从不认输:楼上捂好你的粉籍,别硬蹭了,你看陆枕流理你正主吗?】 【@杪夏:谁在初舞台选人的时候没被选到,是谁我不说】 【@白小漂亮:程漱粉别碰瓷,也不看看自己主子什么德行】 【@小沅:啊这......带着D班F班学员领先你们精英组100票200票的德行[嘻嘻]】 【@我的cp就是真的:欢迎大家入股我们“枕相大白”cp~竹马相互扶持,同公司师兄弟养成,哥哥永远站在弟弟这边,哥哥亲口承认弟弟很有天赋~竹马就是坠吊的不要太香~】 ...... 练习生有人私藏了手机,晚上冲浪的时候也差不多都能看见粉丝近期热聊的话题是什么。于是现在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在猜陆枕流会选择和谁一间宿舍。 自从一公结束,陆枕流因为舞台高光登上热搜后,人气暴涨,俨然有要超过白敛的架势,成为“夏天见”选秀的烫门选手。 这也意味着谁和陆枕流一间宿舍,谁身上的热度和关注度就会指数倍增长。对在淘汰边缘摇摇欲坠的人,是雪中送炭。而对本身就有热度的人,就是锦上添花。 “给你们透个消息,”一个练习生神神秘秘道,“听说陆枕流写的是两个字。” “两个字?” 其他人立刻掰着手指道:“很多两个字的练习生啊,程漱白敛冯未夏歌......这怎么猜?” 刚开始说话的人挤眉弄眼:“啧,你真是的,往流量最大的那几个上想啊,不然节目组哪来的话题度?” 别人刚要再说什么,工作人员就已经就位了。 “大家上次已经提前写了自己最想和谁住一间宿舍,”站在最前面的导演说,“现在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练习生们发出阵阵议论声,关系好的互相推搡打闹,放狠话说“如果你不选我就如何如何”。 “之前大家住的都是五人寝,现在调整为十五个四人寝和一个三人寝。节目组从你们的投票中抽出了十六个票数最高的练习生,由他们反选自己的舍友。” 他说完,十五个练习生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大荧幕上,得票最多的赫然是陆枕流,足足也28个练习生给他投票。 而程漱却不在此列之中。 白敛也是。 程漱或许是因为其他人和他还不熟,都处于观望之中。而白敛虽然人气高,但大家相处了两周,也逐渐看得出来他性格有点矫情,不太好相处,所以也没选他。 现在他们两个都面临着被人选择的境地。 程漱眯起眼,将台上的这几个练习生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有好几个在同人文中都有被提到过,是和白敛关系不错,或者是暗暗喜欢白敛的练习生。 一会儿估计要上演一出几男争一男的戏码。 他刚想到这儿,其中一个练习生便开口:“小敛,来和我住吗?” 白敛矜持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另一个人不满道:“小敛,之前我们一起去过野外露营综艺,我们一起住过的,我会照顾人你也知道,不考虑和我一起吗?” 人群中倏然爆发出一阵揶揄的起哄声。白敛恰到好处地脸红了,本来就白净的皮肤上氤氲开一层粉红色,连带着耳朵尖都好像在发烫。 程漱在不远处打量他,心说作者也真是太......爱他了。 这知道的是选舍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选妃现场。 几个练习生分别和白敛表达完心意,白敛才慢悠悠抬头,一双眼中蒙着层水雾似的,看上去十分羞怯。 他动了动唇,声音很轻:“谢谢大家选我,其实......其实我还是想和陆哥一起。” 练习生们发出了“早知如此”的声音。 人家两个是同一个公司的,不仅熟,还能炒炒cp,何乐而不为? 现在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枕流身上。 陆枕流似乎没想到白敛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和自己当舍友,当即眉心一蹙。 白敛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有炒cp的热度,为什么不蹭呢? 更何况自己流量也不差,陆枕流不应该会拒绝自己。 之前在公司是他一时疏忽,钓人钓得有些过分了,甚至拒绝了一切和陆枕流的亲密接触。陆枕流应该就是因为当时得不到回应,一时生气才和自己疏远,被程漱趁虚而入的。 只要住在一间宿舍里,他再好声好气哄哄陆枕流,陆枕流绝对会回到他身边的。 “对不起,我有舍友人选了。” 陆枕流冷淡的话打断了他心里的算盘,他茫然地抬头,径直撞上了那深邃的黑眸。 “我想选程漱当我的舍友,”陆枕流将目光落在程漱身上,唇角翘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不知道程漱愿不愿意。” 他是有自己的考量。 其一是懒得社交,不如选自己熟悉的人。其二是这个程漱身上有太多和队长相似的地方,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他和队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放在身边观察说不定能观察出什么蛛丝马迹。 程漱本来在看修罗场的热闹,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怔了下:“嗯?” 周围的人很识相地往旁边让了让,空出程漱站着的那块地方。 “程漱,陆枕流邀请你成为他的室友,”导演显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愿意吗?” 不是等等。 这句“你愿意吗”真的很像婚礼现场司仪会问的话。 程漱定了定神,将剩下15个被选出来的“室长”扫了一眼,发现不是不认识,就是和白敛关系极好,果断道:“愿意。” 练习生们爆发出一阵起哄似的欢呼声,程漱上前几步,走到陆枕流身边。 等议论声小了点,他才压低声音:“你为什么选我啊?” “因为我社恐,”陆枕流轻声说,“不想和不认识的人住。” “真的吗?” 程漱挑眉,似笑非笑:“看不太出来啊。” “接下来的两个人你选吧,”陆枕流说,“你想和谁住?” “不是你不愿意和不认识的人住吗?” 程漱看见他这幅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逗他:“万一我挑了你不认识的人呢?你住不住?” 陆枕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听你的,我无所谓。” 他们两人现在离得很近,头又凑在一起说咬耳朵,给外人一种他们关系很好的感觉。 程漱再三确认,陆枕流都要他选,于是他再没推脱,直接选了冯未和屈俊明。 他一直都能感觉到一道怨念颇深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 节目组倒不至于把白敛丢人的镜头放出去,应该会给剪了,但到底还是在这在场的一百多个人面前丢了脸,估计会更恨他。 但穿书前恨他的人可多了,又不差白敛一个。 陆枕流这边的舍友选完了,剩下的部分也快了很多。等最后一个三人宿舍分配完毕,导演终于松口让工作人员带他们去各自的宿舍收拾东西了。 程漱拖着行李箱,跟在往外挤的练习生后面,正转头要回答屈俊明的问题,忽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个满怀。 紧接着,一杯不知名的液体便劈头盖脸地泼到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程漱:我不是在看热闹吗? 小陆是双标怪! 第30章 泼程漱的人“啊”地惊叫了一声, 紧接着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漱踉跄后退了几步, 被屈俊明扶住才没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低头, 发现自己一身衣服几乎被那杯水浸湿了,正一滴滴地顺着衣摆流到他的裤子上。 而他的手臂和脸上也蹭上了些,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对, 对不起,漱哥,”那个犯错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工作人员,看上去都要被吓哭了, “这套衣服多少钱?我,我赔, 我可以赔的!” 周围一些练习生被这边的声音吸引着看了过来。 陆枕流蹙眉:“你没事吧?” 程漱摇了摇头。 那个小工作人员没人扶着, 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会儿手里还端着那个杯子,里面装的水已经洒看, 满眼都是害怕和惊慌。 程漱叹了口气, 向他伸出手:“摔疼了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起来吧, ”程漱说,“别坐在地上,凉。” 他听后踟蹰了半晌,最终还是握住了程漱的手慢慢站起身。 “你不会怪我吗?”他悄悄看了程漱一眼, “我, 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这有什么怪你的?” 程漱笑了下:“平价衬衫而已,忙你的去吧。” 那工作人员连忙弯腰向程漱深深鞠了一躬, 待抬头时, 面上倏地闪过一丝愧疚。 他看着程漱的背影, 忽然开口:“漱哥!” 程漱微微侧过头,探究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我......” “衣服我还是要赔的,”他咽了口唾沫,生涩道,“是我的错让你的衣服脏了,无论是不是平价我都要赔的。” “哎,你等一下。” 程漱还没说完话,那小孩就端着杯子撒腿向别处跑去。 “他要赔就赔嘛,”屈俊明说,“确实是他弄脏了你的衣服啊。” 程漱摇了摇头:“多大点事,自己洗一洗就行了,不要为难他们,他们也不容易。” 屈俊明叹了口气:“队长,你可真是个菩萨。” 程漱觉得好笑,熟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夸我还是骂我呢?” 陆枕流看着两人打闹,忽然开口道:“他洒在你身上的是什么?” “嗯?” 程漱回过神来,微微蹙眉:“不知道,水或者果汁吧。” “回去快点洗了,”陆枕流说,“如果是果汁的话,会在衣服上留印子。” 他们说话间已经穿过了长廊,回到了宿舍楼下。 新宿舍在四楼,电梯前挤满了人。他们的东西又不沉,于是决定直接从安全通道的楼梯爬上去。 屈俊明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接着是陆枕流。程漱落在最后,爬了两层楼后忽然觉得一阵胸闷气短。 不应当啊。 他这段时间虽然练习的少,但是锻炼却一天也没停过,怎么说也不能爬了两层楼就喘不上气。 陆枕流回头,看见他站在三楼楼梯的转角:“你爬不动了吗?” 程漱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着,闻言抬眸:“有点,你先上去吧。” “别啊。” 陆枕流站定:“我等等你,你别找不到路。” 程漱哽了一下。 他觉得去宿舍的路自己还是能找得到的。 可陆枕流说什么也不愿先走,就站在通往四楼的楼梯上等他。程漱深呼吸了一会儿,觉得胸口窒息般的闷痛没那么严重后,才一步步地踏着楼梯走了上去。 “你的箱子给我吧,”陆枕流说,“反正也不沉。” 程漱动了动唇,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里的箱子就被人提了过去。 陆枕流提着两个箱子,依旧健步如飞地向四楼爬去。程漱不用再提着东西,却仍觉得胸口发闷的感觉愈演愈烈。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站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倏然一阵头晕目眩。 程漱下意识地扶住楼梯栏杆,向后踉跄了一步,这才稳住了身子。恰巧陆枕流回头,将他的行李箱推给了他。 “谢谢了,”程漱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辛苦我们陆老师了。” 陆枕流听见“陆老师”三个字,原本冷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继而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 他们的宿舍是4层5号。四人间要比五人间宽敞许多,之前的上下铺也换成了上床下桌的样式,方便练习生在桌上化妆写字。 冯未早就到了宿舍里,看见他们三人后打了个招呼。屈俊明是个自来熟,抓着冯未就聊了起来。陆枕流将自己的箱子放好,转身去找程漱,却没看见他。 卫生间的灯亮着,程漱撑着洗手台,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有些冷。 他刚才只是想进来将衣服脱了丢进洗衣机里,无意间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后却倏地愣住了。 镜中自己的侧颈上泛起一片红色,从领口向外延伸出来,像一片不祥的铁锈。 程漱心猛地一沉,将身上的衣服迅速脱了下来,却发现已经晚了。 那片红色在皮肤上已然扩散开,从小腹斑驳到上身,最严重的是双臂。 他轻轻嗅了嗅脱下来的衣服,隐约闻到了一股果香。 似乎是芒果。 一瞬间,他想起了没换宿舍时室友突然用来示好的芒果。 再往前推,是在食堂时他拒绝了屈俊明的芒果,紧接着便出现在周围的白敛。 程漱拧着眉,蹲下身将脏了的衣服裤子丢进洗衣机,而后打开了花洒简单冲了下,将残留在皮肤表面的果汁都冲干净了。 这事真是防不胜防。 谁能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居然会被白敛听去,又被白敛用来狠狠害了他一笔? 他深吸一口气,换上了新衣服,却忽地一阵晕眩,手脚发软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刚才在楼梯间的那种虚弱以及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程漱揪着心口前的衣服,仰着头凭本能地汲取空气,却仍觉得胸腹间灼烧般地疼着。 待那突如其来的晕眩消失,他才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打开了放在床边的箱子。 他记得自己带了能抑制过敏的药物,只是...... 程漱觉得眼前的东西时而模糊,时而清楚,而蹲着的动作又让他本就困难的呼吸雪上加霜。 陆枕流见他蹲了许久,走过来问道:“你的衣服换了?” 程漱强打起精神“嗯”了一声,将箱子合上。 药好像不在箱子里。 他现在的状态很差,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大脑只能维系勉强的清明。 陆枕流看他一直背对着自己,心中有些奇怪,快走两步到了他身边:“程漱,你......”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对方白皙颈侧刺目的红。 一瞬间,曾经噩梦一样的记忆席卷而来。 他想起穿书前那次队长也是身上满是斑驳的红,整个人近乎休克地被他抱着送到医院,又被从他怀中接走推进了ICU。 医院说,再晚点送来人都有可能没了。 陆枕流近乎应激般地扣住了程漱的手腕,逼他回头看着自己,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过敏了是不是?”陆枕流咬着牙低声问他,“是因为刚才那杯水......那不是水,是一杯果汁是吗?” 程漱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道:“我没事,吃药就好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穿书前的记忆和眼前的场景重叠起来,狠狠地刺穿了陆枕流藏在心底最脆弱的一个角落。 他这句话的声音确实有点大,让还在打闹的冯未和屈俊明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向他们这边望来。 程漱没料到自己的过敏反应会这么大,不过是从发现到发作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已经出现了哮喘的症状。 他终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程漱!” 程漱勉强睁开眼,陆枕流焦急的面庞撞入眼中。 除了焦急外,程漱莫名觉得他好像还很害怕。 他为什么这么害怕? 程漱精神有些恍惚,只记得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中,横过他腰身的手臂年轻而有力,让人觉得很安心。 自己在很久以前......似乎也被人这么抱过。 穿书前的记忆因为他的恍惚而时隐时现于眼前,让他一时分不清抱着自己的是穿书前那个自己带大的陆枕流,还是书里那个不走剧情莫名对自己示好的陆枕流。 “程漱,你坚持住,”陆枕流的声音贴着他的耳侧响起,之前从来都冷淡的人此刻说话满是颤抖的惊慌,“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来了,你和我说说话。” 程漱眯着眼,蜷缩在他怀中艰难地呼吸着,听见他的心跳擂在胸膛,打鼓似的,连带着他的心脏也一起跟着有力地跳动着。 “小流。” 程漱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他们离得这样近,估计根本听不见。 他现在的意识已然摇摇欲坠,仅靠最后一丝不知名念想支撑着,记得似乎要和谁解释,却想不起来要解释什么。 而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猛地一紧。 陆枕流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人痛苦的面容:“你喊我什么?” “小流,别讨厌我。” 程漱混沌着,蓦地想起自己要解释的是什么,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轻声道:“队长......队长不是故意要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单方面掉马了 专栏预收点~点~收藏~爱你们~ 本身芒果过敏的人皮肤接触到芒果也是会过敏的,我记得我初中的同桌去医院查过敏源查出来200多种……嗯…… 第31章 在选秀基地外围着很多娱记和站姐, 都想着万一有练习生出现,他们也好拍拍一手图透。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忽然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打瞌睡的和玩手机的瞬间清醒了, 手里的相机还没开机,就看见救护车停在了基地门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匆匆下车向里面走去, 不多时便带着人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练习强度太大把人练晕了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 众人蠢蠢欲动地凑了上去,正掂量着会不会是什么大料,就看见了那个被医务人员围在中间的人是谁。 娱记爆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居然蹲到了陆枕流! 平时门口连个人都没有,现在一蹲就能蹲到top, 这是什么运气? 手快的已经举起相机准备拍了,却发现陆枕流怀里还抱着个人。 他怀里抱着的是谁? 嗅觉灵敏的记者已经把摄像头探向陆枕流怀中了, 却被一边的基地员工拦住:“请你们注意一点, 不要妨碍医务人员。” 有一个娱记还不依不饶,似乎觉得不捞个猛料实在太对不起自己在外面喂了这么长时间蚊子,还要往上凑, 却被人死死地扣住了手腕。 他以为是哪个同行, 正要骂出口, 抬头却正好撞上一双满是冷意的黑眸。 “这是在救人命!”陆枕流低吼道,“你但凡还有点良心,能不能让开放我们去医院?耽误了治疗算谁的?算你的吗?你负得起责吗?” 那个娱记瑟缩了一下,拿着摄像机的手抖了下, 撇撇嘴往后退了退。 刚才工作人员说话没什么用, 但眼下看陆枕流真生气了,这群人才有些不情愿地散开了些。 救护车的门关上, 将外面的喧嚣隔绝。陆枕流垂下头,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程漱躺在救护车中的担架上, 已经戴上了氧气面罩,刚才的窒息症状稍有缓和,但脖颈和手臂上的红斑仍触目惊心。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缓缓用手抱住了头。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事。穿书前他经历了一次,穿书后又经历了一次。 陆枕流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看着程漱倒在了舞台上不省人事。他将人抱在怀中,耳畔嗡鸣声阵阵,永远记得那种马上要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惊慌与无助,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痛苦,他却无能为力。 陆枕流忽然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一边坐着的医务人员吓了一跳。 如果他早点发现不对劲,是不是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作为朋友,没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已经算是不细心了。 更何况这个人......或许就是他的队长。 刚才的情况混乱,他现在慢慢冷静下来,逐字逐句地回忆程漱说过的话。 在穿书前,除了队长以外,没有人会叫他小流。 或许是因为他的样貌实在太具侵略性,没几个人真的把他当弟弟,哪怕是忙内也天天流哥陆哥地喊着,唯独程漱一人执着喊他弟弟。 平时在别人面前是弟弟是小陆,私下相处时是小流。小流是两个人的秘密,从未讲给第三个人听。 遑论那句紧跟其后的“不是故意要走”,是在回应两人穿书前那最后一次争吵吗? 那会儿他们刚刚获奖,他就听见了队长宣布要退出圈子。 当时陆枕流如遭雷击,可是看着周围队友难掩悲伤却没有惊讶的表情,他忽然就明白了—— 程漱退圈这事,公司知道,其他队友知道,或许粉丝也知道了些许,但只有陆枕流不知道。 瞒着他的原因是什么呢?不外乎是程漱觉得他年纪最小,藏不住事,也不可能成熟地面对分别。 而关于那电光石火的刹那,陆枕流能记得的只有他抱住程漱后周遭忽地暗下来的灯光,以及漫长的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书中世界。 所以什么是刚才程漱昏迷前所说的“不是故意要走的?” 是对穿书前那个“小流”还未说出口的解释吗? 陆枕流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却发现无论如何没法真的平静下来。 他的队长真的和他一同穿进书里来了吗? 原本身处陌生世界的不安消失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可当肯定的答案已经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陆枕流却又有些害怕。 如果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他真的能承受得住这份打击吗? *** 程漱浑浑噩噩间做了很多梦。 梦里自己同样穿进了这篇同人文里,但不一样的是,他是那个走了原剧情的“程漱”。 原剧情中,“程漱”他只是想追自己的梦,却遇见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他因为喜欢这个人吃尽了苦头,被白敛和其他练习生锁进道具间整整一天,任凭他喊哑了嗓子也没人来开门。经纪人待他不好,他没有通告,每个月靠五千块保底工资在偌大首都艰难生活。 而哪怕是这样,“程漱”也仍在偷偷喜欢着“陆枕流”,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也好。他将“陆枕流”站姐发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桌子上,每天靠这些照片得到动力。 直到有一天,“陆枕流”说他恶心,说哪怕是已经睡了他,自己也不会喜欢他的。 后来“陆枕流”和白敛终成眷属,“程漱”的世界终于崩塌了。彼时他被算计被全网唾弃,打开私信是成堆的谩骂和侮辱。他终于不堪重负,选择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站上高楼时,一股从心底而生的绝望和孤独感席卷而来,于是他义无反顾地从高处坠落。 如同坠入深海。 程漱被这种绝望和孤独包裹着,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有空气从指缝间流逝。 蓦地一片温热覆上了他的眼睛。 一个人在他耳侧轻声道:“队长,我在。” 程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梦中那人说话的尾音仍缭绕在他耳边,听得他尾骨发麻。 他眯着眼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间病房里。 昏迷前的种种涌入回忆,程漱想起了那个撞在自己身上的小员工,想起自己回宿舍后发现情况不对想找药,想起了陆枕流将自己抱在怀里冲出宿舍楼。 陆枕流。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陆枕流依旧一身练习生的T恤,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 “你醒了?” 陆枕流慢慢走到他床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感觉还好吗?” 程漱深吸一口气,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胳膊根本用不上力,只好作罢:“还成。” “你是芒果过敏,”陆枕流说,“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四到五天。” 程漱“嗯”了一声:“二公是......” “六天后。” 陆枕流从口袋里拿了个苹果出来:“不用担心,来得及。” “可我没时间练习,”程漱说,“来不及的。” 陆枕流斩钉截铁:“我相信你,肯定来得及的。你就算不练习,也会跳得很好。” 程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小陆老师怎么不给我发鸡汤了?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什么类似只有努力才会幸运不努力没有好结果的话吗?” 陆枕流怔了下:“你很喜欢听我说这些吗?” “......倒也不是。” 笨死了。 怎么看不出别人在和他开玩笑呢? 程漱觉得陆枕流一本正经提问的样子耿直得有点傻,像一只拆了房子主人说干得漂亮还以为在表扬它的阿拉斯加。 程漱嘴上又下意识地乱撩:“只是你没发表那些卷王言论,我以为你在心疼我。” 陆枕流哽了下,动了动唇,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心疼也......也是有的。” “行了你,别骗我了。” 程漱叹了口气:“逗你玩呢,别当真。” “我没有,其实我......” “好啦。” 程漱越听他解释越觉得他像一只笨狗,不忍心再调侃实心眼小孩:“你没事就回去吧,我在医院躺满五天就能出去了。” “不行,”陆枕流一口回绝,“医生说你需要人照顾。” 程漱“啧”了一声:“你不是B1组的组长吗?回去练习,别留在这儿。” 陆枕流从一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把小刀,闻言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讨厌你。” 程漱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主要他原本人设是个渣攻,再加上刚才做了那个梦,让程漱停摆许久的警惕性再次活跃了起来。谁知道现在这个OOC的渣攻哪天又会再渣回去,联合白敛一起霸凌他玩/弄他?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程漱觉得两人交情还是淡如水就可以。 他斟酌道:“我是觉得你好歹也是个Top,实在不用亲力亲为地做这些事,不然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是因为这个吗?” 陆枕流笑了下,将手里的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在塑料小盒里:“我是自愿照顾你的,没有心里不舒服。” “来,队长,吃点苹果。”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队长队长(意味深长.jpg) 第32章 程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忽然反应了过来:“之前不是死活不叫我队长么?这是怎么了?” 陆枕流捏着塑料小叉子的手抖了下:“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程漱探究地看着他:“终于想明白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了吗?” “......不是的。” 陆枕流索性将手上的水果放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队长, 我问你一件事。” 他的态度实在过于严肃认真, 让程漱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嗯?你问。” “队长,你是不是......” 陆枕流的心跳忽然变得很快,鼓点似密集地敲打在他心口, 连带着他的唇舌也变得分外干燥。 他近乎魔怔地渴求那一个回答,却又在触及真相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 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呢?万一是...... 无数个万一阻塞在他的喉中,让他全然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问得出口。 陆枕流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发现程漱仍静静地等着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就好像穿书前,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每一刻一样。 那时陆枕流有个坏毛病, 有不开心的事就憋在心里。其他队员或许看不太出来, 但程漱却能看得出来,排练间隙就把人拉进单独的小练习室里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陆枕流或许说着说着就不想说了,程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不催促也没有不耐烦, 似乎只要他不说, 就能一直等下去。 他眼眶忽然有些泛酸:“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也......” 陆枕流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的第二次询问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队长!队长我来看你了!” 屈俊明“砰”地一声将病房门推开,哭爹喊娘地扑了进来:“队长呜呜呜呜我好担心你啊!” 程漱被他吓了一跳,抬眸看去, 就见屈俊明刚想扑到他身上, 却又因为顾及着他的身体收敛了动作。 “队长我们没挤上第一辆救护车,”屈俊明说, “我们自己晚上翻/墙偷跑出来, 叫了出租车才能来看你的。” 程漱听后, 目光扫过屈俊明后面站着的两个人,觉得有点心情复杂。 不知道明天的娱乐版头条该怎么写。 知名选秀综艺基地练习生集体逃跑,这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 他轻咳一声:“你们出来和导演组说了吗?” “不能说啊!” 屈俊明叹息一声:“万一和他们说了,他们不让我们出来怎么办?那不就看不了你了吗!” ......也算有几分道理。 一直沉默的宋拙依旧顶着那张厌世的脸。他将屈俊明拨开,上前一步,把一个硕大而喜庆的果篮端端正正摆在了程漱床头。 果篮五彩缤纷,里面放着苹果葡萄火龙果哈密瓜,没有芒果。 程漱被他逗笑了:“这又是干什么?” “没有空手来探望病人的道理,”屈俊明说,“我们石头剪刀布决出胜负,输的那个人负责蒙上脸去基地外的小卖部买果篮。” 宋拙轻咳一声,懒得理屈俊明:“队长你......身体还好吗?” 三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程漱昏迷时的场景,不知不觉将一直沉默的陆枕流挤到了旁边。 陆枕流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明白自己现在是在逃避。一面想知道真相,一面又觉得无法承担如果真相和自己所想不一样的绝望。 不过是另一种“近乡情更怯”罢了。 他刚以为自己要脱离其他人讨论的中心,可以松一口气时,却忽地听见屈俊明拔高了音调的一句话:“队长你不知道,陆哥当时抱着你都吓哭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热闹的病房骤然沉默,变得鸦雀无声。 陆枕流猛地抬头:“什么?” 屈俊明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忘了他陆哥是个没感情的杀手。 “不是的,陆哥我的意思是......” 尹古深吸一口气,给屈俊明递了个台阶想免他一死:“算了,我们换个话题。” “别换话题了,”程漱毫不客气道,“差不多回去吧,不然节目组不好办。” 屈俊明这回拐带了两个人出来,说不好是不是被粉丝拍了。如果拍了又发网上,职业营销号能带起来一波不小的节奏。 他们似乎也知道影响不好,规规矩矩地和程漱道了别后就准备离开病房了。 一直坐在床边的陆枕流也站起身:“队长,我也走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程漱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忽然问道:“之前吓到你了吗?” 他想起穿书前那一次自己过敏,也是“陆枕流”将自己抱到医院里。应该是被他发病的样子吓到了,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程漱罕见地心软了下:“对不起啊。” “你道什么歉,我又没有被吓到,”陆枕流移开了目光,“之前也不是没......” 他倏地止住了话头,转过头生硬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 医院让程漱最好留院观察五天,程漱就实打实地真留院观察了五天,一天也没提前。 有个护士知道他是练习生,私下问过他不回去是不是会耽误练习,却被程漱糊弄过去了。 白敛在的队伍,想来也不会给他分什么重要的part,他这回可以理直气壮地划水。 所以说躺满五天也不错。 节目组在他入院的第二天就派了人来,简单地询问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程漱只告诉他们是食物过敏,却并没有将可能是白敛害他的想法说出来。 这得自己查。 程漱虽然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咸鱼,却实在不能容忍自己被人这样陷害到甚至差点丢了命。 等他病好了,他绝对要找到实锤把白敛锤死。 而让程漱有些意外的是陆枕流。 也不知陆枕流是怎么和节目组商量的,隔三差五就跑来医院看他。虽然待的时间不多,也就够削个梨削个苹果。 程漱告诉陆枕流自己其实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决定歇满五天。他本以为依着陆枕流卷王之王的性格会对他的决定表示反感和蔑视,却没想到这位弟弟听后煞有其事地点头赞同,说他的身体确实太虚弱,多休息一会儿是好事。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程漱说,“我参加公司季度考核不练习,你看着我就像看着仇人。” 那会儿陆枕流正在给他切苹果,闻言手里的小刀差点掉在地上,说出的话却依旧镇定自若:“是我当时不懂事。” 程漱旁敲侧击了半天,想套出陆枕流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却总是被人四两拨千斤原封不动地踢了回来,久而久之他也懒得问了。 出院当天,节目组派车来接,走的是另一侧的门,完美避开了蹲守在正门处的娱记。 他回到基地后直接去了宿舍,先冲了个澡,准备去吃午饭。 这个时候练习生们大多数还没结束上午的练习,食堂里的人很少。程漱换了身衣服,不用像平时一样人挤人,有了足够的时间挑自己想吃什么。 他刚刷了卡,就听见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呦,这不程漱吗?” 程漱眉心一动,回过头,不出所料地撞上了白敛满怀敌意的目光。 他没去找白敛麻烦,白敛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听说你练习完体力不支晕倒了?”站在白敛身边的练习生说,“这么娇贵就别来参加选秀,赶快回家当你的少爷去吧。” 程漱确实有想回家当少爷。 但是家里人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程漱,还有两天就二公了。” 白敛面上仍是藏着恶意的甜腻的笑:“你的舞还一点都没练吧?” 程漱挑眉:“嗯,怎么了?” “我们是一个Team,你因为个人原因没练习,希望你这两天能把落下的进度补上。我是C位,也是队长,我希望你可以有自觉不拖累整个队伍,”白敛笑盈盈道,“我的队伍不扶贫,也不要废物,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一点。” 程漱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忽然轻笑一声:“真的是我的个人原因吗?” 白敛怔了下。 “是我的原因,还是别人的原因,白敛队长比我更清楚吧?”程漱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敛队长要记得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白敛的脸颊泛起了红,声音也不如刚开始一般镇定:“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 “懒得和你继续说。” 程漱摆了摆手:“实在没事就让开,别耽误我吃饭。” “敛哥,算了吧。” 一边的练习生开口道:“陆哥不是约了你今天中午陪你一起吃饭吗?陆哥最近好像天天找你吃饭啊。” 白敛哼笑一声,眉眼间的火气这才被堪堪压了下去,带着嘲讽瞥了程漱一眼:“对啊,枕流估计是想和我商量下个赛段的舞台了,我们好像还没合作过舞台呢?他......” “你在说什么?”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蓦地响起。 程漱唇角微勾,露出了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白敛有一瞬间的慌张:“枕,枕流,你怎么来了?”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没回答,反而径直越过他走到程漱面前:“队长,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程漱“嗯”了一声,抬眸:“怎么?” “今晚八点我在练习室等你。” 陆枕流低声道:“我这几天把你们A组的舞学了,晚上带你练练你的Part。”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莲看上去是个反派但他实际上是个助攻啊! 第33章 白敛没想到自己刚吹了个牛, 正主就出现了。 “陆哥你......” 陆枕流微微侧眸,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刚才急着找程漱, 去宿舍发现没人于是直接来了食堂, 压根就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人。 现在他注意到了。 陆枕流下意识地挡在程漱面前:“你有事吗?” 白敛的脸颊倏地涨得通红。 他刚刚才炫耀似的在程漱面前说陆枕流有多在乎自己重视自己,可没想到正主突然出现,甚至还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白敛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陆枕流练习了一早上, 这会儿饿了,有些不耐烦重复道:“你还有事吗?” “我......” 白敛咬着牙,半晌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甜腻的笑:“陆哥,你今晚忙吗?” 陆枕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忙啊, 要陪队长练习。” “弟弟,你不是说晚上要陪他吃饭吗?”一直看戏的程漱忽然开口, “哎呀, 你怎么给忘了呢?别放人家鸽子。” 陆枕流扬起眉:“我没有答应他要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站在白敛身边的练习生轻咳一声,似乎也替白敛觉得丢人:“敛哥,咱, 咱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宿舍休息吧。” 白敛眼眶泛红, 蒙着水雾马上要哭出来了似的。 他咬着唇, 狠狠地抹了把眼睛:“不陪就不陪,谁稀罕你陪。” 说完,他也不管那个小练习生正拽着自己的衣袖,狠狠将他的手挣开, 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漱被陆枕流挡在身后, 无声地笑岔了气。 陆枕流依旧摸不着头脑,转过身:“到底怎么回事?我没答应过他啊?” “你真没明白?” 程漱拿着刚才挑好结完账的面包, 准备带着回宿舍吃, 吃完再躺一会儿:“不是吧小陆老师, 你这么迟钝吗?” “什么迟钝?” 陆枕流连忙也刷卡拿了个面包,跟在他身后追问道:“在我来之前你们说什么了吗?” 程漱回头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太清楚这个弟弟是真傻还是装傻:“白敛可能是想刺激我,让我觉得你和他关系很好,好到甚至要约着一起吃饭。” 陆枕流眉心蹙了起来:“他为什么要刺激你?” “可能是因为......” 他们说话的时候恰好走到了阳光下。 七月的阳光刺目,灼热。程漱回头看着他,一双狡黠的狐狸眼笑得山明水净:“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很喜欢你吧。” 陆枕流忽然觉得自己喉咙里好像哽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他骤然有些呼吸不畅,近乎磕磕绊绊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那你......你......” “你在想什么?” 程漱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主角渣攻怕不是个恋爱脑:“我不喜欢你啊。” 陆枕流怔了下,眸中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高兴是因为程漱不喜欢书里的这个陆枕流,失落是因为程漱可能连穿书前的那个自己也不喜欢。 他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我也就是瞎想,抱歉。” “你怎么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弟弟这么像?” 陆枕流听见这句话后,又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他和你......很像,或者说你和他很像。” 想来眼前这个“陆枕流”应该是同人文作者对另一个陆枕流的复制粘贴,怎么说也应该是这个“陆枕流”和那个陆枕流相似。 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氛太好,又或者是孤身一人在这个同人文的世界里待了太久,让程漱第一次有些想和这里的人说说自己的世界。 “他也是很喜欢发鸡汤,也喜欢黏在我身后,”程漱目光有些放空,“那次他问我喜不喜欢男生,给我吓了一跳。” 陆枕流眼神微黯。 这件事他是记得的。 那会儿狗仔们铺天盖地传着程漱的绯闻,煞有其事地说程漱和某新晋小花同进同出酒店,亲密互动,俨然是谈了。 陆枕流听后心里不痛快,想去找人问个究竟。可程漱当时在赶一个通告,最迟也得是两天后才能回公司给男团租的别墅。 陆枕流有事没事就去程漱屋里待着,就好像他这么做队长会早点回来一样。那天晚上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已经过了午夜。他被人好好地塞进被子里躺在床上,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桌前卸妆。 “醒了?”程漱侧眸看了他一眼,“自己的屋子不睡,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陆枕流喉咙有些紧,凭着刚睡醒时那股莫名的冲动问道:“队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程漱“噗”地一声笑了:“你怎么看花边新闻这么积极?” 陆枕流不言语,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没谈恋爱,她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去帮她忙的,”程漱叹了口气,“想太多了,弟弟。”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忽然直白地问道:“那你喜欢女孩子吗?” 程漱挑眉,还没回答,就听见自己这个弟弟语出惊人:“或者说......队长,你有可能喜欢男生吗?” ...... “陆枕流?” 陆枕流蓦地从回忆中抽身而出,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眸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楼楼下。 “想什么呢?”程漱说,“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几次都没回答我。” “想起了以前的事。” 陆枕流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队长,你相信长久的爱情吗?” 程漱抬手按电梯键的动作顿了下,有些费解地看着他:“小陆老师,你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 “没有。” 陆枕流矢口否认,找补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所以问问。” “爱情这个东西,我觉得是最不靠谱的。” 电梯从五楼下到一楼,发出“叮”的一声响。 “那个很有名的导演怎么说的来着?” 程漱走进电梯厢里,抬眸看着红色线条组成的楼层数字:“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1] “所以呢,长久的爱情就像鬼。人人都说有,人人都没见过,那不就是新时代的封建迷信吗?”[2] *** 兴许是程漱中午说的话有点狠,回宿舍后陆枕流一直有些恹恹的,狼吞虎咽解决了那一个面包后倒头就睡,睡醒了自己去了练舞室,谁也没叫。 程漱笃定他是谈恋爱了。 恋爱对象说不准是个男生。 因为他穿书前也是搞男团的,混娱乐圈混了许久,知道大部分在娱乐圈里的人是什么德行,大都玩得很花,能长久维持一段感情的人少之又少。 陆枕流这种一脸单纯相的,说不准就被谁给骗了。 或者说,万一哪天陆枕流身体里那个渣攻人格沉睡多时忽然觉醒,把恋爱对象给渣了怎么办? 程漱决定点他两句,剩下全靠当事人自己悟去。 中午在食堂丢了大人的白敛倒是准时地出现在了练舞室里,只是彻底把程漱当空气,理也不理他一下,还是冯未把他该跳的部分告诉了他。 “漱哥,你的Part就是这些,不多,但......” 冯未知道“表演部分不多”在选秀舞台上是最致命的存在,这便意味着露脸的机会很少,镜头也跟着少,很有可能从A班直接滑下去。 程漱安慰他:“没事,不多也挺好的。我落了这么多天的训练进度,如果分的舞蹈太多,也练不完。” 冯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他和另一个被选进来的练习生还好,没怎么被白敛针对。白敛似乎打定了主意,就要让程漱一个人不好过。 程漱也不跟着练习,就站在落地镜前看着他们跳舞,看了一会儿,把自己那部分的动作大概记了个差不多。 很简单的舞,也是很简单的Part,完全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被隐藏在了其余14个人后面。 只是这个舞蹈,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之前程漱也发现了白敛的问题。白敛这个人很教条,MV里是什么,他就跳什么,完全不会举一反三。就好像上学时期只会做例题的学生,哪怕是把题目中的数据换了下,他就不会做了。这次白敛给自己分了大量的solo和高光,让他的弱点暴露得更明显。 而这个舞蹈目前的问题,大概就在于白敛这个C位不合适,情绪不够饱满。 或许放在练习室里看着还行,但如果搬上舞台,那么每个人的动作都需要再夸张几分,这样才能让下面的所有观众感受到每个练习生的饱满情绪。而一个舞台上的人越多,那个站C位的人就必须足够亮眼和突出,这样才不会让整个舞台显得很“散”。 可现在程漱觉得这个舞台很“散”。 程漱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下去了,在音乐结束后对白敛说:“这个舞有问题。” 白敛高高扬起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笑和厌恶:“怎么?没给你分有高光的solo,酸了吗?” 程漱懒得计较他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这个舞台太散了,没有中心,让人抓不住重点,在公演的时候会很难看。” “你很了解公演吗?” 白敛倏地拔高了声音,咄咄逼人道:“说到底,在来这个节目之前你的舞台经验还不如我多呢,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指手画脚?” 一边的练习生伸手拉了下他的衣摆:“敛哥,算了算了。” “算什么算了?” 白敛厉声道:“你不就是不服气吗?行,我今天就告诉你,因为你无故缺席,所以我才不给你分高光solo,你酸有什么用?” “我没酸。” 程漱压着火气和他继续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个舞台的问题,你现在是在害人你知道吗?” “我害人?” 白敛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笑:“程漱,你要是再造谣诽谤我,我可要报警了。” 先发制人了还。 芒果汁的事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张罗着报警了。 程漱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最后轻叹一声:“如果就这么去二公,一点也不改的话,票数是不会高的。” “票数怎么不会高?” 白敛嗤笑一声:“你就等着瞧吧。” “你怎么总愿意让人等着啊?” 程漱轻声道:“行,那我就等着看票数最低的诞生。”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王家卫电影《重庆森林》 [2]:出自B站up主“搞事明天玩什么”的视频 第34章 他们之间的氛围过于剑拔弩张, 以至于其他练习生站在周围,没有一个敢上来拉架的。 凝滞的沉默持续了半晌, 终于有个和白敛交好的练习生上前两步, 拍了下白敛的肩:“敛哥,算了,后天二公, 我们还有动作没排好呢。” 白敛狠狠地剜了程漱一眼:“你要是对我的安排不乐意,那你就滚,去其他组,别在我面前待着还脏了我的眼。” 他说完, 扬着下巴转过身,继续参与其他人的排练了。 程漱沉默半晌, 轻轻叹了口气, 推门离开了练习室。 他们这栋楼有很多个练习室,像四合院一样围成一圈,空出来中间一块四四方方的空间, 天井似的, 阳光正好能从其中穿过, 照在靠着围栏的人身上。 程漱听着屋里的音乐,心中确实有些不舒服。 能站上第二次公演舞台的人,都是从第一次公演里拼了命厮杀出来的。而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二公的舞台同样也会决定他们的命运。如果镜头不够多, 舞台不够好, 票数少的话,二公就是他们最后的舞台。 如果程漱是队长, 绝对会给那些摇摇欲坠于淘汰边缘的练习生们一个展示自己的solo的机会, 尽量再托他们一把, 让这些人不至于含着遗憾被淘汰。 可是他现在不是队长了。 纵然程漱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出道,但穿书前当了太久的队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对其他人负责,也看不惯白敛这种把高光都堆在自己身上的自私行为。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与其厌恶白敛的行为,不如说是他有些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程漱靠着围栏站了很久,直到练习生们下午的练习结束。 最先打开门的是陆枕流的队伍。练习生们勾肩搭背吵吵嚷嚷地从里面鱼贯而出,笑闹着谈论晚上要吃什么。 屈俊明正和宋拙说话,抬眸一眼就看见了他,欢呼一声:“队长!” 程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而出,又被屈俊明抱了个满怀。 这个弟弟好像有什么拥抱饥渴症,见人不抱就难过。 “队长,你也练习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屈俊明问道。 程漱的动作滞了下,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有事,你先去吧。” 屈俊明“哦”了一声,似乎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十分自觉地从他身上离开。 宋拙慢慢走到两人面前,将程漱打量了半晌,轻声道:“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程漱说,“就是有点累了,出来透口气儿。” “......不要骗人。” 宋拙蹙眉,抬手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程漱愣了下,忽然笑了:“没发烧,也真没事。” 宋拙的动作停在半路,眼中的担忧更甚。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听眼前的人忽然道:“弟弟,你怎么戴了个粉色的发带?” “队长你也发现了是吧?”屈俊明兴高采烈,“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戴粉色的发带,明明是个猛男对吧?猛男就要用粉色是吗?” 宋拙瞬间脸涨得通红,支吾道:“我,我带来基地的时候没仔细看,所以就......我明天不戴了。” “为什么不戴?” 程漱撑着栏杆站直了身子:“挺好看的,我喜欢。” 他也就是随口夸了一句,想让两人该吃饭快点去吃饭:“到点吃饭了,再不吃东西都没了。” 宋拙欲言又止,却被屈俊明抓住胳膊往楼梯拽:“老宋,走啦。” 他高声说完,又低声道:“你看不出队长现在心情不好吗?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程漱活动活动手脚,径直往陆枕流那组的练舞室走去,意思意思敲了下门后直接把门推开了。 接着他就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生触电一样从陆枕流身边弹开,怯怯地望向门口。 程漱挑眉,一言不发地看向陆枕流。 陆枕流冷着脸和那个小练习生拉开了距离:“你注意下影响。” 那个小练习生看了程漱一眼,抿着唇,目光中含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从程漱身旁擦肩而过。 程漱瞥了陆枕流一眼,似笑非笑道:“小陆老师真有魅力。” “是他自己贴上来的。” 陆枕流被他调侃,脸颊泛着红,连忙解释道:“他说自己有几个动作做得不好,让我帮忙调整一下,我就答应他结束后留下来,但我没想到他......” “我都懂。” 程漱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不用解释。” 陆枕流的脸色垮了几分:“......你懂什么了?” 程漱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这小孩脸皮这么薄吗? 于是他岔开了话题:“你是不是要去吃饭?那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去吗?”陆枕流问他。 程漱摇了摇头,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陆枕流沉默半晌,低声道:“你是心情不好吗?” 程漱有些讶异地抬头:“嗯?没有啊。” 陆枕流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程漱靠在落地镜前,下意识地想摸手机,等手伸到一半时才想起来手机被节目组收了。 一点能娱乐的东西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了镜面上,决定先闭目养神一会儿。 其实程漱基本动作已经记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个明天的彩排上场走走位,完全不需要陆枕流帮忙练习。 可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就想找个人一起待着,而且那个人还不会招他烦。 屈俊明话太多了,宋拙尹古冯未还不算太熟,想来想去,也就陆枕流比较合适。 程漱靠着镜子阖眼,困意刚刚上涌,练习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陆枕流额头上全是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你不是吃饭去了吗?”程漱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他,“这么快?” “我没去食堂。” 陆枕流将那个塑料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来几个饭团:“你看你想吃哪个。” 应该是他从楼下超市买的速食饭团。 程漱叹了口气:“你这是干什么?” “你刚出院,身体不好,不能不吃饭,”陆枕流又摸出来一瓶橙汁一瓶苹果汁,“这两个你不过敏,可以喝。” 程溯伸出食指,轻轻拨弄了下那几枚放在塑料袋上的饭团:“你哄我干什么?” 陆枕流怔了下,不着痕迹地避开目光:“我没哄你。” 程漱挑眉看着他,半晌陆枕流终于松了口:“对,我就是在哄你,你不是不开心吗?” “谢谢小陆老师,但是我没有不开心。” 程漱挑了个饭团在手里掂了掂:“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陆枕流“嗯”了一声:“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程漱抬眸,径直撞上了他那双黑眸。 陆枕流看着他的目光很认真,似乎真的在等他将想不明白的事情说出来。 “就是......” 程漱动了动唇,轻声道:“我们是竞争对手,没错吧?” 陆枕流点了点头,补充道:“但我们也可以不是对手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如果一直稳定在前七的出道位,我们就是队友。” “你别打岔。” 程漱“啧”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同组要比较票数,不同组也要比较票数,是竞争的关系没错吧?” “但是,我们如果想做好一个舞台,也是合作的关系,对吗?” 程漱微微扬起头,看向窗外露出的一角天空:“我作为队长,在分配part的时候,哪怕不是很适合我,我也会为了更多一点镜头把高光和solo分给自己。毕竟大家是要竞争的,既然能让自己更亮眼,为什么不呢?” “可我作为队长,想让我们的舞台变得更好,所以把这些solo和高光分给适合他们的人,这也是没问题的,对吗?” 陆枕流轻轻点了点头。 程漱笑了下,不知其中的自嘲还是无奈居多:“明明都是对的,但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或许是我太......” “太理想主义了,太想让国内的舞台越来越好了,却没考虑过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他觉得有些疲惫,于是摆了摆手:“算了,没事,都是我瞎想的。” 话音刚落,双眼上忽地覆上了一双温热的手。 陆枕流的掌心很热,纹路清晰地印在他的眼皮上,仿佛带着汩汩的热源。 “不是你瞎想的,” 陆枕流的声音贴着他耳侧响起,认认真真道:“想思考什么都可以,哪怕别人不认可你也无所谓。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事情,都是你的自由。” “你想的都很有道理,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他们还未必能想得明白这些事。” 程漱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好的好的小陆老师,谢谢鸡汤,我明白了。” “其实当个理想主义者挺好的,”陆枕流慢慢放下覆在他双眼上的手,“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也问了我类似的问题,但他很优秀,就......和你一样优秀。” “说起这个。” 程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想问我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问啥啊问啥啊问啥啊(单纯.jpg) 第35章 陆枕流的心跳倏地快了几拍。 他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 却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一举一动都太过明显了。 想问程漱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个穿书前的队长,却又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 是直接说穿书呢, 还是先旁敲侧击?要么问问队长他信不信...... 或许是他的表情将内心的纠结完全地流露了出来, 程漱轻咳一声:“不方便说吗?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的,其实......” 程漱本来就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不过是随口一问, 将饭团外面的塑料袋剥开后三两口吃完,拍了拍手站起身,直接将陆枕流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没事了,练习吧, 早练完早回去睡觉。” *** 二公当天,现场仍旧是一万位观众投票。 已经有了一次舞台经验的练习生不至于再像上一次似的过分焦虑, 却仍难耐心中的紧张。屈俊明甚至为了缓解这种窒息一样的感觉, 在地上接连做了好几个俯卧撑。 程漱这组的练习生们都围在白敛身边说话,他一个人被明显地孤立在了人群之外,目光百无聊赖地扫过其他组的练习生, 却忽然意识到陆枕流好像不在。 人呢? 程漱原本是靠在墙上的, 这会儿站直了身子, 慢慢往舞台后的化妆间走去。 陆枕流果然还在化妆间里,趴在放道具的大箱子上不知翻找着什么。 程漱轻轻咳了一声,陆枕流这才倏地转过身:“队长?” “找什么呢?” 程漱歪头向他身前的道具箱看去,陆枕流却下意识地挡在了箱子前。 “我......找点东西。” 陆枕流有些尴尬, 手无意识地捋着自己的头发:“就上次那个Choker, 我找不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消失在了空气中。 程漱愣了下:“找Choker干什么?” “戴着好看吧, ”陆枕流说, “好像很适合我。” 而且穿书前穿书后两次, 程漱都给他选了条Choker,是不是程漱很喜欢这个配饰? “不适合。” 程漱不懂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斩钉截铁道:“你今天的这身衣服和Choker不配,别找了,戴上也是画蛇添足。” 陆枕流眸中的亮色稍微黯淡了些许:“我以为你喜欢......” 程漱听见了他这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话,有些诧异道:“我不喜欢啊,只是正好和你上次那套衣服很配罢了。” “这样吗?”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将被他翻乱的道具箱简单地收拾了下:“行,那走吧。” 程漱扬起眉看着他,总觉得他脑袋上好像原本立着两只耳朵,而现在耳朵莫名耷拉下来了,好像非常沮丧。 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程漱难得反思了下刚才说过的话,却觉得他说的明明没什么错。 上次的那首歌走狂野性/感路线,配一条Choker正好画龙点睛,能更好地彰显出那种被束缚的野性。可今天的歌是首抒情歌,连带着给他们做的造型都是温柔风,怎么说都不应该戴一条Choker,不然就会违和得很。 只是刚才陆枕流的意思是,以为他喜欢看他戴Choker吗? 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程漱盯着陆枕流的背影,越想越觉得奇怪。还没等他想明白,工作人员已经来催促A组的两队练习生候场了。 对于今天的舞台,程漱没抱有任何希望。 他昨天去看了A2组的练习,摸着良心说,要比A1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次舞台的票数,估计会不尽如人意。 白敛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下面的练习生,唇角微翘:“今天这个舞台有多重要,想必不用我再和大家多说了吧。” 练习生们纷纷点头。 他们当中不乏排在40名和50名左右的人,所以格外看重每一次舞台,毕竟在淘汰的边缘,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谁也不知道哪次就会是最后的舞台。 “不要拖队友的后腿,”白敛说着,目光警告似的在程漱身上停留了半晌,“有人想走我不拦着,但是别人不想走。” 程漱抬眸撞上他的目光,无所谓地笑了下。 他之前已经提醒过白敛了。 良言难劝该死鬼。如果在两天前白敛能听得进去他的建议,紧急调整一下这个舞台的话,现在或许不会那么糟。 但白敛不听,他也没办法。 在主持人报出A1组的组员后,观众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尤其以白敛粉丝的呼声最为强烈。 程漱跟着队员们走上台,向观众席望去,忽然意外地看见了不少自己的灯牌,夹杂在大片写着“白敛”名字的灯牌里。 这是上次上台时完全没有过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这个书中世界有粉丝了。 程漱这样想着,向观众与粉丝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个离舞台最近的粉丝忽然大声喊道:“程漱!妈妈爱你!一定要出道啊!” 导师们有些绷不住地笑了,程漱也没想到这个粉丝的战斗力强悍如斯,没忍住直接笑了起来,这下其他粉丝的呼喊声更大了。 白敛的脸色有点青。 明明他才是C位和队长,凭什么程漱受到的关注要比他多了这么多? 他带着几分恨意,借着刘海的遮掩剜了程漱一眼。 随着舞台上的灯光渐暗,音乐的前奏响了起来。白敛站在最前方,跳出了第一个开场的动作。 练习生们随着音乐动作,按照之前的排练走位。程漱虽然没怎么和他们一起排练过,但这些动作在看了MV后被他记得清清楚楚,对他来说实在不是难事。 而问题则出在一段单人劲舞SOLO后的独唱上。 那段劲舞是这首歌对动作要求最高的地方,几乎是一段长达20秒的动作大开大合。一般人在有这么剧烈的运动后声音很难□□,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Vocal补位,唱接下来的独唱,不然紊乱的气息就会随着扩音器被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可白敛在分配每个人的部分时,只顾着让自己的Part越多越好,压根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果不其然,他开口唱的第一句,气息就极其不稳。而第二句,却隐隐有了破音的趋势。 正如程漱先前所说,在舞台上的每一处瑕疵,都会在万人面前被放大无数倍,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台下的观众已经熄了刚开始的热情,表情渐渐有些微妙。 可台上的练习生们却无法关注观众们的反应。 对他们来说,能完整地完成一个舞台就算很不错了,没有其余的精力去管反响如何。 白敛玩笑似的塑料独唱仍在继续,程漱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开口,给他唱起了和声。 即使两个人不对付,程漱却仍不愿让他一个人毁掉了整个舞台。 毕竟其他人也付出了七天的努力,尽管努力方向是错的,尽管他们选择相信白敛就要承担相信的后果。 就算活该,也是某些人活该。舞台是无辜的,观众也是无辜的。程漱穿书前收到过大粉写的信,知道这些小姑娘为了看一次现场前前后后付出了多少。 白敛该为他的任性负责,而不是观众。 程漱的和声将白敛在破音边缘的那部分巧妙地遮了起来,就好像在这个本来就不怎样的舞台上勉强添了一块遮羞布。既不喧宾夺主,又宛如最恰好的修饰,稳稳地托着白敛的主音,让他的声音不至于太单薄。 待音乐慢慢结束,台下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响声。 “那个C位是谁?怎么唱歌还跑调?” “嘘,那个是白敛,Top的热门人选之一。” “Top这个水平?我们内娱是不是要完了?” “说什么呢,咱内娱不是早就完了吗哈哈......” 练习生们只能听得见观众的喧嚣,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林子晋拿起麦克,眉心微蹙:“我问一下,你们这个舞台的C位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 高光最多的人是白敛,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白敛也摸不准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上前了一步:“是我。” “你是C位,也是队长,对吗?” 林子晋锐利的目光锁在他身上,一个接一个问题抛了出来:“在安排分词和舞蹈的时候,你考虑过衔接的问题吗?你认为你的气息足以稳到舞蹈solo之后接独唱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依次砸在白敛心上,让他被问得有些迷茫:“我......” 他顺风顺水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拎到万众瞩目之下批评,登时就觉得唇舌发麻,耳畔响起了片片回声,将林子晋和观众们的议论声模糊地隔绝在外。 怎么会呢? 明明他觉得很完美,没有什么致命的问题,怎么会被人觉得不好呢? 是不是林子晋针对他? “而且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这首歌的C位。” 林子晋丝毫不想给他留面子,直截了当道:“你的表现不足以担当起整个舞台最高光的部分,你们的任务分配很有问题。作为一个团队,这是你作为队长的决策失误,希望你回去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 “而且在我看来,你甚至不如刚刚唱和声的程漱更像个能担起责任的队长和C位。”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和反派下线估计还有个十章到十五章左右?这篇应该不会很长 第36章 在全场一万人面前这样说, 无异于狠狠打了白敛一巴掌。 白敛近乎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子晋,继而眼眶中倏地被水雾填满。他慌乱地抬手抹了把眼睛, 似乎想将眼泪抹去, 却没想到泪珠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想针对你,”林子晋淡淡道,“我希望节目组选出来的是有能力有担当, 一个人也能撑起一个舞台的优秀偶像,而不是只想着自己不想着队伍的自私鬼。” 主持人适时地走了上来,打断了眼前过于尴尬的场面。程漱松了口气,连忙跟着他的指引走下了台。 不配、能力不足、自私鬼...... 这些词都是过去那么多年中白敛从未听过的, 一下劈头盖脸地向他砸来,让他又震惊又崩溃。 而崩溃和震惊后, 则是深深的恨意。 他虽然性格不好, 但却也识时务,知道自己不能和林子晋呛声。 自己的这些粉丝在选秀练习生里看得过去,但根本打不过林子晋在圈里这么多年的积累。他敢确信, 如果自己的粉丝要去撕林子晋, 会被对面喷得很惨。 可一腔怒火憋在心里无从发泄, 烧得他又委屈又烦躁,疯狂地想找一个地方发泄一下。 舞台上的音乐重新响起,吵得他心里越来越烦,猛地将休息室里的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 那个杯子是个玻璃杯, 霎时被摔得玻璃碴四处迸溅, 吓得周围的练习生连忙躲开,生怕被他迁怒了。 冯未早就看他不爽了, “啧”了一声:“你没事吧?你冲着杯子发什么火啊?” 白敛猛地抬头, 一双被不甘烧红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 “说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冯未挑眉, “谁上台之前说是为了全组人的未来,谁也别拖谁后腿?是谁啊?” 白敛气得双唇发抖,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攥紧了裤线:“你......”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练习生,期待着他们像之前一样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教训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角色。 可其他人却纷纷避开了他的目光,或看着天花板,或低头研究地上的花纹,谁也不看白敛一眼。 他们又不傻。 之前确实是没看出来舞台有什么问题,可是眼下舞台的问题被导师一语中的地点了出来,说什么他们也不能再继续傻下去了。 任谁也能看得出来,这次的舞台出问题确实是白敛的责任最大。他们要是再向着白敛,不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程漱叹了口气。 他真的不想为了这些没必要的事起冲突。 所谓枪打出头鸟,谁高调谁就倒霉,眼前这位不是已经很好地诠释这个道理了吗? “算了,”程漱轻声道,“你别和他吵,他......” 白敛分明没听清程漱说了什么,却好像看见了他双唇动了动,蓦地爆发了:“你很骄傲是不是?没错,你说对了,这个舞台不好,打败了我你很自豪,是吗?” 程漱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吼了个猝不及防,有些茫然地看向白敛。 白敛三两步上前,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有什么可得意的?” 程漱微微蹙眉:“我没有得意。” “你没得意?” 白敛勉强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你不就是等着我出洋相吗?现在我出丑了,全场的人都听见导师说我这个C位不合格,不如你这个唱和声的,你满意了吗?” 程漱触到他眼底的疯狂和偏执,十分明智地选择闭麦。 沟通的前提是,被沟通的对象愿意冷静下来说话,而不是像白敛一样发疯。 这样的疯子也没什么好沟通的。 程漱眸中掠过一丝无奈。 他觉得自己也真是运气不好,明明根本不愿意太高调只想赶快走人,却没想到连这次镶了个边角的舞台都能被人挑出来和C位比较一番。 真是奇怪。 真的有这么好红吗?他穿书前怎么没发现? “你多管什么闲事?”白敛死死地瞪着他,“我要你给我唱和声了吗?你多什么嘴?” “我不是......” 程漱轻叹一声,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冤:“你爱信不信。” 白敛面上的冷意更甚,忽然松开了手。 程漱的衣领原本是被他攥在手里的,他突然卸了力气,程漱没有防备,蓦地往后退了几步,腰际狠狠地撞在了桌角。 “哐”地一声,听着就疼。 程漱觉得自己腰好像要断了。 他有些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眼前倏然黑了下,还未缓过来,就听见一道有些急切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白敛,你怎么动手打人!” B1组的队员表演结束下台,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屈俊明说不准是震惊更多还是愤怒更多,指着白敛有些说不出话:“你,你怎么能......” 白敛挑眉:“他先挑衅我的。” 陆枕流搀起程漱的胳膊,眉头紧锁:“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程漱摇摇头。 他额上满是细密的汗,都是刚才疼出来的。 “装什么装,”白敛冷笑,“撞了一下而已。” 屈俊明刚要说什么,却被陆枕流打断了。 “你说他挑衅你,对吗?”陆枕流挡在程漱面前,“他怎么挑衅你了?” “他......” 白敛下意识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却发现自己仍然孤立无援。 另一些和他交好的人在B2组,包括一起从“深境”里出来的几个同事。可现在B2组在台上表演,依旧没有人能帮到他。 “陆枕流,你......” 他下意识地想质问陆枕流,可话到嘴边又忽然想起来了—— 现在陆枕流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对他言听计从的狗了。 想到这儿,白敛愈发觉得委屈,一双眼中蒙上了层水雾:“我明明是C位,他自己给自己加戏,抢我的风头,他这不是挑衅我吗?” “给自己加戏?” 陆枕流冷笑:“你要是在舞台上破音了会更丢人。别人以德报怨,心甘情愿唱和声帮你垫着,你还觉得委屈了是吧?” “又不是我让他唱的!” 白敛的声音几乎在发抖:“你这是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是这么用的吗? 程漱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这篇同人文的作者,好像只记得给这位主角受开金手指,却完全忘了给他加点智商啊。 “而且我也很赞同导师的看法,”陆枕流说,“他评价得很对,你根本担不起C位的责任,下次还是不要耽误大家为好。” 如果说之前白敛都是假哭,那这回陆枕流说的话好像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白敛呜咽了一声,眼泪决堤了一样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他一边哽咽,一边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大声道:“我的C位是选出来的!是选出来的选出来的选出来的!” 屈俊明看着他这宛如小孩撒泼的架势,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可是,可是你们队15个人,除去你和漱哥,还剩13个。这13个人里面,有11个都和你关系很好,怎么能说是选出来的呢......” “嗯对,是小团体吧,”宋拙面无表情地补刀道,“小团体抱团选出来的,也叫选吗?” 被他们两个人一语道破真相,屋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最后还是工作人员来解的围:“B2组表演完了,你们准备一下回舞台听票数。” 白敛蓦地止住了眼泪,抬起下巴,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倨傲的神情。 他红成兔子的一双眼挨个儿扫过面前的几人,转身向休息室外走去。 “啧,什么人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屈俊明骂骂咧咧,回到程漱身边,“队长你刚才摔的那一下看上去可太疼了,没事吧?” 程漱摇摇头,刚想说一起回舞台上去,胳膊却被人拽住了。 “等一下,”陆枕流的声音从他耳侧响起,“你们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屈俊明不疑有他,和宋拙一起随着其他练习生往门外走去。 程漱有些不解:“你要干什么?” “刚才摔哪了?” 陆枕流依旧牢牢地拽着他的胳膊,言简意赅:“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程漱眉心一跳:“不必了吧,真没事,不用看了。” “不行。” 陆枕流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上次你果汁过敏的时候也这么说的,我一点都不信。”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坦荡,似乎是好兄弟间再正常不过的要求,让程漱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思想实在龌/龊复杂。 “小陆老师,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个几岁,”程漱垮下脸,实在没辙只能拿岁数出来压人,“有你这么和哥哥说话的吗?” 陆枕流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噗”地笑了一声。 他似乎凑近了些,声音贴着程漱的侧颈,让他没来由的身子有些酥麻。 “可是哥哥也不会照顾自己呀,”陆枕流说,“难道不是么?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身份前,小陆:做朋友可以,但是我们不熟 知道身份后,小陆:哥哥长哥哥短床下叫队长床上(哔——) 第37章 ......确实有点犯规了。 陆枕流这张脸本来就长成了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不然也不至于在穿书前看了一眼就心生亲近之感,一路把他从籍籍无名带到出道成团。 程漱微微侧眸, 就能看见陆枕流顶着那张蛊人的脸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 “好不好嘛, 哥哥,”陆枕流见他不说话,又放软了语气, “我只是担心你。” 酷哥撒娇。 谁顶得住。 那些在网上说陆枕流三分凉薄七分冷酷,封心所爱不会再笑的粉丝估计根本没想到自家的酷哥居然这么会撒娇。 程漱“嘶”了一声,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拿捏了。 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让他很不爽,下意识地想扳回一局来:“小陆老师, 你撒娇撒得挺熟练,平时没少练吧?” 陆枕流怔了下, 旋即轻笑一声:“没有练啊, 只对你撒娇而已。” 程漱猛地回头看他,却只在他脸上看见了人畜无害的无辜和纯洁,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妥。 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吗? 是自己的思想龌/龊肮脏, 对方太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了吗? 他犹疑地想和陆枕流对视, 对方却移开了目光, 轻轻叹了口气:“时间来不及了,算了吧。” 说完,陆枕流便径直往休息室外走去,到门边时还转过头看向程漱:“队长, 走啦。” 程漱深吸一口气, 面上恢复了标准的营业微笑,跟在陆枕流身后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 陆枕流忽然回头:“队长, 你回去肯定要腰疼。” 程漱挑眉:“有你这么咒人的吗?小兔崽子?” 陆枕流歪头, 耸了耸肩,站在练习生们的后面不再说话,但动作的意思程漱看明白了。 意思是话放在这儿了你爱信不信。 这弟弟之前还一本正经的,怎么从他出院后就性情大变,变得蔫坏蔫坏的? 他想起来穿进这篇同人文之前的那个陆枕流也很会撒娇,蔫坏地借此和自己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要求,吃定了程漱不舍得拒绝,经常闹得他手足无措,但也只能惯着他。 这个陆枕流,和那个在现实世界的陆枕流倒是越来越像了。 *** 最终的票数没什么悬念,和程漱估计的差不多。 他们A1组的票数因为有白敛和他的人气吊着,还没落魄到倒第一,但也和倒数第一只有100来票的差距。 观众不傻,自然知道哪个舞台好看,哪个舞台不好看,更知道哪个练习生有实力没实力。所以即便白敛有粉丝基础,他的票数也远远不如第一次公演的票数。 甚至在四个C位里,他的票数是最低的。 不知是不是程漱给白敛垫着的和声让观众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在A1组整体票数一片惨淡中,程漱的600多票就显得非常突出,堪堪能和排第二的B2组C位打个平手。 白敛应该是哭了一路,下大巴车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红彤彤地挂在脸上,真是我见犹怜—— 个鬼。 程漱才懒得关心白敛的眼睛是哭成桃还是哭成杏了。 陆枕流一语成谶,他果然开始腰疼了。 明明没有什么,不过只是撞了一下而已。这要放在穿书前都不算什么事,再重的伤譬如吊威亚摔下来他都没有大碍,可没想到一穿进书里,不过是轻轻撞了下椅子,从下车到上楼的这段路上被撞到的地方却越来越疼了。 还真是个碰不得的花瓶身子。 程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排斥,但也说不上能习惯。 毕竟在穿书之前他摔摔打打的也过了二十来年,忽然变成这种容易受伤的体质还是挺让人不习惯的。 程漱好不容易回了宿舍,觉得自己的腰好像要断了。 他进了卫生间,站在落地镜前将衣服撩了起来,转过身看向镜中。 撞在椅子上的地方果然青紫了一块,看着有点惨。 这体质是豌豆公主吧? 程漱伸手按了下,当即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刚想琢磨着去医务室取点药回来,却听见外面宿舍好像进来人了。 进来的那人没在宿舍里停留多久,径直往卫生间走来。门被人推开,程漱有些措手不及地抬头,正好撞上了陆枕流一双深邃的黑眸。 两人就这么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半晌,程漱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避开陆枕流的眼睛:“怎么没敲门?” “......你没开灯。” 陆枕流目光落在他袒露在外小腹的肌肉上,觉得自己喉咙有点紧,声音都干涩了起来:“我以为没人。” “没有礼貌,”程漱瞥了他一眼,“以后进屋前先敲门。” 陆枕流低低地“嗯”了一声。 “没事你就先在外面等会儿吧,”程漱说,“等我用完你再进来。” 陆枕流抬眸,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你腰疼不疼?” “不疼啊,我......” 程漱下意识地否认,却见他大步走了过来,眯着眼看向落地镜中映出的那块淤青。 失策了。 “都青成这样了,还不疼吗?” 陆枕流挑眉看着他:“又骗人?” “真没事,不就是青了点吗,明天就好了。” 陆枕流唇角翘起一个弧度,但他却似乎并不快乐,眸中的神色都是冷的。 他蓦地抬手扣住了程漱的手腕,将人向卫生间外拽去。 “我真没事,”程漱有气无力道,“弟弟听话,放手。” 陆枕流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攥得更紧了。 “你身体不好,淤青不处理的话,明早会更疼。” 似乎生怕他跑了一样,陆枕流硬是拽着他的手走到了自己的桌子边,拉开抽屉摸出了一个医药箱。 程漱有些惊讶:“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上次你住院的时候我买的,”陆枕流淡淡道,“里面有氯雷他定,吃什么过敏了可以应急用。你西替利嗪不耐受,所以没买那个。其他的还有感冒药和别的,你如果......” “陆枕流。” 程漱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说住院之前,陆枕流对他的态度还是正常地关心队友,那现在就已经彻底变得非常离谱了。 这个医药箱,是为他准备的?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不是他穿进来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和陆枕流唯一的交集只应该是被对方玩弄感情骗钱骗身骗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程漱说,“你又不欠我。” 陆枕流从药箱中找出一管治跌打损伤的药膏,闻言垂眸:“我欠你啊,一公舞台如果没有你帮我,我不会那么出圈的。” 程漱蹙眉:“那是你自己争气。其他人或许一公没有镜头就会被淘汰了,但你不一样啊。你自己就很有实力,在哪个组都能得高分的,和我关系不大。” “我想感谢你,不行吗?” 陆枕流面上的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程漱本能地想离开他,却发现他扣着自己手腕的力度很大,让人根本挣脱不开。 他脑中忽地掠过一个猜测,面色变得诡异了起来:“你是不是,是不是......” 虽然这个念头真的很自作多情,但好像也是唯一能解释现状的想法。 陆枕流好像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牵着唇角笑了下:“队长,你想想别的原因呢?” 程漱愣了下:“什么原因?” 陆枕流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没......算了,不说了,我帮你擦药吧。” 其实他还没准备好和程漱开诚布公地谈这个问题。包括穿书,两人最后一次争吵,还有关于剧情的种种事情,他都还没准备好。 在说之前,先待他好吧。至于其他的,还得找个合适的时间。 程漱拗不过他:“行吧,随便擦擦得了。” “不行,你趴在这儿。” 陆枕流指了指宿舍中间放着的长沙发:“不然不好擦。” 程漱“啧”了一声:“有点过分啊。” “过分吗?” 陆枕流笑了下,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只是想好好擦个药而已。” 程漱从来都对脾气好的小孩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对方和他对着呛来强的,像白敛那种没事找事选手,那他必然不会认输。可最怕的就是这种态度好脾气好,让你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办法的。 程漱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趴在了沙发上。 陆枕流坐在他身边,挤了点药膏在手上:“我不会太用力气,但是得把药揉散,你如果疼了就和我说。” 程漱“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悉数化作了闷哼声。 陆枕流刚开始动作就不得不停下来了:“很疼吗?” 程漱额上全是冷汗,咬着牙摇了摇头,心说长痛不如短痛:“没,你继续。” 陆枕流依言继续,听着那人忍耐的抽气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笑意:“队长,你怎么好像有点娇气啊?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废话那么多,”程漱的声音有些哑,“没礼貌的小兔崽子。” “嗯?” 陆枕流轻笑了一声:“都说了是哥哥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哥哥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用这样冒犯哥哥,对吗?” 程漱被他左一个队长又一个哥哥闹得晕头转向,正要反驳,却忽地从他刚才说的话中抓住了什么:“你说‘之前’?什么意思?我在深境受过伤吗?” 他迅速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剧情,发现好像没有这种剧情。 陆枕流眸色微黯,动了动唇,冲动驱使着他开口道:“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我......” 他话还没说完,宿舍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叼着玫瑰登场)(被玫瑰刺扎到嘴)(取下玫瑰)(抬头挺胸)(打断陆枕流施法)(被陆枕流拖下去暴揍) 第38章 陆枕流原本带着笑意的表情倏地冷了, 眼疾手快地抓过一件放在旁边的衣服,盖在了程漱露着的腰上。 程漱背对着门趴在沙发上, 只听得见宿舍的门被人推开了, 却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陆枕流抬眸看向推门的人,淡淡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陆哥,你......” 是白敛。 声音里还带着委屈和哭腔, 似乎回来之后又哭了。 陆枕流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你有事吗?” 白敛看了眼趴在沙发上的程漱,眼中的嫉妒和不甘心几乎要溢出来了:“嗯,你出来我和你说。” “就在这儿吧,”陆枕流说, “我有事。” 白敛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捏成拳:“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干什么?” 陆枕流挑眉看着他:“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吗?” 似乎经此提醒,白敛才想起来自己在休息室里做了什么, 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陆哥, 我有事想和你说,就五分钟。” 陆枕流这下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白敛的态度很坚决,似乎只要他不答应自己就不走, 像尊门神一样立在门口。 “陆枕流。” 听了半天的程漱忽然开口:“你去吧。” “可是你......” “没事, ”程漱轻叹一声, “一点小伤而已。” 陆枕流眸中露出几分挣扎的神色,似乎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最后起身:“你说的,五分钟。” 白敛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陆枕流跟着他出了宿舍, 门刚关上,白敛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中决堤了:“陆哥, 你帮帮我。” 他哭的样子确实称得上一个“楚楚可怜”, 但陆枕流却并没有半分怜惜他的心思。 一看见他这张脸, 陆枕流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程漱腰上那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心中的烦躁更甚:“什么?” “我从节目组内部得到消息,王青和陈楚这期都要淘汰了。” 王青和陈楚都是一同从深境娱乐来参加节目的练习生。 “我......我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白敛伸手拽住了陆枕流的衣袖,“下个赛段你能不能和我一组,帮帮我?” 陆枕流面无表情地抽回被他拽住的衣袖:“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又不熟。” “我们不熟?” 白敛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陆枕流,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话,我们都到那一步了,你和我说我们不熟?” 陆枕流脸色微变,抬手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我们到哪一步了?” 白敛比他矮,被他拽着不得不踮起脚来,面上苍白:“你说呢?你没印象了吗?” 陆枕流确实没印象了。 他所有的记忆都开始于被白敛喊到宿舍里质问,而后在梦里慢慢将剧情补充完整,至于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陆枕流一概不知。 “你和我表白,说喜欢我,但是我没同意,也没让你碰我。” 白敛看着他的表情,柔柔地笑了下,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现在想想,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 “我没碰过你?”陆枕流忽然问道。 白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你想亲我,我把你推开了,你生气吗?” “我真的没碰过你?”陆枕流又问了一遍,“没亲过,没抱过,也没做过,是吗?” 白敛有些莫名其妙:“是啊,你不记得了吗?” 陆枕流松开掐着他衣领的手,松了口气。 刚才他差点就以为曾和白敛做了什么对不起队长的事。如果在他穿进来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真的做了,那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程漱。 “那你还有其他事吗?” 确认了这一点后,陆枕流放下了一百个心,刚才细微的情绪波动也被不着痕迹地隐藏了起来,恢复了之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 “我有。” 白敛咬着唇,半晌后轻声道:“这次我的排名不好,我又只认识你一个人了。下次公演舞台,你能不能和我一队,帮帮我?” “和你一队?” 陆枕流嗤笑一声:“干什么?炒cp吗?” 自己的企图被人戳穿,白敛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道:“对啊,不然呢?” “我不想和你炒cp,你回去吧。” 陆枕流说完,转身就要回宿舍,却被白敛拦下了。 “你不想和我炒cp?”他冷笑一声,“那你想和我谁炒?程漱?陆枕流,我就不明白了,你之前不是烦他烦得要死吗?这是怎么了?你不会是生我的气,故意和他关系好来报复我的吧?”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你想的有点多。队长他很好,你又算什么,我用得着故意气你?” 他说完,再也没理白敛,推门回了宿舍。 程漱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 不是他不想动,是腰上还有药没干,他动不了。 “对不起,”陆枕流说,“让你久等了。” “唔。” 程漱稍微动了动身子,牵扯到了淤青处,闷哼一声:“没事。” 陆枕流在他身边坐下,沉默的拿起那管药膏,继续给他擦药。 两个人一反刚刚热络的聊天,异常沉默,谁也不说话。 半晌,陆枕流忽然开口道:“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吗?” 程漱正盯着不远处的墙发呆,闻言愣了下:“问什么?我为什么问?” 陆枕流擦药的手顿了下,眸中原本隐隐的几分期翼消失了,多了几分失望。 “没什么,”他轻声说,“但我以为你会顺便问一下来着。” 其实程漱心里都清楚,无外乎就那么几件事。经过二公舞台后,白敛在练习生中的人缘大概不会像之前那么好了。而他如果还想继续享受现在好人缘带给他的一切优待,就必须找大腿抱一抱。 陆枕流就是那根现成的大腿。 “那行啊,我问你,”程漱想着也就当着逗小孩了,随口问道,“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了?” 他问完,以为陆枕流会老实地回答他,却没想到对方轻笑一声:“不告诉你。” 程漱挑眉,下意识地想翻过身:“你这个孩子,耍我好玩是吧?” 他刚有动作,腰上就覆了只手,将他整个人又按了回去。 那只手很有力气,掌心烫得很,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莫名想逃。 可陆枕流却压着他的腰,声音有些低沉:“哥,别动。” 要命。 程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有点不对了,刚想说什么,宿舍门又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累死我了,我饭都不想吃只想狂喝白开水二百杯!” “这你就累了?往后如果出道了更累呢,你得做好准备。” “我出道?拉到吧,我能进三公就谢天谢地了,这个宿舍如果真有人能出道也必然是队长和陆哥,对了,队长和陆哥在,哪,呢......?” 宿舍剩下两个人闹腾着回来了,双双愣在门口,屈俊明甚至最后半句话都没说明白。 程漱心里沉了下,还没开口,就听陆枕流声音镇定自若道:“回来了?” “陆,陆哥,”屈俊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你俩这是......干什么呢?” “哦,你问这个。” 陆枕流依旧是那张没有感情的酷哥脸:“刚才在休息室的时候,白敛不是推了队长一下么?队长腰撞青了,我帮他上上药。” 屈俊明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屋里一股云南白药味。” 他将背着的包丢上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要我说那个白敛真是有病,干什么总和漱哥过不去呢?出道位有七个,又不能把他挤出去,我说何必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那C位不就只有一个么?”冯未说,“他肯定是奔着C位去的。” “没点同学爱的。” 屈俊明连连摇头,表达了对白敛争强好胜的鄙夷之情:“咱宿舍,漱哥和陆哥都是C位的有力竞争人选,但是你看,人家也没互相阴阳打得你死我活啊,这不还相亲相爱擦药膏呢吗?” 程漱刚结束了在陆枕流身边擦药的尴尬,正小心地坐起身来,就听见了屈俊明这句“相亲相爱”。 相亲相爱个鬼。 他还没来得及找屈俊明算账,就听这位弟弟又语出惊人:“哎,咱陆枕流同学在外面是个酷哥,在漱哥面前怎么像个小媳妇儿一样。” “天天就会瞎说,”程漱拧着眉将桌上一个空矿泉水瓶对着屈俊明扔了过去,“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怎么讲话呢。” 屈俊明嬉皮笑脸地接住了矿泉水瓶,对陆枕流挤眉弄眼:“人家陆哥都没觉得怎么样,队长你别急啊。” 这要不是程漱腰疼,屈俊明绝对免不了一顿毒打。 冯未在旁边看戏看够了,这才问程漱:“漱哥,你腰没事吧?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要耽误大事。” “怎么了?” “我一个哥们儿和节目组有点关系,他给我透了点消息。” 冯未说:“二公之后他们要拍练习生的宿舍生活,所以会放个长假。而位次前十的练习生不止有假期,还有机会参与一档野外露营的直播综艺。” 作者有话要说: 男德男德外瑞古德 屈俊明:我瞎了 第39章 节目组放他们休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 在第二天下午将人都叫到了演播厅,公布第二次公演的位次排名。 这次的位次排名和第一次的差别不算大, 但也确实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譬如从前三跌下来的白敛。就连程漱也从一公的第三降至了第六的位置,堪堪在出道位次之内挂着。 整个A1组成员位次都有肉眼可见的下跌,这从侧面证明了舞台质量的重要性。 如果一个练习生没有足够好的舞台, 那之前不管积累了多少人气,也会因为舞台的质量不好而让位次迅速下滑,反映得相当直观和明显。 就像现在一样。 程漱本人是不太在乎位次的。他刚开始来就想着快点被淘汰,现在经过了一公和二公, 虽然与自己的目标相行甚远,他却始终不忘初心。 陆枕流之前人气高, 二公的舞台又拿到了全场的最高票数, 毫无悬念地再次稳住了Top的宝座。可他却不愿意去金字塔尖的位置上站着,反而溜达到程漱身边停下,就这么和排第六的练习生一起挤在第三排。 程漱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节目组让你站在这儿吗?” 陆枕流十分坦然地笑了下:“那边不也有排十几名的扎堆站着吗, 他们又不管。” “那是十几名, 你是Top啊, ”程漱压低了声音,“很显眼的。” “高处不胜寒吧,”陆枕流淡淡道,“我不太喜欢。” 他这番话在程漱眼里, 真的很像个小孩子在装成熟装大人, 觉得有些好笑。 谁不喜欢Top的位置呢? 如果不喜欢的话,白敛也没必要用那么多阴毒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倒是你, 有点危险。” 陆枕流的声音低了几分:“你现在排在第六的位置, 如果三公没有个很好的舞台, 我怕你后面就很难了。” 程漱挑眉,微微向他偏了下头:“小陆老师这么担心我做什么?” 那天在宿舍里擦药,程漱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弟弟拿捏是件很丢人的事,现在卯足了劲想把自己落的下风一分不差地全捡回来。 陆枕流眸色轻动:“没有担心,在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也会用‘我怕’这种词吗?” “嗯?为什么不呢?”陆枕流笑了下,“又没人规定用‘我怕’一定是担心的意思。” “回去站着,”程漱说,“别让人家为难。” 陆枕流倒是坦然:“我就愿意在这儿。” 程漱“啧”了一声,又觉得两人对话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这种胡搅蛮缠的劲儿穿书前也遇到过。 那次是他有个临时通告要去外地,没来得及和队员们打招呼就走了。等落地机场时,才发现自己被陆枕流打了无数个电话。 程漱还没来得及拨回去,陆枕流又是一个电话打了回来。 小孩好像又急又气,问他为什么忽然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程漱当时正快马加鞭地往目的场所赶,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两人就这么对着呛了几句,不欢而散前陆枕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程漱没好气地随口说明天。 但至于是明天早上,明天中午,还是明天晚上,那就不知道了。 结果是第三天凌晨三点他才回去,刚走上二楼,就发现自己房间门口蹲了个人。 陆枕流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再多的怨气和烦躁,在看见那双眼睛时都消失了。 “你蹲在这儿干什么?”程漱有些无奈,“上次不是说了么,不要这样等我回来。” 陆枕流慢慢站了起来,扶着门框的手都在颤抖:“你说你第二天就回来,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食言。” “那如果我食言了呢?”程漱一边摸钥匙开门一边问他,“我如果食言了拖个两三天,你还要在这儿蹲两三天吗?” 陆枕流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挤进了屋子,闻言点了点头。 程漱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个死心眼。” 陆枕流往程漱身边靠了靠:“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程漱说,“是你没必要在我门口等着,听话,回去吧。” 陆枕流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待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程漱耳根软,在他执着的胡搅蛮缠之下终于举手投降,甚至让他在自己房间里凑合过了一夜。 ...... “队长?” 程漱蓦地从曾经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嗯”了一声。 “我刚才叫了你好多次你都没反应,”陆枕流说,“想什么呢?” “想......” 程漱不着痕迹地开始瞎扯:“如果我被淘汰了去做什么。” “想做什么?” “回去继承家产,老实当个少爷,”程漱实话实说,“然后发动全家给你投票,我够意思吧?” 陆枕流动了动唇,还未说话,林子晋已经公布完了最后一个练习生的排名。 “第二次公演的舞台,节目组不淘汰任何选手,是想给大家多一些机会,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就此松懈,”他说,“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内,虽然还有拍摄任务,但是会放一个长假,希望大家在这个长假中好好反思不足,争取下次的排名更靠前一些。” 听见“放假”两个字,很多练习生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他们每天都处于高强度的练习之中。这次的长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能够养精蓄锐面对下一次的挑战。 林子晋敲了敲话筒,示意他们暂时安静一下:“在这次长假中,排名前10的练习生获得了离开基地参加为期三天的野外露营直播综艺的机会,一会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给你们单独开一个会,讲下这个综艺的要求。” 他又简单说了点别的,就结束了这次的排名公示。除了前10名的练习生外,剩余的练习生被节目组组织着有序离场。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喊到一起,发了份需要签的合同,以及综艺的注意事项。 拿着东西往宿舍走的时候,陆枕流忽然道:“我以为是冯未瞎讲的。” 才不是瞎讲的。 这是原文里的剧情。 可在原文中,却并不是排在前十的练习生参加综艺,而是由综艺方确定参加人选,被确定的五个人自行再从剩下的练习生里挑一个同伴一同参加。 或许是因为程漱的一系列操作改变了原文的剧情。 而原主因为喜欢陆枕流,非常想和他一起去,主动去了陆枕流的宿舍求他,甚至提出可以用身体作为报酬。 结果自然是那个作为渣攻的陆枕流答应了。 原主被渣攻按着折腾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满是被掐出来的红印子,连走路都走不稳当。 狼狈又不堪。 可就算如愿参加了综艺,也不过是去眼睁睁地看着陆枕流和白敛秀恩爱罢了。一个安全可靠,一个小鸟依人,登对得很。 而又因为白敛怀恨在心,原主被设计晚上去深山里找木柴。摇曳的树影吓得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里乱跑,一个没留神踩着斜坡滑了下去,腿上被石头的棱角划出一道看着十分骇人的口子,头上被撞了个口子。原主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他,直到第二天中午,节目组的人才姗姗来迟。 原主差点死在了那个山坡下。 程漱一想到那段记忆,心就不可遏制地跟着抽疼了起来。 陆枕流好像没注意到他不虞的脸色,轻声道:“等会儿回宿舍,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药,我找出来准备好。” “......倒也不必。” 程漱有些不自在道:“我觉得我上次已经说得挺清楚了,你没必要对我这样,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或许是被书里的剧情影响到了,在程漱心里,穿书前那个陆枕流应该是直男,而眼前这个“陆枕流”就绝对不可能是直男。 他自认为自己还挺直的,于是对眼前人无止境的献殷勤敬谢不敏。 陆枕流愣了下:“可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却忽然快走了几步上前,径直推开了宿舍门。 冯未和屈俊明正围在桌子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他俩进来,开口招呼道:“快来快来,节目组把粉丝写的信给我们了。” 粉丝的信? 程漱还没反应过来,几封信就被塞到了他手上。 他穿书前也收到过很多粉丝写的信,都被用一个收纳袋好好地收藏起来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也可以收到粉丝的信。 程漱笑着谢过了冯未,随便选了其中一封拆开,却忽地觉得信封捏起来手感有些不对劲。 他眉心微蹙,将信封打开,却倏地变了脸色。 数十只死去的被压扁的虫子从信封里掉了出来,足与触角形状诡异地支着,不知将他们压扁的人怀着如何的恨意。 “我草!” 屈俊明只觉得毛骨悚然:“队长你没事吧?” 程漱没说话,面沉似水地将那封信彻底打开。 里面是被打印出来的鬼图,血腥图片。苍白的女鬼与血红的肉块肢体交错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觉得反胃。 而这些死者的脸,都被P上了程漱的照片。 在其中一张鬼图下,一行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字就像在纸面上撕裂了一道创口似的,正往外滴着血。 “贱人别卖腐,离我哥远点,祝你出门就被车撞死,死法和照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40章 程漱手抖了下, 险些没拿得住这些鬼图。 “我靠这都是什么,”屈俊明的声音有些发颤, “节目组收信的时候不检查一下吗?” “这你让他们怎么检查。” 程漱唇角牵起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将几张鬼图放回了信封里:“又不能随便拆粉丝的信。” 冯未拧着眉:“可如果里面装的是刀片呢?他们也不检查一下吗?” “刀片不给寄信的吧?”程漱说,“没事,黑粉而已, 不用担心。” 屈俊明和冯未对视了一眼,刚想再说什么,就见程漱转过身去将那几封信放在了桌上,而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在身后被合上, 他快走了几步站在洗手台前,脸色苍白, 双唇都在发抖。 很少有人知道他害怕虫子, 那个寄信的人应该也是歪打正着,恰好寄了他害怕的东西来。 一想到刚才那些虫子的触感,程漱心底就泛起一阵恶寒, 将手放在水流下不停地冲洗着, 直到将指尖搓得发红才停下。 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额上挂着细密的汗,脸色苍白,像个鬼一样。 程漱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撩起一捧水擦了擦脸, 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宿舍里屈俊明和冯未不知去了哪, 只剩下陆枕流一个人。听见卫生间的声音后,陆枕流背对着他的背影明显有一瞬的僵硬。 程漱瞥了他一眼, 拿起放在自己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陆枕流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队长, 对不起。” 程漱闻言动作顿了顿:“你对不起什么?” “寄信的是我的粉丝。”浅墨整理 陆枕流的声音很低, 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我的粉丝给你带来了困扰,对不起。” “你也说是你的粉丝。” 程漱抬眸:“所以和你关系不大,不用道歉。” “不是的,我......” 陆枕流上前两步,下意识地要来抓程漱的手腕,程漱却避开了他的动作。 两人均是一愣,陆枕流眉心紧紧蹙着:“那你躲我干什么?” “我觉得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够清楚了,”程漱轻声道,“陆枕流,我们不是一路人。” 陆枕流触及他的眼神,心脏急促地跳了几下,一种如同空虚的莫名惶恐在胸腔中氤氲开,让他舌根有些发苦。 他动了动唇,机械似的开口道:“怎么不是一路人?你参加选秀,我也参加选秀,我们在舞台上很合拍......我们怎么不是一路人?” “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程漱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 和记忆中的人分毫不差。 文字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都不必精雕细琢,只要含糊地写了个大概,这个平行世界里居然就能多出一个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的人。 完全就是因为这份“一模一样”,程漱才每次都不忍心对他说重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陆枕流那双深邃的黑眸,一字一顿道:“之前因为公司的缘故,我在网上路人缘很不好,不管是你的粉丝,还是其他人的粉丝,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讨厌我。” “但我......” “听我说完。” 程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因为我路人缘不好,所以在他们看来是我想和你绑在一起吸你的血。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肯定可以出道,我没什么上进心,不想火也不想成团,你实在没必要在我身上下功夫。和我绑在一起,对你也有负面影响。”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还想多活几年。这次是给我寄鬼图,下次呢?是不是就是刀片了?” 程漱看着陆枕流眼中的光越来越黯,不知为何莫名有点心疼。 放在穿书前,这些话他是绝对不忍心和陆枕流说的。那会儿他被陆枕流缠得烦了,刚撂下脸色,小孩就用特别委屈难过的表情看着他,让他一肚子火气不忍发泄,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陆枕流”,而不是陆枕流。 程漱一向分得很清。眼前的人是文中的角色,绝对不是自己捡来带到出道的弟弟。那种若即若离的孤独感再次张牙舞爪地卷土重来,似乎要见缝插针地渗透进他每一个有些脆弱的时刻。 如果真和陆枕流绝交,那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信任,说点心里话的人就没有了。可反正书里两人也不过是形同陌路,走剧情也没什么不对的。 “往后你练习你的,我摆我的,互不干涉,好吗?”程漱狠下心,低声道,“这样你粉丝放心,我也能安全点活到淘汰走人。” 陆枕流动了动唇,声音低沉:“因为粉丝,你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吗?” 倒也不只是因为粉丝。 程漱又不可能跟他说这里是一本同人文,你是文里的渣攻对我骗身骗心,我实在无法承担那个过于悲惨的结局所以决定先跑路为敬。 只是他也不想受太多别人没来由的好意。陆枕流实在是太体贴了,体贴得他心里发毛,如坐针毡。 程漱叹了口气:“等录完综艺,我会去向节目组申请换宿舍,我们以后......” “你别换。” 陆枕流咬着牙,蓦地拽住了程漱的手腕:“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状态我说不明白。但我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我是因为,因为......” 他越急越说不出,鼻尖覆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程漱觉得有点累,怕他说出更多不合适的话,慢慢挣开了他的手:“OK,Fine,有什么理由我也不太想听了,到此为止吧。” 地上的虫子被人打扫干净了。程漱将那个塞满鬼图的信封好好收了起来,预备着离开基地后让他哥查查是哪个不要命的给他寄这个。 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屈俊明探进来一个脑袋:“队长?” 程漱抬眸:“你干什么去了?” “我俩买饭去了。” 屈俊明看他情绪还不错,悄悄松了口气,提着饭盒走了进来:“没事了吧,队长?多吃点烦补补。” 程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陆枕流:“嗯,应该......没事了。” *** 程漱惯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从他宣布两个人撇清关系后,果然再没主动和陆枕流说一句话,只维持着刚认识时疏离礼貌的态度。 第二天下午,基地的工作人员如约将他们集合到了一起,准备登机飞往综艺录制地点。 程漱平时社交很少,除了自己之前的组员之外就没有认识的人了,原本以为会独自享受飞行过程中的两个座位,身边却蹭过来一个人。 那是个娃娃脸青年,长得白净,一头自然卷衬得他像个洋娃娃一样。 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崇拜道:“漱哥好,我叫明权,是个Dancer。” 程漱愣了下,笑着点了点头。 这小孩是个自来熟,黏在他身边就不离开了:“漱哥你真的好厉害啊,有空教我怎么唱和声唱得那么好听吗?我总是不会唱和声。” 程漱前一天晚上没睡好,原本是想着在飞机上补补觉的,闻言只能强打精神道:“其实我唱得也不算好。” “哪有,好得很,”明权对着他挤眉弄眼,“你没看网上的评论吗?都说你唱得可好了,简直是天籁!上次你们那个舞台如果没有你,就彻底垫底了。” 程漱挑眉:“你怎么知道网上的评论?” 明权脸上明媚的笑容一滞:“呃,我那个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凑到程漱耳边:“我悄悄藏了手机,你别告诉其他人。” 陆枕流登机的时候,看见的恰巧就是这一幕。 他看着那个娃娃脸青年凑在他的队长身边,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队长狭长的眼微眯,笑得好像很开心。 明权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径直落在自己露在外面的脖颈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过头正好撞上了陆枕流的眼睛。 他莫名有些畏惧这个C位:“陆哥好,是我占你位置了吗?” 这架小型客机是节目组特意包下来接人的,为了避免遇到私生和狗仔出事。这会儿客舱里空了挺多位置,倒也不至于计较这一个位置。 陆枕流收回了目光:“没有。”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从包里摸出耳机戴好,向后一仰头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明权颇为心有余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MP4。 程漱觉得有些新奇:“这是......” “可以看小说的MP4,”明权说着,熟练地摆弄着那些按键,调出来了一部小说,“不敢在这儿掏手机出来,我昨晚连夜在网上充钱买了网文下载下来,就是为了这几天晚上看。” 程漱有些好奇:“什么网文?” 明权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修罗战神的崛起》,我和你说这个主角裴向云真的帅死,大男主群像剧。作者之前断更跑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把文写完了,前两天刚卖了版权要拍电视剧。还有这个《都市龙王之赘婿归来》,男主开场就打脸退婚,我靠爽的我想跳一首kpop。你如果不喜欢这些也有大女主的文《重生之我为女帝》,女主又美又飒开后宫收了十八个男宠最后成了一代女帝......” 程漱在听见第一个书名时就知道自己对他的文化期望属实有点过高。 他礼貌地表达了自己有兴趣但不多的态度,合上眼准备睡一觉。 昨晚他确实没休息好,一晚上都在想和陆枕流的事。 说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但又不算过分,毕竟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 只是在他辗转的时候偶然向对面的床铺看去,也看见陆枕流好像在频频翻身,似乎同样没有睡着。 算了,管他呢,等录完综艺还是搬出去的好。 程漱这么想着,在飞机滑行起飞的嗡鸣声里慢慢陷入了沉睡。 明权正看小说看得起劲,肩上忽地落下了一只手。 他被拍得吓了一跳,抬眸就看见陆枕流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陆哥,”明权问他,“怎么了?” 陆枕流瞥了程漱一眼,低声道:“方便和我换个位置吗?飞机落地前再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把上一本的狗子拉出来溜溜(bushi) 第41章 明权愣愣地看着他, 嘴巴微张,觉得有点惊悚。 哥们儿你......顶着一脸黑/道老大要杀人的架势来, 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枕流看着他惊讶的表情, 有些不自在地蹙了下眉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明权连忙拎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站起身:“没有的陆哥,我换。” 他说完,就拿着MP4和毯子沿着两排座椅中间的通道挤向了后排。 陆枕流长出了一口气, 轻轻在程漱身边坐下。 他前一天晚上想了很多,无数次地痛恨自己为什么没借机会把真相说出来—— 如果说自己就是那个和程漱一同穿进书里的陆枕流,而不是原文里的渣攻,程漱会信吗? 可他本来嘴就有点笨, 昨天的情况也实在太突然了,让他根本没法组织好语言讲明白这件事。 然后他的队长就真的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陆枕流这么想着, 侧眸去看身边睡着的人。 昨晚他一定也没休息好。 陆枕流想着, 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笑了下。 他知道队长对别人戒心很重,哪怕是之前同在一个团的队友,在真正熟络之前程漱也是带着一种疏离感与旁人相处的。 那个时候他还在沾沾自喜, 宝贝着程漱对他那份独一无二的偏袒和信任, 面对那些拼了命想和程漱搞好关系, 却被人不动声色拒之千里的人,总是带着一种既得利益的骄傲。 现在这拒人千里的冷淡被用在了他身上,他才觉得心里难受,像被小动物的爪子挠着似的, 有一搭没一搭地疼着。 陆枕流抿着唇, 伸长了手将程漱座位旁边窗户的挡板拉了下来,隔绝住外面刺目的阳光, 又找空姐要了条毯子, 动作很轻地给程漱盖上。 动作行云流水, 就像曾做过很多次一样。 照顾程漱这件事,他也确实做过很多次。 穿书前,程漱就因为晕机而总在飞机上补觉。有次他们去拍杂志封面,飞机上冷气开得太足,程漱睡了一觉,刚下飞机就觉得头疼,等到了拍摄场地,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得很。 他硬着头皮将整场拍完,出摄影棚时整个人浑身发烫,靠队员的帮忙才被搀回了下榻的酒店。 那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陆枕流安顿好他,随便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在酒店附近找二十四小时开业的药房,买了一大兜治感冒的药剂回来。他又是给程漱擦脸又是量体温,等控制在了37度上下时才放心,疲惫地倒头睡了过去。 也就是这件事,在团队里给他坐实了“程漱小媳妇”的名头。 程漱半是严肃半是开玩笑地提醒过他们很多次不要这么叫陆枕流,可陆枕流对这个外号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有些隐秘的开心。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照顾队长,他也是愿意的。队长给了他那么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照顾一下程漱,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他乐意得很。 只要...... 陆枕流出神地看着程漱,下意识地伸手想将人眉心的褶皱抚平,待手伸到一半时才惊醒自己在做什么,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了。 就算是稀里糊涂穿进书里,程漱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幸好他也跟着来了,不然不知道程漱身体这么不好会出什么事。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必须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程漱摊牌了。 *** 程漱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梦到了很多穿书前的事。待听见空姐在广播里温柔的播报声后才慢慢转醒,看着前面悬挂的一小块液晶显示屏发愣。 他动了动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条毯子。 明权依旧坐在身边,正争分夺秒地看着他那些赘婿小说。 程漱轻咳了一声,嗓音有点哑:“谢谢。” 明权搭在扶手上的手抖了下,声音有些古怪:“嗯......举手之劳,没事。” 程漱伸了个懒腰,眉眼间多了几分慵懒。他正准备将毛毯塞回塑料袋里,眼前的小桌板却忽地被明权拽了下来。 明权将一杯热水放在上面,又塞进他手里一板药片:“晕机药,你快吃了,不然难受。” 程漱眯着眼,看着手里被人硬塞进来的药片:“这都要降落了,吃也没用了吧。” “呃,这个......” 程漱将药片轻轻放在小桌板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明权:“你怎么知道我晕机的?” “我有个朋友,他就是晕机,每次坐飞机必然在还没起飞的时候就立刻入睡,”明权说,“我看见你睡着了,就想起他来了,怕漱哥你也晕机,于是想着给你药来着。如果你不晕的话,我......” “谢了。” 程漱眼角微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将那板药片放进口袋里。 明权看着他的笑愣了下,待回过神来才满脸通红地转过头:“没,没什么。漱哥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喊我的。” “没有不舒服,”程漱抬手揉了把他的一头小卷毛,“谢谢你,真贴心。” 明权被美色迷得有点昏头,待清醒过来时,飞机已经结束了滑行。 他们的座位在前面,于是先让着后面拿器材的工作人员们下去。陆枕流因为坐在最后一排,也混在工作人员之中。 他耳朵里还戴着耳机,面上的表情很冷漠,路过明权的时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明权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了下。 程漱看着他的动作:“你怎么了?” “漱哥,你有没有觉得......” 明权“啧”了一声,悄悄凑近他:“陆哥很凶啊?” 程漱怔了下。 这是第二个和他说陆枕流凶的人。 他之前就把陆枕流当成个小尾巴,忙的时候忘在脑后,闲下来才想得起来,就逗小孩一样和他闹。印象中的陆枕流一向温顺还会照顾人,在他看来就是个听话的弟弟,和“凶”这个字根本不沾边。 可程漱转念一想,眼前的人毕竟不是他熟知的那个陆枕流,下意识想辩驳的话也停在嘴边,又被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是吗?那可能有点吧。” 明权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地和程漱一起下了飞机。 排名前10的练习生中没有和白敛关系好的,他自己一个人站在节目组来接他们的小客车前,有些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石头,见着陆枕流走来时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他今天观察了一天,确认陆枕流应该是和程漱闹掰了。 白敛一想到这点,心中的窃喜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从入行以来,他凭着家里的条件和自己的外貌,从来不缺人喜欢。男人对他来说只有好用和无用两种分类,而他也总能在利用完他们后适时地抽身而出,潇洒地找下一个。 一向是他甩别人,陆枕流是第一个甩他的。白敛性子里那股胜负劲上来了,还偏要把陆枕流抢回来不可。 陆枕流看见他那张带着甜腻假笑的脸,眉心已经蹙起来了,正要开口拒绝他,却见那小练习生凑到他眼前,抬起头用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自己。 “陆哥,劝你别不识好歹,”白敛轻声道,“炒个CP而已,又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吗?” 陆枕流低声道:“不必了。” 白敛咬着唇,眸中闪烁着几分恶毒的光,趁他没防备时又往前凑了凑,轻笑:“陆哥,你都和程漱掰了,没必要为了他这样守身如玉吧,连CP都不愿和我炒吗?” 陆枕流脸色微变,抬手按着他的肩就想把人推开,却听白敛继续道:“旁边有摄像机的,你确定要和我动手吗?” 他眉眼间满是阴郁,余光扫过一边凑过来的工作人员,咬着牙放下了手:“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离我远点。” “这就对了嘛。” 白敛笑得十分得意,这才从陆枕流身边离开,带着几分挑衅地看向他身后:“程漱,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和陆哥等好久了。” 程漱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辨不出喜怒:“是么?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陆枕流后背僵直了一瞬,待转过身时面上的阴郁与愤懑一扫而空。 他抬眸看向程漱,隐约竟有些期待着从对方眼中看出不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程漱的目光居然连多一分钟都不愿在他的身上停留,反而是转头去和身边的明权有说有笑地上了客车。 陆枕流只觉得一阵无名火从心底“腾”地一下冒了出来,让他无与伦比地嫉妒明权。 那个位置原先是他的。 他舔了舔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刚要抬腿上车,白敛又贴到了他身边。 “你不要太过分,”陆枕流低声道,“不然有摄像头在我也揍你。” 白敛挑眉,面上仍笑着,眼中却满是冷意:“陆哥,是程漱在床/上的技术太好了,你才舍不得他么?”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于是他便更变本加厉:“陆哥,我之前确实不该拒绝你,让你这么伤心。回去之后你和我做一次,我保证让你忘记他。” 陆枕流额角青筋一下一下地跳着,正欲爆发,却听见节目组的导演在车上道:“没坐好的练习生赶快坐好,直播马上正式开始,重量级嘉宾即将登场!” 程漱听见这句话,眼中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 如果他没记错,在原文中,这个重量级嘉宾应该就是白敛的众多爱慕者之一。不仅在录制过程中数次阴阳程漱,甚至那让程漱险些失踪在深山老林里的任务也是他安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吵架也算吵架吗doge 第42章 综艺的直播间开启, 短短几分钟内就飙升至上万的人气,弹幕上都在刷着同一个名字。 【啊啊啊啊是云向辰!云向辰!】 【节目组大手笔, 居然请了云向辰来!】 【双厨狂喜, 激动得要昏过去了!】 云向辰,去年提名了金龙奖的最佳男配角。 在原文中,他小时候掉进水里, 被白敛救过一次,自此一颗心就系在白敛身上。在白敛渣攻的感情之间当了那个最讨人嫌的第三人,每次看见白敛和渣攻和好后都要借酒浇愁,萎靡不振好久。而每当白敛和渣攻吵架时, 他又记吃不记打地贴上去,成为白敛失恋时最好用的倾诉对象。 程漱眯着眼, 看向慢慢走上车的大明星。 果然光彩照人。 其他不知道剧情的练习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云向辰加盟综艺, 纷纷很给面子地尖叫出声。云向辰得体地向大家打招呼,目光自然地落在了白敛身上。 “小敛,好久不见, ”云向辰说, “在节目里玩得开心吗?” 白敛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 毫不避讳地上前和云向辰抱了下:“辰哥,想死我了。” 云向辰面上的笑意更甚,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这才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最后看向陆枕流。 他本以为陆枕流会愤怒亦或是嫉妒, 却见这个自己一直以来最强劲的情敌眼神游移在车厢内, 好像对他们两人完全不感兴趣。 这个认识让云向辰有些不快。 “枕流,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云向辰淡淡道, “你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陆枕流好不容易找着程漱, 却发现他身边坐着个明权,脸色瞬间黑了几分,拧着眉抬眸:“你好。”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但印象不多,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云向辰抿着唇,终于在陆枕流脸上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愤怒,于是带着几分舒心地笑了:“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们小白了。” 其他练习生不知道白敛和这位大明星这么熟,纷纷凑在一起议论了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带着羡慕的神色。 白敛觉得自己前几天丢的人终于扳回了一局,唇角微翘,露出些许得意的笑。 他弯着眉眼看向云向辰:“辰哥,快找地方坐吧。” 说完,他带着几分暗示的目光看向陆枕流。 陆枕流才懒得解读他眼中的那些小九九,低声道:“借过一下。” 他说完,就挤开了白敛,沿着两排座椅间的过道往程漱坐着的方向而去。 【焯,是修罗场】 【竹马vs天降,磕死我了】 【小陆伤心了qwq小白快去安慰你家大狗狗啦!】 【这是怎么磕到的??陆不是很明显不想理白吗???】 【你懂个屁,这叫吃醋了】 【为了气小白特意去找程漱坐在一起,小陆你真的好爱他】 程漱看见陆枕流走了,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明权听见他叹气,戳了戳他:“漱哥,你好像很失望。” “确实有点失望,”程漱轻声说,“我还以为能打起来呢。” “打......起来?” 明权显然不明白眼前的场景和打不打起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打起来?” 程漱惋惜道:“多经典的修罗场啊,真是可惜,我还没看够呢。” 明权一头雾水:“啊?” 程漱懒得和小直男解释,胡乱应付了他两句,掩唇打了个哈欠,准备在车上再补一觉。 等到了目的地,还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觉呢。 他刚阖上眼,就觉得眼前黑了下,晃过去一个黑影。 “陆,陆哥,”一道有些紧张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你坐这儿啊?” 安静了一会儿,陆枕流的声音响起:“嗯,坐这儿,有人吗?” “没人没人,就是......” “没人就行了。” 前面的车座发出一道细微的“吱呀”声,程漱微微睁开眼,恰好和陆枕流的目光撞上。 他说不清那道目光中有什么,或许掺杂着委屈和愤怒,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程漱心中一凛,慢慢避开了他的眼睛,歪过头去继续闭目养神。 客车刚开始开得很稳,可或许因为进了山路,又开始颠簸了起来。程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却觉得自己根本没睡好,头晕眼花的,还特别想吐。 他脸色有些不好地睁开眼,摸出一瓶节目组给准备好的矿泉水灌了一口,却觉得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上面放着一盒药。 “漱哥,你是不是晕车了?”明权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没看他,“把药吃了吧。” 【好贴心的小奶狗www】 【我觉得这对cp可以磕一下子】 【黑红咖别蹭我们小明谢谢~】 【这个程漱怎么到处都能找人捆绑炒cp啊?】 程漱的动作顿了下,有些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晕车?” “我......” 明权的声音微不可闻地哽了一下:“你不是晕机吗?我就想着你晕机说不定也晕车啊,而且你脸色也不好,把药吃了吧。” 程漱“嗯”了一声,实在是太难受了,于是接过他手里的药:“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明权连忙说,“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程漱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权当是对他说的话的回应。 吃了药果然好受了很多。直到车停在山脚下,程漱刚才晕车的难受感才好了不少。 他背上自己的包,跟着其他的练习生一同下了车,抬头就能看见一片山林。 “因为我们这档野外露营综艺讲究一个‘真实性’,又是全程直播的性质,所以一会儿领队云向辰云老师会检查大家的行李,”导演说,“大家不用担心,太隐私的东西是不拍的,节目组不会暴露大家的隐私。” 练习生们就“太隐私”三个字开起了玩笑,而后一个个打开背包让云向辰查他们的行李。 查到程漱时,云向辰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 程漱抬眸看着眼前男人还算好看的五官,果不其然听见他轻轻喊了自己一声。 周围的人揣着新鲜劲打打闹闹,摄像机正追着他们拍,没人注意他们两个。 “程漱,我都听说了,”云向辰低声道,“你就是仗着小敛好欺负,在基地针对他,是吗?” 程漱挑眉:“唔?” “不用装傻。” 云向辰看着他,冷笑:“一脸的狐媚样,真是不知羞耻。” 程漱听见他这毫不掩饰的恶意,也不装了,一双狭长的眼睛登时盈满了笑意,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云老师这话说的,您其实还得谢谢我呢。按照您的说法,我要是不把陆枕流勾走,还有您什么事了?” 他说的话正巧直戳在云向辰的痛点上。 云姓演员平生没怎么自卑过,唯一的一次自卑经历全用在了陆枕流这个小了他七八岁的人身上。 他带着恨意狠狠剜了程漱一眼,将手中的背包重重砸回了程漱怀中:“别嚣张,你要是敢在节目里对小敛下绊子,我保证整死你。” 云向辰越放狠话,程漱越笑得眼波潋滟,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等所有练习生的背包检查完,节目组搜刮出来了一堆违禁品,例如防晒霜和零食这种绝对不该出现的东西。导演将它们无情拿走,引得练习生们一顿哀嚎。 “我们一共有十位练习生,还有一位领队,”导演说,“现在大家两两自由分一下组,方便之后任务的分配。” 【小陆小白一组吧竹马贴贴~】 【我不道德我想看大三角qwq】 【可是我想漱哥和小陆一组诶,他们舞台都是一组的】 【程漱糊逼别再捆绑TOP倒贴炒作!程漱糊逼别再捆绑TOP倒贴炒作!程漱糊逼别再捆绑TOP倒贴炒作!程漱糊逼别再捆绑TOP倒贴炒作!】 【放心哈小陆只想理小白捏~】 最有话题度的果然是cp。这个自由分组的规则一出来,弹幕上各家的粉丝就吵成了一团。 练习生们自然不知道弹幕在吵什么,闹哄哄地开始找人组队,要么找人气高的抱个大腿,要么找关系好的能省去摩擦。 程漱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上就挂了个人。 “漱哥,咱俩一起吧,”明权晃了晃他的胳膊,“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我发誓!” 程漱微微蹙眉,还未说话,就察觉到了一道混杂着不满的目光。 他抬眸,就看见陆枕流抱着胳膊站在一棵树下,两道浓眉紧锁,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别过了目光。 程漱挑眉,掐断了他的希望,直接颔首:“好啊,那就咱俩一队。” 明权欢呼了一声,又把头凑到他颈间:“我刚刚在车上就想问了,漱哥,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露,这么香啊。” 他毛茸茸的脑袋在程漱皮肤上乱蹭,蹭得他有点痒,笑着避开了小孩的动作:“香什么香,普通洗发露而已。” 明权却仍黏黏糊糊在他身边,两人一同去找导演报道。 【啊啊啊是喜欢找哥哥蹭蹭的小狗qwq】 【明权也太可爱吧我母爱变质了T T】 【完美身材比例明小权!炸场solo舞担明小权!天使治愈笑容明小权!入股不亏!】 【节目组能不能动动镜头让我看看我哥在和谁组队= =】 陆枕流冷着脸拒绝了三四个来试探着想组队的小练习生,看着明权和程漱快要黏在一起的背影,险些将一口牙咬碎。他正要抬腿跟在两人后面,却被人拦下了。 “陆哥,就剩我了,”白敛的声音响起,“咱俩组队吧。” 陆枕流愣了下,这才从方才那于心底翻滚而上的占有欲中抽离而出,看了一眼白敛。 白敛的衣领有些乱,双唇发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刚才是去干什么了,不言而喻。 陆枕流在心底冷笑一声,刚要拒绝,却见那小白莲花上前一步挡在镜头前:“陆哥,程漱和别人组队了。” “我知道,”陆枕流眸色微黯,“不用你来提醒我。” 白敛唇角勾了起来,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陆哥,人家不想和你一起,你就别上赶着倒贴了,我看着都心疼。” 陆枕流目光沉沉地向他看去:“这句话我和你说也合适吧。我都不想理你,你就别上赶着倒贴了,成吗?” 白敛眸中掠过一丝恨意,可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甜:“陆哥,这是在录节目,就剩你我没有组了,我找你组个队有问题吗?” 他说着,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最后剩的那点距离都消失了:“陆哥,求求你啦。” 陆枕流拧着眉抬眸,刚要再次拒绝,却正好撞上程漱向这边望来的探究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但明权和陆枕流 第43章 【小陆小白在说悄悄话哦, 好甜~】 【这可能就是竹马组与生俱来的默契感吧,外人融不进去】 【看来我们竹马组确实要一组了, 好耶!】 【楼上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俩要一组了?陆把白推开了没看见?】 弹幕陆枕流和白敛的cp粉在磕cp, 程漱看戏看得有点上瘾。 他在穿书前放假的时候,解压方式除了去钓鱼,就是窝在房间里看一天的无脑偶像剧, 专挑评分低的看。 因为酸爽,还不用动脑子。 尤其是里面的火葬场和修罗场,烧得越旺越带感。 就像现在。 白敛显然对陆枕流更有意思,而云向辰则坚持着追求白敛, 可陆枕流看起来对白敛又没什么感觉。 传说中的大三角。 程漱一向对这种热闹喜闻乐见,前提是不烧到自己的身上。 一边的其他练习生打打闹闹地不知在说什么, 他没参与进去, 望着陆枕流和白敛的方向看了半晌,在陆枕流拂袖离去时叹了口气。 怎么就结束了。 他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正要上前去帮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扛两顶帐篷,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队长, ”陆枕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相当低沉,足以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心情并不是十分美妙,“我没想和他说话。” 程漱挑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陆枕流眉眼间沉甸甸地压着几分阴翳:“我说刚才, 是他自己来找我说话的, 我没想和他聊天。” “嗯,所以呢?” 程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不是和他......” 你不是和他关系不好吗? 程漱懂了陆枕流想说什么, 不以为意地笑了下:“那是我自己, 和你又没关系, 犯不着来和我解释吧?” 陆枕流怔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留给自己了一个背影。 他正要追上去,明权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贴着程漱的胳膊和他黏在一起:“漱哥漱哥你会搭帐篷吗?我不太会啊。” 两人聊着天走远,剩陆枕流一个人站在原地。半晌他才垂下眼,露出了几分伤心的神色。 *** 这座山并不算高,他们不过才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矮峰上,作为今天的休息地点。 程漱的身体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锻炼,和刚穿书进来时相比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因为一支舞而心脏受不了。但爬了二十分钟的山,背上还背了个帐篷,他到底还是觉得身体隐隐不适,脸色有些差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歇息。 白敛拿着根云向辰给他找的登山棍,趾高气扬地站在一边,目光落在程漱身上,语气嘲讽道:“有的人身体素质真差,还硬撑着来参加野外综艺,一会儿搭帐篷的时候别拖后腿,还要别人帮忙啊。” “小敛,别这么说,有的人体力不好,十指不沾阳春水很正常,”云向辰和他一唱一和,“不会也没关系的,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肯定是要帮的呀。” “老年人”瞥了他俩一眼,懒得说话。 直播间的观众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弹幕飞速向上翻滚着,变成了程漱黑粉的狂欢: 【白敛好像对程漱意见有点大】 【敛宝说的又没错,自己平时不干活跑来野营综艺凑什么热闹?这不是拖后腿吗?】 【小声bb一句程漱其实会钓鱼来着......】 【不知道程漱用什么关系把自己塞进来的,反正我觉得他可娇气了】 云向辰先是将自己随身带的矿泉水分了白敛一瓶,似乎生怕他渴着,然后宣布下一个环节:“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大家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把自己的帐篷搭起来,第一个搭好的小组有奖励。要注意节约时间,因为之后我们还要找能吃的食材。” 练习生们将背了一路的帐篷包打开,看着一地的布幕和支柱直接傻了眼,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跌落了几分。 他们当中很多人连书架都不太会组装,谈何组装一顶没有说明书的帐篷? 一时间人人都围着那一地的材料打转,不知该从何下手。 白敛其实也不会装。 但是他毫不慌张,凑到陆枕流的身边:“陆哥,你会搭帐篷吗?”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直接走了。 白敛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拔高了声调:“陆哥,这个帐篷是要我们一起睡的,你为了自己也得装好呀。” 摄像头拍着呢,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 耍什么少爷脾气?不在一组就不在一组,别人求着和自己一组他还没答应呢! 陆枕流倒是头也没回。 他已经决定好这几天都不睡了,就算要睡也在外面睡。 白敛张了张嘴,气了个半死,一边的云向辰凑了过来:“小敛,吃糖吗?” “谢谢辰哥,”白敛带着感激地向他笑了笑,“正好有点饿了。” 云向辰直接把陆枕流忽略了,看着一地的帐篷组件:“小敛,你会搭帐篷吗?” 白敛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云向辰根本就不问陆枕流,径直道:“没事,交给哥,哥保证给你搭得漂漂亮亮的。” 白敛立刻眉开眼笑,声音软软的:“谢谢哥。” “刚才你也听见规则了,”云向辰神神秘秘道,“最先搭好帐篷的小组有额外奖励,哥肯定帮你把这个奖励拿到手。” 白敛瞥了陆枕流一眼,轻声道:“辰哥,你这样是不是犯规呀,领队可以帮我们搭帐篷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起头看向云向辰,一双眼亮晶晶的,眼睫毛扑闪着,看上去格外纯良无害,让云向辰的呼吸都滞了一瞬。 “没事。” 云向辰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我想帮你嘛,你辰哥可是野营老手,不会有人比我快的。” 他说着将那些组件都抖落到了地上,开始一件一件地研究准备组装。 【云哥哥好宠小敛,我们敛宝就是团宠属性捏】 【纯路人,不懂就问只有一个人在宠是什么类型的团宠?】 【一个人?你瞎了吧?陆明明也很宠我们敛啊】 【?不是你们敛粉自己瞎拉的cp吗?哪里宠了?】 【程粉捂好自己的马甲靴靴~】 【程粉别嫉妒小情侣了,你家哥哥不能捆绑小陆炒cp你们眼睛都红了】 【平时看公司物料,搬家的时候只有程漱不干活,懒死,祝你们哥哥今晚没帐篷睡欧】 那边的程漱却已经将地面垫固定好,准备开始将支柱竖起来了。 一般大一点的帐篷大概需要四人一起搭才快一点,但这是个小型帐篷,两个人足矣。 明权搭不明白,不好上去添乱,于是在一边打打下手,帮程漱递东西或者拽着布幕,也算尽了力。 他抬眸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其他人不是还在研究组件,就是对着一地的材料发愣,唯一一个差不多有点起色的还是白敛那组。 只是白敛的帐篷不是自己搭的,而是云向辰在干活。他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看上去格外悠闲。 “漱哥,你看白敛,”明权撇撇嘴,压低声音道,“他自己不干活,但是指使别人干活倒是很起劲呢。” 程漱瞥了那边一眼:“跟我又没关系。” 他穿书前曾和他哥一起出去露过营,被亲哥手把手教了怎么搭帐篷。脑子聪明,一学就会,哪怕是忘了细节,现在摸索着也能差不多想起来。 至于节目组的奖励是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是想搭一个睡觉的地方,仅此而已。 用时半个多小时,程漱将帐篷搭完了。 旁边忙得满头大汗的练习生看见他将帐篷搭完了,发出一声惊叹:“漱哥你好快啊。” 程漱笑了下,走过去:“要帮忙吗?” 他们和几根支柱斗争了半天,程漱这句话无异于雪中送炭,让他们又惊又喜,连忙让开了位置给大佬干活。 有些粉丝刚才离开了直播间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半个小时的功夫,之前被认为一点活也不会干,生活技能指数为零的程漱居然已经搭好了帐篷? 【这就搭完了???不是,隔壁还没把材料分明白呢】 【这是谁啊?是不是上次唱solo上热搜的漂亮哥哥?】 【是哒~第一次上热搜因为独唱solo,第二次上热搜因为救场和声~】 【敛粉都哪去了?打不打脸啊?】 【程漱哥哥的手好好看,帮忙搭帐篷什么的男友力MAX啊啊啊】 白敛原本正优哉游哉地看着别人干活,一抬眼就发现不远处伶仃立好了一个帐篷。他两条秀气的眉瞬间拧了起来:“辰哥,程漱的帐篷搭完了。他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找人帮忙了?他偷懒作弊!” 可白敛根本没意识到他自己就是那个最开始先求外援帮忙的作弊人。 云向辰也是一额头细密的汗,正忙进忙出,闻言还要安慰这个祖宗:“没事的小敛,我们也马上要好了。” “可我们不是第一了!” 白敛的话中多了几分蛮不讲理的意味:“没有奖励了!” 云向辰安装好最后一个支柱,有些灰头土脸地从帐篷中爬了出来,看见白敛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心疼得很:“小敛,没事的,没事的,别难过,不然哥心疼。奖励而已,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呢。” 白敛看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情仍十分委屈,目光中却满是阴毒地落在帮别人搭帐篷的程漱身上。 一个半小时之后,练习生们的帐篷基本都搭好了,其中有一半多都是程漱帮忙搭的。 他们自然对程漱感激不尽,不然等自己将帐篷搭完都不知猴年马月了,也不知节目组安排了什么超时惩罚。 云向辰的脸色也不太好。 怎么说他之前也是去过野营综艺的,还跟着圈里前辈学了一手露营技巧,想着要在白敛面前露一手,却没料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将风头全给抢了。 “下面是露营的准备工作,大家分成几组去找食材,捡树枝生火。在七点天黑之前务必回到营地,至于工具......” 云向辰顿了下,声音中多了几分不情不愿:“节目组给大家准备了五组工具,刚才搭帐篷中最快完成的小组有优先选择权。” 节目组将工具拿了上来,众人这才发现所谓的“工具”也分三六九等。 好的有刀和斧头,最差的是一块破破烂烂的网。 明权满脸的兴奋,正要开口选工具,却听白敛在一边忽然道:“领队,我脚疼,刚才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 云向辰眉心蹙了下:“那一会儿找食材......”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程漱打断了。 “既然白敛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就把优先选择工具的权利让给你了。” 程漱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敛:“毕竟有的人身体素质差,需要照顾,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有笨蛋有笨蛋!笨蛋姓云! 掉马快了,小白莲花大概在掉马之后不远处下线 第44章 白敛琢磨了一会儿, 忽然意识到程漱说的话好像正是刚才自己对着他说过的。 他顿时脸上发红,红色一直氤氲到了脖颈处, 像只被煮熟的虾。一双眼睛使劲等着程漱, 里面揣着不满与恨意。 程漱才懒得理他的眼神,抬眸对云向辰道:“云老师,节目组同意这么交换吗?” 云向辰愣了下, 连忙道:“只要你们双方同意就可以。” 程漱的目光落在白敛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那白敛同意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满是关切,但落在白敛耳中却觉得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 可白敛看了一圈节目组提供的工具,也仅仅只有那一组看上去可以用, 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拿着张破网去捕鱼的样子。 “那就谢谢漱哥了,”白敛一边心里想着这可是你自己说换的, 一边唇角微勾, 露出他那招牌甜腻的笑容,“漱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说啊。” 程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也没说。 白敛也没和他客气, 在云向辰说可以开始挑选后率先拿了那把看上去最锋利的斧头和刀。 剩下的工具没什么差别, 看上去都特别落后不好用。几组练习生权衡了一下后分别挑选了觉得能用的工具,而程漱则选了看上去最没用的网。 【刚才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优先选择权给白敛了?我没看懂啊】 【肯定是因为敛宝在刚才搭帐篷的环节十分出色】 【我笑了,亏你夸的出来十分出色。他就没自己动过手,这也叫十分出色?】 【那张网我看着根本没法用啊, 程漱准备怎么拿它找食材?】 【程漱是不是摆烂了啊?】 不仅弹幕上的网友觉得程漱拿着那两张网找不到食物, 明权也这么想。 “漱哥,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第一让给他?” 待离开人群一段距离, 明权这才焦急地问道:“每个小组自己用找来的食材做饭, 我们用这个怎么找得到啊?” 程漱将那张看似破烂的网抖了抖:“没事, 我说能找到就能找到。” 明权带着几分犹疑地看着他,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在他看来,他们能找的无非也就是树林里的野果。小型的野兽,例如兔子等等他不认为他们能抓到。就算要抓,也是刚才拿到弓箭和刀斧的人才可以。 “漱哥,你刚才为什么不拿弓箭啊?”明权问道,“拿弓箭追追兔子也好啊。” 程漱看了他一眼:“你会用弓箭吗?” 明权愣了下,摇摇头。 “就算真的用弓箭抓到了兔子和小鸟,你会处理他们吗?”程漱又问他,“处理之后你会吃吗?” 明权平时没有吃兔肉的习惯,无端联想起来工作人员姐姐们养在公司一楼里的一窝兔子,蓦地打了个冷战,连忙摇了摇头。 “所以呢,”程漱说,“我拿弓箭干什么?” 明权听了他的解释,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一半:“那我们拿两张网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程漱笑了下:“带你找吃的去。” 在来时的路上,程漱就已经注意到在他们驻扎的营地附近有一条河。河水清澈,估计里面不止有鱼,还有河虾。 明权拎着桶跟在程漱身后,两人一起钻进了树林中,沿着那条溪流向上走。摄像大哥不明所以,连忙快走几步追上他们。 “这条小溪看上去很清澈,”程漱说,“里面应该有鱼虾。你注意点旁边的灌木,可能找到野莓。” 明权眼睛倏地亮了:“野莓?真的吗?” 程漱颔首:“嗯,虽然很酸,但是也可以补充维生素。” 明权听后立刻凑到灌木旁边,也不管有些草茎扎手,就这么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惊喜地叫道:“漱哥!真的有耶!” 程漱穿书前和他哥一起来过类似的地方野营,知道这种山上一般都有能吃的野果子。当时他不好好吃饭,嫌压缩食品难吃,只挑这些野果子当早餐和晚餐。 “幸好我带了个塑料袋来。” 明权美滋滋地拨开灌木,将上面缀着的一颗颗野莓揪了下来,小心地放进塑料袋里:“一会儿去旁边的小溪里洗一洗。” 程漱也跟着他一起将灌木拨开,仔细地观察着那些野莓,在上面发现了有鸟类啃食过的痕迹。 那应该就是无毒的。 他放下心来,看着明权和发现新大陆似的将野莓装了一兜:“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可是这些能吃饱吗?” 程漱“啧”了一声:“谁告诉你我们只吃这些的?” 他们找到了能吃的野莓,已经让直播间的观众觉得神奇了: 【这个野莓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qvq】 【这组是最先找到食物的吧?】 【野莓也算食物吗......】 【野莓怎么不算食物了?有人荒岛求生的时候连虫子都吃呢,虫子就不算食物了?】 【漱哥看上去好靠谱啊qwwwq呜呜呜呜】 明权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片灌木:“漱哥,我们还要找什么吃的?” 他们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溪流旁边。 这条山里的溪流清澈,水位不算深,能清楚地看见下面的石块。 程漱挽了袖子站在溪水边:“运气好的话,这里应该有虾。” “什么?虾?” 明权看着他:“真的假的?” “翻翻石头找找看,”程漱说,“透明或者青色的,不大但是应该能找得到。” 明权听了他的话,也挽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去摸虾了。 刚才程漱从灌木里找到了几根质地坚韧的草茎。他找了块石头坐下,将草茎两头系在一起,做成圆环状,而后把草茎固定在了从节目组拿来的那张网上。他如法炮制地将剩下的三根草茎也这样系好,勉强做出了一个看着像网笼的东西。 他刚做好,就看见明权衣袖挽到肩膀上,赤着两条胳膊兴冲冲地跑了回来:“漱哥!真的有虾诶!” 程漱抬眸,看见小孩手里换了个塑料袋,里面已然有了一些身体淡青色的虾。 “虽然很小,但也是虾,”明权抹了把头上的汗,看上去十分激动,“天哪,我都没想到我们能吃到虾!” 程漱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下,抬手摸了把他的头:“辛苦了。”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自然,说话的语气中又带着种莫名的宠溺,让直播间的弹幕又倏地增多了不少: 【这个哥哥好宠】 【以后如果真的要荒岛求生,带个程漱就万事大吉了】 【他怎么知道能找到果子和虾的?难道是隐藏的野营大佬?】 【磕到了,小陆对不起我爬墙了qvq】 明权目光怔了下,脸上一红,眼睛有些不自在地往别处瞥去,转移话题道:“漱哥,这是什么?” “试着做了个虾笼,但是好像不算特别成功,”程漱说着将那个简陋的虾笼提了起来,“一会儿放在那边淤泥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抓到龙虾。” 他站起身,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别的吃的。” *** 十个练习生一共分了五组,每组都有一个摄像大哥跟着,在直播间轮流切换画面,争取让每组都有一个公平露脸的机会。 而除了程漱和明权,其他小组多少都遇到了问题。不是不会用工具,就是工具根本不好用,甚至在发现野生动物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像想象中的那样用工具狩猎,只好悻悻作罢。 一个半小时过去,他们陆陆续续地回了营地。好一点的摘回了野果子,差一点的空手而归,面上都是疲惫和不快。 白敛和陆枕流就是空手而归的。 陆枕流在看见工具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用不上。毕竟不是专业猎野物的人,根本用不顺手这些东西。他执意没和白敛一起,空着手出发了,也只是摘了些浆果回来而已。 白敛在看见练习生们大部分都空手回来后,面上不虞的神色这才舒缓了几分,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哎,节目组真是的,给我们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众人纷纷附和,随即问云向辰:“云哥,导演组真的不给我们饭吃吗?” 云向辰为难地叹了口气:“野外综艺么,就是为了真实,估计是不会有饭吃了。” 他顿了顿,看着白敛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不由得十分心疼:“今晚的时间确实有些赶了,而且天黑之后也不安全。等到了明天早上,我觉得或许会好很多。” “程漱呢?”一个练习生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两个人,“漱哥和小明好像都没回来。” 陆枕流闻言心中一紧,眉心蹙了起来。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迷路了? “估计他们也找不到什么食材吧,”白敛轻笑一声,“走丢了也说不定呢。”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见一个人忽地高声道:“他们好像回来了!” 陆枕流抬眸,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树林里出来,有说有笑地并肩走着。 而他们手里则提着三个塑料袋,看上去沉甸甸的,好像装了不少东西。 明权一张娃娃脸泛着红,有些激动地和同伴们挥了挥手:“我跟漱哥找了好多吃的回来,一会儿大家一起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吃啊! Btw,淡水河里是有虾的(搜索过的人这么说) 第45章 很多吃的? 饿得头晕眼花的练习生们听见这句话后原本是不信的。 大家都是第一次在野外露营毫无经验, 怎么你们就能找到吃的? 明权也不介意,将节目组给他们安排的小桌搬了过来, 把装着野莓的塑料袋放在了桌上。 这不也是果子吗? 或许是因为饥饿的感觉太过强烈, 其中一个练习生语气中含着嘲讽道:“小明,我们也摘了果子,挺多的吃不完, 这些你自己留着吃吧。” 明权愣了下,还没说话,程漱便将手中的另一个塑料袋放在了桌上。 塑料袋动了动,发出“嚓嚓”的声音。 那个说话的练习生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 警惕道:“这是什么?” “河虾跟河鱼啊,”明权说, “今晚的晚饭就是这个了。” “什么?” 原本饿得蔫头耷脑的几人听见“鱼和虾”后猛地扑了过来, 眼睛险些掉在那个塑料袋里。 这条溪水里的虾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鱼也不过是小鱼,但练习生的饭量本来就小, 足够填饱半个肚子支撑到明天了。 “你们在哪抓到的鱼啊?”一个人问道, “这里居然还能抓鱼吗?” 明权微微扬起下巴, 面上带着几分骄傲:“漱哥带我去的。”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练习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对不住啊,刚才是我语气不好,小明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 明权笑呵呵地说:“漱哥说了, 大家一起来露营, 都不容易,这些鱼虾要一起分着吃。” 新来的食材显然振奋了众人的精神, 让他们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别人带回来的东西大家也不好意思吃白食, 纷纷将自己一个半小时找到的野果和野菜都拿了出来, 悉数摆在了小桌上。没有找到食物的自发去捡木棍作为烧饭的柴火。 程漱和其中一个小组的练习生借了他们的小刀,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熟练地给鱼开膛破肚。 直播间里的粉丝看着自家哥哥弟弟饿得没精打采的样子心疼,原本以为明权和程漱不会把吃的分给别人,现在看见原本萎靡的大家听说有好吃的后瞬间打起了精神,不由得也跟着松了口气。 【谢谢漱哥不让我们宝挨饿qvq】 【程漱和明权真是大善人】 【我真以为我哥要饿一晚上了hhhh毕竟他只带回来了野菜】 【我之前还骂过程漱又装又作,现在发现是我错了,我给程漱道歉】 【哥哥怎么连剖鱼都这么熟练?】 【或许你们不知道,我哥第一次出圈是因为钓鱼......嗯,钓鱼】 【笑死我了,这个漂亮哥哥真是不走寻常路】 这些河鱼不大,比较好处理。程漱将鱼的内脏摘完后收了起来,开始刮上面的鱼鳞。 他刮着刮着,忽然感觉身边好像凑过来一个人,抬眸便和陆枕流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程漱问,“饿了?” 陆枕流抿着唇摇了摇头,斟酌着开口:“要我帮忙吗?” 程漱用手背抹了把额上的汗:“你又不会,别来给我帮倒忙。” “我会的。” 陆枕流轻声道:“之前有人教过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好像多了几分眷恋,却转瞬即逝:“我不会给你帮倒忙的。” 程漱看了眼剩下没处理的鱼,估摸着现在的时候也不早了,于是甩给他一副手套和一把小刀:“行,动作快点。” 陆枕流唇角微翘,接过了工具,坐在程漱身边也着手开始处理鱼。 明权刚才按照程漱说的话去找了宽大的树叶,这会儿拎着叶子兴冲冲地跑了回来:“漱哥,叶子我找到了!” 他看见坐在程漱身边的陆枕流,眼中的兴奋少了几分,微微眯起眼走到了两人身边。 “嗯?找到了?” 程漱原本也就是说了一嘴,没想到小孩真的去找叶子了:“行,你放这儿吧。” 明权将叶子放下,背着手围着小矮桌转了一圈:“漱哥,我也想和你一起。” “你不会。” 程漱瞥了他一眼:“小孩没事别凑热闹。” 明权有些委屈:“那你教我嘛。” “来不及了,下次吧,”程漱回绝他,“你去帮忙把火生起来,可以烤虾了。” 明权“哦”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陆枕流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他好像很喜欢黏着你。” “是吗?” 程漱随口道:“可能因为我们是一组吧。” 陆枕流眉心微蹙,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队长还是一如从前那样,在与人交往的方面迟钝得很。 两个人处理鱼果然比一个人处理快多了。总共没用二十分钟,这些鱼就整齐地躺在了明权洗好的宽大树叶上。 程漱将鱼挪到了其他练习生临时搭好的“烧烤架”旁边,将鱼一条条小心地挪了上去。 要是有盐就好了。 他刚想到这儿,便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程漱转过头,发现陆枕流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歪着头蹲在一边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 盐。 程漱有些惊讶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跳动的火光映亮了陆枕流的眉眼,让他平日显得有些冷酷的五官柔和了不少:“临出发前,本来想问你的,但是你不理我。我纠结了一会儿觉得或许有用,还是带上了。” 程漱避开他的目光,含糊道:“谢谢。” 他拧开那个小罐子,小心地将盐洒在了烤鱼上。 如果还有胡椒和孜然的话......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胳膊又被碰了碰。 “混合调味粉,里面有孜然,茴香粉和胡椒粉,”陆枕流拎着另一个小瓶子晃了晃,“需要吗?” 程漱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出来:“陆枕流,你怎么什么都有?你是哆啦A梦吗?” 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笑得眯了起来,被火光映得像是盛满了潋滟的水光,让陆枕流倏地心脏跳快了几分。 “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他低声道,“还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程漱轻咳一声,触到他深邃的黑眸后惊觉其中似乎蕴藏着什么奇异的情感,让他莫名有些心惊肉跳。 他接过陆枕流手里的小瓶子:“倒也不必了,去喊大家过来吃饭吧。” 陆枕流又在他身边静静地蹲了半晌,这才慢慢起身去叫人。 直播间的粉丝全程围观了他俩的互动,虽然没听见对话,但靠无与伦比的脑补能力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小陆的表情特别温柔,像是能掐出来水一样】 【小陆和敛宝待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的温柔好吧?】 【有人真的瞎得我惨不忍睹,妹妹你要不还是用医保挂个眼科看看吧哈,别耽误了病情】 【面对别人的小陆: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比我的刀还冷。面对程漱的小陆:qvq】 【忠犬x傲娇美人这对年下我先磕为敬】 【哥哥弟弟是不是之前吵架了呀,现在弟弟来找哥哥求和,哥哥虽然爱答不理但还是不忍心冷落小狗prprprpr好香!!】 【枕石漱流批站起来了!枕石漱流批不用捡垃圾了!!!】 弹幕嗑疯了,练习生们饿疯了。 烤鱼的味道香飘十里,让那些吃过盒饭的工作人员也有些馋了,装着在调试设备,但实际上眼神一直在往这边瞟。 一张桌子边挤挤挨挨地围了一圈人,中间摆着几个应急用的盘子,上面放着烤虾和烤鱼。 烤鱼的火候正好,鱼皮微微皱了起来,应当正保持着最好的口感。鱼肉细腻,冒着腾腾的热气,浸满了调味料的味道,当真是一个“外焦里嫩”。一边的烤虾泛着诱人的红色,去了虾头,虾壳轻轻一拽就下来了,虽然小,但也足够解馋。 直播间的粉丝看着这一桌的食物,只觉得香气好像透过屏幕氤氲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明明刚吃了饭qwq怨念......】 【看得我饿了,我去煮个面】 【怎么嫁给程漱,在线等很着急】 【漂亮哥哥好会做饭,我就喜欢这样的男生谁懂!】 【他之前还做了清蒸鱼和红烧鱼发了微博】 【程漱真的很喜欢鱼啊哈哈哈哈哈】 练习生们对程漱的手艺也赞不绝口。 “漱哥,平时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一个练习生被嘴里的鱼肉烫得龇牙咧嘴,却仍忍不住夸赞道,“太好吃了!你室友平时得可有口服了吧!” 程漱轻笑:“材料有限,大家将就着填个肚子。” 云向辰原本对程漱所说的“做饭”嗤之以鼻,可等烤鱼和烤虾摆在桌上了,他才不得不承认确实很香,他也确实很馋。 但是白敛也没去吃。 白敛没去他就不会去,不然这不是打他家小敛的脸吗? “小敛,你饿不饿?”云向辰问道,“我还有两条压缩饼干,你要不要填肚子?” 可眼前是热腾腾的烧烤,谁会愿意吃压缩饼干呢? 白敛的肚子又“轱辘”地叫了一声,饿得他眼前发晕,却偏偏能闻见烤鱼的香味,听见练习生们说笑的声音。 明明是他拿到了最先进的工具,可凭什么风头全被程漱抢走了? 程漱一定是在针对他! 他忽然从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敛哥?”有练习生发现了他,不明所以道,“你不吃饭啊?” 白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被饥饿和嫉妒烧红了眼,看着程漱恶狠狠道:“这些鱼和虾还这么小你就把他们捉来吃,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原本笑闹的练习生们有一瞬的安静,继而觉得有些尴尬。 程漱听了他的指控,不紧不慢地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指,抬眸轻声道:“你去旁边的火堆边坐会儿吧。” 白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善良。” 程漱双眸微眯,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坐在火堆边烤一烤,一定会烧出好多舍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宝说小陆没尝出队长的手艺,主要是穿书前队长是公司摇钱树,通告排满没时间做饭呀 第46章 白敛愣了下, 没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舍利子扯上了关系。 旁边有练习生听明白了程漱在说什么,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云向辰刚才跟在白敛身后, 恰好听见了程漱这句带着满满嘲讽的话, 面上的表情垮了几分。他伸手拽住白敛的胳膊,轻声道:“小敛,走了。” 白敛迷茫地被云向辰拽走, 等到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才开口,语气中满是怒意:“辰哥,你把我拽走干什么?我还没——” “小敛,”云向辰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 “算了吧。” 白敛蓦地钉在原地,一双眼中氤氲开了一片水雾:“辰哥, 我被人欺负了呀, 你为什么要拉我走?” 云向辰一时有些语塞,斟酌道:“刚才程漱说你......在火边烤烤能烤出舍利子,你是没听懂吗?” 白敛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是你太圣母了。” 云向辰眉头紧锁, 纠结着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出意外地看见对方的小脸瞬间气得煞白。 他连忙补救道:“但是哥一点都不觉得你圣母, 你很善良,他完全是在嫉妒你的善良。小敛,你不用为此感到难过。” 白敛“嗯”了一声,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怨恨, 声音中多了几分哽咽:“谢谢辰哥。” “别哭别哭, ”云向辰连忙将他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这么讽刺你, 他会付出代价的。” 他们两个人走到了摄像头拍不到的位置, 弹幕倒是热闹了起来: 【程漱什么意思??】 【说白敛圣母白莲花的意思】 【这怎么圣母白莲花了?不舍得吃小鱼小虾难道不是因为善良吗?】 【。。。你家善良长这样啊那你把过去吃的鸡鸭猪肉全吐出来吧,不然就是造孽】 【鱼半夜站在白敛床边说,谢谢你活菩萨】 【笑死我了扣1佛祖原谅我】 【白姐不会还没看出来吧?显然是只有程漱找到了吃的,你家正主和程漱关系不好,又馋又拉不下脸去找人要吃的,在一边看见别人吃东西无能狂怒罢了hhh】 练习生们因为程漱和明权的食物晚上没饿肚子,恨不能用自己现在有的一切好处回报给程漱。不过是短短半个小时,程漱就收获了爽肤水、花露水、驱蚊贴,甚至还有一件冲锋衣。 把冲锋衣给他的小练习生比程漱矮了半个头,将冲锋衣一个劲往他怀里塞:“漱哥,你拿着吧。我听屈哥说你身体不好,半夜山上风大,你别着凉了。” 程漱有些哭笑不得:“你把衣服给我了,那你呢?你也不能着凉啊。” 小练习生挺了挺胸:“没事的漱哥,我火力旺!” 【这哪家的可爱弟弟笑死我了】 【怎么程漱和谁都能看出来点cp感啊?】 【程漱现在是团宠了吧】 【当然,毕竟要爱护唯一一个厨子,而且厨子长得好看做饭也好像真的很好吃】 程漱这边正和小练习生就一件冲锋衣进行拉扯,云向辰安抚好了白敛后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拍了拍手。 自告奋勇留下收拾餐桌的几个练习生也抬起头看着他。 “大家听一下,因为山林中或许有野兽出没,所以节目组要求晚上安排人轮流守夜,”云向辰说,“我刚才已经把你们的班排好了,一会儿大家过来拿名单,严格按照名单守夜。” 他顿了下,加重语气:“事关所有人的安全,希望大家能上点心。” 云向辰的目光特意在程漱这边停了下,而后转身去找其他工作人员了。 程漱挑眉,待看见那张“排班表”后理解了为什么云向辰的眼神那么意味深长。 每天晚上一共有两班轮换,其中一班守上半夜十一点到凌晨两点半,剩下一班守到凌晨五点半。而今晚的第二班就是程漱和明权。 熬夜好熬,但如果睡着了半路醒来是很难受的。更何况程漱还要吃各种药,其中不免有吃完会让人发困的药物,更没法及时醒来。 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找明权商量一下,抬眸就看见小孩向自己走来。 “明权,”程漱喊他,“你来。” 明权应了一声,凑近他:“怎么了漱哥?” 程漱将那张表单给他看:“今晚我们值第二轮班。” “啊?” 明权面上的表情愣住了:“我们......第二轮?今晚就是我们吗?” 程漱点了点头,拍了下他的肩:“早点睡吧。” 反正他是不准备睡,也不准备吃药了。但凡吃了药就根本醒不过来,耽误了事又要被云向辰捡着把柄说。 程漱轻轻叹了口气,拽过一块垫子在分给他们的那顶帐篷前坐下,抬眼看着远方的夜幕。大家今天似乎都累了,互相寒暄了几句就都钻进了帐篷里,周围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山里空气好,没有城市的化工尾气污染,居然能看得清夜幕上的点点繁星。 程漱出神地看着那片星空,莫名想到了自己穿书前的那个世界。 他穿进了书里,那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如何了呢?那边的陆枕流应该急疯了,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程漱不知道自己这么坐了多久,一阵凉风撩起他的裤脚,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一件冲锋衣跟算好了时间一样,立刻披到了他身上。 程漱愣了下,仰起头,就看见陆枕流还维持着给他肩上披衣服的动作。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陆枕流移开了目光:“晚上很冷的。” 程漱垂下眼睫:“不是说我和明权今晚守夜么?半路醒来怪难受的,不如不睡了。” 陆枕流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才两点,还有半个多小时呢。而且......” 他顿了下,轻声道:“那个守夜我觉得其实就是做个样子。” 程漱挑眉。 “今晚第一班是我和白敛,”陆枕流说,“但是云向辰没让我们守,白敛直接去睡觉了。我不想和他......我睡不着出来才发现你坐在这儿。” 程漱眯起眼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云向辰怎么舍得白敛受苦受累呢?也就幸亏节目组是要求两人一起守夜,不然就照着白敛喜欢陆枕流那个劲儿,云向辰为了报复陆枕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小动作。 陆枕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显然是不懂。 “算了,没事,”程漱叹了口气,觉得孩子真是很迟钝,“不懂就不懂吧。” 陆枕流沉默半晌,在他身边坐下了:“你是不是没吃药?” “嗯?” 程漱掩唇打了个哈欠:“这你都知道?” “你脸色不太好,”陆枕流说,“为什么不吃药?” “......陆枕流。” 程漱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觉得我上次在宿舍里和你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陆枕流抿着唇看他,半晌后眼角微微下垂,勾出一个有些可怜的模样:“我错了。”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是——” “我可以走,但是你得把药吃了。” 陆枕流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远处尚在燃烧的火堆仍跳动着橙红的光,映得他的双眸很亮。 像在与他求和的小狗一样。 程漱刚硬下的心倏地软了几分,面上冷漠的表情也不太能绷得住,移开目光:“行,我知道了。” 陆枕流眨了下眼,语气忽地一转,不知是无奈多还是埋怨更多:“队长,你总是这样。” “我知道你不是会因为粉丝疏远我的人,可你为了让我不被这种事困扰总是为难自己。之前也是照顾我的感受,从来不愿意和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枕流说着,声音中多了几丝委屈。 他刚开始以为程漱是因为粉丝的缘故疏远他,后来想明白了,队长只是和穿书前一样,不愿意看见别人因为自己而遇到麻烦。 想通这一点,陆枕流满心的委屈和愤懑瞬间烟消云散,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程漱拧着眉看着他:“什么总是和之前?我们好像在公司里也不熟吧?” 陆枕流刚想说话,两人身后的帐篷忽然窸窸窣窣地动了下。 明权揉着眼睛探出头来:“漱哥?” “吵醒你了吗?”程漱问,“要不要再睡会儿?” 明权摇了摇头,看向陆枕流:“陆哥为什么在我们帐篷外面?” 陆枕流原本就有些阴沉的表情倏地又垮了几分。 “没什么。” 陆枕流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慢慢站起身:“那我就回去了。” 他说完后弯下腰,将披在程漱肩上的冲锋衣拽了下:“记得把药吃了。” 明权看着他走向自己帐篷的背影,拽了下程漱的衣袖:“漱哥,陆枕流什么事?他怎么总来黏着你?” 从陆哥直接变陆枕流,小朋友你还有两幅面孔。 程漱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含糊道:“也没总黏着我,找我有事而已。” 明权“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身回帐篷里找自己的外衣。 程漱看向陆枕流走远的方向,一直想着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好像这不是陆枕流第一次说出“先前”和“总是”这类词了。 而且和他对话时,感觉也越来越像穿书前的那个陆枕流了。但他只记得自己在颁奖现场昏倒,以及昏倒前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其他再也不记得了。 更何况“穿书”这件过于违背科学的事,怎么可能出现两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枕流危机感up 第47章 一夜没睡, 也就在天刚蒙蒙亮,工作人员醒来后程漱才有机会回帐篷中睡了两个小时, 紧接着就被人喊了起来, 收拾帐篷继续向山顶进发。 这个节目组之前就以“真实”而著称,直播节目的收视率和热度奇高。不少明星慕名来参加节目,抱着的是火一把过瘾的心理, 却被折腾的哭爹喊娘,发现这个节目的节目组真的是一点都不弄虚作假。 前一天有些练习生爬山爬累了,昨晚又裹着睡袋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睡了一晚上,今天醒来腰酸背痛的。原本下意识地想赖床, 可节目组的起床号却一直没停过,简直魔音灌耳, 将他们从睡袋中拖了出来。 程漱倒是起得很快, 或者说他根本没睡熟过。 他面带疲惫地简单用矿泉水洗漱了下,刚要转身去收帐篷,却蓦地踉跄了一下。 明权恰好在一边, 连忙扶住他:“漱哥, 你怎么了?” 程漱心脏跳得很快, 让他很难受。可他并不准备告诉明权,只摇了摇头:“没事。” “漱哥你脸色不太好,”明权小声说,“是昨晚没睡好吗?” 程漱“嗯”了一声:“没什么大事, 你收拾东西去吧, 我坐会儿就好。” 明权转身去将他们的帐篷收拾起来,程漱斜靠在旁边的一处石头上, 抚了抚胸口。 他知道这具身体弱, 但是没想到熬个夜就不太行了。只不过好在值班只值一个晚上, 今晚或许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程漱这么想着,撑着石头起了身,慢慢走过去帮着将被拆解开的帐篷塞进袋子里。 他们今天早上的早餐是节目组提供的压缩饼干,每人就两小包,非常干涩,配合着矿泉水才好不容易能咽得下去。程漱刚打开饼干的包装,身边就多了个人。 陆枕流将一个封了口的小塑料袋塞进他手里。程漱不明所以地张开手,发现那是一小袋果子。 “昨天实在找不到东西吃,只找到了这个,”陆枕流说,“挺甜的,我尝过了,配着这个吃饼干会好一些。” 程漱有些意外,没想到陆枕流居然也找得到能吃的果子:“谢谢你,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队长,你昨晚熬夜了,今天身体受不住的,”陆枕流说,“吃点好的,多少补补身子。” 程漱拧着眉“啧”了一声,第二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陆枕流便起身离开了,显然是想强买强卖。 他没办法,只能将那袋果子装进口袋里,准备找个机会还给人家。 今天这段上山的路比昨天的还要曲折。有丛生的灌木不说,甚至还有好几个陡峭的斜坡,必须手拉着手才能上得去。 “我们要怎么下来啊?”明权有些担心地小声和程漱嘀咕,“这下来要是一个没踩稳,直接滑到坡底了,这可是结结实实被摔一下子。” “上面有缆车。” 程漱停下缓了口气,觉得嗓子疼得发痒,捂着唇闷咳了几声,控制不住地弯下腰。 明权担心地看向他:“漱哥,你真的没事吧?” 程漱眼前有些发晕,摇了摇头:“可能是昨晚守夜的时候着凉了。” “我就说你穿那么少肯定不行,”明权说,“你要感冒药吗?我带了。” 他说着从背包里找出了一板药片塞给程漱,程漱还没来得及看药盒上的文字,从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将那盒药拿走了。 “这个你过敏。” 陆枕流淡淡的声音响起:“我带了你不过敏的药,需要的话找我。” 明权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你......” 陆枕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 “你怎么知道的?”明权有些不服气,“吃个药,有什么过不过敏的?” “那要是过敏了谁负责?你负责?” “我负责就我负责。” 陆枕流嗤笑一声:“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陆枕流。” 程漱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不想听两个小学生吵架:“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陆枕流唇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的,不合适的药就要拒绝掉。” 能不能别再说这些会让人尴尬的话了? 程漱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的药也没接,径直向前走去。 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刚开始还只是会咳喘,等下午到了营地之后,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发冷,眩晕感加重,身上泛着酸痛,碰哪哪疼。 【程漱怎么了?感觉他好像脸色很差】 【说是他身体不好,是不是累着了?我就说这个守夜规则真的很不合理,谁前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能爬山啊......】 【身体不好就别来啊,野外综艺又不是让你来当少爷的】 【白姐的味太重了收收,就你家正主牛,连吃的都找不到】 【漂亮哥哥注意身体啊qwwwq心疼死了】 节目组第二天选的露营地方离溪水不近,这就意味着能让他们找食物的地方又少了。程漱勉强和明权将帐篷搭完,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冰窖里,冷得微微发抖。 他将背包里带着的体温计找了出来,顾不得节目组的摄像头在旁边探头探脑地拍,量了□□温,发现果然发烧了,38度多。 陆枕流下午塞给他的是两盒药,一盒是感冒药,一盒是退烧药。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他将退烧药吃了,然后钻进睡袋里睡一晚上发发汗,第二天症状应该能强一些。 他正准备将药吃了,却见云向辰又走到众人面前拍了拍手:“大家先停一下。” “昨天节目组发现好像确实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食物,所以今天特意为为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 云向辰特意强调了“礼物”两个字,满意地看见练习生们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才继续往下说道:“这份礼物包括火腿肠,面包和其他可以充饥的食物,但是需要你们自己去找。我刚拿到了节目组给大家的三张地图,下面抽签决定是哪三个人按照地图去找工作人员藏好的补给。” 这个情节程漱是记得的。 白敛对他怀恨在心,唆使云向辰在抽签时动了手脚,抽原主去找补给。原主拿着地图在山里迷了路,滑下一个陡坡给脑袋摔出血了,差点死在山里。 云向辰如原文一般开始了抽签,程漱在他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的意外。 “那就由方诺,喻文阳和程漱去找节目组的补给,”云向辰唇角翘起来,看在外人眼中是个和煦的笑,可在程漱看来却包藏祸心,“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程漱轻咳了一声,举起手:“我有问题。” 云向辰挑眉:“你有什么问题?” “我发烧了,38度,”程漱说,“身体情况不太好,可以换人吗?我能去做其他的工作。” 【对啊,他脸色好白,这样去找东西会不会出事啊?】 【也不是什么非他不可的任务,换个人应该没什么吧?】 【一会儿烧点水喝吧qvq心疼死了,多喝热水准没错】 【这个节目还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 “换人?你想的倒是容易,”云向辰的声音淡淡的,“大家都知道这个任务不好完成,如果方诺和喻文阳也不愿意去,说自己生病了要换人,我能同意吗?” 云向辰的针对都快要溢出来了,可这明明完全没有道理。 “或者有另一种解决办法,”云向辰话锋一转,“你们组不是有两个人吗?你让他代替你去。” 明权吗? 程漱下意识地看向明权。 明权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讨论最终落到了自己身上:“什么?” “程漱说他发烧了,身体不舒服,一会儿不能去找节目组的补给,”云向辰又重复了一遍,“你和他是一组的,你愿意替他去吗?” 明权面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动了动唇,却没说出那个“好”字。 而几乎就是这么一犹豫,程漱就知道他不想去了。 毕竟前一天晚上刚守完夜,估计也累得很,早点补个觉不想去很正常。 云向辰的目光又落回程漱身上,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啊?没必要吧?怎么搞得跟要世界大战了一样】 【谁说不是呢,怎么总觉得云向辰的态度怪怪的......】 【我也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非程漱不可的事,更何况人家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啊,刚才都直播到他量体温38度的画面了】 【看不懂,不明觉厉,贵圈真乱】 “既然没有人愿意替你,那没办法了,”云向辰耸了耸肩,声音里满是惋惜,“就辛苦你了,等一会儿......” “我替他去。”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显然不在云向辰的计划之内。他很明显地愣了下,继而抬眼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 陆枕流刚才似乎是去树林中捡晚上生火的木头了,这会儿才回到驻扎的营地处,恰好听见了云向辰重复问明权的话。 “找补给是吗?” 陆枕流将手里拿着的木柴放下,面上依旧冷淡着没有任何表情,再次重复道:“他身体不好又发烧了,根本走不了远路,为难一个病人做什么?我替他去,你看这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嘛,要选择会坚定选择你的人啊,对吧小明?输了啊!(沧桑点烟.jpg) 打起来打起来你俩(对空气挥拳.gif) 第48章 【什么什么?这是在干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们小陆就是人帅心善的弟弟呜呜呜更喜欢小陆了qwq】 【不就是去找个补给吗怎么搞得像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这就是正宫的魅力吗(bushi)】 【小陆你真的好宠你哥我磕死了】 【正宫归位!】 【陆枕流你......真的这么爱吗?】 陆枕流说完这句话, 让直播间的弹幕骤然翻了几倍,一些人表示磕到了, 而另一些则不是很理解他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向辰耸了耸肩:“OK, 既然有人愿意替他那我也没意见,一会儿记得来我这里拿地形图。” 陆枕流应了声,将自己拿回来的那捆木柴提在手里, 放到了指定的位置。 练习生们散开去做其他事了。程漱从原本靠坐着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目光落在陆枕流身上:“我们谈谈。” 陆枕流抿着唇,面上的表情喜怒莫测,跟着程漱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这是什么好事吗?”程漱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一只手撩开他的发丝, 落在他的额上:“还发着烧呢, 别生气。” 程漱瞪着他:“你干什么?” 陆枕流一脸的坦然:“看你脸色不好,猜到你发烧了。下午不是给过你两盒药吗?记得及时吃。” 程漱哽了下:“陆枕流你少转移话题。” “明权显然不想替你去,其他人也不想, ”陆枕流收了手, 抱着双臂, 一副油盐不进要和他据理力争到最后的模样,“那我替你去咯,这有什么问题?” “你没必要替我去,”程漱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愿意欠人情。” 陆枕流微微眯眼:“这不算你欠我人情。” 他说完后, 顿了下,声音有些微妙:“队长,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说。昨晚我想通了, 等综艺结束我们回宿舍, 我就......都告诉你。” 程漱挑眉:“什么事?” “等那时候再说。” 陆枕流牵起唇角笑了下,顺手又摸了下他的额头:“记得把药吃了睡一觉,不然你身体受不住。” 程漱还想再说什么,陆枕流却已经抽身离开了。 想问的倒是全被他糊弄了过去。 程漱蹙着眉,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这小兔崽子......对他好像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 陆枕流说的没错,程漱强撑着搭完帐篷已经用尽了剩下的所有力气,吃了退烧药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钻进帐篷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多。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刚从公司给他们租的别墅中醒来,阳光正好,在地板上氤氲开一片金黄。 一个背影坐在他屋中书桌前,俯下身不知在折腾什么东西。程漱眯着眼看了那背影一会儿,忽然开口:“小流。” 那背对着他的人身子倏地僵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 “怎么鬼鬼祟祟的?”程漱慢慢踱到陆枕流背后,“搞破坏呢,弟弟?” 他说着就向陆枕流身前的桌面看去,陆枕流却倏地抬手捂住了面前放着的东西。 程漱轻笑:“怕我看见啊?” 陆枕流抿着唇看他,摇了摇头:“没。” 每次陆枕流决定糊弄他或者和他说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抿唇。程漱早就发现了他这个小习惯,但是不戳穿,逗小狗似的逗他。 “那是怎么?给哥哥看看?” 程漱弯了弯腰,凑到他耳边就要去看陆枕流手下捂着的东西。他的呼吸轻轻撩起陆枕流耳边的发丝,让对方猛地向远离他的一侧偏了下身子。 “这么害怕我?”程漱觉得有些好笑,“到底是什么啊?” 陆枕流耳尖泛着红,干脆整个人扑在了桌面上:“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程漱“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掩唇打了个哈欠:“那你就藏着吧,早晚知道你在搞什么。” “队长,你这几天好像经常生病,”陆枕流忽然话锋一转:“烧退了吗?” 他说着便自然地伸手撩开程漱的发丝,覆在他的额头上:“......嗯,好像没有。” 程漱被他摸了个猝不及防,倏地向后一仰:“没大没小的,干什么呢?” 陆枕流对他说的话见怪不怪,将手移开:“哥,你去医院体检了吗?应该没有吧,我记得我好像几天前就提醒过你了。” “有在准备去,”程漱没好气道,“别催了,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几岁。” 陆枕流歪着头看他,眼角微微向下,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可是哥哥不会照顾自己呀。” “我只是担心你嘛,哥哥。” 程漱忽然从这两句话中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熟悉感,可他一时却不知去何处寻找这份熟悉,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处。 “......漱哥。” “漱哥!” 陌生的称呼将程漱从昏沉的过往梦境中拽了出来,他慢慢睁开眼,看见了明权带着担心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觉得嗓子干得很,声音低哑:“......几点了?” “五点多了,”明权小声说,“我见你一直没醒有些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程漱点了点头,撑着地坐了起来,觉得睡着之前那种头疼得要裂开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明权垂眸:“漱哥,对不起。” 程漱正琢磨着刚才做的梦,蓦地听见一句道歉后有些意外:“什么?” “之前......之前我没答应你替你去完成任务,”明权的神色有些窘迫,“我错了,漱哥,你别怪我。” “这个啊,”程漱笑了下,“我没怪你,不用瞎想。” 明权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那我......” “陆枕流回来了吗?” 程漱打断了他的话:“算算时间,好像应该到时间回来了。” 明权面上闪过一丝不快:“我不太清楚,没关心。” 程漱顺手拿了旁边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起身便从帐篷口钻了出去,一抬眼就看见了喻文阳正和几个练习生坐在桌边,好像在忙着分物资。 “喻文阳,”程漱走了过去,“陆枕流呢?” 喻文阳抬眸看见他,应了一声:“陆哥没和我们一起。” 程漱还要接着问,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摄像师匆匆走了过去,将正在运行的摄像机关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面色凝重,聚到了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程漱看着他们的脸色,心脏跳动蓦地快了几分。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工作人员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程漱眉心微蹙,向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去:“您好,请问您看见陆枕流了吗?” 工作人员听见他的问话,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躲避:“没......咳,我也不太清楚这个。” “他是不是没回来?”程漱不放过任何一个能问出答案的机会,“他人呢?” “他,他......” “他和我们失联了。” 刚才和其他工作人员开会的导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声音沉重:“跟着他的摄影师和他走散了。摄影师手里也有我们给的地图,刚才找到了营地。可陆枕流手里也有我们给他的地图,到现在却没找到回来的路。” 程漱听后,心中忽地“咯噔”不轻不重地跳了下,近乎条件反射似的抬眸,遥遥望向不远处的云向辰。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节目组或许会在小细节上为难嘉宾,但绝不会让嘉宾身处险境。而在原文中,原主也是拿着那张节目组给的地图迷了路。之前程漱先入为主,觉得原主迷路是路痴的原因,却忘记了这篇文的作者其实不应该知道自己路痴。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给他地图的人在地图上做了手脚,这个人大概率是恨不得把他弄死的白敛。 作者虽然没写,但按照这些人物的性格分析,倒是十分有可能的。 而如果失踪的是陆枕流,那改地图的人会不会是云向辰呢? 云向辰似乎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发现是程漱后唇角上扬,勾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挑衅的笑,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可仗着程漱没有任何把柄能指控他偷换地图的行径反而显得得意洋洋。 “现在我们准备安排工作人员进山去找陆枕流,”导演说,“刚才听他们说你发烧了?你先好好去休息,别担心这些事,节目组会安排好的。” 程漱收回了目光,缓缓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沉声道:“我的烧已经退了,导演。如果要进山找人的话,我希望我可以出一份力。” 导演蹙眉:“不行啊,已经有一个练习生出事了,如果你再......” “陆枕流是代替我去完成任务才失联的,”程漱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想去找他。” 他在穿书前,其实是个挺记仇的人。 再怎么说,书里这个“陆枕流”的原型也是他带大的弟弟,没玩弄人感情,没背地里做害人的事,每天勤勤恳恳练习,被云向辰设计完全是无妄之灾。 白敛和云向辰要对付他无所谓,他懒得和被害妄想症小白莲花计较。但如果牵扯到了别人身上,程漱倒是觉得在回到基地后,很有必要和他们两个好好算算这笔账。 作者有话要说: 回收前文!马上相认! 第49章 工作人员的动作很快, 迅速地为他们找来了对讲机和GPS。山里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练习生们来的时候也没带手机, 现在只能靠对讲机联系。 “节目组之前做准备工作的时候, 在树林里圈过隔离带,”导演交代道,“因为林子太大, 我们一会儿进去分头找人。你但凡看见了隔离带,立刻原路返回。” 程漱点头,将对讲机的开关打开,小心地按照工作人员的指令别在肩上。 一边的几个练习生见他们说话,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凑在一起讨论了半晌后, 明权起身向他们走来。 “漱哥, 这是怎么了?”明权看着程漱胸前别着的一枚手电,有些奇怪道,“你们要去哪?” “没事。” 程漱看了导演一眼, 发现导演本人也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全副武装了起来, 似乎也准备亲力亲为去找人。 他收回目光, 就听明权压低了声音:“是陆哥出事了吗?” 程漱的指尖一顿,抬眸,目光中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别往外乱说。” 明权蹙眉:“他是在树林里失联了吗?可是你身体也没好利索,去了不会遇到危险吗?要不, 要不我去吧。” “不用。” 程漱笑了下, 拍了拍他的肩:“陆枕流是代替我去做任务才失联的,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去找他。更何况......” 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关于陆枕流, 也关于穿书前的那个“陆枕流”。 梦中的一切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醒来后那种熟悉感愈演愈烈。回忆起陆枕流在无数细节上对他的了解,以及几次的欲言又止,让他冥冥中生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如果穿书的不止他一个呢? 程漱知道这个想法很扯,但他实在想不出来其他的原因去解释一个同人文角色忽然性情大变,仅仅只在那个下午共处一室十分钟,便从厌恶他到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甚至了解他的一切习惯喜好。 如果“陆枕流”只是原来同人文里的角色,那就应当扁平如白敛,要么是极端的好,要么是极端的恶,而不是这样鲜活得让他每次看见这个人,都会想起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明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导演制止住了。七个工作人员加上程漱,背上了放着备用手电和其他应急用品的背包向树林中走去。 “树林里没有野兽或是毒蛇,这个季节蚊虫也比较少,不用担心,”导演向程漱道,“需要注意的是脚下,有很多陡坡藏在树叶下,千万要小心。要是实在找不到回来的路,直接用对讲机和我们联系,我们能定位到你。” 程漱点头应了,和他们分开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他确实路痴,但还没路痴到完全不能认路的地步。 刚才他向导演要了节目组发给三个人的地图,现在将手电凑到地图上,仔细地研究着周围的地形。 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仅有稀薄的夕阳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进树林中。程漱一边比照着地图上的地形,一边确定好了方位。 他自认为自己认路,可走出去没多远,他就发现好像完全失去了方位感。 树林中十分寂静,只能隐约听到几声鸟叫。程漱走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现在正值夏末,落叶还不算多,至少不会将整个地面铺满。程漱用手电照着地面,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几处暗藏的坑洞。 他经过了地图上标示的石堆,松树与枫树交错生长的地段,不知不觉间慢慢向下山的方向开始移动。 而这条路线不比之前,开始变得陡峭起来。 程漱不得不扶着身侧的树干,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踩实了往下走:“陆枕流,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回应。 程漱眉头微蹙。 不知道陆枕流遇到了什么,如果不及时找到他,万一他受了伤怎么办? 这片树林说大不算大,但关键是他们不知道陆枕流自己走到哪了,出了什么事才和摄像师分开。 节目组给划出的放着补给的地方其实非常好找,是一条平坦的大路。而陆枕流能从这条大路上消失,百分之百是手里拿着的地图被做了手脚,说不定那个回来的摄像师也是拿了好处办事。 程漱一边思考着这些弯弯绕绕,一边继续沿着这条还不算特别陡峭的路向下,却忽地听见了一道敲击声。 就好像是有人将石块丢了出去砸在了地上一样。 他心里一紧,微微提高了声音:“陆枕流?是你吗?” 回应他的是另一道石块砸到地面上的声音。 程漱心脏倏地跳快了几拍,连带着动作都有些不稳,险些一脚没踩稳从坡上滑下去。他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在右下方一棵树的翘起的枝丫上看见了挂着的一个黑色背包。 和他出发前节目组分给他装备用物品的包一模一样。 程漱深呼吸了几下,稳住加速的心跳:“陆枕流?是你吗?” 又是一道石块落下的闷响。 他这回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扶着树干一步一步地往那挂着背包的树走去。 这是一个由凸出的石块组成的陡坡,人站在上面,那些插在土中的石块就摇摇晃晃的,像是马上就要不堪重负掉下去一样。 程漱心惊胆战地走完了最后一段路,刚踉跄着在一处平坦的地面上站稳,就看见不远处的杂草之后似乎坐着一个人。 陆枕流的小臂上的衣服被尖锐的石块撕裂开,划破了下面的皮肤,似乎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干涸泛着褐色的血迹将周围的衣服凝结成了一大块。 他额上撞破了一块,整个人都显得灰头土脸的,仰着头靠坐在一块石壁旁,听见有人来后微微睁开眼,看见是程漱后倏地怔住了。 程漱站在离他不过三四步远的地方,垂眸看着他,相顾无言。 “队长。” 陆枕流的声音沙哑,似乎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程漱咬牙切齿道:“节目组的人急疯了,你说我来做什么?” 陆枕流眨了眨眼,眸中的光熄了几分。 他动了动唇,低声道:“那你也没必要自己来找我,你容易迷路啊。” 程漱懒得和他说这些,按亮了肩上的对讲机:“导演,能听到我说话吗?” 对讲机“滋滋啦啦”地响了几声后,传来了导演的声音:“程漱,怎么了?” “我找到陆枕流了,”程漱说,“你能定位到我们的位置吗?” 导演和身边的人交流了一会儿,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但是我们这边离你的距离有些远,估计你们还要稍微等二十来分钟。陆枕流受伤了吗?伤的重不重?” “还可以,我先给他处理一下。” 程漱结束了和导演的通话,跨过地上的杂草走到陆枕流面前:“我给你清洗下伤口。” 陆枕流沉默地往旁边蹭了蹭,顺从地靠在程漱身边。 他额上的那块伤口里杂着泥,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程漱眉心蹙着,从背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低声道:“我先冲一下,可能会疼。” 他说完,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将伤口上的脏东西冲洗下来,而后用纸巾轻轻将上面的水蘸去。 好不容易止了血的伤口好像又微微渗出了血,将纸巾染成了淡粉色。 程漱将他胳膊上的伤口也简单地冲洗了下。这期间陆枕流一直老老实实地靠在他身上,没受伤的那侧额角抵着他的肩,看上去十分脆弱。 “还有哪里受伤了?”程漱轻声问他。 陆枕流沉默半晌,慢慢撑着地直起身,将一直藏在草丛后的左腿挪了过来。 程漱蓦地瞪大了眼睛。 陆枕流左腿膝盖不知撞在了什么上面,近乎血肉模糊,比他额上和小臂上的伤口还严重。 “吓着你了吗?” 陆枕流注意到了他骤然紧绷的脸色,有些尴尬地别开目光:“刚才不是说节目组一会儿就来了吗?没事的,我还能再撑一撑,其实......” 其实你能来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伤口也就不疼了。 只是他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就被人打断了。 程漱的声音中混杂着愤怒的低哑:“陆枕流。” 陆枕流抬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你到底为什么要替我做这个任务?” 程漱觉得自己穿来这个书中世界后的所有冷静正在慢慢分崩离析,下意识地将心中所想的问题问出了口:“你真的不知道是云向辰和白敛在故意针对我吗?” 陆枕流眨了眨眼:“我知道啊。” “我知道白敛想害你,改了给你的地图。但是这个任务需要有人去做,我知道你本来就不认识路,也不想你受伤,”陆枕流眼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那我就代替你好了,反正我身体好,摔打摔打也没什么。” “你为什么知道有人会改地图?” 程漱慢慢靠近他,声音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 陆枕流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想要避开那人的目光,却被人捏着下巴将脸转了回来。 “我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想到了很多之前的事,推理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但这是眼下全部我所疑惑的事的答案。” 程漱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问他:“你是陆枕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傻乎乎的小狗(和其他小狗打架)(踢走其他小狗)(满身伤痕摇尾巴) 第50章 这句话冷不防问出, 在别人听起来可能十分奇怪,可问的到底是什么, 唯独他们两个人能明白。 “我......” 陆枕流咬着唇, 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费力地挤出一句话:“我在公司偷偷练舞的时候被你撞见,你带我练习, 带我上节目,帮我联系资源,再后来带着我出道......我都记得的。” “这本书里写的都是错的,没有别人, 只有你帮过我。” 刚才冲洗伤口的时候明明也很疼,但他一声没吭, 这会儿眼泪倒是决堤似的顺着脸颊落下。 他的声音很轻, 呓语似的:“队长,我好想你。” 其实陆枕流有很多话要问。 想问程漱为什么别的队员都知道他要退出团队,只有他不知道。想问程漱为什么要挑在那天说, 又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这个倾注了无数心血的舞台。 可他一个问题也没问, 只像小兽一样不停地呜咽着, 凭本能向程漱身边靠去,似乎这样便能聊以慰藉。 从陆枕流说出是程漱带他出道后,程漱就知道眼前的人是穿书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没错了。 他面上倒是很平静,没像陆枕流一样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可扶着他肩的手却加重了几分力道:“不是每天都在见面吗?有什么可想的?” “不一样, ”陆枕流低声说,“之前你不知道我是我, 我不确定你是你, 我好孤独。” 孤独。 程漱原本的语调还算轻松, 可听见“孤独”两字后却蓦地有些难受。 原来不只是他觉得孤独吗? 纵然之前他经历过很多事情,可穿进书里后,他所面对的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哪怕人同名同姓,也都是陌生的。 程漱每天都反复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个书中世界,不要对里面的人付出太多感情,然后孤独地作为看客站在一边,看着身边人嬉笑怒骂,知道这份热闹永远与自己无关。甚至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也要反复回忆,才能笃定地告诉自己穿书前的记忆不是臆想,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现在陆枕流说,他就是穿书前那个世界的陆枕流。不是什么渣攻主角攻,是实实在在的,曾和他一起从籍籍无名走到星光璀璨的陆枕流。他证明了程漱穿书前的回忆并不是错觉,冥冥之中为他架起一座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桥”。 就好像被遗忘在月球上的最后一个地球人,终于等来了接他回家的飞船。 “别哭了,”程漱叹了口气,“多大的人了。” 陆枕流将脸闷在他怀里,闻言轻声道:“我太想你了。” 程漱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了一束一晃而过的亮光。 他瞬间振奋起来,将赖在自己怀里的陆枕流换了个姿势靠在肩上,向手电筒照来的方向挥了挥手:“导演!我们在这里!” 工作人员带着专业的装备爬了下来,将陆枕流的伤腿固定好后,将人抬上了担架。 “我给山下的同事们打了电话,一会儿他们就会在半山那个扎过营的地方接我们,”导演和程漱说,“我们会先把你送回营地,然后再把他送到医院。” 程漱刚要说话,却感觉有只手悄悄地靠近他,然后勾了下他的小拇指。 “算了吧,导演,”程漱笑了笑,“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导演愣了下:“可是节目......” 程漱瞥了一脸无辜地躺在担架上的人一眼,慢条斯理解释道:“节目以后还有参加机会,但陆枕流是一直和我同宿舍的弟弟,我更担心他的伤。” 导演恍然:“原来如此。” 他摇头叹息,似乎十分感动一样狠狠拍了拍程漱的肩,把程漱拍得一个趔趄:“哎,我在圈里这么多年,虚情假意见了太多。你这样宁可放弃自己曝光机会也要照顾同伴的,我也真是第一次见。” 程漱配合着他点了点头,表情真诚。 他其实是懒得再去遭那个罪。 这具身体差成这样,后面还要再继续煎熬两天。暂不提云向辰和白敛会怎么折腾他,单说光是综艺内容本身就够他喝一壶了。 现在借着照顾陆枕流的借口能提前溜之大吉,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至于热度,程漱就更不在乎了。他巴不得没热度,能摸一天鱼是一天。 陆枕流被放在担架上也不老实,蹭着又来勾他的手,被程漱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开了。 小陆同学一双黑眸立刻看向他,里面好像氤氲着水汽,可怜巴巴的。 之前好像还在他面前装一装成熟,可两人摊牌后,陆枕流好像又回归了从前那种小学生一样的幼稚。 一行人沿着这条路向下而去。程漱要被崎岖的山路绕晕了,几乎没法辨别方向,完全只能跟着节目组的人走,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在这一片漆黑中认出路的。 如导演所说,果然在半山腰和上来接应他们的工作人员汇合了。那些人弄来了一辆观光电瓶车,将陆枕流小心地挪到了上面。 其中一个人忙完了,转过头看见了程漱:“你是......” 程漱对他露出一个标准的营业微笑,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托词:“我是和他一起的,他是我的队员。我不放心他,跟着一起去看看。” *** 这座山的位置不是很偏。他们下山后换乘了面包车,没用半个小时就找到了一家医院。 这家医院不大,但好在设施齐全。陆枕流被推进急诊室,程漱找到卫生间好好将手和脸洗了一遍,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距离上次吃东西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了。 他又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应该是发烧药的药效在慢慢消失。他再次往额上泼了两捧凉水后,抬眸看着镜子里的人。 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程漱叹了口气,慢慢走出卫生间,在医院门口找到了一个自动贩售机。 他在里面买了一罐热牛奶和一罐热可可,顺带几个小面包,装在他背下山的包里带回了医院中。 这个小医院晚上没什么人,门口坐着的保安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程漱慢慢踱回了急诊室门口,正好看着陆枕流腿被包得严严实实地推了出来。 陆枕流躺在狭小的床上,歪着头,面上的表情厌世又暴躁,可在触到程漱目光的那一刹变得有些慌乱。 程漱被他飞快变脸逗得有些想笑,跟着医生向病房走去。 “你是病人的朋友吗?” 医生年纪不大,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加班的疲惫:“他的伤处理过了,不算重,没伤到筋骨,正常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不影响他的活动。” 程漱颔首向医生道谢,待病房的门关上,整间病房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陆枕流头上的伤口上压了块沾着酒精的棉花球,拿纱布绕着头缠了一圈,看上去一脸倒霉相。 程漱走到他床边,将背上背着的包放下,从里面拿出那罐热牛奶和面包递给他:“饿了吧?” 陆枕流接过牛奶和面包,乖巧道:“谢谢队长。” 程漱拽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他额角的纱布上:“疼不疼?” 陆枕流刚用牙把面包的包装扯开,闻言摇了摇头。 “不怕破相吗?”程漱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可是靠脸吃饭的,弟弟。” 陆枕流啃了口面包,含含糊糊道:“反正我又不只有脸。” “哦?”程漱挑眉,“这么有自信?” “我......” 陆枕流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半晌却还是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两人相顾无言,整个病房中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安静中。 “陆枕流,”最后还是程漱打破了沉默,“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的?” 陆枕流将面包的包装袋在手里团了团,发出“喀嚓”的轻响。 “上次你过敏晕倒,”他小声说,“我抱着你出去等救护车,你喊我‘小流’的时候。” 程漱眯起眼,若有所思:“嗯?那么早?为什么当时和我说?” “我......” 陆枕流挠了挠脸颊:“我嘴巴笨,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虽然我觉得你是队长,但万一不是的话,说‘穿书’什么的就让人觉得很奇怪,也没人会信吧。” “那你之前一直强调的。” 程漱蹙眉思索了片刻:“那个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什么?” 陆枕流抿着唇,小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诶。” “别骗我。” 程漱换了个姿势,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之前你说过很多次的,是谁?还是你在穿书前谈恋爱了没告诉我?公司的要求不是谈恋爱要先向队长报备吗?” 陆枕流蔫头耷脑地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程漱这才止住话题:“头疼吗?” 他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往床边蹭了蹭:“疼。” 程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过如果之前你知道我不是原主,所有事就很好解释了。” 陆枕流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 “之前你跟着我非要照顾我,我一度怀疑过你对我有意思,或者说你喜欢我。” 陆枕流身子倏地僵了下。 “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太自恋了?”程漱轻咳了一声,“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你为什么照顾我,没事了,你肯定不可能喜欢我的。我记得你笔直笔直的,之前和女团师姐上台互动还脸红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枕流:(呆滞)(绝望)(内心咆哮) 第51章 陆枕流笔直笔直这事, 程漱比任何人都要笃定。 那是他们刚成团后的一次综艺活动,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同公司的师姐团。 综艺是为了宣传他们的新团, 外加师姐们的新专辑。流程和寻常综艺一样, 都是互动做做小游戏,但是其中一项是交换舞蹈,顾名思义就是师姐跳他们的舞, 他们跳师姐的舞。 这个环节在来综艺之前有舞蹈老师带着他们演练过,所以不算为难。他们和师姐分别站在舞台的两侧,随着音乐的响起而开始了动作。 在一次交换位置的走位时,程漱发现陆枕流的目光一直向舞台右侧倾斜, 似乎在偷瞄着什么人。而发现程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后,陆枕流这才猛地和他错开眼神, 非常心虚。 程漱蹙眉。 陆枕流偷看的方向好像是自己, 可他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看的呢? 程漱再一转头,发现自己再右边的正是师姐团的副队长。 于是他恍然大悟。 等综艺录制结束, 他们走向停在录制现场外的面包车时, 程漱特意将陆枕流拦了下来。 “小流。” 程漱摆出一副要和他谈心的架势, 语重心长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枕流身子倏地一僵,面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连说话都支支吾吾的:“我,我......” 程漱了然, 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我们鼓励自由恋爱, 但是你恋爱的时间也太早了点,是对不起粉丝的。” 陆枕流低下头, 几乎怂得要缩成一团:“不是的队长, 我......” 程漱话锋一转, 痛心疾首道:“你是不是喜欢师姐团的副队?人家有多努力你知道吗?我听说她事业心可是非常重的,你要是不努力,根本配不上人家。” 陆枕流“霍”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程漱看见他那一脸震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叹了口气,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别瞎想,好好工作。” 陆枕流两道眉拧着,半晌后低低地“嗯”了一声:“好的队长,我知道了。” ...... 陆枕流当时蔫头耷脑沮丧的样子程漱还记得,过后有几次想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干涉小孩的情感问题。 但转念一想,偶像谈恋爱,除非队内恋爱,不然都相当于给自己埋了颗地雷慢性自杀,他身为队长,不管是不行的。 思及此处,陆枕流之前提过的那个给了他很大帮助,带给他很大力量的人他似乎也想明白了。 说不定就是师姐团的副队长。 “算了,不为难你了。” 这个同人文的世界是不可能有师姐团的,陆枕流年纪轻轻就被迫和暗恋对象分隔两个次元,怎么想怎么觉得惨。更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程漱不好再让他惨上加惨,同情地止住了话题。 陆枕流微微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队长,你不明白。” “嗯,我不明白。” 程漱不小心触碰了陆枕流的伤心事,这会儿心里正愧疚着,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早点休息吧,争取快点好起来回基地。” 陆枕流听话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到了下巴下面,小声说:“队长,你是因为不放心我才留在这里陪我的吧?” 程漱唇角翘了起来,笑得温温柔柔:“想多了弟弟,在山上待着多累啊,为了回归现代人的社会我才陪着你来医院的,那个综艺我是再也不想参加了。” 陆枕流被他说的话噎了一下。 程漱看见他一脸憋屈,那种逗小孩玩的感觉又回来了,心情好了不少,依着穿书前的习惯顺手将陆枕流的被子掖了掖,自己将病房的灯关上,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 这间病房虽然不是单人病房,但除了陆枕流外没住进其他人,旁边给陪护家属或者护工睡的床还空着。 程漱将那张折叠起来的小床打开,决定勉强凑合一晚上。刚把被子抖开,就听见陆枕流在他身后低声道:“队长,你好像和之前变得很不一样了。” “唔,是吗?” 程漱轻咳了一声,睡眠不足和感冒发烧导致的昏昏沉沉再次席卷而来。 他和衣躺在那张小床上,侧过身,隔着不过两步远的距离和一盏夜灯与陆枕流对望。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这样的人呢?”程漱说,“你要是不想承认我和原来那个程漱是一个人也可以。” 陆枕流半晌没有回话。 程漱连续两天没躺过平整的床了,虽然医院这张小床十分狭窄,但比山上崎岖的地面强多了,几乎是刚躺平,困意就奔涌而来。 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句似是而非的叹息传入程漱耳中。 “怎么会呢?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队长。” 程漱努力想听清陆枕流说了什么,可残存的清醒旋即被疲惫吞噬,带着他陷入昏睡之中。 ***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待程漱醒来后窗外太阳高悬,俨然已经接近中午了。 在基地的时候他不太好意思明目张胆地摆烂起得这么晚,所以已经好久没尝试过自然醒的快乐了。虽然这张床实在太小,睡得他腰酸背痛。 陆枕流好像还没醒,沉沉地陷在睡梦中。受伤的那条腿下还垫着枕头,没有乱动伤到腿的迹象。 程漱虽然还是睡了一觉,但仍觉得嗓子干涩,一咽唾沫就牵扯着疼了起来,估摸着是感冒还没好。 他去隔壁茶水间接了杯热水,将装进包里带来的感冒药吃了,正准备找点东西当早午餐,忽地听见医院走廊有骚动的声音。 程漱抬眸,径直和一个小跑着来的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你真是的,怎么走路都不看......” 那个年轻人的声音火急火燎的,嘴里的抱怨却在看清程漱的脸后戛然而止。 “你是,是,程漱?!” 年轻人瞬间喜上眉梢:“真好真好,还好我没找错地方,不然我老板会杀了我的。” 程漱看着他有点眼熟,还没想起来他老板是哪位,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拐角处匆匆而来,看见年轻人后劈头盖脸道:“李华,你到底给我导航到哪个医院了?现在招来一帮娱记跟着我,我要是被他们拍着了你这个月提成全给我拿去捐给山区儿童!” “老板!” 那年轻人连忙解释:“老板,没错这就是他们住的医院,你看这不是程漱吗!” 程漱听见“李华”两个字,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在哪见过。 穿书前林子晋曾和程漱的父亲合作过一部电影,因为敬业和精湛的业务能力被老爷子挂在嘴边夸,于是程漱便和林子晋认识了。这段故事是在程漱父亲的某次采访中被爆料出来的,所以同人文里应该也沿用了这个设定。他和林子晋私交甚笃,自然见过林子晋的助理几面,但他见过就忘了,只是模糊地对这个人的长相和名字有几分印象而已。 “林哥,”程漱笑着对林子晋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来了?” 往日在选秀基地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个人装着不认识。现在没有那么多眼睛盯着,也不用装不熟了。 林子晋扬起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没事?没事就好,进去说,我偷偷从片场溜出来的,不想被他们拍着。” “等一下,里面——” 程漱还没来得及说里面陆枕流可能还没醒,林子晋就躲娱记心切地进了病房。 陆枕流还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林子晋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是他受伤了?” 程漱点头,踟蹰了半晌,轻声道:“林哥,我其实有一个怀疑。” 他将放在包里那张从陆枕流那儿悄悄顺来的地图抽了出来,又将节目组给他的地图和陆枕流的地图并排放在一起:“我觉得有人想害陆枕流。” “害人?”林子晋重复道,“为什么?” “节目组虽然回为难嘉宾,但不会让嘉宾身处险境,尤其是这种专业的野外露营综艺,一般都会把露营地点都检查一遍再让我们做任务,”程漱说,“所以这次事故就很不同寻常,尤其是我还检查了一下这两张地图,发现有一些地方不一样,你看......” 程漱将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标了出来,向林子晋的方向推了推。 林子晋看着他画出来的地图,面色凝重了几分:“我会去找节目组的人核实,不会暴露你的名字,你放心。” 他将那两张地图折起来放好,抬手摸了把程漱的脸颊:“怎么感觉瘦了这么多?还和你爸闹脾气呢?” 程漱刚要开口,便听见一道轻轻的闷哼声从身后响起。 “队长,”陆枕流的声音很微弱,有气无力的,“我头疼。” 程漱想和林子晋说完再去照顾陆枕流的小情绪:“还好,在露营的时候也没怎么吃东西,自然就瘦了。” 林子晋顺带捏了下他的脸:“那我......” “队长。” 陆枕流又在他身后嘤嘤嘤地撒起娇来。林子晋嘴角向下一垮,有些无语地站起身:“行,你俩聊吧,那我走了。” “林哥,谢谢你,”程漱连忙起身去送,“等选秀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 林子晋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部手机丢到他手上:“你有空给你爸报个平安。” 待病房的门被他关上,程漱这才踱到陆枕流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哪疼?” 陆枕流陷在枕头和被褥里,眼睛很亮:“头疼。” “要不要帮你叫医生?”程漱问他。 陆枕流摇摇头,小声说:“你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程漱只当他现在是个病人心理脆弱,将椅子拽过来坐在他的床边,按了手机的开机键。 许久未启动过的手机屏慢慢亮起,待网络接通的那一瞬,社交软件的信息“叮叮咣咣”地弹了出来。 而最上面的一条是五分钟前某知名微博营销号发的微博,标题十分吸睛—— 【@草组八卦:八卦君最近吃到了一个瓜,说是选秀某黑马参加综艺的时候又矫情又作,无故迁怒同行练习生,居然还耍大牌提前离场?】 作者有话要说: 林哥是专栏另一本《病弱顶流被迫结婚后》的主角~ 第52章 营销号的这条微博指向性实在太明显了。 现在内娱只有“夏天见”一家综艺在播, 而且播了这么多期,关注选秀的人都知道有个叫程漱的黑马赛前籍籍无名, 一公之后靠路人缘站在了第三的位置。而追露营综艺的粉丝们昨晚亲眼目睹了直播被掐, 待再次连上线时,却没看见程漱的身影。 很显然就是在内涵他。 程漱挑眉,往下划了划, 点开评论区,果不其然吵成了一片。 【@我家小白:昨天大家都看见程漱和同事吵架然后节目组掐直播吧?C位都不敢在直播综艺耍小性子呢,谁是皇族一目了然】 【@杪囚_:@我家小白把粉籍摘了再说话,怎么哪都有你们?】 【@潇潇暮雨: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掐直播?】 【@小敛今天营业了咩:皇族程漱, 在公司欺负同事,又娇又作, 有长微博为证】 【@做迩爹:我笑了, 翻翻深境的营业微博,程漱是基本没有一张正脸,谁家皇族这么憋屈?】 【@珍惜生命远离帅哥:小道消息说是节目组发生了意外, 现在不便发公告, 大家再等等】 有路人, 有追选秀的观众,也有看露营综艺的观众,而混在里面的是白敛的粉丝。 白敛的粉丝这么恨他,程漱一点也不意外。原主还在的时候两人就因为风格相似频频撞衫, 被公司的人刻意包装成程漱学白敛的穿搭, 被白敛的粉丝嘲了好多次。他们本来以为程漱来选秀就是个陪跑的,却没想到程漱跟变了个人一样从查无此人窜到了第三, 再加上一直和白敛交好的陆枕流忽然倒戈, 这让他们把火气都撒在了程漱身上。 程漱倒是觉得无所谓。 他一早就把私信关了, 污言秽语再也烦不着他。而至于这些评论,直接网线一拔恩怨去他妈。 都21世纪了,不会真有人在乎神经病怎么看自己吧? 程漱刚准备把手机熄屏再去睡会儿,却发现营销号的这条微博转发量忽然激增。 他有些好奇地点开转发区,映入眼帘的是“万辰律师事务所”明晃晃带着蓝V的官号。 ......这是他哥的意思,还是手下人自己的意思? 程漱有些头疼,点进那条转发里,发现万辰刚刚发表了声明,警告造谣的人注意影响,浏览量过500即可负刑事责任。 那些人好像找到了新的战场,一窝蜂一样涌到了万辰官号下开始阴阳怪气:“深境给了你们多少钱来保他家太子爷?” “笑死,白敛被黑子咬了多久都没人管,现在就一条模棱两可的营销号微博,你们倒是来管了?” 本来他们以为万辰是拿钱办事,根本不会再回复,却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万辰回复了第一条质疑程漱是深境太子爷的评论。 【@万辰律师事务所V:程漱先生已于两个月前和深境娱乐公司解除了劳务合同,现在是敝司的委托人。】 解约了? 全场哗然。 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程漱的忽然起飞是背后公司资本运作的结果,可现在却被当头砸了一棒,再次回忆初舞台,他们好像确实忽略了一点—— 程漱出场的时候,似乎真的没有报出所属公司的名字。 这么说来,没有资本运作,没有后台黑幕。程漱是个人练习生,在一众有公司的练习生里杀出重围? 吃瓜路人先震撼了,接着是黑粉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万一放假料怎么办?” 一个人回复他:“你知道万辰是什么吗?” “不就是一个破律所吗?”那个黑粉回复道,“怎么了?” “行内基本没人敢和万辰对着干,”又一个人好心回复道,“业内龙头,胜诉率高得离谱。” 还有人发现了盲点:“如果我没查错的话,万辰的合伙人之一叫程决?程漱和程决都姓程,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程漱长叹一声,把手机屏熄了。 穿书前他就不愿意让别人了解自己的家庭,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被人知道了之后哪怕不靠家里关系,在别人眼里也算不上真的清白。 而因为家庭成员的身份过于传奇,一旦被曝光出来,他的咸鱼躺平低调计划也彻底破产了。 程漱理解他哥看着他被带节奏心疼,斟酌了半晌后,到底还是没给程决发消息。 算了,曝光就曝光了。 要是真的把那几个上蹿下跳的职黑告成功了,说不准往后还能清静点。 陆枕流听见他叹气,头往这边歪了歪,恰好蹭在他小臂上:“哥,怎么了?” 程漱顺手rua了把他手感很好的头发:“没事。” “是网上有人说你吗?”陆枕流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还是我的粉丝吗?” 程漱“啧”了一声,伸出手指抵在他额角,将毛茸茸的脑袋往里推了推:“少瞎想,睡你的觉去。不把伤养好,回去耽误舞台了可不许怪我。” *** 陆枕流年轻身体好,又没伤筋动骨,在床上躺了两天之后就能下地走路,第三天便可以活蹦乱跳了。 程漱看见他果真没事,暗地里松了口气。 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陆枕流对舞台都有着狂热的执着,舞台就好像他老婆一样,谁不让他唱歌跳舞他就和谁急。 节目组考虑到娱记和狗仔的问题,派了一辆车来接他们。其他练习生在山脚下一个民宿里住了一天,这会儿启程,恰好和两人在机场会合。 明权这几天好像没睡好,面上虽然涂了粉,但是仍隐隐能看得见眼眶下的乌青色。他看见程漱后眼睛蓦地一亮,刚想来程漱身边,脚下的动作却踟蹰了些许。 程漱有些不解,看见他的目光后侧眸,就见陆枕流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一眨不眨地锁在明权身上。 “陆枕流,”程漱有些无语,“你别吓着人家。” 陆枕流侧过头看着他,方才眼中的凶神恶煞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委屈:“我没有啊。” 还没有呢。 程漱这会儿算是知道为什么屈俊明和明权有一个算一个都说陆枕流凶了。 原来是在他面前不凶,在别人面前凶。 弟弟居然还有两副面孔。 程漱懒得听他狡辩,转向明权:“这两天过得不好吗?” 明权微微低下头:“不好。” “怎么了?” 其实这问的都没什么用。依着节目组的前车之鉴,能让他们好过才怪。 “没什么,”明权扯着唇角,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就是有点......有点想你了。” 程漱刚要开口,忽地听见“咔嚓”一声响。 “你们聊你们的,”陆枕流似乎冷笑了一声,“我去丢个垃圾。” 程漱拧着眉看向他,就见他将一个被捏得有些变形的可乐罐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没想怪你,你不要把那件事太放在心上。” 明权的眼中亮了几分:“真的吗?” “真的,我理解你,”程漱拍了拍他的肩,“开心点,别自己为难自己了。” 明权刚要再说什么,恰好这时提醒登机的广播响了。他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正要邀请程漱一起去安检,一个人却从他右后方挤了过来。 “走吧队长,”陆枕流淡淡道,“去安检。” 程漱挑眉,觉得陆枕流话里话外好像有一股敌意。 等看不见明权了,他才戳了下陆枕流的腰:“弟弟,你好像很不喜欢小明啊。” 陆枕流刚把口罩摘了下来,闻言轻轻蹙眉:“小明?” “明权啊。” 程漱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你和他有过节?” 陆枕流摇了摇头,抿着唇想了一会儿后,小声说:“我觉得他不是好人,你别和他走得太近。” 程漱只当他是占有欲犯了,毕竟在穿书前他就有过类似的举动,还是被他敲打过很多次之后才收敛了些。陆枕流从没提过家里的事,估计是和家人关系不好,被程漱在公司捡到前也是个独行侠,程漱才对他这种奇怪的占有欲一忍再忍。 这次在飞机上,坐在程漱身边的是陆枕流,而明权坐在和他们一排的座位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枕流就像不知道自己右手边坐着明权似的,殷切地将飞机上送的毯子拆开递给程漱:“你睡吧,等到地方了我喊你。” 说完,他又拿出一个小药瓶将瓶盖旋开,倒出了两粒药递给他。 知道陆枕流是和自己一起穿过来后,程漱对他这种处处照顾自己的举动就见怪不怪了,将他递过来的药吃了后,随着广播中空姐声音温柔的播报渐渐陷入睡梦之中。 陆枕流却没睡。 他用余光觑着坐在左侧那排的明权,心中不对劲的感觉愈演愈烈。 说不出为什么,但绝对不只是因为明权和队长走得近而感到不舒服。这个人身上有种东西,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陆枕流兀自想着心事,却听见身侧响起了脚步声。 他抬眸,正好撞见白敛面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掠过他身边,径直坐在了明权身边的空位置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护食.jpg 第53章 从综艺录制地点到选秀基地, 一共是两个小时的行程。 走的时候程漱刚和陆枕流闹翻,虽然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 但心中属实算不上平静。可回来时所有困难迎刃而解, 他心里那道坎也跟着烟消云散,一觉睡到飞机落地。 他在天气的播报中刚醒来,手里便被人塞了个热纸杯。 “刚刚和空姐要的热水, ”陆枕流说,“该吃药了,不然一会儿又要发烧。” 程漱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抬手揉了把他的头:“怎么这么贴心啊, 弟弟。” 陆枕流愣了下,耳朵尖有些发烫:“你怎么突然......” 程漱眯着眼对他笑了下, 从随身的包里将药翻出来吃了,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下飞机。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粉丝们知道他们坐的是这班飞机,早早地等在了机场, 看见练习生们出来后爆发出阵阵呼声。 工作人员连忙走在练习生前面开路, 一边护着不让一些狂热粉丝挤过来, 一边护着粉丝别被挤得摔倒,愣是在初秋的天气里热出了满头大汗。 这些接机的粉丝中大部分都是陆枕流和白敛的粉丝,拿着两人的手幅喊着他们的名字。阴差阳错地,在拥挤的人群中, 陆枕流被向前挤去和白敛肩并着肩。 陆枕流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烦躁, 继而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想和白敛拉开距离。 可因为前后都是人, 所以他这一步退了和没退一样, 依旧被裹挟着紧紧贴在白敛身边。 白敛倒是对眼下的情况游刃有余, 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对粉丝们打招呼,身子不住地向陆枕流身上靠去。 陆枕流想躲,但又实在躲不开他这碰瓷一样的强行贴贴,唇角微微向下垮,眸中写满了不乐意。 但现场的一些cp粉可看不出来他不乐意。 “小陆和小白在贴贴诶!” “果然还是竹马组最好磕了嘿嘿。” “陆枕流对你老婆笑一笑!” 有陆枕流的唯粉摸不着头脑:“cp粉是怎么混进来的?” 另一个陆枕流的唯粉冷笑一声:“还不是白敛那边的?他们天天到处乱拉郎,和谁都能磕一口,热度蹭完cp磕完就开始回踩,烦得很。” “那我宁可陆哥和程漱炒cp呢,”最开始说话的唯粉姐姐翻了个白眼,“至少人家不作妖不捆绑,白敛真是......嘁。” 程漱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被迫贴在一起的背影,陆枕流的动作僵硬无比,似乎身边靠着的不是个小流量,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这热闹真好看。 尤其是自己认识的人的热闹,就显得更好看了。 程漱正看陆枕流倒霉看得高兴,袖子忽然好像被人拽了下。 他转过头,就看见两三个小女生靠在自己这边,手里提着袋子看向他。 “你们......” 程漱话还没说完,领头的女生便将礼品袋往他手里一塞:“送你的。” 她说完转身就跑,留程漱站在原地提着礼品袋不知所措。 节目组有规定,不允许练习生私自收粉丝的礼物,只能收信件。 而这个礼品袋有些重量,肯定不只是有一封信。 程漱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把这个礼品袋交给工作人员,让他们将东西原路退回去。 好不容易挤出了粉丝围成的人墙,陆枕流迅速地从白敛身边离开,顺便掸了掸衣袖,动作间尽是厌恶和嫌弃。可被嫌弃的本人却没有这种自觉,反而兴致勃勃地贴到陆枕流身边:“陆哥,我们好久没一起这么走了。” 陆枕流挽袖子的动作顿了下,眉心拧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走过?” 白敛愣了下:“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呀。大家也是这么热情,你生怕我被挤到,就把我护在怀里,刚才还真是有点怀念呢。” 陆枕流听了他的话后心中腾起一股恶寒,面上不虞地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却见程漱提着一个礼品袋走了过来。 “队长?” 陆枕流忙不失迭地离开身边的人,快步向程漱走去:“这是什么?” “刚才有两个小姑娘过来送我的,说是我的粉丝,”程漱望向机场的出口,“一会儿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找找方法看能不能退回去。” 陆枕流向他伸手:“我帮你拿着吧。” 程漱顺手便将那个礼品到递给他,可在交接时陆枕流没拿稳,礼品袋掉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散了出来。 一个盒子,和一张明信片。 陆枕流弯下腰去刚要捡,动作却忽地顿住了。 “怎么了?”程漱问他,“蹲着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边的一个练习生忽然道:“这,这个盒子好像在,在流血啊......” 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旁边围着的人都听清了,有个胆小的女生“啊”地尖叫了一声,向同伴身后躲去。 工作人员连忙过来让陆枕流退后,自己拿了几张纸巾将手包裹住,慢慢把盒子翻了过来。 这个盒子上面没有盖子,薄薄一层塑料壳而已,已经被血染红了,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一边,露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是一只被人用刀杀死的老鼠。 老鼠身上的毛发因为干涸的血迹而凝固在了一起,嘴巴下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盒子壁上有不少划痕。 这只老鼠在被放进来的时候或许还没死。 看见这一幕的人禁不住毛骨悚然,原本喧闹的机场慢慢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收起来吧。” 程漱这个当事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刚要将那只老鼠捡起来,一双手套递到了他面前。 “戴个手套,”程漱轻声说,“万一有传染病呢?” 工作人员有些茫然地接过手套,抬眸便撞上了一双沉着冷静的眼睛。 在他看来,这些练习生都是刚接触娱乐圈,遇见这样的事不说吓哭了,也该吓得六神无主,根本不会像程漱现在这样镇定。 甚至他也被那只死老鼠吓了一跳,还要程漱来安慰他。 工作人员定了定神,戴上那双一次性手套,把盒子装回了礼品袋里。 那张明信片静静地躺在地上,程漱刚要提醒他将明信片一同带走,明信片却被人先一步捡了起来。 程漱终于变了脸色:“陆枕流,上面有血。” 谁也不知道这老鼠是那几个人从什么地方捉来的,万一血液里真的带了什么传染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枕流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捏着那张明信片不放。 他垂眸,沉默半晌后将明信片上的话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警告过你别卖腐,离我哥远点,不然老鼠是怎么死的,你就是怎么死的。”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纷纷在程漱和陆枕流之间打转。 虽然送东西的人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他要表达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而在场的这些人里,也只有陆枕流和程漱互动时,会被扣上“程漱卖腐”的帽子。 “别说了,”程漱轻咳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走吧。” 陆枕流却和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目光扫过面前一百多人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忍住心底的烦躁和惶恐。 “送这个东西的人,很可能是我的粉丝。” 他开口,声音低沉:“我感谢你们让我被更多人看到,但我也有我的正常社交关系。可以为难我,但请不要为难我的朋友,我的队长。” “陆枕流,”程漱急促道,“别说了。” “如果没有我队长,我可能都不会选择来参加选秀。” 陆枕流似乎咬着牙才将这些话说出口,紧紧攥着那张明信片,恨不能将它撕碎:“我的队长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需要我的粉丝为我做这些事情,我是个成年人了,和谁交朋友不和谁交朋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生活,而不是对别人怀有莫名的恶意。我不承认送这些东西的人会是我的粉丝,我没有这样的粉丝。” “我知道你们不是这样的人,但我找不到送东西的人了。我说的话如果会被发到网上,那你们就发,就要让她们看见。” 他说完,转身扣住程漱的手腕便将人向机场外拽。 机场门口依旧一片寂静,半晌,一个拿着陆枕流手幅的粉丝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朋友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怎么了?” 粉丝眨眨眼,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刚才陆哥男友力Max啊,我好像磕到了。” “对啊,”她的朋友说,“但是那个老鼠真的吓到我了。” “真是不理解这些过激狂热粉丝,”另一个人小声说,“虽然咱天天说白敛愿意蹭,但也没给白敛寄这种东西啊。” “我的意思是。”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粉丝直直地看着陆枕流拽着程漱离开的方向,呓语般道:“这个之前被我骂过的‘枕流漱石’cp,好像有那么一点rio。不确定,再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浅,浅磕一下吧 第54章 程漱被陆枕流拽着到了机场外公司给准备好的大巴前, 陆枕流才停了下来,撒开他的手, 有些局促地抬眸看着他。 “你怎么了?”程漱刚才跑得有些急了, 气都没喘匀,“为什么要跑出来?” 陆枕流抿着唇,半晌后小声道:“刚才那个东西......对不起。” 程漱看着他一副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无奈地轻叹一声:“你也不用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可那是我的粉丝。” “是你的粉丝又怎样?” 程漱眉心蹙着,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事和他说明白:“又不是你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塞给我的,怎么你还真准备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吗?” 陆枕流原本点了点头, 瞥见他的神色后又连忙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程漱拍了下他的肩:“走,上车吧。” 陆枕流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 斟酌地问道:“队长, 你不害怕了吧?” “害怕什么?”程漱挑眉,“刚才那个死老鼠吗?” 他轻轻笑了出来:“穿进来之前也不是没遇见过给我送奇奇怪怪东西的,这有什么好怕的?” 陆枕流似乎看他神色如常, 这才放下心来, 扶着扶手钻进了大巴车。 刚才因为这件事被吓着的练习生们隔了一会儿, 才陆陆续续地被工作人员带到了车上。兴许是刚才那只死老鼠对他们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原本喜欢笑闹的一群年轻人愣是没怎么说话,就算说也是轻言细语,似乎生怕被别人听见一样。 而程漱则像没事人一样, 将连帽衫的帽子戴上, 就这么靠着车窗又睡了过去。 这一路他半梦半醒的,恍惚间好像有人碰了他的肩。他昏昏沉沉的, 也就任凭那人如何碰触他, 顺着那股力气便向身侧靠去。 待到达目的地后, 程漱才发现自己枕着陆枕流的肩枕了一路,身上还盖着对方的外衣。 “冷吗?”陆枕流问他,“车上的冷气开得好像确实太足了。” 程漱摇摇头,瞥见他身上就剩的一件短袖,把衣服丢在他身上时顺手摸了把他露在外面的小臂:“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你来这里之后比先前壮了?” 弟弟的皮肤手感不错,覆着一层肌肉,掐起来非常上头。 陆枕流脸上瞬间氤氲开一层红,欲盖弥彰地避开他的目光:“我,我可能是因为,因为在这儿训练量大,大了吧。” 程漱不过也就随口一问,掩唇打了个哈欠,随着其他练习生一同往车下走去。 陆枕流连忙追上他,不由分说地将那件外套再次披在程漱肩上:“你刚睡醒,别着凉了。” 之前就有娱记和站姐在选秀基地外蹲守,现在看见练习生回来,立刻举着相机凑了过来。但碍于刚刚在机场发生的事,工作人员现在生怕在哪里冒出来一个对这群祖宗图谋不轨的危险分子,牢牢地挡在练习生周围,形成了一道人墙。 站姐和娱记没拍到想拍的,有些扫兴地回了原来的地方。 其中一个站姐低头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忽地“咦”了一声。 她身边的站姐打了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地看向她:“怎么了?” “你看这个。” 最开始说话的站姐将相机屏幕上的照片放大再放大,锁定在两个有些模糊的人影上:“这是程漱和陆枕流吧?” “是吧,怎么了?”她的朋友有些疑惑,“你又不是他俩的粉丝,激动什么?” “不是不是,你看。” 站姐的眼中闪烁着有些奇异的光:“我记得这件夹克好像是陆枕流代言过的牌子,品牌方送的,目前还没开售。” “这件衣服为什么会在程漱身上?” *** 程漱刚走进选秀基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按照规矩,选秀基地里是不允许存在手机的。但这手机是林子晋违反规矩塞给他,而且还没收回去,程漱觉得怎么着也不应该是自己违反了规矩。 他将电话挂断,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有种他不接电话就把电话打穿的架势,气势汹汹的。 程漱没办法,拍了下陆枕流的肩:“你先回宿舍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陆枕流眉心动了下,面上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担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兴许是真的被死老鼠吓着了,现在陆枕流好像生怕程漱离开他的视线后就出事。 旁边有人听着,程漱不好直截了当地说回电话,含糊其辞道:“找人有点事,别担心,好好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就脱离了大部队,打开了旁边的安全通道的门。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着,程漱摸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着“程决”两个字。 他哥打电话干什么? 程漱点了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他哥明显压着火气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什么?”程漱和他装傻,“哥你说的我听不太懂。” “还装?” 程决好像换了个地方,刚才嘈杂的背景音渐渐安静了下来:“要不是我都知道了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程漱轻咳一声,手不自觉地捻着衣角。 从小到大,他哥虽然平时也没个正型懒得管他,可只要一旦在大是大非上摆脸色,就说明程决是真的生气了。 “我都听林子晋说了,”程决冷声道,“他把那两张地图给我了,事务所的员工比对过,确实是故意给了你一张错的。谁故意给你错的地图我会找人帮忙查出来,但你宁可告诉他也不告诉我?” 程漱叹了口气,软了语气,像是在讨好他一样:“哥,那不因为林哥在圈里嘛。你又不在圈里,平时又那么忙,我不好拿我的事来打扰你啊。” 程决冷笑:“少废话,现在我都知道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坦白从宽。” 程漱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在机场收到那个礼品袋的事告诉了他。 其实刚开始他不是太想追究。 穿书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被寄恐吓信这种事,但百分之九十九都被公司拦下来了,他亲自直面的情况很少,也只是听工作人员里的几个小姑娘转述而已。 他知道这种事很难抓,也很难给对方带来一些惩戒。会做出这种事的大部分都是被营销号带了节奏的年龄小的粉丝,就算真的扭送去派出所也没关系。 劳民伤财的,程漱觉得就此算了更好。 可程决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这事儿我会处理,”程决听后沉声道,“你好好做你的工作,有事记得和我说。” 程漱“嗯”了一声:“哥,辛苦了。我那儿好像还留着他的手写信,如果有用的话我托林哥捎给你。” “行,知道了,”程决道,“挂了。” 程漱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滴滴”声,只觉得五味杂陈。 原主和穿书前的他都不懂得低头,只带着一股叛逆的热血在圈里横冲直撞,走了不少弯路,遇见了很多不好的事,都不会,也拉不下脸来去寻求家人的帮助。 唯一的区别是,好在他混出头了,但原主没有,才有了最后含冤跳楼的结局。 他们把耐心和好脾气都放在了粉丝身上,却偏偏最容易伤害身边最亲近的家人。 程漱无言地在安全通道里站了半晌,调整好情绪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慢慢沿着走廊向宿舍走去。 宿舍里的两个留守儿童看见他后格外兴奋,屈俊明往他身上一扑,就差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了。 程漱觉得有点好笑,半真半假地吓唬他:“我三天没洗澡了,你也不嫌脏。” 屈俊明将头凑到他脖颈处,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哪有?不还是你那个洗发水的味道吗?说起来啊漱哥你那个洗发水的味道真的很好闻,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偷用了来着,简直——” 他话还没说完,衣领处却忽地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后一拽。 屈俊明仰头,看见了一脸冷漠的陆枕流。 “陆,陆哥,”小孩讨好地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吵到你了吗?” 陆枕流瞥了程漱一眼,声音中毫无波澜,就好像刚刚眼神像是要杀人的不是他一样:“没有。队长前两天发烧了,今天刚好一点,别闹他。” “哦哦哦,队长你发烧了?” 屈俊明有些担忧地看过来:“没事吧?” “发烧算什么?”程漱说,“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也是七天好,能出什么事?” “不说这个。” 屈俊明刚才被陆枕流拽开,似乎还没长记性,又往程漱那边挪了挪:“漱哥,你知道吗?下个赛段改赛制了,没有公演舞台也不淘汰人。” “没有公演舞台?” 程漱有些诧异:“那这个赛段是干什么的?” “据说是什么......基地周年庆?”屈俊明说,“每个组自己准备节目,不限题材不限内容,到时候上台直播展演,所有观众都能评分。” 作者有话要说: 程决:都告了都告了!(摩拳擦掌.gif) 第55章 和之前的所有选秀综艺不同, “夏天见”确实好像在搞一些很新的东西。 程漱记得穿书前他听说过的其他节目,好像还从来没有设计过这个环节。 屈俊明的消息是很准的, 他刚和程漱说完,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接到了开会通知,说是每个宿舍的选出一个舍长去宿舍楼下,有新赛段的消息要说。 集合就意味着或许会有镜头。别的宿舍争着要去当那个开会的人, 可程漱的宿舍四人纷纷推诿,谁也不想去开会。 冯未躺在床上玩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打游戏,正开了麦骂人。屈俊明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将一边耳机摘下来, 从床边的栏杆探出头:“怎么了?” “你低调点,小心被发现。” 屈俊明“啧”了一声:“你喊得隔壁宿舍都要听见了, 别被人家举报掉。” “我又不怕举报。” 冯未的游戏角色似乎在复活, 他伸了个懒腰,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摞手机:“我带了五部来,他收我一部我还有四部备用呢。” “你拿这么多手机干什么?”屈俊明扒在床沿抬头, “你来参加节目之前不会是......修手机的?” 冯未在他头上敲了下:“我开游戏代练工作室的, 手下十二个国服, 专门做陪玩或者打单子。” 屈俊明一脸恍然地看着他:“哦,这么说你还是个老板?” “刚才喊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屈俊明这才想起歪到了不知哪里的主题,“刚才节目组来通知, 说一会儿七点左右的时候每个宿舍出一个人去楼下开会。” “哦。” 冯未又躺了回去:“我不去, 我忙着呢。” 屈俊明刚想问他忙什么,就见自己这位开工作室的室友清了清嗓子, 开了麦, 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和中性, 像个御姐:“小哥哥,这个蓝可以让给我吗?” 对面忙不失迭地说“可以可以”,屈俊明扒在床沿边半晌,默默地爬了下去。 玩得真变态。 程漱下午洗了个澡,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也就刚刚屈俊明和冯未说话时才醒,眯着眼听了半天他们没营养的对话后又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屈俊明又踩着梯/子扒着床沿探头上来:“漱哥漱哥。” 程漱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清了没听清。 屈俊明刚要说话,脖子上却又传来一股大力,将他从梯/子上往后拽去。 他张嘴刚要叫,却又被那人捂住了嘴。 “小点声,”陆枕流的声音沉沉从他耳边响起来,“别吵着队长睡觉。” 屈俊明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陆枕流刚结束今天的练习回来,提着他的衣领像提小鸡一样:“我去开会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就好像黑/道大哥刚做了去和死对头火并的决定。 屈俊明眨眨眼:“没事的陆哥,我去吧,我可以,我能行。” 陆枕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刚刚不是不想去吗?” “没有的。” 屈俊明嘴角微牵,露出一个明显是违心的笑:“陆哥你练习了一下午,怪累的,怎么能让你去开会呢是吧?我去,我闲着。” 他说完,飞速地从陆枕流身边窜到了自己的床位旁,动作迅速地开始换下楼要穿的衣服。 冯未好像结束了他的战斗,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打游戏吗?” 冯未“啊”了一声,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本来是还有三局的,但是老板说有事就走了。” 两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将衣服换好出门去了。 等宿舍的门被关上,陆枕流这才停下要换衣服的动作,慢慢踱到了程漱床位边上,像刚才屈俊明那样踩着梯/子扒在床沿,小声说:“队长。” 程漱微微睁开眼,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陆枕流看着他,刚才面对屈俊明时眉眼间的冷漠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是不是没吃饭呢?” 程漱“唔”了一声,下意识地向枕头边摸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听冯未的小道消息说今天节目组可能来拍宿舍,于是把手机藏进了行李箱。 “几点了?” “快七点了。” 陆枕流将手腕上的表亮给他看了一眼:“几点睡的?怎么睡这么久?” “不知道。” 程漱前几天根本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回了宿舍补眠,如果不是被陆枕流叫醒,他觉得自己能睡到天荒地老。 “药吃了吗?” 陆枕流刻意将声音压得低,像大提琴一样醇厚,让人听着很舒服,又有些昏昏欲睡。 程漱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点低烧,赖着不太想起来,含糊地又“嗯”了一声。 陆枕流歪了歪头,看着他侧脸被压得有点红,没有意识到自己唇角翘起了一个有些温柔的弧度:“骗我,药放哪了?” 和他说了一会儿话,程漱的睡意也消散了几分,但依旧懒得从床上起来:“桌上你找找看。” 陆枕流依言从梯/子上下去,看见程漱的桌子时却叹了口气。 还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混着放。 等找个机会给收拾一下。 陆枕流找了半天才找到吃了一半的药,去饮水机接了热水回来,拍了拍程漱的手:“队长,来吃药了。” 程漱头还是昏沉沉的,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下来。 陆枕流没直接把药给他,而是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一个面包塞进他手里:“先吃这个。” 程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想吃。” “但是不能空腹吃药啊。” 陆枕流说着,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半晌蹙眉:“又烧了。” 程漱偏头避开他的手,将那面包塞进嘴里三两口吃了,微微低下头,径直从陆枕流手里用牙将那枚药叼走了。 陆枕流眼睁睁地看着他弯腰,一抹带着温度的柔软蹭过他的指尖,让他觉得整条手臂倏地僵硬得动都不能动。 程漱没发觉他的异样,将药就着水咽了下去,侧眸发现陆枕流还保持着抬手递药的姿势站在原地,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了?” 陆枕流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没什么。” “下午去练习了?” 程漱将水杯放回桌上,正巧看见他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是,去练了一会儿。” 陆枕流莫名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就......就一些基本功。” “你伤还没好,”程漱说,“不差这点时间。” “可我......” “说起来这这个。” 程漱眯起眼,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地看向他:“出院的时候,医生嘱咐你每天都要上药,你还记得吗?” 陆枕流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记得啊。” “上次你帮我上药,”程漱双眼微弯,笑意盈盈,“这回礼尚往来,你自己上药不方便,该我了。” “不是,等等......” 陆枕流想了想自己受伤的部位,好像并没有哪出符合“上药不方便”的特点,正要拒绝,却触到了程漱眸中的跃跃欲试。 他愣了下,旋即叹了口气:“好吧。” 穿书前程漱一向冷静成熟,从未有过这样幼稚的时刻,让陆枕流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得意。 就算Paradox的其他人平时也受了队长的照顾,可没有一个人见过队长的这种样子。 还是他和程漱最亲近。 这么一想,他心中仍存在着的对前任队友们的敌意消失了几分,乖乖决定被程漱折磨:“队长你要是想帮我上药的话,现在就上吧。” “你先去洗澡吧,”程漱说,“洗完澡再说。” 陆枕流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简单地冲了一遍后正要套上换洗衣服,动作却忽地停了下。 他怀着几分隐秘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只穿了件背心就出去了。 程漱正研究医院拿回来的药,抬眸就看见弟弟基本光着上半身从卫生间出来,挑眉:“穿这么少?你不冷啊?” 陆枕流胳膊上确实凉飕飕的,但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那行吧。” 程漱只当年轻小男生火力旺,在宿舍中间的小沙发上坐下,拍了下身边的位置:“过来。” 陆枕流见他对自己的肌肉没有任何反应,觉得有些失望,挪到程漱身边后小声说:“队长,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那不行,我们要互相帮助。” 程漱旋开药水瓶的盖子,用棉签沾了药水,将刚才陆枕流为了防水在膝盖上缠的塑料解开:“疼的话说一声。” 陆枕流抿着唇点了点头。 程漱的注意力全在陆枕流膝盖上的那处伤口上,没注意到他的算得上缱绻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上。 “你明后天就别去练习了,”程漱说,“现在缺两天又不算什么,耽误后面你才有的哭。” 陆枕流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队长,疼。” “疼吗?” 程漱连忙将放在他伤口上的棉签移开:“用不用缓一会儿?” 陆枕流靠在他身边,额角在他肩上轻轻蹭了下。 程漱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喧哗声。 两人都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宿舍的门却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戴着工作人员牌子的人端着摄像机走了进来:“现在我们来到了425宿舍!425宿舍住着两个A班的学员和两个B班的学员,让我们现在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欢乐的声音戛然而止。 工作人员瞪着陆枕流和没穿没两样的上半身,几乎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他们......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人员:......打扰了!!(迅速离场) 第56章 好问题。 程漱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陆枕流。 让你神经病一样不好好穿衣服出来, 现在玩脱了吧弟弟? 陆枕流压根就没料到有这一出。 工作人员抿着唇,身后的摄像师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还端着摄像机往屋里钻, 看见屋里的情况后也有些不知所措地和他一起在门口罚站。 程漱最先缓过神来,对工作人员笑了下:“陆枕流之前在综艺里受了点擦伤,他让我帮他上点药。”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是这样吗?真不好意思, 打扰了。” “没事,没有打扰。” 程漱将手上拿着的棉签和药瓶放在身前的小圆桌上,顺便侧过身将陆枕流挡在身后:“是要做什么采访吗?” 陆枕流知道程漱是在给自己解围,连忙借着程漱的掩护走向自己的床位将一件外衣穿上。 “是有几个例行的小采访。” 那个工作人员将手中的一个小册子打开:“参加了野外求生综艺后再回来, 有什么感触吗?” “这个野营综艺形式新颖,锻炼了大家的合作动手能力, 我觉得野炊和爬山都是很有趣的事......” 问题都是些套话, 程漱穿书前应付过很多类似的,现在答案都是倒背如流。 工作人员将该问的都问完了,忽然话锋一转:“对了, 我记得之前大家刚来基地报到的时候, 我好像采访过陆枕流。” 陆枕流刚丢完人, 这会儿正坐在程漱身后安安分分地当自己不存在,听见工作人员的话后愣了下:“什么?” “我记得好像确实是采访过。” 工作人员也是个年轻的男生,说着就开始翻起自己手中的册子来。 “等等,”陆枕流忽然开口, “我, 我好像记起来了,不是你等——” “在这儿, 我就说我采访过他吧?” 工作人员停下了翻本子的动作:“当时的采访问题是......你最想和谁住一间宿舍?” 陆枕流原本下意识伸出来的手蓦地停在半空, 继而有些僵硬地垂了下去。 “哦?还有这种问题?”程漱被他的问题勾起了几分兴趣, “是谁啊?” 工作人员却不说,故作神秘道:“你猜猜他说的是谁?” 这程漱倒是真的不太能猜得出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来基地的时候陆枕流好像和白敛的关系不错。 “白敛吗?”程漱随口说了个人。 陆枕流眉心动了动,声音中透着一股不情不愿:“怎么可能?我和他又不......” 他的声音太小,蚊子似的,工作人员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猜错了,小陆同学说的人是你。” 程漱“啊”了一声,有些迷惑地看向陆枕流:“为什么啊?” 陆枕流抿了下唇,硬着头皮道:“因为......因为你好,好看。” “哎呀,我们小陆同志也是颜控啊。” 工作人员完全没察觉到陆枕流恨不能钻到地下的窘迫,笑着站起身:“行,该问的我都问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程漱起身去门口送他:“您辛苦了。” 等门被关上,程漱这才转过身,靠着门板打量陆枕流,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的话:“因为我好看?” 陆枕流的耳朵烫得要命,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耳垂,避开程漱的目光:“......啊,对。” “说得我都快信了。” 程漱轻笑了一声,慢慢踱到他面前,伸手捏着他的两颊将人的下巴抬了起来:“你撒没撒谎,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枕流只觉得自己和程漱指腹接触的皮肤一跳一跳的,像是燎起了两团不安分的火焰。 他咽了口唾沫,垂下眼:“其实是因为觉得你很像队长,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 这话是真的。 当时被节目组堵在宿舍楼下问问题,身后就是等着被采访的白敛。 他知道公司在炒自己跟白敛的cp,也知道节目组想要话题,但就是不想配合着,违心地说自己想和白敛住一间宿舍。万般无奈之下,他随着心脱口而出的就是程漱的名字。 “我就知道,”程漱挑眉,“黏人小狗。” 陆枕流动了动唇,还未说话,宿舍的门又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漱哥漱哥,下个赛段——” 屈俊明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你,们......” 今天第二次了。 程漱心理素质好得一批,沉着而镇定地将手从陆枕流脸颊上移开:“嗯?下个赛段怎么了?” 屈俊明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漱哥,你别和陆哥打架啊,有事咱好说话好商量,都是一个宿舍的舍友你说是吧?” “没想打架。” 程漱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说说下个赛段。” 屈俊明仍然有些不放心,目光在两人之间不停地游移了片刻,肩上被站在身后的冯未打了一巴掌:“你快点。” “下个赛段是一个娱乐性质的赛段。” 屈俊明这才想起来身后站着一个人,连忙挪到一边,复述刚才在楼下开会时听到的内容:“这次是自由分组,61个人自由组合,每个组有几个人都可以。演出的歌曲也随意,只要是节目组买过版权的都可以。在进行一周的组队和训练后开启面向全体观众的直播,由实时投票决出排名。” 这段程漱在同人文里看过。 原主在山上被折腾得差点丢了命,下山好不容易歇了两天后又不死心,继续缠着渣攻要和他在组在一个队里。渣攻舍不得这个免费的泄/欲对象,不知怎么说服了白敛,让原主加入了他们的小组。原主跟在渣攻身后打转,勤勤恳恳端茶倒水捏肩捶腿,但就是没被分到什么part也没有什么镜头,只能看着渣攻和白敛亲亲蜜蜜有说有笑。每次原主鼓起勇气想向渣攻问个明白时,都能被对方一张嘴哄得找不着北。 程漱觉得恋爱脑应该被划入重大精神疾病中。 “漱哥?” 屈俊明眨眨眼:“漱哥你有听我在说什么吗?” “听了,”程漱说,“最烦自由组合的小组作业。” “这挺好的啊!” 屈俊明掰着手指给他数小组作业的优点:“想和谁组就和谁组,漱哥你也不用再像上次抽签那样被迫和白敛一队,多好啊!” 他说着凑到程漱身边:“漱哥,我想和你一队。我们宿舍四个人,拉上宋拙尹古一起就妥了啊,这可是一公全场得分最高的战队!” 程漱不好打消小孩的积极性,只能举手投降:“好,组。” “那我们跳什么舞?”冯未问,“刚才听节目组说拿第一的小队还有额外奖励,应该会是什么好东西吧。” 程漱知道所谓的额外奖励是什么,根本和“好东西”搭不上边。 是节目组赞助商提供的洗发水和洗衣粉,洗发水还是小瓶的试用装,和某网络文学城骑电驴上班的CEO一样抠。 “你们定吧。” 程漱有点选择困难,再加上他还没从三天野营的奔波中缓过劲来,刚才吃了药现在又有点困了:“定完告诉我就行,我们组内绝对民主自由。” 他说完,顺手胡乱揉吧了下屈俊明的一头卷毛拿着换洗衣服进卫生间了。 屈俊明抱着抱枕,溜溜达达去了陆枕流身边:“陆哥,刚才怎么了?” 陆枕流拧着眉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了?” “就我刚进来的时候。” 屈俊明挤眉弄眼:“我感觉你俩之间的氛围有些怪。” 陆枕流唇角动了下,声音有些怪异:“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说话。” 他说完,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有点困了,先上去睡了。” 屈俊明看着他着急往上铺爬的动作,有些忧心忡忡地抱着抱枕坐在了冯未身边。 冯未刚拿出他的手机,又开始了他争分夺秒的游戏生涯,头也不抬小声道:“问问问,就知道问,把陆哥惹急了小心他揍你。” “不是,哎。” 屈俊明抠着抱枕上露出来的一小截线头:“上次他俩闹矛盾你也看见了,剑拔弩张的吓死人。” “嗯,所以呢?” “刚才不也是么?” 屈俊明小声嘀咕:“漱哥和陆哥贴的那么近,漱哥还掐着陆哥的脸,我感觉下一秒漱哥就要动手了。说起来也好奇怪,怎么看漱哥都不会是先动手的那个。” 冯未正操作着游戏角色的手顿了下,瞬间被对面几人集火杀了,屏幕暗了下来进入复活倒计时中。 他侧过脸,很认真地看向屈俊明:“小明,你说什么?” “我说漱哥掐着陆哥的脸下一秒估计就要动手了,”屈俊明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有啥问题吗?” “你真觉得漱哥掐陆哥的脸是想要动手吗?” 屈俊明一脸莫名其妙:“嗯对啊,那不然呢?不然是要干什么?” 冯未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拍屈俊明的肩。 “怎么了?” “没事。” “别啊,冯哥,”屈俊明一张小脸皱了起来,“你告诉我呗。” “真没事。” 冯未转回来继续玩他的游戏,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感叹道:“真是不谙世事的纯洁小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陆枕流:我是恋爱脑 屈俊明:什么啊?你们知道什么了?不是,怎么没人告诉我啊? 第57章 程漱对这个活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如果按照原文的赛制, 那这场直播之后将会进行重新排位,淘汰掉40-61位的练习生, 剩下39人进入最后的决赛。 而重新排位的标准就是二公舞台票数加这次直播的人气值。 程漱上次二公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 属于努努力就进出道位,不努力就滑到被淘汰边缘的程度。他对出道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得过且过, 所以全看其他人怎么想的。 自由组队的时限到第二天中午。屈俊明果然积极,如他前一天所说的找来了尹古和宋拙,外带一个他们宿舍的练习生。 这个练习生程漱没什么印象,在前几轮里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但闲聊交流时他轻声细语地报出了自己从未滑出过前15位的名次。 属于是再加把劲就能竞争出道位的人物。 他说自己叫莫文山,说完后脸还红了, 目光在半空中上下游移, 和周围几个上蹿下跳的活宝形成了鲜明对比。 程漱要么只看比自己强的人,要么只看自己身边的人,这会儿对这位腼腆小男孩多了点兴趣, 主动凑到他身边:“你之前和谁一队的, 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莫文山愣了下, 似乎没想到程漱会主动和他打招呼,脸颊上漫起一层薄红,温吞道:“我和我们公司的人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 入耳便知是个绝佳的vocal料子。 程漱就喜欢听低音炮, 心里有点痒,继续道:“那这次怎么没和公司的人一起了?” “我和他们其中一个人的位置重复了, ”莫文山说, “他们不让我和他们一起了。” 程漱陷入了微妙的安静中。 自己这个队伍是怎么回事。 小可怜聚集地吗? 怎么都是被公司里的同期生排挤的人? 程漱歪头看着他的侧脸, 有些疑惑:“毕竟这里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难道那个和你撞位置的人比你评级高吗?” 莫文山眉眼微弯:“不啊。” “那为什么......” “他人缘好啊,”莫文山说,“他们三个关系好,和我关系不好,所以我就来你们这里啦。” 程漱眨了眨眼:“那你不生气吗?一点也不?” “不啊。” 莫文山依旧和和气气的:“我没关系的。” 程漱不生气是因为知道这是本书,他没必要和纸片人怄气。再者他穿进来之前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白敛之流四处蹦跶他也不太想理会。 莫文山是为什么? “没什么必要和他们生气啦。” 莫文山好像看出来程漱的疑惑,依旧用那种慢悠悠的声音说话:“没什么必要,靠自己实力好了。” 程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你也很有意思呀,”莫文山说,“我挺喜欢你的。” 他的话不疾不徐,让人听着就很舒服,丝毫不会觉得是礼节上的敷衍。程漱觉得他如果不来参加选秀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去做个什么午夜情感电台主播。 程漱最大的爱好就是逗小孩,眼下忍不住追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啊?我......” 莫文山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继而淡淡的粉色从他的脖颈处向上氤氲开。 这也太容易害羞了。 程漱轻咳一声,收敛起自己的坏心眼:“没事,逗你玩呢,不用回答我。” “我一时说不出。” 莫文山却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但是你给我感觉很不一样,你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双双回头,就看见陆枕流抱着双臂站在他们身后。 莫文山“腾”地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道:“陆,陆老师。” 程漱支着下巴,听见他这称呼倒是有点稀奇:“陆老师?” “之前......二公的时候,”莫文山抿了抿唇,“陆老师指点了我的动作,我还没来得及和陆老师说句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举手之劳。” 陆枕流微微扬了扬下巴:“他们在讨论选哪首歌,等着你们一起去呢。” 莫文山又悄悄瞥了一眼陆枕流,含糊地应了。 陆枕流目送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轻声道:“你们说什么呢?喜不喜欢的。” “没什么啊,”程漱说,“我说我挺喜欢他的,他说他也挺喜欢我的。” 他顿了下,语气微妙:“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更喜欢你呢?” 陆枕流挑眉:“嗯?” “他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慢吞吞的,但是看见你来了整个人都变得好紧张。” 程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陆枕流见他舔了下棒棒糖,垂下眼:“嗯,那如果他喜欢我呢?” “什么?” 陆枕流这句话说得有些含糊,程漱没怎么听清。 “算了,没事。” 陆枕流移开目光,没话找话:“昨天食堂多了几样新菜式,中午一起去吃吗?” “可以啊。” 程漱说完后动作忽地顿住,继而“啧”了一声:“我忘了个事。” “组队的时候我忘了明权了,”他蹙眉,“现在说加个人还来得及吗?” 陆枕流抿着唇:“哦,或许可以吧,他们应该没意见,说都听你的。” “不高兴?” “没有。” “还没有呢,”程漱瞥了他一眼,“脸垮得像我欠了你钱一样。” 陆枕流没再说话,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主要是明权这个小孩在野外露营的时候也算照顾过他,程漱刚刚忽然想起来要还这个人情,于是顺口提了一嘴,却没想到陆枕流立刻把脸垮下来了。 他俩之间是有过什么过节吗? 程漱还没想明白,练习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漱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程漱侧眸,明权正站在练习室的门口看着他:“漱哥,今天早上整理背包的时候发现你的外套还在我包里,等中午的时候来我宿舍拿吗?” “行。” 程漱顺嘴问他:“下个赛段你有队伍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考不考虑......” 来我们队。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明权唇角微牵,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已经有队伍了。” “嗯?是吗?”程漱怔了下,“那行吧。” “还是谢谢漱哥了,”明权笑着看了一眼陆枕流,“毕竟陆哥好像不太喜欢我么,我就不来讨人嫌了。” 他说着向程漱挥了下手:“那我中午在宿舍等你。” 练习室的门再度合上,坐在一边的几人才莫名其妙松了口气,觉得这堪称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消散就些。 “还算识相。” 陆枕流冷哼了一声,靠着落地镜站好:“不是说要讨论选哪首歌吗?” 程漱叹了口气,在屈俊明身边坐下。屈俊明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问:“漱哥,刚才那个小帅哥是哪位?” “前十的一个练习生,之前一起去露营综艺的时候熟起来的。” “他是不是和陆哥关系不好啊?” 屈俊明心惊肉跳地看了眼陆枕流,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刚才觉得他俩像是要打起来了一样。” 程漱冷笑了下:“谁知道陆枕流在发什么疯。” 和狗一样,看见个人就往上又扑又咬。 “这是我昨晚查曲库查出来的歌,”宋拙拿出了一摞A4纸转圈给几人递了一遍,“大家可以集思广益一下,有没有适合我们的歌。” “我觉得一公的《无规则海域》就很适合我们。” 尹古手里拿着根记号笔:“我们是不是可以选一首和《海域》类似风格的歌?”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程漱已经将歌单上的歌都扫了一遍。 直播么,毫无疑问,就是要炸场,就是要燃。这次不必特别考虑舞台的整体性了,毕竟直播时的机位肯定要有运镜,照顾到每个人都有镜头。 这回如何调动起观众的情绪才是重中之重。 屈俊明和冯未连续提了几首歌,都被其他人否决了,要么是rap和vocal的分配极其不均匀,要么就是编舞不够炸不够燃,直播效果不会好。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后慢慢安静下来,继而将目光投向程漱。 “怎么看我了?”程漱不明所以。 “想不出来了,漱哥,”屈俊明说,“靠你了,我躺平了。” 怎么这孩子还抢他台词呢? 程漱原本看他们干劲满满,以为最先躺平的人肯定是自己,却没料到有人捷足登先了。 他指了下那张A4纸最底端的一首歌:“这首《Indulge》你们考虑过了吗?” 冯未踟蹰着开口:“这个......我记得不是女团歌吗?” “之前确实有女团跳了没错。” 程漱指节叩着膝盖,若有所思:“但是我觉得,这首歌也可以编男团舞,甚至是模糊于男团和女团,偏近中性风格的舞蹈。” “你们愿意冒这个险吗?还是我们再看看别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莲下线倒计时 大家注意做好防护呀!最近比较忙,可能不会及时回复评论,等不忙的时候再回复orz 第58章 《Indlge》在作为女团歌出现的时候, 就因为罕见的风格在网上引起了路人和粉丝的讨论。这首歌不走甜美风也不走狂野路线,反而更偏爵士风, 格外考验vocal水平。 程漱选这首歌, 第一是因为其他的歌不够炸,第二是因为他们组能担得起vocal重任的人不算少。 再加上各位在基地也待了两个月了,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也不用程漱再费尽心思帮他们把短板遮起来了。 “当然这首歌还是很难的,”程漱实话实说,“舞蹈动作很碎很细,学的话要费点时间, 你们自己决定。” “那就这首呗。” 屈俊明将手里的记号笔往地上一扔:“我没问题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这么信任我?” 程漱挑眉:“你们倒是再考虑考虑啊, 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不好,我们要集思广益。” “没时间集思广益了漱哥,”冯未说, “今天中午十二点就要交材料, 我们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他们一共七个人凑在这里讨论了一上午, 居然真的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讨论出来。 尹古轻咳一声:“大家都这么熟了......不对,莫文山,你有什么想法吗?” 莫文山闻言微微抬眸,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我没有什么意见, 都听你们的。” 他们甚至问都没问站在后面的陆枕流有没有什么意见。 想来陆枕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好的, 那我们来给我们队取个名字吧,”屈俊明咬开记号笔的笔盖, “叫什么呢?” 宋拙接话:“漱哥说的都队。” “不是你们等等——” “好想法啊宋哥。” 这个名字显然戳在一群小年轻的癖好上, 一个个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地看着屈俊明郑重其事地将这个弱智名字填在了节目组送来的铭牌上。 程漱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 小孩开心就好。 屈俊明美滋滋地拿着铭牌, 拐带新的好兄弟冯未一起从练习室离开去节目组交表单。其他几人也三三两两地站了起来,准备去吃个饭。 程漱坐得腰疼,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就见陆枕流踱到了自己身边,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中午一起么?刚才你答应我了。” “一起吧。” 节目组发的T恤有些短,他一伸手衣服就被往上提了下,露出半截腰线。 陆枕流抿着唇,眉心拧了起来,伸手将他的衣服往下扯了扯。 “怎么了?” 程漱莫名其妙地回头,就看见陆枕流苦大仇深的脸:“你为什么这幅表情?” “腰露出来了,不好。” 陆枕流言简意赅,老干部似的将手往后一背,慢慢向练习室的门走去。 程漱站起身跟在他后面:“陆枕流,之前没发现。” 陆枕流微微侧过脸,眸中多了几分询问。 “没发现你怎么这么保守,”程漱说,“露个腰都不行了,之前我也没少露啊,怎么穿个书还把脑子裹起来了?” 他将手搭在陆枕流肩上,没有注意到身边人一瞬的僵硬。 “没什么,你要是想露就露吧。” 陆枕流移开目光,声音很小:“反正......反正我也没什么立场管你,是我多事了。” *** 程漱没注意到弟弟的小情绪。 或许是因为中午食堂的菜式换了,来食堂吃饭的人比平时多了几倍。他们组里之前最积极吃饭的人去找节目组交表,甚至没人帮着占位置。 但好在有个陆枕流。 陆枕流同志凭着他那张冷酷的脸成功将一群挤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小练习生吓跑了,然后带着程漱找到了一处靠近窗户的安静的位置。 程漱跟在陆枕流身后,忽然觉得眼下的场景有些陌生。 他戳了下陆枕流的后腰,听见弟弟极为隐忍地“嘶”了一声,回过头看自己。 “怎么觉得你对别人好凶?”程漱说,“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之前我是什么样的?” 陆枕流将餐盒放在桌上,十分熟稔地开始给程漱那份鱼挑刺,闻言轻轻扬了下眉:“在队长心里,之前我是什么样子的?” 自从知道这个陆枕流就是穿书前的那个陆枕流后,程漱对他这些举动就完全没有什么亏欠的心理负担了,指尖叩着桌面,一边思索一边说:“就......很可爱一小孩?” 陆枕流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有些不悦地蹙眉:“我不是小孩。” “好,你不是小孩,”程漱毫无诚意地敷衍他,“你是弟弟。” “我......”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堪堪止住了到嘴边的话,将面前挑好刺的鱼推到程漱手边,用行动表达了希望他家队长闭嘴的想法。 程漱刚准备提起筷子吃饭,目光却忽地定住了。 “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 程漱眯起眼,有些不确定:“小明怎么和白敛在一起?” 陆枕流轻咳一声,提醒他:“队长,你现在在和我一起吃饭。” 程漱收回目光:“他们之前有这么熟吗?” “白敛之前和我黏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问过我啊,”陆枕流说,“还有什么是‘小明’,好亲切啊。” “你怎么了?”程漱莫名其妙,“我是哪惹你了吗?怎么讲话这么冲。” “没事。” 陆枕流垂眸:“吃饭吧。” 程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于是止住了话头,默默吃饭,还没怎么动筷子,忽然有人在身后喊他:“小程。” 他回头,看见林子晋身边那个小助理抱着个书包三两步走了过来,十分熟稔地对他招了招手:“小程,吃饭呢?” 程漱点头:“李哥你吃了没?要不要也吃点?” “吃了吃了,”李华说,“你没吃完啊?没吃完不急,我等你吃完了再说。老板那事查完了,要我带你去录个口供。” 陆枕流抿了抿唇,开口道:“哥,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 程漱说完,想起来自己之前和明权约好了要拿衣服,于是嘱咐他:“你要是有空就帮我去明权那儿取个衣服,不想去也没关系,等我回来再说。” *** 明权吃完饭后就回了宿舍,将程漱那件衣服拿了出来,坐在椅子上等着对方的到来,心脏跳得有些快,似乎多了几分莫名的兴奋。 中午的时候他和白敛一起吃饭,程漱应该是看见了。 那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其实“喜欢”这事儿很玄学。明权对程漱了解的不多,最多也就是觉得他好看,至于多喜欢肯定谈不上。只是他自小在家中就是备受宠爱的那个,就算进了公司有人说他太子爷说他傲气,他也被工作人员护着,几乎没有什么拿不到手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人真的会拒绝他。 除了程漱,似乎对他身上的闪光点一点都不在意,再加上程漱身边的陆枕流,让他心中那久违的骄矜蠢蠢欲动地冒出头来。 明权莫名其妙地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宿舍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他几乎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迅速换了一副十分灿烂的营业笑容,迫不及待地将宿舍门推开—— 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陆枕流。 明权面上的笑瞬间冷了下来。 在综艺的时候有摄像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得不装一下。现在没人看着,他装都懒得装一下。 陆枕流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眉心微蹙:“我来帮我哥取衣服。” 他特意加重了“我哥”两个字的发音,似乎就是要好好说给明权听的。 明权咬着唇,半晌唇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哦,那漱哥为什么没来?” “节目组找他有事,他让我来帮他拿一下衣服。” 陆枕流说着,将眼前的人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衣服给我,我走了。” 明权扬起眉,转身去屋中的椅子上将那件外套拿过来,外加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品袋:“这是我给漱哥的谢礼,谢谢他在综艺的时候这么照顾我。” 陆枕流接过了衣服,却没接那个礼品袋,淡淡道:“你应该听说了吧。” 明权愣了下:“什么?” “之前二公之前我哥生病去医院的事,”陆枕流说,“他是因为过敏去的医院,你这份礼物是吃的吧?那我不能要,有心了,谢谢你。” 明权冷笑,之前的忍耐现在终于悉数爆发了出来:“你说不能吃就不能吃?你是他谁啊?陆枕流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天天摆这张臭脸给别人看真的很讨厌?你神经病吧?” “终于不装了?” “别人讨厌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哥不讨厌我就行,”陆枕流倒是对他现在这幅样子早有预料,将衣服装进自己拿来的袋子里,“我今天来还是想告诉你一声,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最好离他远一点。就像你说的,我神经病,我脑袋可不好用,别惹我。” 他停顿了下,声音中的冷意更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自己说自己脑袋不好用第一人 第59章 程漱很放心地让陆枕流去明权那儿拿他的衣服, 自己则跟着李华径直出了选秀基地。 他们是从另一边离开基地的,绕开了被站姐和娱记包围的正门, 以便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却仍被几个不蹲寻常路的站姐看见了。 李华反应相当迅速,直接把程漱推上了路边停好的一辆面包车上,自己用身子挡着不让她们拍到程漱的正脸。 林子晋早就等在了车上, 好像刚睡醒,眼神有些朦胧地看向他,半晌才开口:“来了啊。” 程漱向他点了点头,刚想和他问好, 却忽地注意到林子晋正倚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程漱看着有些眼熟,感觉好像也是圈里的, 在电视上有过几面之缘, 但又记得不太清,于是按照习惯和林子晋打完招呼后又和那人问了个好。 那人抬头,这才让程漱看清了他的脸:“你好, 我是裴鸣。” 这个名字比他的长相更让程漱熟悉些, 几乎立刻就想起来了这位裴鸣和林子晋的关系:“他是你——” “你这次的事能解决, 得多亏了裴总。” 林子晋好像清醒了,不知为何说话的声音中好像多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感觉。 程漱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但不太敢插嘴,只能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谢, 谢谢前辈。” “不客气, 小程,”那个叫裴鸣的年轻人倒是好脾气地笑了下, 看上去特别好说话, “林哥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用和我客气。” 林子晋好像冷笑了一声。 程漱觉得自己坐立难安,索性闭目养神,拒绝参与到隔壁两位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选秀基地有点远,却意外地离机场很近。程漱刚酝酿出了些许睡意,就被李华拍醒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 李华瞥了他家老板一眼,压低声音:“去派出所。” 程漱愣了下:“去派出所?抓着谁了?” “就上次在机场给你送死老鼠的那几个,”李华说,“老板娘......咳,裴总找了朋友去查的监控,一直查到路口才看见人的正脸,不然说不准就得吃这个哑巴亏。” 程漱点了点头,眯起眼,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李哥,你老板和裴总为什么吵架啊?” 李华下意识道:“因为昨晚裴总好像做了......” 他话没说完,一道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了两人身上。 李华立刻做了个用手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三缄其口,无论程漱再怎么问都不说话了。 派出所的民警将他们带去一个房间,程漱刚推门进去,就看见三个小姑娘并排坐在桌子后面,齐刷刷地低头看着桌面。 “她们的基本信息已经登记了,”民警说,“就看你们是接受调解还是找律师起诉她们。” 听见“起诉”两个字,坐在中间的女生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目光中满是惊恐:“起诉?要留案底吗?那我还能考公吗?” “不是,妹妹。” 林子晋抽出一把椅子坐下,端详着眼前女生惊慌的表情:“你干这事之前没考虑过吗?” “我,我......” 女生话语间啜泣声越来越大:“他找我的时候说不会被抓到的,监控拍不到,我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程漱眉心一动,和林子晋交换了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目光。 “他?” 程漱问道:“他是谁?” “一个男人。” 那个女生瞥了他一眼,迅速将头低下:“他找到我,问我想不想赚点零花钱,我答应了他,他告诉我那天早上会把东西放在我家门口,我拿着去机场给你就好了。” “那你们两个呢?”林子晋看向旁边沉默当花瓶的两个女孩,“你们也拿别人钱替别人办事了吗?” 其中一个女孩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道:“我们是她的朋友,她有点害怕,我们陪她一起。” “你们追星吗?”程漱顺势换了个话题,“选秀、电视剧什么的,平时热衷这些吗?” 中间坐着的女孩应该已经怕得有些崩溃了,整个人浑身筛糠似的抖着不说话,只能由坐在她左边的女孩接过话头:“不是很感兴趣,我一般只看看综艺什么的,但是不太关注娱乐圈。” 右边的女孩给出了一样的答案。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只能听见那个女生啜泣的声音。 林子晋蹙眉,加重了语气:“问你话呢。” “我......我追选秀的,”兴许是他的声音太严肃,让这个女孩吓得又哆嗦了几下,“我有喜欢的选手。” “你喜欢白敛?”程漱忽然问道,“说实话。” 女生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和他估计得没错。 这个女生或许并不是那么地恨他,但应该在白敛粉丝的团体中足够活跃,这样才会被拿钱要她办事的人盯上。这些人最会的就是煽动小女孩,话术一套又一套,完全能把涉世未深的粉□□哄着去做些不理智的事。 但这并不代表程漱会觉得这个女孩可怜。 女孩被人忽悠是一回事,但看着年龄也不算小,多少有个20来岁了,连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好像也不值得他可怜什么。 “求求你了,”那个女孩又掉起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对你真的没什么意见,但这也是我没办法的呀,我......” “算了。” 程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女生听见“算了”两个字,眼中蓦地腾起满是希望的光,似乎认定程漱不会为难自己。 “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程漱淡淡道,“让我哥来和你们继续沟通吧。” 他是受害人,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 女孩没明白什么是“让哥哥继续沟通”,有些迷茫地钉在座椅上,看着眼前的几人,试探道:“什么?” 程漱却不想和她多说,转身从房间走了出去。 林子晋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放过她。” “放过她?” 程漱挑眉:“怎么?她还是个孩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林子晋轻咳一声,“就是以为你能不和她计较。” “怎么能不计较呢?” 程漱眯起眼,声音很轻:“挺大个人了,别人给点钱就能做这么不理智的事,不让她长点教训怎么行?万一以后对方要她拿刀杀人呢?等犯了错再来派出所哭哭啼啼要对方原谅吗?” 他说完,顿了下,声音中没几分好气:“我又不是菩萨。” 这种事他穿书前没少遇见过。狂热粉丝受职粉唆使,甚至还有未成年人,要么在网络上对所谓“对家”粉丝进行人身攻击网络暴力,要么直接进行线下“开盒”。大部分人运气好,不会被逮住,运气不好的被抓住,也会因为种种原因逃脱一顿素质教育。 哪有这么好的事?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但程漱毕竟是个公众人物,不好直接和所谓粉丝撕破脸,所以直接交给他哥好了,反正他哥事务所里不养闲人,什么事都能给他处理好。 程漱在派出所的笔录上签了字,和李华一起往外面走去,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了下。 他摸出来解锁,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 【耀星国服王者团pei玩dai练】 这人谁啊? 程漱有些迷惑地点了添加好友,还没等他说话,对方就弹过来一条消息: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哥? 程漱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对面是谁了,有些好笑:“国服王者团?” 对面回得很快:“这个是冯未的号,我没有手机。” 程漱了然:“怎么这么关心我什么时候回来啊小陆?” 对面这回沉默了一会儿,对话框上面一会儿是“国服代练”,一会儿又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纠结来纠结去了几分钟,陆枕流发来一件衣服的照片。 “哥,衣服我拿回来了,顺便给你洗了下。” 程漱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故意装着没看懂的样子,继续揪着上面的话头不放:“弟弟,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么关心我什么时候回去?” 陆枕流又开始回归输入删除的纠结模式,估计一时半会儿发不过来一句话。程漱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有些浅的笑意。 林子晋靠坐着看了他半晌,忽然开口:“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地下小情人?” “什么地下小情人,”程漱说,“陆枕流,就和我一个宿舍的那个弟弟。” “说起陆枕流。” 林子晋指尖叩着车座扶手:“上次你和我说,一个陆枕流的过激粉绕过节目组的审查把恐吓信送进来了?” 程漱点了点头。 “我找节目组的人查过物流单号了,你这封信没在他们那里登记过,”林子晋说,“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程漱原本没准备再和那封恐吓信纠结,可听见林子晋的话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 “那封信很可能是基地内工作人员塞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健康呀qwq 第60章 可能因为第三次公演的形式换成了网络直播, 带给练习生的压力小了很多。他们的成绩在第二次公演已经差不多定型了,这次直播如果表现好, 也只能锦上添花一点点。有可能被淘汰的人心里有数, 都明里暗里开始和同伴们准备告别了。 与之前气氛紧张的练习相比,现在众人的练习氛围是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甚至还有别的组员过来凑热闹, 大家热热闹闹地玩了一场,大部分人也不再像先前那样苦大仇深地绷着脸。 白敛除外。 他最近总是心神不宁,觉得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右眼皮一直跳跳跳, 跳得他心烦意乱,半夜溜出去找关航诉苦。 之前他诉苦从来找的都是陆枕流, 现在陆枕流不搭理他了, 其他的人他不放心交心,于是就剩下一个关航能听他怨妇一样絮絮叨叨。 关航自然相当乐意。原先他就眼红陆枕流能当白敛的知心哥哥,现在知心哥哥轮到他当了, 他觉得自己能坐在那儿听白敛讲个一天一夜。 “小敛, 听哥说。” 关航坐在白敛身边, 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抬手将白敛往怀中揽,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陆枕流他既然会放弃你,就说明他不值得你真心交付, 你不用为了他感到难过, 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 白敛轻轻吸了吸鼻子, 声音中带着委屈:“我就是不甘心, 我们之前明明很好的。” “一些人是会变的, 但一些人不会,”关航意有所指,“小敛,你看,我不还陪在你身边吗?为什么非要为了不值得的人难过,而不愿看一看还在你身边的我呢?” 白敛抬起泛红的双眸看了他一眼,破涕为笑:“还是关哥好。” 关航被人发了张卡,乐得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堪堪维系住表面的冷静,换了个话题:“就像你说的,好人有好报,坏人肯定会有报应。程漱抢了你那么多东西,他肯定会遭报应的,你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他会遭报应?” 一提起这个名字,白敛就恨得咬牙切齿:“他抢走了陆枕流,还抢走了我的位置。凭什么他能走得那么一帆风顺?他又娇又作,明明是在扯别人后腿,为什么没人讨厌他?这次直播不也是公演,不也很重要吗?为什么这帮人由着他闹跳女团舞?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关航一时语塞。 他不太了解程漱这个人,只能顺着白敛的话说下去:“他们不喜欢你,是他们有眼无珠。小敛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不会再有流言蜚语了。” “关哥。” 白敛眼中的柔弱和无辜被收起了几分:“上次我让你塞的信你塞了吗?” “那封信?” 关航笑着点了点头:“嗯,按照你说的,我塞进节目组放粉丝信的柜子里了,没被发现,就是不知道送没送到程漱手里。” “没见他有什么反应,”白敛微微眯起眼,“看来是药效不猛,还得加大点计量。” *** 第三次公演当天,节目组的直播间刚开,观看人数就已经突破了几百万人次。 弹幕疯狂滚动,大多都是粉丝给自家爱豆的应援词,滚动得飞快,emoji和各种符号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种时候没人会想吵架。 全国人民看着呢,吵架影响太差了。 在弹幕刷屏的不只唯粉,还有混在里面的cp粉。唯粉忙着应援,放松了对cp粉的制裁,cp粉夹缝求生,还能浅嗑几口自己喜欢的cp。 虽说大家都不想吵架,但总有人要搞事。 【据说小敛这次的造型很特别~家人们可以期待一下~】 【全能ACE白小敛!表情管理满分白小敛!碾压一切白小敛!断层出道白小敛!】 【没有白敛地球怎么转?硬撑罢了!硬撑罢了!】 别人都是专注自夸,小心谨慎绝对不拉踩,但白敛家把在座的各位拉踩了个遍。 【白敛家的差不多得了】 【别cue别人了,有人在乎吗?没人在乎】 【笑死,太子爷要贷款出道了?我赌他出不了道这轮就被淘汰】 【怎么可能这轮就被淘汰?要我说总决赛卡位出道才是他的命】 工作人员接连禁言了好几个拉踩乱cue别家的白敛粉丝的账号,弹幕这才没再接着吵下去,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别的吸引了。 【我靠我好像看见了我哥!这是什么造型好漂亮!】 【你们不会不知道我们双顶流这次的曲子是改编了女团舞吧】 【漂亮老婆啊啊啊啊!】 【陆枕流你好大福气】 【为什么说陆枕流有福气?和陆枕流什么关系(路人迷茫)】 【小陆你在对你哥做什么!镜头往这边偏偏我要看!】 程漱刚做完造型出来,身上的衣服缀着亮片,整个人被灯光一照,看上去就像个自走光源。 但是好像有亮片翻到里面去了,闹得他特别难受,随手抓住一只陆枕流:“你帮我看看脖子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有的话给拽出来。” 陆枕流“嗯”了一声,凑到他身后,整个人几乎贴在了程漱身上。 “哎,用离我这么近吗?” 陆枕流的呼吸扑在他后颈处,闹得他有点痒:“快点。” “我眼神不太好啊哥,”陆枕流一点说谎的心虚都没有,借此机会贴在程漱身后,手揪起衣服的领子,便能看见对方露出来的皮肤,“见谅。” 程漱没办法,只能等着他把亮片揪出来,一眼瞥见了旁边的摄像机,“啧”了一声,佯装伸手去挡:“你们真是的,怎么什么都拍。” 摄像师知道他在开玩笑,继续端着摄像机对着两人拍来拍去。 男团不搞基,迟早变糊逼。 程漱理解,只能祈祷陆枕流别磨磨蹭蹭跟绣花一样快点结束战斗。 “哥,你用的什么香水?” 陆枕流眼神终于好了点,将翻进去的亮片悉数拨了出来,慢悠悠地从他身后离开:“好好闻。” “化妆老师的香水,”程漱说,“你要是喜欢你回头和他说去。” 【这是我能看的吗?】 【小陆往后趴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一只大狗狗qwq】 【别人面前的小陆:冷酷无情,程漱面前的小陆:哥哥贴贴qwq】 【我们漱石枕流批终于站起来了】 【cp粉自重哈,没人管是一回事别嗑得太过分了】 【这是什么?cp?尝一口】 练习生入场完毕,负责直播的主持人和工作人员调试好了麦克风,拿着词卡走上舞台。 表演的顺序是随机排的,而程漱他们队的表演恰好跟在白敛队的后面。 真是巧啊。 程漱知道排序后虽然没说什么,但不得不怀疑是节目组故意搞事,毕竟经历了前面几轮,任谁都看得出白敛和他不对付。一些选秀的节目组为了创造话题可以硬剪练习生互相针对,现在有个现成的素材,不搞点热度白不搞。 “队长,我们能比得过他们吗?”屈俊明小声说,“听说白敛选的曲子很炸耶。” 他说完,又立刻补救道:“我不是质疑你水平的意思,就是,就是不太自信......” “没事啊,你随便质疑,”程漱倒是没什么感觉,“我又不是神仙,也有看走眼犯错的时候。” “没,我就是不自信。” 屈俊明小声嘀嘀咕咕:“我本来就是个一轮游的命,全靠队长你拉扯才走到今天,我怎么敢不知好歹质疑你呢?” 程漱觉得这小孩真的可爱,忍着冲动没揉他的头,还未说话,白敛队的练习生已经站在舞台上了。 不得不说,聚光灯中央的白敛确实还挺好看的,整个人洋娃娃一样精致,下巴微抬,足以见得外溢的傲气。 弹幕更是疯了一样刷屏,以浩大的声势为白敛应援,似乎已经提前帮他锁定了出道位的位置。夹在应援弹幕里的是反感白敛的观众,说贷款C位出道的必扑街。 伴奏声缓缓响起,几个练习生刚摆好动作准备开口,音乐却忽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歌呢?怎么了?” “演出事故?” 场中一下安静下来,坐在台下的练习生也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主持人匆忙跑上舞台,正要说点什么救救场,一个戴着工作牌的人紧跟着他上了台,拉住他的手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看向白敛的目光瞬间变得有几分疑惑。 意外来得太突然,直播都没来得及断,粉丝也在弹幕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两个面孔陌生的人从演播厅的大门进来,走到了舞台前。 刚刚拉住主持人的工作人员对那两人鞠了一躬,几步来到白敛身边,不由分说地拽着人的胳膊直接从舞台上下去了。 一瞬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家愣愣地目送着同样一脸茫然的白敛被带走,演播厅一时安静得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程漱是最快反应过来的。 算算日子,很有可能是白敛之前干的好事东窗事发了。 如果他没猜错,今天晚上微博的热搜头条大概率会是—— “选秀人气练习生公演舞台被直接带走,原因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法制咖的下场 第61章 白敛被带走得太突然, 甚至连深境娱乐的高层都是在微博热搜看见自家艺人的名字,才意识到白敛好像出事了。 直播被临时叫停, 节目组没办法, 只能让练习生们先别离开录播厅,将每组准备好的舞蹈录下来,传到官网上让粉丝投票。 屈俊明刚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白敛这是怎么了?不是轮到他们表演了吗?” “嗯, 是啊,”程漱高深莫测道,“确实,怎么就被带走了呢?” 屈俊明以为程漱和他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表演方式从直播变成录播,对他来说压力小了不少, 立刻就坐不住了, 又溜达到别的组和其他练习生打成一片。 程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没多久,陆枕流便坐了过来,似乎早就瞄准这个地方了, 就等屈俊明识时务地离开。 “队长,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我没惊讶吗?”程漱毫无诚意道, “我可惊讶了呢。” 陆枕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瞎说,但是没揭穿他:“白敛为什么会被带走?” “这你问我?” 程漱往后靠了靠,发现他们坐着的椅子是可以调解前后的, 于是给自己调了个舒服的位置:“我也不知道啊。” 他其实心里有猜测, 但没有证据就说话无异于造谣,所以没和陆枕流讲自己的猜测。 “等等看吧, ”程漱说, “估计一会儿白敛就要上热搜了。” 他们在录播厅将跳的舞录完。刚开始出了这么个事, 大家根本没心思看别人跳得怎么样,坐都坐不住,恨不能立刻跑回宿舍用藏起来的手机吃瓜。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组表演完毕,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工作人员纷纷松了口气,让练习生们原地解散。 程漱跟在一哄而散的练习生后面慢悠悠地走向宿舍楼,等他到宿舍门口时,已经能听得到屈俊明的大呼小叫了:“我去,这么劲爆!” “怎么了?” 程漱推门进去,随口问道:“什么劲爆?” “漱哥漱哥,你看。” 屈俊明举着不知是冯未的第几个手机从上铺窜了下来,将屏幕直接摆在了他面前:“原来白敛是个法制咖!” 什么法制咖? 程漱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就看见最顶上那一行骇人听闻的大标题:“选秀顶流舞台现场被带走,原因竟然是......” 他划了划屏幕,略过中间那段没用的废话文学,直接看正文去了。 这篇正文,可以说是写的狗屁不通。 小编要么是急着完成KPI,要么是为了赚流量,张口就来直接开始编,写了一篇豪门狗血大戏,说白敛此人攀上了深境的老总,靠身体把老总哄得心花怒放,资源不要钱一样往老总手里塞。白敛恃宠而骄,仗着有老总撑腰,把所有他看不惯的人都做掉了。 没错,做掉了。 意思是谁给白敛不痛快谁就得死。 程漱哭笑不得,把手机丢回屈俊明怀里:“这你也信?” 屈俊明接过手机,满眼都是天真和单纯:“这个不能信吗?我看着还挺惊心动魄的来着。” 程漱知道没法和他讲明白,也就由着他信去了。 他靠在桌边,将自己的手机开了机,屏幕顶端便跳出来一条通知—— 【选秀顶流被带走,警方通报:涉嫌对他人进行威胁、恐吓、煽动,已依法拘留】 警方通报? 程漱点开那条通知,发现真的是平安B市发出来的警情通报。 三个小时前,零星几个在选秀基地外蹲点的营销号拿到了一手照片和信息,迫不及待地发在了网上,不出意外地被白敛的粉丝围攻。 “这谣你都敢造?不怕吃官司?” “@深境文化这有营销号造谣你家艺人进去了,你们法务干不干活?” “你进去了小敛都不会进去的,别惦记你那点流量了。” 可随即而来的这篇警情通报,可以说是打了所有帮白敛说话的粉丝的脸。 平安B市不需要流量,也不需要造谣一个小明星。蓝底白字,句句属实,白敛就是被拘了,营销号没说假话。 挨骂的营销号扬眉吐气,但白敛的粉丝浑身上下就嘴还硬着,仍在评论区为白敛冲锋陷阵:“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小敛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小敛是个多单纯的男孩子,肯定是搞错了。” 往常这样的发言绝对会被路人嘲讽,但现在路人没空理他们,全去吃更大的瓜了。 二十分钟前,圈内某知名大V发表博文,标题为“你眼中所看见的,只是他的人设”。 这个大V只是代发,博文的写作者自称是节目组的一个小员工,亲眼看见了白敛霸凌、孤立其他练习生的场面,可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站出来证明,白敛曾仗着和某位选秀导师相熟,让那个导师帮他透题目,好提前准备,拿到C位炒人气。不仅如此,他还暗地里搞小动作,甚至差点害一个练习生进重症监护室。 程漱眉心动了下。 这个倒霉练习生貌似大概好像说的是他。 评论区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粉丝在洗地,引来吃瓜路人的嘲讽。路人纷纷表示白敛今年已经21了,从来没见过超过20岁的“孩子”,你们粉丝对“孩子”的定义未免也太宽容了点。 所谓墙倒众人推,平时白敛和粉丝行事高调,一出场必引起众怒。现在白敛倒霉了,一方有难八方看热闹,纷纷做了长条微博给白敛的热度添砖加瓦。 深境公司的外宣部临时加班,焦头烂额地先撤了条热搜,但消息已经发酵,撤了第一条还有第二三四条等着。 现在全网都知道白敛是个法制咖了。 程漱轻舒了一口气,将手机锁了屏,丢到床上。 陆枕流从卫生间出来,身上还冒着刚洗完澡的热气,抬眸看了他一眼:“队长,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程漱反问他。 “白敛的事。” 陆枕流草草将头发擦了擦,凑到他身边。 程漱忽然发现他身上的洗发露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就是自己用的那款。 他穿书前就对这款洗发露的味道情有独钟,穿书后特意比对了好几家,才找到了这家味道相仿的作为平替。 “偷用我洗发露?” 程漱鼻尖凑到他鬓角闻了下,陆枕流却倏地从他身边离开,退开了好几步远。 “躲我干什么?”程漱莫名其妙,“都敢偷用我洗发露了,让我闻一下就不敢了?” “不是不敢,是......” 陆枕流磕巴了半天也没磕巴出一句完整的话,半晌后转移话题:“白敛被抓了。” “嗯,进去了。” 程漱轻叹一声,顺手接过陆枕流的毛巾罩在他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擦头。 穿书前陆枕流就很喜欢待在他屋里,或者是洗完澡了湿着头发跑过来。夏天还好,冬天外面冷飕飕的,一阵风吹过来闹不好就要感冒,程漱就一边数落他,一边帮他擦头发。 以至于现在也习惯性地在做这件事。 “他会在里面关多久?” 陆枕流微微仰起头,似乎想看着他:“半年?” “想得美,”程漱笑了下,“顶多拘个15天吧。” “哦,这样啊。” “你好像很失望?” 程漱歪了歪头:“我怎么记得你们之前感情很好啊。” “那又不是我,”陆枕流说,“是那个作者瞎写,我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你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程漱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顺着就聊了下去:“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记得你是喜欢女孩子吧,喜欢比你大的姐姐?” 陆枕流忽然不说话了。 程漱以为把他逗得生气了,正准备补救说点什么,却听他轻声说:“我喜欢什么样的,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什么意思? 程漱被他问得一愣。 陆枕流喜欢什么样的,程漱思来想去的也就那个女团副队长了,毕竟就算是在综艺录制现场,陆枕流也要一直盯着人家看。 难道不是吗? 那是谁啊? 程漱心说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去? “哥,其实我对你......” 陆枕流的话淹没在了一阵急促的铃声中。 程漱抬手去上铺把自己的手机捞了下来,接通了电话:“您好?” “这里是B市西山区派出所,请问是程漱先生吗?想耽误您一点时间,来给我们做个笔录。” “好的,”程漱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他刚挂断电话,就听见了“砰”地一声,连忙回头,就看见陆枕流垮着脸站在桌边。 “怎么了?”程漱问。 “没事,踢着桌子了,”陆枕流面上依旧冷酷,“谁的电话?” “派出所的。” 程漱将刚刚脱下的外衣囫囵披上:“要我去做个笔录。” “我陪你一起去吧,”陆枕流说,“应该是和白敛有关的事。” 程漱刚要拒绝,就听他又继续说:“毕竟在哥你过敏那次,我也算半个证人不是吗?” “我就想陪陪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或许明天要请个假,今天咳嗽咳出血来了好痛苦qwq 第62章 程漱从来都吃软不吃硬。 要是陆枕流态度坚决, 语气强硬,程漱估计不会答应他。但陆枕流把他的性格了解得十分透彻, 故意摆出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以问句代替肯定句,让程漱完全没法狠下心来。 “那是什么好地方吗?”程漱叹了口气,“别去了, 刚洗完澡呢,出门一趟又白洗了。” “没事啊,洗澡又不麻烦。” 陆枕流语气轻快:“当然知道进去太多次不好,但是我想陪你啊。” 他说完, 就顺手将自己搭在一边的衣服穿上了,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 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程漱。 似乎在说, 看你拿我怎么办。 程漱“啧”了一声,抬手在陆枕流脑门上弹了一下:“烦死了,不听话的小孩。” 说归说, 陆枕流仍然跟在程漱身后出了宿舍楼, 一路跟到了节目组早在小门外准备好的车前。 李华正蹲在车前面玩手机, 听见声音后抬头:“来啦?这是......” “小跟屁虫。” 程漱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去了别乱讲话啊,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陆枕流乖巧地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挤上了车。 这是辆面包车,保守估计连带副驾驶能坐六个人。最后一排堆了点别的东西, 勉强只能坐得下一个人了, 程漱坐在最后一排,陆枕流上车了, 也跟着挤到最后一排。 “前面还有俩座儿, ”程漱说, “别和我挤一块,热。” 陆枕流面不改色:“哥,我有点晕车,所以想坐后面。” “越坐后面越晕,滚前面去。” 程漱抬手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挤死了。” 陆枕流坐到他斜对面的座位上,刚坐好,李华就上车了。 面包车沉默地驶向夜色中,李华转过头来,活络气氛:“这位也是咱节目里的练习生吧?我看着有点眼熟。” “咱节目的C位大热门,神一样的男人,”程漱说,“李哥这你都不认识?” “哎呀,我天天忙呢。” 李华挠了挠头:“再说了,平时上班就负责看综艺,下班已经不想看了。” “李哥好,”陆枕流伸手,“我是陆枕流。” “你好小陆。” 他这么正式,让李华有点不习惯。 往常在圈里见到的这个年纪的流量,大部分都眼高于顶,恨不能用行动告诉全天下自己很火,这样谦虚得像个正常人的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李哥是......” 陆枕流细细端详着李华,觉得眼前这个人长得还算不错,于是嘴里说的话十分礼貌地顿了一下,眸中露出几分探究的意味。 “哦,我是林哥的助理。” 李华笑了笑:“就选秀发起人,你们林老师的助理。” “这样啊。” 陆枕流肩微微松了松,坐着的姿势也不再像刚才那般些许拘谨:“你和漱哥认识很久了吗?” “对啊。” 李华浑然不觉自己正在被人套话。 老板嘴巴毒,不好招惹。司机闷葫芦,不和他讲话。老板娘虽然人很好,但是个霸道总裁,见个面都难,只记得每年过年给他包个红包。李华空有一颗话痨的心,但一身才艺无处施展,这会儿终于见着一个主动和他说话的,不由得越说越多。 “哎呀老板和程家叔叔是忘年交,关系很好,连带着和小程关系也好,说是要在节目里照顾照顾小程,但是小程之前不让老板照顾,怕被人扒出来走后门。” 陆枕流挑眉:“哦?那......” “你差不多得了。” 程漱沉默地听着两个人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查户口呢?” “哎,一开心说太多了,”李华连声抱歉,“真对不住啊小程。” “和李哥你又没关系。” 程漱瞥了陆枕流一眼,低下头摸出手机,给上次陆枕流拿来加自己的微信号发了条消息:“手机带着呢?” 车厢里响起了一道微/信提示音,陆枕流没看手机,似乎还想再和李华套点话出来。程漱轻轻咳了一声,他才转过头。 程漱对他扬了下手机,他这才恍然,把从冯未那儿借来的手机摸了出来。 程漱打字:“别问了,欺负人家没心眼是吧?” 陆枕流抿着唇打字:“我没想欺负李哥,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怎么?穿书前憋坏了吧?好奇死了吧?” 程漱挑眉,指尖叩在屏幕上:“怎么憋了那么长时间都不来问我呢?” 他这条消息发过去,抬眼看向陆枕流,发现对方的眉心深深地蹙了起来,一只手抵在唇边,不自觉地咬了两下,这才惊觉自己的动作好像有点幼稚,有些不自然地放下手。 “我不敢,”他说,“我怕你介意。” “介意吗?不介意啊。” 程漱实在忍不住,就想逗他玩:“我弟要查我户口我能拦着吗?” 车厢里陷入安静,就剩两人的手机这么“滴”来“滴”去的。 李华看着忽然陷入沉默的陆枕流,又看了看嘴角带着笑的程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 一个车厢里,有什么话不能大大方方拿到台面上来说,非得微信你“滴”我一下,我“滴”你一下? “嗯?”程漱抬头,“怎么了李哥?” “没事。” 李华缓缓将那口气呼出去:“就是想起了老板和老板娘,有点上头。” *** 拘留白敛的派出所不比上次拘粉丝的派出所,看上去级别好像更高了点。 程漱刚下车,袖口就被人拽住了。 “哥,我陪你进去,”陆枕流小声说,“别怕。” “有什么可怕的?” 程漱笑了下:“被拘的是他又不是我。” 几人刚走到门口,程漱却忽地顿住了动作,有些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居然能在这儿遇见熟人。 之前在深境公司仗着和白敛关系好,作威作福骑在他头上的经纪人宋洪此时正跟在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身后,低三下四地求着什么。 “张律,求您了,您是业内口碑最好的律师,”宋洪不断地拿纸巾擦着额角落下的汗,纸巾沾了汗,变成白色的纸屑黏在他皮肤上,“我们,我们小敛真的是个好孩子,这里面有误会,你不可能败诉的,我......” “宋先生。” 那个被叫做“张律”的人转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我只是答应了来和他聊聊,根本没答应你我要接这个案子。” “再说,你知道对面的律师是哪家的吗?” 张律师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万辰的律师我可不想打,你另请高明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宋洪再次求他的余地。 宋洪正要追上他再求一求,目光一转,落在了程漱身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都怪你!” 宋洪的嗓子或许在求人的时候已经哑了,这会儿拔高了音调,隐隐有破音的架势:“如果不是你,小敛怎么可能遭这个罪!” “宋经纪,别来无恙啊。” 站在身边的陆枕流浑身很明显地紧绷了一下,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但程漱却不怕他。 刚穿书过来,他就差点让眼前这位人模人样的经纪人“鸡飞蛋打”,现在对方更是丧家之犬一般,根本犯不着害怕。 这种人就是狗仗人势,让他自己动手,他绝对是不敢的。 “宋经纪看来过得并不好,”程漱慢条斯理道,“当初您让我等着,说必让我滚出娱乐圈,我都等好了,您人呢?” 宋洪脸色涨得通红,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你这个贱货,你早晚遭报应,我......” “哎,别这么说。” 程漱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一个愉快的笑:“你之前也说让我遭报应,但是报应都落在白敛身上了,这可不能乱说啊。” “不过白敛马上成法制咖,都要糊了,你还尽心尽力帮他找律师,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到底狗。” 程漱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宋洪整个人哽在原地,脸憋成了猪肝色,看着程漱施施然地向屋中走去,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白敛作为明星,倒是没遭到什么不好的待遇,只是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哭得兔子一样红。他被带到了问询室,看见程漱进来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的恨意如果有实体,应该能把程漱戳出两个洞来。 旁边的民警皱眉,按着他的肩将人按回了座椅上。 陆枕流和李华等在外面,屋中只有他,程漱,以及一个警察。 “是你,都是你干的,”白敛咬牙切齿,整个脸颊都在颤动着,话说得含糊不清,“你算计我,对不对?你故意把我坑进监狱里,你就是不想我好,你怕我超过你,把陆枕流抢回去,是不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和男的谈恋爱呢。 程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屈起指关节点了点额角:“白敛同志,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警察叔叔抓人是有证据的。如果你没干那些违法乱纪的好事,也不至于被拘在这里是不是?” “换句话说。” 程漱看着白敛越咬越紧的脸颊,忽然有些想笑:“白敛同志,你现在在网络上的法制咖形象,可是你自己一手造出来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63章 白敛先是怔愣了一下, 继而不顾警察还按着他,挣扎着就要起身像程漱扑去。 “老实点, ”那个民警的脸上一脸不耐, “这是派出所。” “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程漱礼貌发问,“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准备做笔录了。” “......我恨你。” “你恨我?” 程漱叹了口气, 忽然笑了出来:“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高考成绩不错,上了个挺好的大学,本来有大好的前途, 但他很想进娱乐圈,甚至不惜和家里人闹翻。家里人觉得他肯定不会成功, 吃够苦头就乖乖回来读书了, 他咬着牙想让家里人看看他的选择并没有错,最后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连自己的健康都搭进去了, 终于在娱乐圈里迈出了第一步, 这个时候......他穿越了。” “他穿进一本书里, 发现自己成了书里的炮灰配角,一直被主角打压。主角的所有荣光,包括他在采访里侃侃而谈的所谓‘奋斗史’和‘努力史’都是他的经历。他的人生,他的一切成就都被人偷走了, 安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被偷走人生的人失去一切, 最后跳楼惨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白敛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穿越?程漱你他妈疯了吧?” “这个人穿进来了, 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 是不是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偷走他人生的人逼死?”程漱不理会他的话, 将自己想说的一字一句说完,“他该怪谁呢?怪自己太努力糟蹋身体健康吗?还是怪书的作者?怪主角?怪谁呢?” 白敛愣了下。 他刚刚和程漱对视时,似乎看见了对方面上稍纵即逝的难过。 “怪谁?怪作者啊,是他写错了东西,”白敛下意识地回答,“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你说的,是他做错了事。” 程漱深吸一口气:“那你呢?现在是你做错了事,为什么要怪我呢?” 白敛眨了眨眼,脸上蓦地氤氲开一片红色,却意外地没有什么反驳的话能说得出口。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程漱对一边的民警笑了下:“麻烦您带我去做笔录了。” *** 第三次公演闹的事给节目组带来了一些麻烦。公关部紧急公关,才将负面信息消除了七八成,甚至险些被上级部门约谈。 网络投票的时间放宽了三天,最后决出了最后32个晋级的名额。 这次一共淘汰掉29个人,和第一轮淘汰的人数差不多。但可能因为二公没有淘汰人,所以练习生直到公布成绩的前一天才察觉到了久违的紧张感。 程漱难得清闲,正准备将这几天都用睡觉度过,屈俊明却在公布成绩的前一天晚上鬼鬼祟祟地回了宿舍,凑到他床下戳他。 “你干什么?” 程漱正猫在被里玩手机,还以为是查寝的来了:“吓我一跳。” “漱哥,今晚他们有个告别晚会,”屈俊明趴在床边和他说话,“你去不?” “我不去。” 程漱本来就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更何况凑热闹的日子还是来之不易的假期:“我和他们又不熟。” “熟的,熟的,好几个熟人呢。” 屈俊明仍不死心,依旧趴在床边撒娇一样戳他:“漱哥,人家特别想见你呢。” “......你和谁学的这招?” 程漱越琢磨越奇怪:“别戳我,撒手。” “哦。” 屈俊明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却仍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去嘛,漱哥。” “你先告诉我谁教你扒我床边撒娇的,”程漱微微起身,“交代了我就考虑考虑。” 屈俊明这小孩毫无心眼,大大方方弟弟把同伙供了出来:“陆哥啊,陆哥说漱哥你吃软不吃硬,只要撒娇求求你肯定好用的,于是我就来试一试啊。” “行。” 程漱叹了口气:“他去吗?” “啊?谁?”屈俊明没反应过来。 “陆枕流啊,”程漱说,“他都给你支招了,你能没问过他吗?” “哇,漱哥英明!” 屈俊明一脸的崇拜:“你怎么这么厉害,这都能猜得到?” 程漱冷笑了下:“他是不是还跟你说,只要我去他就去?” 屈俊明眼睛瞪得溜圆:“对啊!这你也猜到了?” 废话。 他一手带出来的崽子他能猜不到? 程漱觉得他要是再猜不到就不用混了。 “我去吧,几点啊?”他顺手摸了把屈俊明的头,懒洋洋从床上坐起身,“还用化个妆正式点吗?” 屈俊明听见他答应了,握着拳在空中猛地比划了下:“不用,没几个人,就今晚六点在食堂,大家简单吃个饭就行!” 程漱信了屈俊明所谓的“没几个人”,等到晚上六点如期去了食堂后,被眼前挤在一张桌前的人群吓了一跳。 剩的60来个人基本全来了,甚至还有和练习生玩得好的工作人员也来凑热闹,这叫没什么人? “这一轮结束之后好多人就要走了,以后再见好难,”一个练习生说,“今晚我们就悄悄地喝一点,不醉不归!” 几个小练习生围在他身边,也一脸兴奋雀跃地喊道:“不醉不归!” 基地里的小超市是不卖酒的,甚至连赞助商的果酒也不卖。他们不知道谁神通广大,从外面订了一箱子啤酒来,两个人抬着箱子鬼鬼祟祟地从食堂后门溜了进来。 程漱见没人注意他,心里松了口气。他实在是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屈俊明又不在,正是开溜的好机会。 可他刚转过身,就有人在身后喊他:“漱哥。” 明权今天好像稍稍打扮了下,头发往后梳了起来,之前的稚气一扫而空:“好久不见。” 真可惜,离成功开溜只有一步之遥。 程漱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他:“今天造型不错。” “谢谢漱哥夸奖。” 明权扬了下眉,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漱哥,和我喝一杯吗?” “不喝,我回去了,”程漱摆摆手,“你又不走,喝什么喝?别喝了,明早还录节目呢。” 明权却抬手拽住他的袖子:“别啊,不管我走不走,我都想和你待一会儿。实际上我回去之后每天都在想当时我们在山上的时候,我不应该......” 程漱知道他又要开始提他在山上做的事然后道歉了,觉得有点头疼,连忙举手投降:“行行行,喝,别说了。” 明权微微垂下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声音却仍如刚才一样轻快:“谢谢漱哥,走吧。” “走什么走?” 一道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让明权拽着程漱衣袖的手倏地紧了下。 “你吃的药不能喝酒,忘了吗?” 陆枕流好像刚练习完,身上节目组发的T恤都没脱,带着一身热气就来了,这会儿正站在两人边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明权揪着程漱衣袖的手。 “对哦。” 程漱笑了下,顺便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明权:“不好意思啊小明。” “你......” 明权看向陆枕流,刚刚还上扬的唇角往下撇了撇,露出一个只有陆枕流能看见的厌恶的表情:“陆哥,刚练习完?辛苦了。” “嗯。” 陆枕流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就算是对他的招呼了:“队长,别杵在这儿了,找个地方坐吧。” 他说着就拉着程漱向反方向走去,特意挑了个人少的地方。但刚才程漱和明权在那儿站着的时间太久,已经有练习生发现了他,不远万里捧着杯子来敬酒,说是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后有机会再合作聚会。 陆枕流一视同仁,全挡了回去。只是有几个人开始道德绑架,说大家难得一聚,不喝一杯实在是不给某某人面子。陆枕流拒绝不得,只能替程漱把这些酒都喝了。 程漱看着陆枕流一杯又一杯,有些担心道:“你别喝趴下了,我搬不动你。” 陆枕流眸色沉静:“队长放心,我有数的。” 程漱差点就信了。 如果这个弟弟没在一个小时之后双眼迷茫地瘫在椅子上,他就信了。 他抬手在陆枕流眼前晃了晃:“弟弟,回家了。” 陆枕流的眸子随着他手的动作动了动,继而又回归原位,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地方不动了。 其他练习生喝趴下的喝趴下,没趴下的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已经没人注意他们这个小角落里发生的事了。 程漱“啧”了一声,起身佯装要走:“我不管你了,我走了啊。” 他话音刚落,手腕上忽地一股大力,继而整个人被拽着向陆枕流倒了过去。 “别走。” 陆枕流双唇动了动,声音很小。 “不想我走就站起来,回宿舍了,”程漱戳了下他的脸,“少装,起来。” “我喜......” 陆枕流的唇又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程漱抬眸,微微凑近他,“我没听清——” 他话音刚落,蓦地瞪大了眼睛。 一双湿热的,带着酒味的唇,轻轻贴在了他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本人状态:痛苦面具.jpg 第64章 这个吻说是吻, 但和一般那些不可明说的小说里所谓的“深吻”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 只是两人的唇轻轻贴在了一起,贴人的那个神志不清, 被贴的那个一脸迷茫。 程漱也是一时大脑宕机, 耳畔的喧哗声好像一刹那间静了下来,只能听得见自己太阳穴充血的汩汩到底血流声。 他几乎用了快半分钟的时间才从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身子猛地后仰。唇上的湿热消失了, 他险些磕在身后的餐桌上。 陆枕流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他一下,这才免得让他的腰遭受无妄之灾。 程漱深吸一口气,站稳了,居高临下地看向陆枕流:“起来。” 陆枕流仰头看着他, 虽然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这严肃的样子吓着了, 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 程漱憋着一股火。 刚刚他疑似被带着长大的弟弟强吻了, 脑袋里现在还一团浆糊一样乱糟糟的,有心骂人,但看着眼前迷茫的醉鬼也不知从何骂起, 只能硬邦邦道:“丢人现眼, 回去了。” 陆枕流眨了眨眼, 伸手又牵住了他的衣袖。 ......行。 程漱也不知道陆枕流是装醉还是真醉,反手拽住他的手腕就把人往门外拖去。 “漱哥,这么早就走了?” 和一个去拿吃的的练习生擦肩而过,对方带着点好奇地看过来:“陆哥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 程漱面无表情地和他点了下头:“你们玩好, 先走了。” 陆枕流钉在原地, 似乎还想和那个练习生说点什么。程漱不由分说地再一用力,继续把人拽向食堂外。 还好这个弟弟虽然醉了, 但仍保留着自我活动的意识, 没失去任何行动能力瘫在地上让程漱把他搬回去, 这也让程漱心底的怨气散了不少。 陆枕流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步一步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上个楼梯都要贴在一起。程漱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自己的后颈处,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痒。 “离我远点,”程漱说,“我摔了你也得跟着摔。” 陆枕流听不懂,陆枕流还想贴,一脸无辜。 程漱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和醉鬼讲道理。 他忍着骂陆枕流一顿的冲动,终于带着这只巨大的挂件回了四楼的宿舍,这才终于有了种解脱的感觉,将陆枕流安顿在椅子上坐好。 “我去冲个澡,”程漱说,“你坐着别动,等我五分钟,听得懂吗?” 陆枕流微微合上眼,头向一边歪去,好像醉得要睡着了。 程漱目光落在他脸上,发现平日他棱角过于分明而显得冷酷的五官好像柔和了几分,在灯光下平添几分“乖驯”的意味。 这便将他剩下的七八分火气也冲淡了。 程漱认命地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简单冲了一下,再次回到宿舍时,陆枕流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起来,”程漱摇了摇他的肩,“擦一下再睡,不然明天一股味儿。” 陆枕流哼唧了两声,眼皮睁也没睁开。 程漱自己也又困又累,有想过把这个对自己没点数的弟弟丢在下面自生自灭,但到底还是想起来他被灌的酒都是替自己挡的。 更何况之前都是陆枕流照顾他的。 程漱拿了条毛巾,在卫生间里沾了温水出来,将陆枕流上半身的衣服扒了。 陆枕流恰到好处地醒来,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他。 真不得不让人怀疑这熊孩子是故意的。 “行了啊?”程漱说,“自己擦。” 陆枕流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一伸手,直接揽住了他的腰。 程漱“啧”了一声:“放开我。” 陆枕流就当没听见,在他胸腹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头一歪,蹭了蹭,又睡了。 行。 陆性顶流样样都好,就算喝醉了也不耍酒疯,就是愿意和人蹭蹭贴贴亲亲。 程漱又想起了那个吻,以及吻前那句没说完的话。 所以究竟是陆枕流真的在耍酒疯,逮着一个人就要和他亲亲贴贴蹭蹭,还是说...... 程漱脑海里再次冒出那个自恋得不可理喻的想法。 这都是他装的,是他借着醉酒的名义在对自己...... 揩,油? *** 陆枕流晕头转向地从床上坐起来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了。 他身上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皱巴巴的,但好在没什么难堪的异味。 陆枕流记得自己那时是在帮程漱挡酒,挡着挡着把他自己给挡趴下了。可他在趴下前还大言不惭地和程漱说自己绝无可能被灌倒。 还真是一点数也没有。 而且大概率昨晚也是程漱照顾自己的,必须和队长郑重道个谢才行。 他后知后觉嗓子干得厉害,晕头转向地下了床,正倒水烧水,屈俊明推门进来,看见他打了个招呼:“陆哥,醒啦?” 陆枕流“嗯”了一声,刚想问问他有没有见到程漱,就听这个过于活泼的弟弟开始絮絮叨叨:“陆哥你昨晚玩的怎么样?我也喝大了,在别人宿舍里睡着的,今早回来,看你睡得沉就没喊你。” “我......” 陆枕流抿了抿唇:“还行吧。” “玩得还行就行,”屈俊明说,“赶快换换衣服吧,下午还录节目呢。” 陆枕流给自己的水杯里倒了水,纠结片刻后终于问出了口:“队长呢,你看见他了吗?” “漱哥?” 屈俊明原本正往嘴里塞小面包,闻言拧起眉:“我好像没见着他,今天早上我是九点多才回宿舍的,那个时候就没见他了。” 队长去哪了? “陆哥你别忘了一会儿要录节目,我先走了。” 屈俊明吃完小面包,把嘴一抹就出门了。陆枕流将杯子里的水喝完,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后换上节目组发的T恤去化妆。 只是在化妆间也没见到程漱。 化妆师一边往他脸上擦粉,一边小声抱怨:“真是不知道你们昨晚疯个什么,你看看今天你们的肤质真是吓人,这就是熬夜的后果,以后别瞎熬了,不然十个化妆师都救不回来你......看哪呢?我差点画歪了。” 陆枕流连声抱歉,但心里却一直有些不安。 程漱为什么没等他醒来就离开了? 是因为他昨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陆枕流眉心微蹙,可就是想不起来他到底干了什么。 化妆师抱怨归抱怨,手上的动作倒是麻利,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给陆枕流上好了淡妆。镜子里的人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昨晚宿醉后的浮肿与肤色暗沉。后面又来了几个哈欠连天的练习生,不出意外地又遭到了化妆师的一通埋怨。 陆枕流带着心事进了录播厅,隔着十来个练习生就精准地定位到了程漱的位置。 “队长,”他快步走了过去,“我......” 程漱抬眸瞥了他一眼,将他从头发丝开始打量,一直打量到脚,这才开口:“昨晚睡得挺好的?” “挺,挺好的。” 明明程漱的态度没变,但陆枕流就是觉得后背莫名浮起一层冷汗,让他更慌了。 “行,睡得好就成。” 程漱笑了下:“杵着干什么?坐啊。” 陆枕流连忙“嗯”了一声,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程漱问他,“头疼胃疼什么的?” 陆枕流摇了摇头,心里越来越发毛。 之前两人相处的时候程漱从来没这么客气地和他说过话,所以他现在更慌了。 “好。” 程漱向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身体状况不错就行,录完节目我有话和你说。” 陆枕流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恨不能直接快进到节目录完。他甚至想直接问程漱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最后却还是生生把疑问憋了回去。 好在他本来的人设就是一脸冷漠的酷哥,所以即使在镜头前因为想事情走神一会儿,也基本不会被看出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走了谁,谁留下了,自己拿了第几名。他只知道在听见林子晋宣布录制结束时,自己的心脏撞击着胸口,发出“砰砰”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程漱果然还记得之前的约定,刻意避开了人流,独自走向了另一条路。陆枕流连忙跟在他身后,惴惴不安地绞着手指,半晌后开口:“哥,你要和我说,说什么啊?” 两人停在一间空教室外,程漱推开门,示意他先进去。 门被轻轻关上,练舞室里一片粘稠的寂静。 “你昨晚记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陆枕流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摇摇头:“不记得了。” “真的吗?”程漱看着他,“一点都不记得了,是吗?” “......不记得了。” “你昨晚亲了我。” 程漱的声音很冷静,就好像被亲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点了点自己的唇:“就这儿,你主动凑上来亲的,亲之前还说了句什么话我没听清。” “哥,你听我解释,我......” 程漱抬手,示意他先闭嘴:“停,回答我的问题。” “陆枕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男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 第65章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 程漱就能看见陆枕流脸上明晃晃的“心虚”两个字,甚至来不及伪装。 “那我之前说你喜欢女团副队长你怎么不和我反驳呢?”程漱问, “我还以为你......” 陆枕流动了动唇, 打断了他的话:“你没给我机会说。” “......对不起。” 程漱向后一仰,靠着落地镜滑坐在了地上,有些疲惫地按着眉心:“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 哎,算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哥,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陆枕流说,“这种事情不好主动往外面说。” “我知道。” 程漱微微抬头看向他:“就是感觉, 这么长时间了我居然不知道你的取向, 一厢情愿以为你是个直的,太不尊重你了。” “没有,”陆枕流唇角牵了下, “这种事谁也不会全世界宣传的。” 他顿了顿, 轻咳一声:“你......队长, 我昨晚干什么了,你突然这么问我。” 程漱眨了下眼,移开目光:“没干什么,就是亲了我一下。” 陆枕流心脏“咯噔”跳了一下, 有些不敢置信地追问道:“我干什么了?” “你亲了我一下, 在这儿,”程漱点了下自己的上唇, “没事, 就当被蚊子叮了一下。” 他说着站起身, 掸了掸衣服:“走吧。” “队长,我亲你,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陆枕流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垂在身边的手倏地收紧,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喝醉了啊,亲错人了呗。” 程漱故作轻松道:“我不和醉鬼生气,和醉鬼讲道理又没有......” “我没亲错人,”陆枕流语速极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我没亲错人,因为我......” “陆枕流!” 程漱面上先前的冷静和无所谓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惊慌:“你不许再说了。” “我就是要说。” “你知道说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程漱看着他那双深黑的眸子,“我,我们之间,很可能再也回不去......” 他的话第二次被陆枕流打断:“我不想回去了。” “我受够了在你身边当你的弟弟,看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个又一个接近你但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们,无论是穿进来之前还是穿进来之后,”陆枕流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声音都在微微发着抖,“你在和我装傻,程漱,你知道我不是亲错了,也不是因为醉酒才亲人,你其实都知道的,不然不可能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躲着我。” “你以为我不说出来,我们的关系就会回到之前那样,是吗?怎么可能?” 程漱的面色沉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把这剖心剖肺的话说完。 陆枕流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竟是微微泛起红的:“不可能了,早晚都有这一天。” “哥,我喜欢你,”他近乎带着祈求和哽咽,声音很轻,“从很多年前就喜欢你了,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两人之间再次回归了那种粘稠的沉寂。程漱沉默地看着陆枕流,先前脸上的震惊和愤怒慢慢消失,直到面无表情。 陆枕流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要失去他了。 陆枕流近乎惶恐地想着。 半晌,程漱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男生。” “或者说,从小到大,我好像没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的声音很慢,很轻,“我除了舞台,什么也不是特别喜欢,你知道的吧。” 陆枕流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原本还抱着几丝希望,但听见程漱这番话后就知道自己彻底没了任何成为特别的可能。 程漱看见他瞬间垮下去的表情,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但仍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我不喜欢你,也不是不喜欢你,是我对你没那种意思。我就是把你当弟弟,当一个朋友,没想……发展别的关系。” “……我知道了。” 陆枕流深呼吸了几下,咬着牙抬眸:“但是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 “你会很喜欢很多人。” 程漱特别了解小年轻的心思。 很喜欢的人,每个时间,每个阶段,都是不一样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最容易变心,永远更喜欢下一个。 “你对我只不过是对于队长和兄长的依赖,不是爱,”程漱说,“就这样吧,我说完了。” 陆枕流的眼眶又红了。 他平时看着冷酷无情,但这个时候却分明像个被抢了糖吃的小孩,委屈又难过。 “那我们还能当朋友吗?”他声音好像有些干涩,“对不起,冒犯到你了。” “能啊,这没什么对不起的,你……” 程漱下意识地抬手想摸他的头,动作做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给陆枕流这种暗示,于是有些僵硬地将手收了回来。 “没事哥,不用安慰我,”陆枕流扯了扯嘴角,“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你忙去吧。” 程漱还想说什么,就见陆枕流一个人走到落地镜旁,背对着他,显然是不想和他多说话的样子。 “那我走了,”程漱说,“你……想明白就回去吧。” 陆枕流没回答他,只轻轻点了点头。 *** 程漱以为陆枕流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回来,却没想到过了晚上七点多,还是不见人回宿舍。 屈俊明今天下午在要走的几个练习生宿舍窜来窜去地告别,最后抱着一堆零食回来,看见程漱在屋里踱来踱去,感觉有点稀奇:“漱哥,你怎么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程漱身上看见“烦躁”两个字。 “嗯?” 程漱抬头,眉心微蹙:“没事。” 他说完后顿了下,故作随意地问道:“你回来的时候看见陆枕流了吗?” “陆哥?”屈俊明挠了挠头,“没看见啊。” 程漱“嗯”了一声,拽过搭在一边椅背上的衣服:“行,我知道了。” “陆哥怎么了?”屈俊明问,“好像是从录完节目开始就没见过他了。” “没什么事。” 程漱将外衣披上,推门走了出去:“我找他聊聊去。” 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也不知道陆枕流会去什么地方。程漱决定碰碰运气,径直去了两人之前分别的练舞室。 整个楼里只有几层还亮着光,剩下的地方黑黢黢一片。程漱爬了三楼,沿着走廊向里走去,停在最后一间房间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半晌没有声音,程漱按住了门把手,毫不意外地将门推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能看见窗帘旁边好像窝着一团东西,听见声音后动了下。 “陆枕流,刚才敲门怎么没声音?” 程漱借着走廊里微弱的光看向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回宿舍?” “不想回,”陆枕流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哭过似的,“难过。” 程漱快被他逗笑了:“难过就不回去啊?” 陆枕流的声音里染上几分赌气的意味:“你都拒绝我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是拒绝你了,但是我不是说我们还能当朋友么?”程漱扬起眉,“怎么?朋友都不愿意和我当了?” 陆枕流摇了摇头。 “那就快和我回去,”程漱抬手看了眼腕表,“都几点了,回去都该睡觉了。” 陆枕流慢慢从窗边站了起来,终于不再蹲着装蘑菇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想自己待会儿。” “不,你不和我回去我就不走了,”程漱索性抱着胳膊靠在门框边上,“我纡尊降贵来哄某个心情不好的小孩,怎么有的小孩还不领情呢?” 陆枕流吸了吸鼻子,最后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拖沓着脚步走到了门口。 自家弟弟终于听话了,程漱满意地转身,正准备走,衣角忽地一沉。 “别拽我衣服,”程漱头也不回地说,“多大了?” 陆枕流“哦”了一声,有些不舍地把捏着他衣角的手松开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向宿舍楼,往日都是陆枕流想方设法地挑起与程漱之间的话题,而现在陆枕流心情不好是个哑巴,程漱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放任这种奇怪的氛围继续发展下去。 时间不早了,宿舍楼下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以及灯下的一大片阴影。 “哥,”哑巴了一路的陆枕流忽然开口,“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不知是这个氛围太过静谧,还是程漱心里的怜悯和不安作祟,居然立刻拒绝陆枕流。 陆枕流喉结动了动,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你不拒绝我,我就当你同意啦。” 他说着抬手,轻轻环住了成熟的腰。 少年“砰砰”的心跳声有力地撞进他耳中,连带着他的心脏忽地也漏跳了一拍。 不喜欢吗? 是不喜欢,还是不知道? 程漱以为自己对所有事看得都明白透彻,可唯独摆在眼前这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也是唯一一件没有按照他计划进行的事情。 “哥。” 陆枕流在他耳边蹭了蹭,轻声道:“你也不讨厌我,是不是?” “……抱好了就松手,别蹬鼻子上脸的。” “你不讨厌我,也不反感我喜欢男生,”陆枕流笃定道,“不然你不会回来找我的。” “哥,你能不能给我个追你的机会?我不甘心,我想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可能晚点,晚上九点左右发 第66章 他说这话的时候贴得太近, 热气一阵阵地扑在程漱耳畔,让他那一侧的脸颊莫名开始发烫。 程漱“啧”了一声, 将腻在他身上的小孩推开:“先松开我。” “你给我个机会嘛, 好不好?”陆枕流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却仍不放弃,继续游说, “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我可以追你的。” 程漱避开他小狗似的亮晶晶的眼睛:“也不是,我……算了,你爱追就追吧, 死倔……但是追不上别怪我,别骂我渣男, 是你自己要追的, 我肯定劝不动你。” 陆枕流听了他的回答,骤然间眉开眼笑:“谢谢哥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会追到你的。” 什么肯定不肯定的。 说不定过两天陆枕流这股上头的劲过去了, 就不喜欢他了。 程漱也就在心里想想, 没说出来打击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宿舍。屈俊明看见陆枕流回来,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陆哥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练舞室了,”陆枕流说,“没看时间。” 程漱正换衣服,闻言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 陆枕流看了他一眼, 轻咳了一声。 屈俊明看着他:“陆哥, 你耳朵怎么红了?” “……没有,你看错了吧。” 陆枕流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 揉了两下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欲盖弥彰, 于是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地将手放下:“你现在比较闲?” “那倒没有。” 屈俊明说着从床边的梯/子爬了下来, 动作相当干净利落:“我还有个局,本来想着你俩要是晚点回来我就不去了,现在看来我还能去凑个热闹。” 宿舍门开了又关,宿舍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个人。 程漱随便挑了件节目组发的T恤准备去洗个澡,刚进了卫生间,便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后面也进来了。 “你干什么?” 程漱把要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头也没回:“你要用吗?” “没。” 陆枕流的声音离他有点近,让他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下。他转过头,险些和陆枕流贴在一起。 “哥,我……” 陆枕流一双深邃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其中蕴藏着无数不明了的情愫。 程漱忽然想起来之前很多次,很多很多次陆枕流都是这么看着自己的。 所以是他之前没意识到吗? 如果他早就意识到了,是不是就…… “你在想什么?”陆枕流问道。 程漱倏地回过神,语气淡淡:“没想什么。” 陆枕流撑着洗手台的台沿,忽然抬手就向程漱伸来。程漱下意识地向后仰,却被人单手扶住了腰。 “你头上有东西,”陆枕流摊开手给他看,“躲什么?” 他手上果然有一枚羽毛,像是从谁的羽绒马甲里漏出来的那种小羽毛。 程漱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等松完这口气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紧张什么? “哥,你怎么了?”陆枕流笑了下,“感觉你好紧张的样子。” “……我紧张什么?有什么可紧张的?” 程漱冷笑一声,抬手往他胸口一推:“滚出去,我洗澡了。” *** 所幸最后一次公演迫在眉睫,陆枕流也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和他发疯。 最后一次公演依旧自由分组,只是这次据说会有两个嘉宾加入公演队伍,成为他们的助力嘉宾。只是30个人分成了五六个小组,只有两个助演嘉宾,还是需要练习生们抢一下的。 屈俊明再次缠着程漱来了他们组,同样是老朋友的还有宋拙。程漱本来不想带陆枕流,但看着陆枕流那个架势,如果程漱说一个“不”字,他的脸能垮得和别人欠了他八百块钱一样。 最后一次公演的曲目是节目组给的。舞蹈不算难,每个组一个主题,程漱组分到的主题是“成长”。 说起“成长”,这对程漱组里的几个人来说倒是非常契合。 当时刚参加节目的屈俊明还是个被队友孤立的小可怜,以为自己过不了两期就要被淘汰走人。可是他意外地遇见了程漱,被从淘汰的边缘拉了回来,居然靠着自己的努力攒下了不少粉丝,甚至上次还能看见拿着他灯牌的粉丝站在门口蹲他。 屈俊明把这一切的好运都归功给程漱,走到哪都要和他贴到哪,生怕再出现一次上次程泼果汁过敏的事。 “这首歌的C位,就还是给陆......” 程漱习惯性地要把C位让出来,却没想到被当事人打断了:“哥,我不要C位。” “嗯?” 程漱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不要C位?那你们谁要C位?” “我也不要,”屈俊明连忙表态,“漱哥要不,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可以拿C位的?” “我不站C。” 程漱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我从来不站C位,这个位置怎么你们都不想要啊?” 这个组里有三个熟人,剩下两个是不熟的。但这两个不熟的深知自己不过是来凑数的,出道根本轮不到自己,所以争也不争,安静地待在一边等结果。 “漱哥,你让了三轮公演了,”屈俊明说,“总得为自己想一次吧?这可是总决赛,有很多露脸的机会!” “我......” 程漱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两个新人,发现他们果然也没有要争的意思,只能叹息一声:“行,这次就我站C吧。” 他已经好久没站过C位了。 躺平的日子过于快乐,快乐得让他简直不想再回归之前的劳模生活。 怎么会有人不想躺平呢?躺平多是一件美事,所有不懂得躺平的人都应该被拖出去。 他们简单地试着唱了下分好的部分,程漱觉得还是有点别扭。但是考虑到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该休息还得休息,所以放了他们回去,等明天再抠细节。 程漱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还在思考那几句歌词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了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了—— 这首歌的这个部分,应该是个双人合唱。另一个声部,是给助演嘉宾准备的。 虽然助演嘉宾还没来,但节目组在选歌的时候已经贴心地将双人歌词分好了。至于能不能抢得到嘉宾还是要看自己本事,如果抢不到的话,就要委屈队里另一个人多跳多唱,十分容易出错。 程漱没自我感觉良好到能争取到助演嘉宾,于是开始慢慢琢磨起怎么分这多余部分的歌词。他一边想一边站起身,余光瞥到门口有一道人影,顺口问道:“怎么还没走?” “......漱哥。” 这声音几天没听,已经有点陌生了。程漱倏地抬头,就看见明权站在门口,正抬眸向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他身上穿着节目组发的粉色T恤,看上去特别像学校里年轻的男大学生。 程漱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漱哥以为我是谁?”明权面上的笑容不变,但嘴里说出的话已经多了几分不客气的意味,“原来是有人在等漱哥啊。” “我以为你是......算了,你来干什么?” 程漱本来想说以为是陆枕流,之后想起来两人关系并不好,于是也就明智地没有提出来:“不吃饭吗?都这个点了。” “上次我让漱哥来我宿舍拿衣服,漱哥没来,让陆枕流来的。” 现在没有外人,明权也不再装什么兄友弟恭,直呼陆枕流大名:“我没看见漱哥有点失望的,所以今天顺道路过你们的练习室,想来看你一眼。” “我没什么好看的,”程漱淡淡道,“好好练习你的才最重要。” 明权眉心动了下,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漱哥,你知道吗?这次来的助演嘉宾,有一个是我妈妈的学生。”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程漱想不明白也不行了。 “他的风格很适合你们,和你们一起绝对很搭,”明权说,“但是看着之前和我妈的师徒情,他肯定会选择来我们组,你们就没机会了。” 程漱最讨厌考试作弊的人,也讨厌在公平竞技里取巧找捷径的人,当即心中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嗯,所以呢?” “所以只要漱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去和他说去你们那组,保证给你们在总决赛那天挣得足够多的镜头和话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提什么奇怪的要求,也不会为难你的。” 明权的声音甜腻,像是那条诱使夏娃偷尝禁果的蛇:“漱哥觉得怎么样?可以吗?” 程漱笑了下,只是笑意只堪堪停留在表面,没笑到眼底:“你先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不为难人。” “我的条件很简单,对你来说也很划算。” 明权原本盈着笑意的眼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怨毒:“你把陆枕流从你们组里踢出去,我就让那个嘉宾选你们。” “漱哥,这可是笔划算的大买卖,一个练习生换一个有话题度的嘉宾,我不信你不动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跪道歉我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qwwwwwwwq 祝宝贝们圣诞节快乐!! 第67章 程漱半晌没说话, 只静静地看着明权,把明权看得有点心里发虚。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而在他看来, 人与人之间的所谓友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听起来非常虚无缥缈,什么都不如攥在自己手里的东西重要。现在他提出这个建议, 就是让程漱把前途和友情摆在一起,做出一个选择。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助演嘉宾。毕竟陆枕流只是个还没出道的小练习生,但助演嘉宾可不一样。暂不说在总决赛的时候会给队伍吸引来多少人气, 如果合作得愉快,甚至还能和他搞好关系, 往后在圈里都能用得上。 这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明权胸有成竹, 几乎要确定程漱的回答了。 可程漱迟迟没说话,只这么看着他。 “漱哥,这很难做出选择吗?”明权说, “我认为是个聪明人, 都应该知道要选什么的。” 程漱“嗯”了一声, 开口道:“那你告诉我,聪明人应该选什么?”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嘉宾,”明权演都不演了, 直截了当地表示了自己对陆枕流的恶意, “陆枕流一个还没出道的小练习生,怎么和助演嘉宾比呢?” “那很遗憾。” 程漱叹了口气, 说的是自己很遗憾, 但实际上语气里半分遗憾的意思都没有:“我好像不是个聪明人。” 明权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这还不明显吗?”程漱笑了下, “我不太稀罕连影都没见着的助演嘉宾,更关心我身边一直跟着的这个弟弟。” “你为什么选他?” 明权这回是彻底不懂了。 在程漱身上他尝试了太多次挫败,每次都让他对过去形成的人生观产生无比的怀疑:“我都已经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要?你凭什么不要?” “没有为什么,我比较喜欢那个弟弟而已。” 程漱弯腰将自己放在地上的水杯拿了起来,和他擦肩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练习,别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很讨厌。” 明权辩驳的话蓦地停在了嘴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从小到大没有人说过他讨厌,程漱算是第一个。 他怎么就讨厌了? 他很乖啊,比那个总黏在程漱身后的陆枕流乖多了,怎么还会被人讨厌呢?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我不太喜欢你之前那样天天跟在我身后,让我很不自在,”程漱看着他那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决定把自己想什么全说出来,“我看得出来你比较爱自己,那无所谓,爱自己挺好的。但是你没必要一边爱自己,一边表现得非常关心我,这很割裂的小明。” “想干什么就堂堂正正说出来,我知道你讨厌陆枕流,那你就直接和我说讨厌陆枕流,别用什么嘉宾来打掩护,幼不幼稚?” 程漱说完,看着明权的脸色越来越差,知道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 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与其看着明权天天总想着这些心术不正的事,不如挑个机会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往后他也清静,陆枕流也不用一见着人就垮下一张脸来。 程漱又看了一眼明权,发现小孩还愣在原地。 看起来是自己那句“讨厌”让他受到了好大的打击。 但程漱确实觉得他挺烦的,这么说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他也不是圣母,没必要牺牲自己的舒适去满足别人的心情。 打击就打击吧。 哪个小孩没遭过点打击呢。 程漱再没看他一眼,向门口走去,刚压下门把手,就听明权喊他:“漱哥,你真的讨厌我吗?” “可能吧,”程漱说,“但是我这个人讨厌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明天就不讨厌你了。” “那我改可以吗?” 明权快步上前,似乎想追上他,可半晌又犹豫了,踟蹰地看着他:“我改了,你就不讨厌我了可以吗?” “......再说吧。” 程漱看出来了。 这小孩是有点偏执在身上的。 他不愿意惹上这种角色。虽然他已经知晓了这本书中绝大部分角色的性格和未来的发展趋向,但关于明权的地方原作者却没怎么仔细说。 程漱不知道招惹这么个人物的代价是什么,也不太想知道,所以能离他远一点是一点。 练习室的门在身后关上,程漱刚抬头,就和站在对面的陆枕流看了个对眼。 “......你早就来了?” 程漱眉心微蹙:“那你听他在里面和我尬聊不来搭个话救我一下?” “之前我记得我去插过话,但是让哥你不高兴了,”陆枕流笑了下,“我怕你不高兴,所以没进去。这么一看,好像我该进去帮你一下?” “......” 如果不是看着陆枕流满脸真诚,程漱都要怀疑陆枕流是故意的了。 “我不想让你生气,”陆枕流又笑了下,“所以就不自作主张了。” 行。 程漱冷笑一声:“就会记仇的小孩。” “我这也不是记仇呀。” 陆枕流跟在他身后:“我只是在关心你。” “我谢谢你了。” 程漱叹了口气。 和屋里那个偏执狂比一下,陆枕流虽然有时候显得脑袋不好用,但还是比明权好太多了。 “队长,你为什么拒绝他啊,”陆枕流说,“多好的机会呀,拘束嘉宾很有名呢。” 程漱忽地停了下来。陆枕流没防备,一下撞在了程漱后背上。 “陆枕流,你再阴阳怪气说反话我就骂你。” 程漱微微侧过头,双眼眯了起来:“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是个可以为了所谓‘嘉宾’踢掉队友的人?” 陆枕流其实是明知故问。 他知道程漱为什么拒绝明权,但就是想亲耳听见程漱说他的理由。 心里没什么安全感,这安全感全靠程漱说的话给。 “笑话,我穿过来之前什么大明星没合作过?” 程漱掩唇咳了两声:“我又不稀罕什么热度,出不出道无所谓,一个嘉宾也能收买我?” “是吗?” 陆枕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唇角微微扬起。 其实他也无所谓的。 刚刚在门外听见明权的条件时,他甚至还觉得明权说的有几分道理。他穿书前出过一次道了,现在不出道也没什么,主要是想程漱好。 程漱好,他就好了。 如果说穿进来之前,他的梦想是出道和程漱一起站在舞台上,那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程漱好好的。 只要他好好的就行,自己真的没所谓的。 选秀基地所处的城市前两天又下了场雨,让本来就开始下降的温度变得更低了,这会儿一阵风吹过来,让人生出了几分寒意。 陆枕流快走了两步,将自己披在肩上的外衣脱下来给程漱披上。 “你自己穿,”程漱躲开了他的动作,“别忘了是谁平时一发烧就像要不行了一样。” 陆枕流脸一红:“你还记得啊。” 程漱当然记得。 陆枕流算是他们团里公认的身体最好的小孩,但一年里也免不了一两次的头痛脑热。他一发烧,随之而来的必然是高烧40度,烧得嗓子都溃疡咳血那种。 一次陆枕流录综艺,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往他身上泼水。他当时没什么感觉,但出门的时候被寒冬腊月的风吹了下,回了公司租的别墅就开始发烧,当晚烧到了40度,浑身上下烫得吓人。 程漱半夜叫的出租车把人送去了医院,看着他挂水吃退烧药,本来以为第二天能好转一点,可陆枕流第二天却直接把嗓子烧溃疡了。 一场大病像给人退了层皮,让陆枕流蔫了两三周,精气神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那次真的辛苦队长了,”陆枕流说,“如果不是队长,我可能脑子就烧傻了。” “你现在也挺傻的。” 程漱想起那会儿自己怀里烧得脸发红的弟弟,眸子里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笑意,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这句话里带着点不该有的温柔。 “刚才队长和明权说,不喜欢他天天跟在你后面。” 两人走进宿舍楼的时候,陆枕流忽然换了个话题,再次说起了刚才的事:“那我呢?你讨厌我跟在你后面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漱“啧”了一声:“不想回答。” “你告诉我嘛。” 陆枕流拽了下他的衣袖,被人毫不留情地甩开。他也不恼,继续执着地问他想知道的问题:“你讨厌我吗?” “我说讨厌你就走吗?” “......不走。” 陆枕流顿了下,声音中多了几分低落:“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跟着你。” 程漱险些被他这个回答给逗笑了,却仍绷着脸:“你幼不幼稚,多大了还天天跟在别人后面像个小尾巴?” “我喜欢你,所以想做你的小尾巴,”陆枕流垂眸,“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电梯在四楼停下,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陆枕流率先出了电梯,却在路过程漱身边的时候听见那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不逗你了,”程漱轻声说,“不讨厌,我不讨厌你,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还好还好ovo 第68章 第四次公演的准备时间比之前几次都长, 甚至为了给他们放松一下,特意举行了一个为期一晚上的露营活动。 托上次露营综艺的福, 程漱现在听见“露营”两个字就头大。 这个节目组是真不把他们当做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练习生, 而是真的要把他们当成特种兵培养。 他正想着找借口装病躲一躲,就见屈俊明一脸兴奋地拿着表单回了练舞室:“漱哥漱哥,我们要出去玩啦!” 这个弟弟上次就很关心他们的露营综艺, 并对失去这样一次出去玩的机会表示遗憾。现在节目组居然真的要带他们出去玩,这让他很难不兴奋。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宋拙刚结束一段练习,随口接茬道:“怎么和刚上小学要出门玩的小学生似的。” “谁是小学生?我才不是小学生,”屈俊明将节目组印发的宣传单递给他, “你在这个基地里被关了这么多天,你不想出门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确实挺想的。 尤其是基本知道自己没希望出道之后, 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 早录完早完事。他们现在在基地里也不能玩手机,每天除了练习就是回宿舍里和舍友们相看两相厌。如果和舍友关系好就算了,但如果和舍友关系不好, 那真是每天都走在打架斗殴的边缘。 “还玩呢, ”程漱说, “舞都没学会,还惦记着玩。” “这又不耽误。” 屈俊明显然对这次的“露营活动”十分期待:“就去一天,我们还有五天时间练习呢。” “等你把你这段学完再说吧。” 程漱说着站起身,招呼坐在地上休息的几人:“来, 练习了。” 虽然他不太在乎能不能出道, 但这些队员把未来交到了自己手上,就让他不能不认真起来。 他这个人没别的优点, 唯一的软肋就是责任心太强, 不然也不能穿书前把陆枕流捡回去后一直照顾到最后。 四公的舞蹈不算难, 但因为他们现在空出了一个“助演嘉宾”的part,所以看上去有点不协调。程漱蹲在前面看他们的动作,一边提醒纠正,一边琢磨那个空出来的part到底分给谁。 如果给屈俊明的话,对他来说压力有点太大了。小孩不仅需要承担起本组的rap部分,还要再加上这么多本来属于舞担的部分,现在练习的时候还好,等上台了非常容易出错。 宋拙呢? 好像也不太行。 这个弟弟在舞台上的抗压能力也不太行,一公的时候还犯了错。程漱虽然不至于靠几次错误定性一个人,但毕竟是大家所有人的舞台,倒也不能太不负责。 陆枕流...... 程漱的目光落在陆枕流身上,若有所思。 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说什么陆枕流就会做什么,到时候再和他沟通就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程漱就愣了下。 他对于陆枕流的“听话”和“懂事”实在太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得好像从来没考虑过陆枕流本人的意见。 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程漱反省了自己一会儿后,决定还是需要和陆枕流谈一谈。 陆枕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练习结束后正准备问程漱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就被人叫了过去。 “坐。” 程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有事和你说。” 陆枕流“啊”了一声,有些紧张。 上次他们这么认真说话还是陆枕流表白被拒的时候。 陆枕流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你说。” “咱们这个舞......” 程漱拿起一边的铅笔,在歌词本上把几句歌词画了出来:“这里,这里和这里,原本是留给助演嘉宾的,但是我们这个组没关系没人脉,估计抢不到助演嘉宾。” “那你的意思是,想把这些部分分给我们吗?” “是的。” 程漱用笔在其中一个圈上点了一下:“就比如这个部分,我想把他分给你,你可以吗?” “我可以。” 陆枕流想也没想,直接同意了:“还有哪里?” 程漱抬眸看着他,没说话。陆枕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话,有些疑惑地抬头,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 “你都不反驳一下吗?”程漱说,“本来你的部分就已经挺多了,我现在还在给你增加负担,你不反驳一下?” “没事的。” 陆枕流笑了下:“这不是帮你分担一下吗?能帮你分担一下,我就无所谓的。” 程漱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地将歌词本收了起来:“算了,我再想想吧。” 陆枕流有些懵:“怎么了?” “总觉得我在欺负你,”程漱拎着水杯起身,“仗着你不会反驳我,不问你意见就给你安排工作,好像自己是个渣男一样。” “我又没所谓。” 陆枕流连忙起身:“我没关系的,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陆枕流,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程漱蹙着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我知道你没有任何反驳是因为喜欢我,我现在理所当然利用了你喜欢我的这一点来要求你帮我解决问题,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吗?” “我不生气啊。” 陆枕流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呓语一样:“你又不会害我,我自愿的,我不生气。” “你真的很恋爱脑,陆枕流,”程漱看见他这幅样子,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你以后谈恋爱会被骗惨的。” 陆枕流扬起眉:“我只和你谈恋爱,也只想和你谈恋爱,你会骗我吗?” 程漱又被他这猝不及防的直球砸中了,一时间和他大眼瞪小眼,说不出来半句完整的话。 “不过说起来,我确实有些地方想反驳你。” 陆枕流从他手里抽走了歌词本翻开,指着其中一段道:“这段很适合你,没有必要分给我。或者说,队长,你应该更重视自己一些,而不是想着把这些都往外分。” 他说完,又将歌词本塞回了程漱手中:“上次你说回去会考虑我的,不知道你考没考虑好,但是我一直等着你的回答,让我等太久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等得足够久了。你不用担心我,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可以等的。” 说完,陆枕流好像心情变得不错了起来,抬手拍了下程漱的肩:“我吃饭去了队长,你快点,我帮你去占个位置。” *** 陆枕流的态度过于坦荡,让程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理智上来说,他们两个不太应该谈恋爱。毕竟陆枕流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如果真谈了,倒像是他吃了窝边草,他良心上过不去。 但如果不谈恋爱呢? 陆枕流天天黏着的人会变成别人,关心的人也会变成别人,这样一想,他好像...... 并不能接受良好。 程漱觉得陆枕流这个弟弟属实心黑,知道他道德感强,所以故意把这个皮球踢给他,让他来决定这件事,然后自己拍拍屁股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陆枕流可真是个切开黑。 这回两人回了宿舍,心照不宣地互相避开了,甚至比第一次表白之后的相处还尴尬。 主要上次尴尬的是陆枕流一个人,这回尴尬的是他们两个。 陆枕流似乎知道程漱为什么不和自己讲话了,他也不问,该怎么照顾还是怎么照顾,搞得程漱一看见他就莫名其妙心虚。 但只要开口拒绝,陆枕流保证会用那双满含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队长不喜欢吗?那好吧,以后我注意。” 程漱很讨厌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冯未的小组最近练习得时间比较长,看样子组长是想去和关系户碰碰运气,试着看能不能抢到助演嘉宾的名额,每天卷到下半夜五点,只能睡一个小时,两眼下面全是青色,看上去感觉能半路晕倒。 虽然程漱组的也比前几次公演努力了很多,但也仅限于下半夜两点,不至于卷到凌晨,这样好容易猝死。程漱的观点是与其熬夜,不如早起,这样还有利于身体健康。 屈俊明虽然看不明白人与人之间那些弯弯绕绕,但也看得出来他漱哥和陆哥最近讲话的次数屈指可数,陆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黏在漱哥身后了,只是会用一种看上去十分难过和委屈的目光看着程漱。 两个人现在就完全是各过各的。 屈俊明有想法就要问出来,当晚训练结束后赖在程漱身边不走:“漱哥,你最近是和陆哥吵架了吗?” 程漱挑眉:“没啊,怎么了?” “就是感觉你们最近都不怎么互相说话了,”屈俊明说,“马上公演了,不要吵架呀,有什么事公演结束之后再说。” “没吵,别瞎想。” 程漱叹了口气:“只是对一些事的想法不一样,暂时互相冷静一下而已。” 屈俊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没吵架就好,那我放心了。” “对了,我问你个事。” 程漱忽地有些冲动地开口:“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最好的朋友,忽然有一天和你说他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情,但是你不像他喜欢你那样喜欢他,你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四公结束后应该就完结了~老规矩评论区点菜番外想看啥,然后专栏预收阔以点点看看收藏一哈! 第69章 屈俊明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变得这么快。 刚才不还在聊关于陆哥的事吗?怎么突然就变成爱情问题了? 疑惑归疑惑, 屈俊明仍老老实实地问道:“漱哥,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是, ”程漱说, “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啊。” 屈俊明挠了挠头:“那你的朋友喜欢那个人吗?” “不喜欢吧。” 程漱说完,顿了下,迟疑地改口道:“其实也不是不喜欢, 就是......不是那种喜欢。” “其实我觉得所谓的‘不喜欢’都是错觉,”屈俊明摆摆手,“毕竟感情这事谁说得清呢?全凭自己的感觉,可谁又保证自己的感觉一定是对的?” “感觉你那个朋友现在纠结这个, 无非就是因为害怕失去一个好朋友。但作为一个曾经表白被拒的人,我认为......” 屈俊明说到“表白”被拒, 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几分, 变得有些垂头丧气:“我认为如果真的没法接受,不喜欢,还是说清楚吧, 对彼此都好。” 程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最后叹了口气:“行, 我知道了。” 屈俊明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的规劝,漱哥,让你朋友当断则断吧,不然真的很难办。” 他说完, 拿着节目组发的T恤离开了宿舍, 似乎是要去给自己加训。 程漱“啧”了一声,在屋里一圈圈地踱着步, 抬眸望向天花板, 心里烦得很。 要么和陆枕流说明白? 可说明白了, 就意味着两个人肯定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的。毕竟陆枕流不嫌尴尬他还觉得尴尬,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如果不说明白,任由陆枕流这么在自己身上耗费时间,还真是不地道。 主要是程漱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陆枕流。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陆枕流离开自己,但他不清楚这个“不希望”是源于喜欢还是单纯的占有欲。 程漱觉得现在让他纠结这些还不如让他面对十个算计他的白敛,亦或是连轴转三天的舞台,都要比现在考虑感情问题容易很多。 陆枕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桌子上瘫着一堆纸,好像走得很急。程漱想起来之前每次都是陆枕流帮自己收拾东西,这会儿心血来潮,忽然也想帮陆枕流把桌上的东西收好。 那些纸都是B5大小的,平铺在桌面上,有一面写了字,另一面没写字的朝上。 程漱原本没想随便翻人家的隐私,但陆枕流有几张纸没背扣在桌面上,还是让他看见了纸上写的东西。 那是个简陋的手绘五线谱,上面的音符填得很乱,至少程漱没看懂写的是什么调子。 陆枕流这是在干什么呢? 程漱微微扬起眉,又拿起另外一张纸。这张纸上倒不再是五线谱了,写的都是一行行小诗一样的话。 陆枕流的字确实不太好看,程漱光是扫了一眼都完全看不清他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叹了口气,正要将这些纸在桌子上摞整齐,宿舍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陆枕流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张牙舞爪地支棱在脑袋上,看见程漱站在自己桌子前时倏地愣住了:“队长?” 程漱没想到自己能被正主抓个正着,刚要慌,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是在帮陆枕流收拾东西,有什么可慌的? “你回来了?”程漱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急?” “我去练习了。” 陆枕流平复了下呼吸,慢慢走进宿舍里,目光却仍停留在自己桌边的那堆纸上:“队长,你刚才......”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你别误会,”程漱罕见地有些心虚,轻咳一声,“就是看你堆了这么多东西在这儿,想帮你收拾一下。” 陆枕流原本紧绷着的唇角微微松了松,原本有些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了几分:“没有怪你的意思。” 两人同时沉默了。 好尴尬。 似乎自从陆枕流点明心意之后,这种尴尬的感觉总会出其不意地找上门来。可看着陆枕流的表情,对方好像根本不知道“尴尬”为何物。 “你明天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程漱看着陆枕流一边走一边脱外衣的背影,没话找话:“就出去露营要用的东西。” “嗯,准备好了,”陆枕流说,“包括给你带的药,还有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都说了你不用这样。” 程漱有些头疼地长叹一声:“药我自己会拿,衣服我自己也会拿,我又不是没长手长脚的,不用这么照顾我。” “真的吗?” 陆枕流将外衣脱了下来搭在一边的椅子上,闻言回头看他,眉眼间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队长知道什么药主要成分是你会过敏的吗?” “我知道。” 程漱其实根本不知道,但依旧嘴硬:“你别小看我,我知道的可多了。” “嗯,好。” 陆枕流很明显地在敷衍他:“那队长你好厉害。” “我说真的陆枕流,”程漱拧着眉,“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就算你这样对我,我可能也不会接受你,你想明白了,很亏的。” “对喜欢的人好有错吗?” 陆枕流站在桌前,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队长,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他好的,这和亏不亏有什么关系呢?感情是可以用‘亏’还是‘不亏’来衡量吗?” 程漱被他说的一阵语塞。 他印象里的陆枕流一直是个嘴有些笨的小孩,可对方现在这么一通有理有据的输出却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潜意识里,程漱觉得陆枕流说的是对的。 “行吧,”他说,“说不过你。” 陆枕流将手里的衣服搭在一边的架子上:“队长,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把这件事想明白。” “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可怜我最后答应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把我当成弟弟,所以拒绝我。我希望的是你作为你,我作为我,仅仅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你考虑一下。” *** 当晚程漱罕见地失眠了。 陆枕流那句“你作为你,我作为我”戳得他心底难以遏制地软了下。 其实仔细回想这几年,程漱有过很多身份,练习生,队长,顶流爱豆,却好像很少去“做自己”,因为要带一队比他小的人,所以不得不严肃起来。而这次穿了书,他好像才有机会解放一下自己被压抑了许久的灵魂,重新做回了自己。 而在面对陆枕流的表白时,他也是作为一个队长,一个兄长来考虑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不是“程漱”。 如果是“程漱”,他会喜欢陆枕流吗? 这是个近乎哲学的问题,让程漱想得脑袋疼,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脸色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几分,整个人恹恹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谁来惹我谁必死”的气息。 屈俊明几次想来关心他,可看见程漱冷漠的表情后又怂了吧唧地退了回去。 练习生们在录播室集合时,程漱终于将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跟在大部队后面向基地外走。 走了没几步,程漱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拧着眉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 陆枕流没跟他一起走。 人呢?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人堆,却发现陆枕流正和另一个练习生走在一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练习生应该是三公时他们的一个队员,好像叫......莫文山。 陆枕流和莫文山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程漱眉心动了动,心中涌起几分不悦,转过头加快脚步跟上了屈俊明。 爱和谁一起走和谁一起走。 关他什么事? 站姐和娱记依旧等在基地门口。他们早就打探到了消息,等练习生出现后立刻举起镜头拍照,期间夹杂着对自己喜欢的练习生的鼓励和问候,一时间场面热闹得很。 一个女生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将一个手幅递给程漱,两眼发亮:“程,程哥,能给我签个名吗?虽然我是新粉,但我以后会一直支持你的!” 程漱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面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接过她的笔正要签名,一低头却发现女孩递过来的手幅上好像不只有他一个人。 那应该是粉丝自制的手幅,质量不如后援会做的,但上面的图却是两个人。 他和陆枕流的舞台照被粉丝截下来,锐化修图加特效和滤镜,印出来的效果看着居然还不错。 程漱将手幅上的两人打量了一遍,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真的签这个?” 女生似乎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手幅,瞬间满脸通红:“对不起程哥我拿错了,对不起啊啊啊我没想拿这个,我刚刚一激动就.......” “嗯?为什么道歉?” 程漱微微眯起眼,拧开那支签字笔的笔盖,对着陆枕流的脖子就直接落了笔:“签这儿就签这儿呗,图还挺好看的,舞台视频里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漱哥:呵 第70章 那个拿着手幅的女生几乎要失语了。 本来cp粉舞到正主面前就很社死了, 但没想到正主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想在手幅上签个字。 救命。 虽然选秀不搞基迟早变糊逼, 但真的是所有搞选秀的爱豆都这样吗? 女生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程漱把签了名的手幅递还给她:“签完了。” 女生将手幅紧紧地捂在心口,发出一声几乎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哀嚎。 程漱不知道这声哀嚎是什么意思,叮嘱了她几句要注意安全的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女生看着他们离开, 将手幅小心翼翼地收进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不要吃兔兔:救命救命救命姐妹们枕流漱石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每天这样的发疯文字在cp超话里有过很多,刚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她给自己发评论的速度实在太快, 这个帖子就一直被顶到首页,吸引了不少人来看她到底在发什么。 【@祝你天天快乐:姐妹虽然咱超话以造谣为主但还是尊重一下正主别太离谱。。。】 【@小黄今天吃了吗:姐妹有什么一手的瓜?让我听听】 【@我cp什么时候官宣:你是去基地门口蹲人了吗?你是站姐?】 【@不要吃兔兔:家人们我真的之前只是把嗑cp当乐子的, 但是我没想到正主按头让我嗑啊qwq我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不要吃兔兔:我不能说太多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不避嫌!他们关系很好!家人们放心嗑!】 程漱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给小姑娘签字的举动在超话里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 屈俊明特意往程漱身后看了一眼, 没发现陆枕流:“漱哥,陆哥呢?” “跟别人聊天呢,”程漱淡淡道, “你管他干什么?” 这也叫没吵架?都互相不说话了! 屈俊明“啧”了一声。 队内闹矛盾怎么办?当事人不承认怎么办? 无所谓, 他会出手调解矛盾。 屈俊明打定主意, 看着程漱没有想理他的意思,悄悄摸去了冯未身边:“冯哥,咱宿舍有情况。” 冯未前一天晚上刚被自己队的队长揪着卷到下半夜四点,只想快点上车窝着睡一觉, 这会儿精神不太好, 盯着屈俊明看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啊?有情况?” “我昨天问漱哥他和陆哥是不是吵架了,他说没有, 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又不一起走。” 屈俊明神神秘秘地掩着唇和冯未说自己的发现:“所以我怀疑他俩是真的吵架了, 但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 冯未听他絮絮叨叨半天, 因为睡眠不足而满脑袋的浆糊这才清醒了几分:“你天天观察他俩,就观察出这个?” “啊?” 屈俊明有些迷茫:“那不然呢?” “算了,没事。” 冯未拍了拍傻孩子的肩:“就当是他俩吵架了吧,管好你自己,少瞎操心。” 程漱上了大巴车后就挑了个靠前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晕车药用水吞了,靠在椅背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刚闭上眼,身边的座位忽地向下一沉。 程漱微微睁开眼,就看见陆枕流正探手过来要帮他把安全带扣好。 “不扣这个,”他低声道,“勒得难受。” “但你不是要睡觉吗?”陆枕流不容置喙地给他系上安全带,“这样安全一点。” “……” 程漱蹙眉看着他,之前在车下的不快这会儿卷土重来,连带着现在被安全带系在椅子上的不适一起找上门来,跃跃欲试地撺掇着他找找陆枕流的麻烦。 “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他问,“刚才在下面不是离我挺远的吗?” 陆枕流愣了下,旋即唇角翘了下:“队长生气了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程漱忽然觉得自己特幼稚,索性闭了眼:“睡了。” 陆枕流“嗯”了一声,将自己的外套脱了,轻轻盖在他身上。 程漱这一路睡得不踏实。节目组不知道要把他们往哪带,一路上颠簸得很,让他时而清醒时而意识模糊,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好像看见了陆枕流,不过一改之前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和另一个面目不清的人站在一起。 程漱有些奇怪他和谁站在一起,拼命向前跑着去,结果再一抬头,终于看清了陆枕流身边站着个白敛。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眸中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而白敛站在一边,对他笑得不怀好意。 继而周遭倏地陷入一片阴霾之中,让他辨不清方向。他在这片黑暗中懵懂前行,最后撞进前方唯一的光源中。 那是一间舞蹈室,正值午后一两点的光景,大片的金黄落在地板上。 程漱看见自己正坐在落地镜前,抱着歌词本和新学的舞蹈较劲。陆枕流从门外进来,先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话。 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程漱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得只要陆枕流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说点什么。 程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段烂熟于心的故事再次于面前上演,可看着看着却忽地怔住了。 陆枕流在哄着他先睡一会儿后,仍静静地看着他,眸中尽是难以言说的温柔。 而后他微微低下头,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而温柔的吻。 程漱终于知道那个如蝴蝶一样轻的触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这小子…… 果然揣着大逆不道的想法,一揣就是好多年。 大巴车倏地一阵,将程漱再次从梦中震醒了。 他刚要睁眼,却忽地察觉到身边靠过来一片热源。有人刻意放轻的呼吸落在他脸颊上,吹得他有些痒。 陆枕流又要干什么? 程漱鬼迷心窍地没睁眼,继续装睡,靠敏锐的感知力将身边人的蠢蠢欲动感知了个一清二楚。 陆枕流不知在他身边磨蹭什么,好像就盯着他看,看得程漱属实心里有些发毛,正准备举手投降宣布熬不过他,一抹温热忽地印在了他唇角。 就像在无数次的梦里,那只总会停在他脸颊的蝴蝶。 程漱蓦地睁眼,正好撞上陆枕流眸中的惊慌失措。 这时已经下午四点多快五点了,夕阳渐渐落到山后去,只剩下几抹余晖肯施舍似的照进车厢里。 陆枕流原本没和程漱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却被吓得半个人压在了程漱身上。 其他练习生也在趁着这个时候补觉,没人注意他们两个在这个角落里干什么。 程漱扬起眉看着陆枕流,目光中不乏揶揄:“干什么呢?小陆老师?” 陆枕流的脸瞬间通红一片,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车厢里也能看见红晕直接氤氲到了他的脖子上。 “问你话呢。” 原本梦见白敛和做噩梦毫无区别,但此时看见陆枕流一脸仿佛遭了雷劈似的傻样,他的心情莫名其妙明媚了起来。 程漱不怀好意地动了动腿,膝盖恰好抵在陆枕流的大腿根,让这位藏不住事的弟弟和触电了一样弹了起来。 “说啊,”他低声道,“趴在我身上干什么呢?” “我……” 陆枕流欲盖弥彰,手忙脚乱地起身挪回自己的座位上,一本正经道:“我盖在你身上的衣服掉了,我给你捡一下。” “哦,我身上的衣服掉了,你给我捡起来。” 程漱故意重复了一遍陆枕流说的话,故作疑惑继续问他:“那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亲我了呢?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我……其实我……” 陆枕流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话,脸倒是越来越红,下一秒像是能直接冒烟一样。 程漱原本有些晕车的反胃好了不少,伸手摸了把他的头:“逗你玩呢,给你吓的。” “那,那你……” 陆枕流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用气音问道:“哥,如果我亲你,你会讨厌吗?” 程漱愣了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你不讨厌我,会喜欢我吗?” 陆枕流得寸进尺,又绕回了两人之间老生常谈的那个问题:“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手撑在座椅上,一双眼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格外亮,就像一只坐好了等着主人夸奖的大狗。 “……说了公演之后再给你答复。” 程漱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别催,你再让我想想。” 不讨厌是不讨厌,但至于是“喜欢”还是单纯的只是相伴多日的“亲情”,他还需要再仔细想想。 大巴车终于停在了路边,熄火的声音成了整个车厢中最大的声响。练习生们纷纷醒了过来,迷糊的念叨声和嘈杂的整理行李的声音混作一团,烟火气逐渐在一片寂静中氤氲开。 陆枕流对程漱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正准备提醒他下车小心时,温热的掌心忽地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小陆,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在喧嚣声中,陆枕流听见他的队长这样说。 “所以我不能草率地,这么不正式地决定我们之后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小鸡啄米似点头.gif):好的好的好的 第71章 节目组这次没有折腾他们, 选了一个比较正常的地方给他们露营。 露营的地方虽然是在山上,但比起上次那座山好爬了很多。等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支好了帐篷时, 夕阳也已经完全落下去了。 “你们知道吗?据说今晚有流星雨。” 一个练习生神神秘秘地和众人科普:“所以节目组才会把我们拉到这里来过一个晚上。” “什么?流星雨?”别人被勾起了兴趣, “什么流星雨?” “我也不太清楚。” 刚开始说话的那个练习生挠了挠头:“我听我跟拍大哥说的,但是具体的他没告诉我,我们等会儿等等看节目组怎么说。” 他刚说完没多久,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将所有人聚在一起:“今晚我们不安排额外的活动,凌晨两点左右会看见流星雨。这大概是你们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所以节目组不予干涉,你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练习生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自由似乎冲淡了即将分别的愁绪,大家很快自发地围坐成一圈, 屈俊明提出要玩点什么打发这剩下的几个小时。 虽然摄像机还在身边拍着, 但练习生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反正除了四公以外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不放飞自我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我们要玩点什么呢?”屈俊明说, “狼人杀?谁是卧底?” “那几个太麻烦了, 还得做牌, ”有人说,“真心话大冒险吧,简单还刺激。” 练习生玩真心话大冒险也并没有简单容易到哪里去。节目组的摄像头在一边拍着,他们在问问题之前必须先在自己心里想一遍这问题到底能不能问出来, 问出来对方会不会尴尬, 会不会被剪进正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当场就有一两个练习生的表情有些犹豫,但架不住其他人想玩, 少数服从多数, 只能听大部分人的意见。 屈俊明和节目组要了一个矿泉水瓶放在地上, 瓶口对着自己:“那就我先来转,转到谁谁就回答问题或者大冒险,可以吧?” 他说完,瓶子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瓶口对准冯未停了下来。 “冯哥这可真巧啊,”屈俊明看见是熟人,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那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冯未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掂量他会不会问出一些不过脑子的冒犯问题,最后还是选了真心话。 “冯哥,你的游戏段位多少了?”屈俊明问道,“在基地这么长时间耽误你上分了吧?” “我?” 冯未挑眉:“段位么……还是那样,怎么能说在基地耽误我上分呢?我们在基地是充实自己提升自己形成质的飞跃,收手机是为了规范我们的作息,不可以说是耽误我上分。” 他这套话说得义正言辞,如果不是程漱之前经常休息的时候看见他在宿舍一打游戏就是一个下午,他也要信冯未的这套说辞了。 冯未极其漂亮地将屈俊明问他的话糊弄过去后,自觉地将矿泉水瓶一转,瓶口停下时对准了另一个练习生。 他们不太熟,冯未自然也不会随便为难人。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活动如果应用得当,在节目里被播出也算是个加分项,可以帮着立一下公司给的人设。 于是冯未回忆了一下那个练习生平时说话做事时的人设和细节,问了他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让那个没被为难的练习生多了几分感谢。 矿泉水瓶再转,瓶口对准了程漱。 原本还在闲聊或者走神的几个练习生瞬间精神了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程漱,想听听到底要问程漱什么问题,程漱又是怎么回答的。 程漱原本在想他和陆枕流事情,看见这么多人把目光投向他后愣了下:“嗯?” “漱哥,到你了,”屈俊明也很兴奋,“选吧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 程漱下意识想选大冒险,但是看这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觉得如果选大冒险或许会被折腾一顿,于是话说出口前顿了一下,改口道:“真心话吧。” “谁问?” 那个转矿泉水瓶的练习生举手:“这个机会我让给你们,你们谁问?” 程漱在练习生里的人缘不好不坏,但平时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所以挺多人不愿意放弃这个调侃未来c位的机会。 毕竟是未来c位,节目组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剪掉他的镜头。如果幸运地成为了那个发问的人,说不定也会跟着多点镜头。 “你们怎么回事!”屈俊明说,“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欺负我们漱哥!” 另一个练习生接茬道:“谁不想知道C位的秘密啊,你们不想知道吗?” 众人闹做一团,最后还是决定让最开始转矿泉水瓶的练习生向程漱提问。 “漱哥,我……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吗?”那个练习生有些惶恐,“如果不合适你和我说,咱换一个。” “没什么不合适的。” 程漱看见他那幅为难的样子,被逗得轻笑了一声:“都可以问,没事的。” “那……那我想问。” 那个练习生清了清嗓子:“你和陆哥是怎么认识的?” 程漱愣了下:“嗯?” 他本以为他们会问关于他家里人的事情,毕竟因为他哥事务所给白敛发律师函的事好像已经在圈里传遍了,人人都知道万辰事务所和他有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这群人的关注重点居然是自己和陆枕流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不合适吗?因为感觉你们之间太熟了,不像我们这种后来才熟起来的感觉,所以我好奇才想问问的,”那个练习生说,“要,要么算了吧,我换一个。” “没什么不合适的。” 程漱笑了下:“你们要听官方版本还是我的版本?” 这话一说出来就意味着有故事。反正离流星雨到来的时间还长,大家起哄要听两种版本。 “官方的版本就是我们在练习室中相识,因为彼此指导所以惺惺相惜,最后关系就好了。” “至于我个人的版本……” 程漱停了下,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陆枕流身上,恰好也撞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 “你们相信穿越吗?”程漱忽然说,“就像之前电视剧里拍的那种,穿进小说,穿去古代的穿越。” “漱哥,咱们唯物主义战士不信这个!” 练习生们多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跟着调侃起来:“漱哥快讲重点。” “重点就是我梦见我是穿越来的,孤苦伶仃一个人,本来很孤独,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程漱想起自己刚穿进书时那种漂浮的,悬在虚空中一样的感觉,心口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似的,莫名有些难过,酸酸软软的让人不知所措。 “但是我同样梦见陆枕流也是个穿越过来的,他……好像是来找我的。” 练习生们没把他说得当回事,只以为是程漱不想细说搪塞过去,于是让他快点转瓶子挑选下一个受害者。 只是程漱说的都是真的,但这事实在匪夷所思,别人不懂也正常。 在知道陆枕流也是穿越的之后,他冥冥之中总有种感觉—— 陆枕流是来找他的。 他一个人在这个书中世界太孤独,也太不知所措了。而陆枕流恰好与他同时到来,降落在他的身边,让他不再是这个书中世界中唯一的外来者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能让陆枕流跟着自己穿进这本书里。 矿泉水瓶转了两圈,最后面对陆枕流停了下来。 演的吧? 周围练习生看见这个结果,起哄声倏地变大了。大家对这种能吃到瓜的场景总是喜闻乐见,并期待瓜越大越好。 程漱没想到这个矿泉水瓶这么给面子,帮着节目组制造话题,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陆枕流:“你说,你想我问你什么?” 陆枕流没和他坐在一起,距离有点远,程漱只能隔着中间篝火的光看见他那双深邃的黑眸。 “随便问吧,问什么都可以,”陆枕流说,“我无所谓。” “行吧。” 程漱撑着脸颊看他:“刚才他们问我,咱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我给了一个答案,大家好像不太满意。” “那你说说吧,咱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陆枕流垂眸,半晌后低声道:“我也有一个官方版本答案和自己版本的答案。” “官方版本就是有一天下午,队长在练习室里捡到了我。那个时候我并不优秀,什么都不懂,就算练习也是胡练一气,练不好就和自己较劲发脾气。队长发现了我,帮我找到了自己的问题,指导我鼓励我,一路把我带到这里的。” “而至于我自己答案么……”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柔软起来:“我知道你们不信穿越,也不信这种怪力乱神的解释,但是我信。” “队长说的没错,我就是来找他的。” 哪怕要跨越维度和次元,亦或是艰难险阻的万水千山。 他都会找到程漱。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2022就要过去了好快啊qwq 第72章 即使两个人的说辞是一样的, 这些练习生仍然没相信他们。 毕竟穿越这种事只会出现在小说里,怎么可能在现实世界真实发生呢?其他人权当是程漱和陆枕流串通好了敷衍他们, 也没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继续进行游戏。 陆枕流从自己原先坐着的地方悄悄摸了过来,悄无声息地坐到了程漱身后。 程漱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过来,侧眸看向他:“你干什么?” “过来坐一下。” 程漱坐的地方实在没有空余的位置给他, 只能委屈他将腿蜷起来抱着坐。 “队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其他人游戏的声音盖过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不会被任何人听见:“你说你觉得我是来找你的,你真的这么感觉吗?” “嗯, 差不多吧。” 程漱瞥了他一眼:“你就是来问我这个的?” “就是觉得很惊喜。” 陆枕流将目光投向场地中间的篝火,声音很轻:“起初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是想去找你的, 但那时真没想到你就在我身边。” “本来我打算把什么练习生,公司,选秀都抛在脑后去找你, 但是当时我没钱。我就想着赚了钱再去找你, 幸好你也来了。” 程漱一时无言。 他忽地感觉到陆枕流话中深藏的感情, 让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被触动。 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维度,陆枕流却还想着要找到他吗? “你就没想过自己吗?”程漱问道,“想想自己怎么在这个维度生存下去,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你都没想过吗?” 陆枕流翘了下唇角:“没想过, 就想着来找你了, 我是不是很笨?” 确实很笨。 还是一款恋爱脑。 程漱本能地想指责他,抬眸撞上陆枕流的目光时却有些说不出口。 确实很笨, 笨死了。 原本在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练习生中间忽地爆发出一阵喧哗声。程漱看过去, 发现原本围在一起的人纷纷涌向节目组为他们准备好的望远镜前。 “好像快到时间了!”有人说, “我还没看过流星雨呢!” 其实程漱很早的时候就看过流星雨。 在穿书之前,他们那个选秀节目组也在几乎同一时间组织过他们来山上看流星雨。那时程漱正为了四公舞台焦头烂额,睡眠不足,在露营地的时候和陆枕流说自己眯一会儿,等流星雨来了再叫他起来。 但是陆枕流没叫他起来,他醒的时候流星雨差不多已经要结束了。 陆枕流的说辞是他最近太累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休息一下就让他睡了,不太舍得把他喊起来。 程漱虽然是有遗憾的,但还是没怪他。等出道之后忙了起来,就又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半年后某个他们放假的晚上,陆枕流忽然神神秘秘地摸到他的房间问他,想不想看流星雨。 于是他就被陆枕流拐带到了一处山上,终于看见了流星雨。 他没想到陆枕流连这种事也会补偿他。 而现在程漱才意识到,这几年印象深刻的记忆中,陆枕流几乎占了九成。 “不去看吗?”陆枕流问他,“好像马上要开始了。” 程漱挑眉:“已经看过了,不是吗?” 陆枕流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映着火光的眉眼变得更温柔了:“你还记得啊。” 很难不记得。 那个冬天的晚上,陆枕流好像刚出完通告回来,穿得很少很薄,在冬夜的风里冻得像条瑟瑟发抖的小狗,却仍强撑着装作不冷的样子带他去看流星雨。甚至程漱要把外衣脱了给他他也不要,美其名曰保持形象。 程漱忽然发现,在自己记忆里的陆枕流每一个都是那么鲜活。 “过完今年,我们就认识六年了。” 陆枕流好像有些伤感:“我马上二十一,也只不过才有三个六年而已。” 他没说出的话是,希望还能和你有第七年。他不确定程漱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如果程漱最后不喜欢他,拒绝了他,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分明连最难的维度都已经跨越了,为什么感情却不可以呢? “该许愿了,”程漱说,“上次流星雨你许愿了没?” 陆枕流低声道:“没有,我不太信这个。” 其实是信的。 但他确实没许愿。 上次看流星雨的时候,他正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出神,等回过神来要许愿的时候,流星雨已经结束了。 其实这次流星雨的规模不大,节目组选的地方也不算太好,看不见很多的流星,不如上次陆枕流带他去看的那一次。 只是其他练习生都很兴奋,纷纷看着深蓝色的夜幕许愿。 有人想涨粉,有人想出自己的作品,有人想家人朋友身体健康。 程漱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除了陆枕流好像没有什么牵挂。 如果他回到现实世界,家人是“程漱”的,现在的一切都是“程漱”的,唯独身边这个笨蛋小狗是他的。 是他可以带走的。 程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陆枕流看着他的动作:“哥,你在许愿吗?” “算是吧,”程漱说,“嘘,别打扰我。” 陆枕流果真没打扰他,静静地等着他许完愿睁开眼。 “这好像真的看不见什么,”程漱说,“感觉不如和你上次看的那场。” 陆枕流听他说这话,心里是高兴的,但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装作不经意道:“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流星雨大部分都能用肉眼看见,不需要拿望远镜就能看得见。但这些练习生似乎是第一次看流星雨,手忙脚乱得不知道怎样才好。 可世界上的流星雨都差不多吧,样子差不离的,但程漱就是觉得不如他和陆枕流单独看的那次声势浩大,让他印象深刻。 屈俊明在前面挤了半天,终于挤到了望远镜前,囫囵看完后还惦记着程漱,于是又挤了回来:“漱哥漱哥,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程漱说,“你不去看来找我干什么?” “这不是怕漱哥你错过流星雨吗!” 屈俊明兴高采烈地和他比划:“漱哥你猜我许的什么愿?” “许愿自己能出道?”程漱说,“还是多涨点粉?” “你猜对了一个。” 屈俊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比较贪心,给流星许了两个愿,一是希望我能涨点粉,二是希望漱哥能一直身体健康,不要再生病了。” 程漱愣了一下,没想到屈俊明会给他许一个愿。 “哎呀我去找他们玩了!” 屈俊明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身又去和其他人挤在望远镜前了。 “他好像很喜欢你,”陆枕流说,“喜欢黏着你。” 程漱“嗯”了一声:“是吧。” “感觉就像我一样。” 陆枕流的话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酸味:“我当时也是这么黏着你的。” 但人家黏着归黏着,也没胆大包天地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对你挺好的,也挺活泼的,”陆枕流继续说,“如果你对他……” “我对他没想法,他在我心里就是弟弟一样。” “那我呢?” 陆枕流本来不想再和程漱纠结这件事,但或许因为现在的氛围太好,让他情不自禁地又问出了口:“我也是……你的弟弟吗?” 程漱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而是答非所问道:“感觉快结束了,你真的不许个愿吗?要有点仪式感啊。” 陆枕流眨了眨眼,心情有些低落,却仍顺着他的意思,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可他的所有愿望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过生日还是对着流星,都只是希望喜欢的人能平安顺遂,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如果真的有神明或者上帝来满足人类的愿望,估计也要被他念叨烦了。 他不贪心,每年生日也不过就仅此一个愿望而已,反反复复念了无数次。先前或许是流星听见了他的祈愿,果真兑现了承诺,让他陪了程漱一年又一年。 明年呢? 明年他也会在程漱身边吗? 陆枕流睁开眼,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流星雨已经渐渐到了尾声,练习生们一边聊着天一边散开,准备回到帐篷里休息。刚才鼎沸的人声渐熄,只有他们两个人仍坐在石块上看着寂静的夜空。 半晌,程漱伸了个懒腰:“走,回去吧,明天还得去彩排呢。” 陆枕流“嗯”了一声:“感觉节目组的帐篷不是很保暖,今晚你盖我的外衣将就一下吧,别冻着了,山里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不用,我没那么脆弱。” 程漱摆摆手,向前走了两步,回头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我刚刚许了什么愿吗?” “感觉我应该能猜到,”陆枕流说,“希望能回到现实世界?” 程漱狭长的狐狸眼微眯,笑容中透出几分狡黠:“猜错了,弟弟。”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但我的愿望其实是……希望你明年也能像现在这样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2022最后一天啦,感觉漱哥和小陆要陪大家跨年了哈哈哈哈 最后一天就给自己放个假吧,去吃点好的,去和朋友聊聊天,去想想明年会怎样。虽然每年都说希望新的一年会比旧的一年好一些,但好像每年都事与愿违。我们总是在怀念旧的事物,可是等新的东西过去了,也会变成旧的被怀念的事物。 谢谢大家又陪我度过了这一年,有这么多读者永远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事情,祝大家新的一年都顺顺利利水逆退散,努力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我们明年见啦! 第73章 四公的两个嘉宾果然和他们其中的两个练习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谓的选择基本就是走个过场,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内定了其中的几个组, 但有的人心中仍耿耿于怀。 “既然都是有关系的, 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们要争取加盟的嘉宾?” 宋拙一向看不惯里面这些弯弯绕绕,在嘉宾选完小组后就忍不住和其他组员说道:“都内定好了,做戏给谁看呢?” “对啊。” 屈俊明也连声附和道:“既然说是有嘉宾加盟, 那我们就公平竞争嘛,搞内定算什么好汉?那是不是C位和出道位也内定了?我们是不是彻底没戏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大家对“嘉宾被内定”这件事好像都很生气,也很沮丧,甚至连练习都没了劲头。 程漱蹲在前面看了半天, 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今天到底怎么了?胳膊都伸不直了吗?这个舞学了快五天了,怎么一朝回到解放前?” “队长。” 屈俊明蔫头耷脑道:“如果我们注定已经没戏了, 那还要继续练习吗?有什么意义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嘉宾啊。” 屈俊明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在心里别扭了一天的事说了出来:“两个嘉宾都内定了, 那C位和出道位应该也是内定了吧,我们努力没有什么结果的,不如现在就开摆。” 嘉宾内定两个小组这事程漱是知道的。毕竟上次明权那么大张旗鼓地来和他说自己可以把嘉宾让给他, 不难猜到另一位和在场的某位练习生也有着交情。 这种事其实在选秀和综艺里很常见, 但或许是屈俊明第一次经历, 所以现在委屈得很,似乎完全没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谁告诉你C位和出道位已经被预定了?” 程漱支着下巴,抬头看他:“节目组告诉你的还是谁?” “但有嘉宾不就意味着已经被预定了吗?” 屈俊明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我们还有机会?” “嘉宾又不是免死金牌,”程漱说, “嘉宾只是嘉宾而已, 是给他们的表演添点看点,而不是让他们出道的保险措施。你就是为了这么模棱两可的理由不好好练习的吗?” 屈俊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连带着他旁边的几个练习生的脸色也变得赧然了起来。 程漱有些哭笑不得:“而且都现在这个时候了,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 不如好好想一想,到底怎么做才能在四公舞台上没有任何十五,怎么想这都比较重要吧?今天新分给你们的part练熟了吗?” 因为早就知道嘉宾要和关系户们一组,程漱根本没对所谓的“出现奇迹”抱有任何希望,直接在今天早上把所有节目组留给嘉宾的part分给了大家,最难的部分留给了自己和陆枕流。 而这些练习生好像还没意识到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仍十分沮丧的样子,甚至还得他来哄。 程漱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再来一遍,今天新分的part你们根本不熟,这样怎么上台?” “漱哥,我们真的不是去当炮灰的吗?” 宋拙忽然开口问道:“如果是因为技不如人,我排名靠后就算了。如果是因为有关系户,那我......” “每个比赛都有关系户,”程漱说,“没有绝对公平的选秀或者综艺,多多少少都要和钱扯上关系,这些都是我们不可控制的事。” “但是我们能做到的只有把自己的部分做到最好,对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节目组要捧关系户,就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或许程漱这番话把他们说服了,剩下的时间里再也没人明目张胆地摆。虽然新学的几个部分仍需要磨合,但已经初备成熟舞台的雏形,再练一天应该就会有很不错的结果了。 中午的时候程漱让他们先去午休,自己长叹一声,仰面躺在了练舞室的地板上。 不仅要承担指导练舞的责任,还要负责安抚弟弟们的心情。 程漱觉得节目组应该给他发点工资鼓励下。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练舞室的门躺着。昨晚看流星雨去了,大家都没睡好,这会儿他也觉得有点困,想就地补个觉,刚闭上眼,就感觉练舞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推门的人刚开始动作很大,但是看见他躺在地上后瞬间轻手轻脚起来,悄悄将门关上,然后踮着脚走到了他身后。 程漱懒得睁眼,只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坐下,然后将一件衣服披到了他身上。 他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终于不得不睁开眼,微微侧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陆枕流坐在自己身后:“队长,在这儿睡多凉啊,回宿舍睡吧。” “不了。” 程漱有些疲惫地转过身,仰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有几个地方还没改好,歇会儿给他们改舞蹈了,回宿舍再回来有点麻烦。” “我记得你刚开始是不想这么用心的,”陆枕流说,“你刚开始和我讲的是只想划水,怎么现在......” “这些弟弟把未来交到我手上了。” 程漱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我得对他们负责啊。” 他说完后顿了下,继续道:“更何况他们都没经历过真正的黑幕,内定个嘉宾都颓得不行,我更得保护这些天真干净纯洁的弟弟们。” “什么黑幕?”陆枕流问道。 “嘉宾么。” 程漱微微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上次明权来找我,试图用一个嘉宾换我把你从队里踢出去,但其实我对嘉宾真的没什么兴趣。不会真有人觉得随便插个人进队伍里,队伍的七个人就真的会最后出道吧?凭空多一个人,适应还来不及,怎么想都是弊大于利,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抢着要。” “我记得我们出道之前那次选秀,节目组好像也有嘉宾加盟的环节,”陆枕流说,“那次你也没抢,即便他们都说抢到嘉宾就是内定了出道位。” “是啊。” 程漱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在练舞室的地板上躺着也很舒服。 这会儿是正午,阳光恰好透过落地玻璃照进屋中的地板上,在他身上铺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 “什么内不内定的,都是练习生的以讹传讹,”程漱轻声说,“抢不过就从别的地方下手,只要我们变得足够强,能和第二名拉开断层的差距,就根本不担心节目组暗地里做票。” “你说得对,”陆枕流唇角轻轻翘了下,“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本来就是,迷信嘉宾不可取。” 程漱躺着休息够了,撑着地板起身:“我就是喜欢这种不按剧本走,把拿剧本的都杀个片甲不留的桥段。” 他将放在地上的歌词本拿起来,顺手丢给陆枕流:“刚刚大家一起排练的时候我没说。有几段bridge是我自己改了加进去的,和其他节目组加的片段融在一起,舞台看上去应该会更和谐。你看一眼能不能看得懂,我一会儿把动作告诉你。” 陆枕流拧着眉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歌词本问道:“这段是谁的?” 程漱正弯腰系鞋带,闻言头也没抬:“我啊,你还期待有谁?” 陆枕流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可这,这是......” “本来节目组请的嘉宾就是一男一女。” 程漱直起腰来看着他:“而我们这支舞蹈大概率就是给那个女嘉宾合作用的,所以里面多的bridge和舞蹈都是女式的,需要和练习生有好几个男女对唱的桥段。” “这些part的难度很大,我只给他们分了好把控的几段,但剩下的部分都要交给你了。而我负责的就是女嘉宾多出来的那些歌词和舞蹈,在舞台上给你唱和声。” 程漱带着几分探究地看着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你是觉得太难了,还是不想在舞台上和我有双人互动?没有想拉着你卖腐的意思,实在对其他人来说太难了,还要靠剩下几天临时培养默契,来不及了。” “哥的意思是。” 陆枕流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说话都说不利索,好像在艰难地将这些字一个个吐出来:“觉得和我很有默契吗?” “毕竟穿过来之前我们已经合作五年了。” 程漱现在满心记挂着舞台,根本没读懂陆枕流语气中的意思:“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不高兴呢? 陆枕流做梦都想和程漱在舞台上留下一个半个的互动片段,似乎要靠这些来证明两人之间确实有着外人没有的亲密关系。 现在这个机会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了,他当然要珍惜,甚至还要感谢那个关系户练习生,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 “没有的,哥,我当然知道我们是默契的。” 半晌,陆枕流轻声说:“我当然没问题,甚至......” 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笨比作者今天忘定时了) 第74章 四公当天, 节目组向粉丝和路人发放了一万多张门票,并且在购票平台设置了身份验证。每个身份证每人限购一张, 所以就算黄牛用购票小程序抢了也没用, 照样进不来场地内。 所以这次“夏天见”在某鱼网站上能见到最多的还是粉丝因为时间冲突而出票,没有黄牛炒票价,争取来看出道公演的都是真正的粉丝。 四公晚上七点开始, 但是练习生们早上七点就在录播室集合了。大家只化了个淡妆,就被拉去了演出地点进行彩排。 纵然这些练习生之前已经经历过一二三公的洗礼,但眼前面临着最后,也最重要的一次公演, 紧张是难免的。哪怕在练舞室里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烂熟于心的动作, 在彩排时也只是凭借肌肉记忆才能完成, 其中免不了忘动作忘词的事故出现,这让他们更紧张了。 屈俊明就是忘了动作的人之一,尴尬地杵在台上,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子晋坐在台下看着他们的表演, 发现屈俊明出了问题后眉心微蹙, 直到他们一曲全部完成才开口:“刚刚你们组里有人失误了。” 屈俊明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好像变得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倒下似的。 “在舞台上有失误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子晋继续说, “但是能被人看出的失误少之又少,就是因为他们临时做出了选择, 将原本的失误遮盖了过去, 不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你们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公演了, 应该有了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基本反应能力。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队长之前也做过相当完美的示范。” 林子晋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落在一边候场的练习生们身上,目光锐利了几分:“不只是他,还有你们。刚才你们的彩排中也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如何解决突发状况,是你们现在乃至未来要一直努力钻研的问题。” 或许因为被林子晋批评了,屈俊明从下台开始就一直垂着头,哪怕宋拙去安慰他,他的情绪也持续低落,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程漱看在眼里,让其他队员去休息室休息,自己坐在了屈俊明身边。 屈俊明没反应过来身边坐了人,直到程漱轻轻咳了一声他身子才倏地抖了下,抬眸看向程漱:“队长。” “怎么了?伤心么?”程漱看着他,“因为刚刚被批评了?” 屈俊明深吸一口气,忽地抬手挡住了眼睛:“我没有伤心。” “还不伤心呢。” 程漱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躲在手后面哭呢吧?” 屈俊明吸了吸鼻子,摇头:“没有。”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 程漱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和宋拙讲过陆枕流的故事,现在我好像需要再和你讲一遍。” “刚才宋拙和我说了。” 屈俊明又吸了吸鼻子:“但是我和陆哥又不一样,陆哥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的,但我没有。” “陆枕流也是从愣头青走过来的,”程漱说,“他之前比你还差劲呢,自己练不会就躲在练舞室里悄悄哭鼻子和自己生气,也不懂去问问别人问问前辈。” “那是因为他遇见了你,漱哥,”屈俊明的声音发闷,“我们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不是也遇见了我吗?” 屈俊明的发型还没做,头发软趴趴地贴在头上,看上去手感很好。程漱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出丑也没关系。反正大家的忘性都大,过个两三天,就没那么多人记得很清楚了。” 屈俊明终于把挡在眼睛前的手拿了下来,两眼红彤彤地看着他:“我不怕丢人,我怕连累你们。” “这算什么连累啊?” 程漱扬起眉:“拜托,是人都会犯错的。只要足够真诚,是不会有人怪你的。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犯错的,不就是刚才太紧张了吗?晚上正式公演的时候只要不紧张就好了,不是吗?” 屈俊明嘴角向下垮了垮,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弟弟的哭憋了多久,这会儿和开闸泄洪一样,似乎要把这几个月在选秀基地受过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拿袖子擦自己的脸。 程漱看不下去,找一边经过的工作人员借了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脸。 “队长,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程漱“啧”了一声:“你怎么没用?你在队伍里也担任很重要的part,别再妄自菲薄了,有时间纠结这些不如好好把自己的部分再重新过一遍。” 屈俊明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擦干净:“漱哥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再这么丧了,丧是没用的。” “知道就好。” 程漱在他背上拍了下:“去化妆吧,别怕,就当是在平时练习的练舞室里,没关系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喊屈俊明去化妆,屈俊明忽地伸手,重重地抱了程漱一下,然后转身向舞台后的通道跑去。 像个小孩一样。 不过想了想,屈俊明不过也才刚满20岁,确实还是个小孩。 程漱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也向化妆室的方向走去。 录制现场一共分成了六七个化妆间,可以让每个小组有一间单独的用来休息或者化妆的房间。这会儿化妆间中只有两个人,陆枕流正给宋拙调整演出服,听见有人进来后齐齐抬头望了过来。 “漱哥,小屈怎么样了?” 宋拙后背的衣服好像开了个小口子,以至于他转身的动作十分不自然,梗着脖子向程漱望了过来。 “哄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满血复活,但是不哭了。” 程漱拽出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扯了扯身上演出服的领带,让领口松开了几分:“小孩心理素质太差,以后得调调,平时没心没肺遇见大事就哭不行的。” 陆枕流将缝衣服的线咬断,含糊不清道:“好了。” 宋拙站起身,活动了下胳膊,有些惊讶:“真不错,没想到陆哥你还有这一手,你怎么什么都会?” “之前队长的衣服总是有开线的地方,”陆枕流低头将针线收进一边的盒子里,随口道,“他不会缝,只能我来帮他缝,刚开始也不会,请教了公司的阿姨才学明白怎么缝衣服。” 程漱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间心情有些奇怪,重重咳了两声:“陆枕流,就你话多。” “唔,看得出来。” 宋拙好像没读懂程漱话里的不自在,继续说:“陆哥真的很照顾漱哥,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有些奇怪和不对劲,但是感觉如果放在你们两个身上就是刚刚好。” “什么刚不刚刚好的?” 程漱听得脸颊发烫:“新分给你的part学会了吗就在这里聊天?快去练习,不然晚上一上舞台又要露馅。” 宋拙遭了队长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一脸迷茫地离开了化妆间,到底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程漱不高兴了。 化妆间的门与门框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响。 “队长,他们都看出来我对你太好了。” 陆枕流将针线仔仔细细地收好,却并没有看向程漱:“我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你也知道? 从穿书前到穿书后,陆枕流对程漱的偏心和照顾都被周围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当时程漱还偶尔劝他不要一直黏在自己身边,也不要做这些在外人看来有点奇怪的事,但陆枕流每次都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仍旧我行我素得很,谁说也不好用。 “你真想改?” 程漱支着脸颊看他忙前忙后:“你能改吗?” “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陆枕流终于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转过身看向他:“队长,我想明白了,我不应该逼你接受我,也不应该道德绑架你,我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程漱愣了下,紧接着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你什么意思?” “就是和你保持该有的距离。” 陆枕流垂着头站在他面前,声音里满是懊恼:“和你保持......普通队友、兄弟、朋友的距离,你看可以吗?” 可以吗? 如果是一个月前陆枕流这么说,那程漱或许会松一口气,因为不必再承担掰弯弟弟的愧疚感。可这一个月程漱把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模拟了无数次两个人相爱的样子,两个人分道扬镳的样子,甚至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接受陆枕流的一面了,结果现在对方说要和他保持距离? “你早干什么去了?”程漱的声音越来越冷,“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该考虑的都考虑了,结果你现在说你要跑路了?你耍我好玩?” “不是的,我......” “算了,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也懒得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和我说这个。” 程漱慢慢站起身,声音很冷:“等今天四公结束,我们好好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学着搞什么欲擒故纵结果把别人惹炸了 第75章 晚上六点, 在外面等了很久的粉丝准时入场。 听说三公是线上形式后,一些粉丝其实挺失落的。因为他们知道很多小偶像因为人气不足不能出道, 为数不多的舞台就是在选秀时的舞台, 而且看一次少一次。 这些小偶像就好像还在花期的玫瑰,等过了今晚就会凋谢,保鲜期甚至不如上了色的白纸。他们很多人或许还会在圈子里挣扎浮沉, 试着再搏一个机会,但也有很多人就此销声匿迹,或许逢年过节发两张自拍,又或许自此离开圈子, 再也见不到了。 见一面少一面,能见面就一定要多见面。 选秀是残酷的, 但粉丝的爱是温暖的。有人只是短暂的热情, 等节目结束了就立刻爬墙换人喜欢。可有的人长情,哪怕喜欢的小练习生最后没出道,甚至消失在了这个圈子里, 也依旧坚持着年复一年地默默关注着曾喜欢过的人。 在四公开始前的半个小时, 场内已经坐满了粉丝和抢到票有兴趣的路人。灯牌是后援会发的, 荧光棒则是节目组早就放在座位上的。在买票的时候节目组特意设计了问题来区分不同的粉丝,然后定制了一批特别的荧光棒,上面写着他们支持的小队的名字,也算给粉丝留个纪念。 后台化妆间的练习生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但却仍能想象得出来一万多人挤满体育场的样子, 紧张得不得了。屈俊明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态,出去一趟回来后又满脸的绝望和痛苦。 “你这幅表情是怎么了?” 程漱是最后一个化妆的, 这会儿化妆师正在给他的头发做造型, 一侧眸正好看见了屈俊明的苦瓜脸。 “我还是紧张, 刚才悄悄出去看见了进场的粉丝,真的好多人啊。” 屈俊明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声音都发抖:“漱哥,万一我真的忘词了怎么办?” “好问题。” 程漱微微仰头,方便造型师动作:“不要害怕出错,出错了就想办法圆回去,实在做不到我也可以帮你。” “真的吗漱哥?” 屈俊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以为漱哥你会说要好好对待这个舞台之类的话。” “确实是要认真对待舞台,但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你也并没有敷衍这个舞台啊。如果我现在说让你认真对待舞台只能增加你的恐惧感,不如多鼓励鼓励你呢。” 造型师终于把程漱的发型做好了。程漱抬眸打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就好像隔着一面镜子看见了另一个“程漱”。 那个书外的“程漱”。 他这个造型和五年前出道夜的造型很像,但又有几个地方不同。程漱以为他已经忘了当年自己青涩的样子,却没想到只不过看了一眼镜子,那时候的所有记忆便如涨潮的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地点时间都极为相似,只是身边的队友换了一批人,与之前相同的只不过一个陆枕流而已。 想到陆枕流,程漱转过头看向房间的另一角。 所有人都很紧张,唯独陆枕流一人抱着把吉他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低头拨着弦,不知在弹什么曲子。 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一样,陆枕流抬头看过来,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他似乎没想到程漱会看自己,怔愣片刻,调整了下坐姿,抬手扫了下吉他弦,一串熟悉的旋律从他的指间倾泻而出。 或许是因为这段旋律和他们即将表演的曲目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还处在焦虑中的组员听到后纷纷抬头,有些迷茫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是什么曲子?”屈俊明问他,“怎么感觉好像没听过。” “一个乐队的曲子,队......我之前很喜欢,做了些改编,”陆枕流说,“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 宋拙原本正念经似的重复自己的歌词,搬了把椅子在陆枕流斜对面坐下:“是好听的。” 陆枕流又看了程漱一眼,继续低头扫弦。 程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上,似乎这样就能抚平稍显躁动的心跳。 这不是陆枕流喜欢的歌,而是程漱喜欢的歌。当时程漱疯狂地迷恋那个乐队,将里面的很多歌都做了自己的改编,作为粉丝福利发在了微博上,甚至还收获了乐队主唱的夸奖。 陆枕流不是vocal,唱不了他改编后增加了很多技巧的歌,却将那份谱子记得一清二楚,现在一个音符不落地演绎了出来,比他这个改编者本人记得都清楚。 当时刚成团,程漱作为队长压力很大,硬生生独自一个人扛下了外界的所有质疑,没有让团里的其他人看见网络上蜂拥而至的质疑和恶意。而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他听见了那个乐队的歌。 他从没和别人讲起过这些歌对自己的意义,可今天陆枕流弹起这首歌,好像冥冥之中又契合了当年他听这些歌时微妙的心境。 一曲结束,屈俊明首先鼓起了掌:“陆哥你改编得也太好听了。” “嗯,确实很好听,主要是原作就封神了。” 陆枕流将吉他放下:“当时我很焦虑内耗很严重的时候听到了这首歌,听完之后心情好了很多,刚刚也只是忽然想弹就弹了,如果能帮到你们的话就太好了。” 他话音刚落,化妆间中的广播响了起来,提醒练习生们准备前往候场。 屈俊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谢谢陆哥,我们走了。” 几人离开了化妆间,陆枕流将吉他收进了吉他包摆回原处,转身发现程漱还坐在原处看着自己。 “队长,怎么了?” 陆枕流将演出服的外衣穿上,向前走了两步:“走吧,要上场了。” “你怎么知道......” 程漱顿了下,蹙眉思考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自己的疑惑:“我那个时候不开心?” 陆枕流扬起眉:“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啊。” 刚出道成团的时候,他的目光仍固执地只落在程漱一个人身上。营销号拿他总看程漱这件事大做文章,造谣队内不和,队长孤立忙内被忙内记恨一类的话,被他直接在微博上用大号怼了,结果是公司把他喊去训话,又罚了三个月的工资,差点吃不起饭。 长时间注视一个人的结果就是,对方的喜怒哀乐悉数都能透过表面的伪装,被他看得清楚明白。 那些时候陆枕流最经常想的一件事就是,为什么队长一直不开心呢?队长是因为什么一直不开心呢? “你看得出来?”程漱有些意外,“我以为我藏得挺好的。” 你确实藏的挺好的,陆枕流心想。毕竟除了他再没人能看得出来程漱情绪不对劲,但他也没点破,只是减少了黏着人的时间和次数,让队长有足够多的私人空间处理自己的事,把情绪调整过来。 陆枕流轻轻叹了口气:“哥,我比你想得更了解你,我们认识五年多了。” 他说完后避开程漱的目光,似乎生怕从那人那里收获一盆满是否定和拒绝的冷水:“走吧,该上场了。” 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再多说什么,沉默地向候场区走去。 主持人的声音有些模糊地透过空气传来,朦朦胧胧的听不清说了什么,叫了什么人的名字。练习生们按分的组聚在一起,互相鼓励打气,实际上每个人都慌得很,但却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其他更慌张的人。 舞台的灯光很亮,如果仔细听,能听得见台下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程漱再一次出现了那种恍惚感,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那次公演前夕,原本很平静的情绪被催动着生出几分紧张的感觉,就好像年轻了五六岁,再次变成那个刚20站在舞台上的青涩少年。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经历过,却有种大无畏的勇气,支撑着他去做任何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却发现心脏正激烈地撞击着胸腔,在自己耳畔发出近乎震耳欲聋的“砰砰”声。 下一秒,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比他的大一圈,掌心有细密的茧,磨蹭在他的手背上,蹭出几分直达心底的痒意。 程漱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五年前的人被留在了另一个次元,而唯独一个陆枕流,跨过不知是时间还是空间的洪流,固执地陪在他身边,在原地打转。 也就剩这一个人了。 “你干什么?”程漱低声道,“松手,热。” “队长,你好像在紧张。” 陆枕流回以同样轻的声音,却让他听得清楚明白:“没关系,我也紧张。” “我想到了五年前,我们出道夜的最后一次公演。” 外面的观众席人声鼎沸,却衬得候场区越发安静,也让陆枕流说的话一字一句地砸进他的耳中:“那个时候我也很紧张,但是你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一直牵着我到上台。” “刚才我发现你好像很紧张,所以我也来握住你的手,这样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 下本写啥呢 第76章 等真正站在舞台上的时候, 刚才在候场室时的紧张好像瞬间具象化了,久违地在身体中氤氲开, 像炸响了一朵无声的烟花。 程漱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舞台下。 刚才连续上场的两组是有嘉宾助阵的两组,台下观众被点燃的情绪仍没平息。这样的情况是对他们比较不利的,因为如果接不住上一场的表演, 他们的票数就很难高了,甚至会比预想要低也说不定。 程漱还算好的,还能听清主持人说了什么,提起精神和他互动。其他几个成员则是彻底迷茫和慌张, 就连看上去很理智的宋拙说话时的声音也变得颤抖,看起来确实很紧张。 好在主持人要求他们的自我介绍以及闲聊没有持续太久,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 全场陷入暂时的黑暗之中。 现场是和彩排不同的,有观众和聚光灯,而在这短短的三分半, 他们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 在音乐响起之前, 程漱开口, 缓缓清唱了这首歌的开头。当他这句歌词的最后一个字落下,音乐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四公的曲目依旧由节目组提供,和其他组不同的是,程漱这次选了一首偏抒情的歌。 这首歌发行的年代有些久远, 但在进行调整和改编后混入了现下流行的曲风。原版的副歌本就经典, 用一段十分华丽的弦乐奏鸣将整首歌的感情烘托至高/潮,程漱在这基础上又给每个人分了不同声部的和声, 恰好利用了那段极其华丽的弦乐, 足以调动起场内的所有情绪。 随着音乐的响起, 几人迅速走位变换队形,将C位的地方让出来。程漱站在聚光灯下,抬手握住了立麦的麦架,清冽的声音没有半分颤抖,带着混响从音箱中传出来,落在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时正好舞台上的灯悉数落在他身上,周遭落下一片片银白色的纸屑。程漱今天的造型是一身黑衣,纸屑停在他肩上,像是一只只栖息的蝴蝶。 他的目光并未在观众席上过多停留,蓦地转向陆枕流。陆枕流随着走位上前,充当了那个“助演嘉宾”的位置。 程漱向他伸出手,他毫不迟疑地握了上去。两人好像势均力敌的对手,又好像不得不敌对的恋人。陆枕流声音低沉地垫在下面,给程漱唱着和声,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一边拉扯一边缠绵着冲破了聚光灯交叉的封锁,随着初冬灌入场馆中的冷气共同撞入每个人的耳中。 立麦上的麦克没有被程漱拿下来了,麦架现在成了一个道具,看上去笨重,但在他手里却灵活好用得很,配合着这首歌,让他不像个参加选秀的练习生,反而更像一个有着丰富演出经验而在舞台上游刃有余的歌手。 副歌的弦乐果然将整个现场的气氛推到了高/潮,台下坐着的观众们像看演唱会一样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摇摆着。程漱将外面那件黑色的风衣单手脱了下来,猛地向台下一抛,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站在舞台上。 这个动作再次激起了台下的声浪。程漱向后退去,将前排的位置让给了队友。宋拙这回没出错,随着音乐展示了一段极其精彩的solo。而屈俊明的vocal在这几个月内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已经不用程漱或陆枕流给他垫和声了。 陆枕流跟着程漱站在了其余几人后面,舞台下的机关缓缓启动,一个升降台从其中慢慢升了上来,将两个人逐渐托离开舞台,升到了半空。 全场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两人身上。程漱唱的是女生的part,声音要更高一点。而陆枕流则还是男生的part,恰到好处地低了几个key,与程漱的声音十分合拍。 程漱抬眸,径直撞进了陆枕流的目光中。 现在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程漱忽然觉得世界都陷入一片安静,能听见的唯独陆枕流清晰的心跳和呼吸声。 陆枕流的额上和鼻尖上满是汗珠,程漱盯着看了一会儿,莫名有种要帮他擦一下的冲动。 原本的版本是男生和女生进行亲密的互动。而在几个舞台的范例mv中,或许因为男舞者和女舞者实在算不上熟,表演和表情都有些僵硬。可在程漱和陆枕流身上,则完全不必担心这样的事发生。他们的默契源自五年前,甚至可以跨越一个次元,对方的一个动作,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彼此就能心照不宣地明白需要做什么。 台下粉丝的尖叫声几乎盖过了音乐声。程漱依稀分辨出了结束的尾音,将手中早已拆离麦架的话筒举高。升降台慢慢降落,原本落在其他组员身上的聚光灯再次汇拢,照在了他的身上。 之前的银色纸屑没有被清理下去,依旧在聚光灯下闪着亮光。程漱微微抬头看向遥远的,场馆漆黑一片的屋顶。 陆枕流静静平复着呼吸站在他身边,目光却一刻不落地看向他。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觉得程漱干净得就像小王子一样。而这个想法也曾出现过,在五年前那次他们的出道夜上。 陆枕流沉默片刻,忽地将自己的耳麦摘了下来,伸手揽住了程漱的肩,十分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程漱被他抱得有些猝不及防,表情多了几分怔愣。他还没来得及反手礼节性地抱回去,却忽地听见陆枕流伏在自己耳边说话。 “程漱,”他说,“我好爱你。” 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落在程漱耳垂上,或许因为这短短一句话中的爱意过于炽烈,烫得程漱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好在此刻其他组员走过来聚在在两人身边,陆枕流这才带着几分不满足地放开他。向台下的观众鞠躬之后,屈俊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将脸上的妆都冲淡了几分,惹得台下坐得近的粉丝又是心疼又想笑。 “小屈不哭!你很棒!” “我,我......” 屈俊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听不清的话。程漱叹了口气,把他的耳麦往旁边拨了拨,以免因为太丢人直接上了明早的早报。 但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怎么刺激了屈俊明,屈俊明直接扑到他身上抱住了他。接着其他的几个组员也跟着扑了过来,在台上抱作一团。 主持人拿着词卡上台,调侃他们:“这是唯一一队在还没出成绩就抱在一起的小队,看起来队员和队长的关系很不错喔。” “我们队长就是最负责的队长。” 屈俊明堪堪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被程漱拨开的耳麦又拨了回来,声音中还带着点哭腔:“如果没有队长,我早就在一公被淘汰了,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站在这里的机会,也不可能和这么多粉丝见面。是队长成就了我。” “是的,我们都是一公和漱哥认识的。” 宋拙在一旁接过话,继续说道:“一公的时候我有重大失误,如果没有队长,这个失误会被拍下来,在我往后几十年的人生中反复播放,提醒我是如何不配站上这个舞台。是队长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非常感谢他。” 程漱面色有些不自然,有种想立刻跑路的冲动。 虽然一公的时候他也说过,不希望大家把他做过的事告诉其他人,但大家没有一个听他话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他也认了,但没想到现在也会被公开处刑一次。 “队员说的这些,队长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开始cue程漱。 其他人都一身黑,唯独程漱穿着白衬衫站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他们说的有对,也有不对,”程漱略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或许我真的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但更多的还是他们自己很努力,也有过人的长处,不然就算是请业界资深老师来带也没是没有结果的事。” “那今天的表演你对他们还满意吗?” 程漱看了眼身边瞬间紧张起来的几人,唇角微翘:“很满意啊。就算出错了我也不会说不满意,因为这可能是大家在一起的最后一个舞台,我希望能给大家留下的是快乐,而不是难过。” “那你觉得你们队伍会拿多少分呢?谁会出道呢?” 这个问题是每个队伍都要问一遍的。其他人都在和主持人打太极,争取不显得自己很自负,也不得罪其他人,含含糊糊就糊弄过去了。 可程漱的语气却极为认真:“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结果已经不算那么重要了。” “虽然我说的这些话大家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但我真的觉得,在这几个月里经历的一切,对于我的队员们来说要远远胜过一个结果。他们选择在高压下成长,成功地在高压下成长,已经是这一年中所做的最勇敢的事了。” “所以我由衷地为我的队员们感到骄傲。” 程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人:“大家都是很勇敢,很坚强的人,这么长时间真的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完结,有点卡文,所以今天迟到了超久 明天大概就完结啦,番外会慢慢写 生病真的是很消耗精力的事,至少现在我觉得我还没恢复过来,每天都感觉有很累很困,希望能快点调整过来 所以新的一年,还是把“大家身体健康”这件事作为第一个愿望喔 晚安! 第77章 计票在最后一组演出结束后开始。这次计票分为线上和线下, 线下观众直接在座椅左手边的投票器进行投票,而线上的观众则通过特殊渠道进行投票。 为了防止买票刷票的出现, 节目组特意设置了投票门槛, 投票账号在之前必须就给这几场公演投过至少两次票。这个规矩是在四公前一天公布的,打了想做刷票生意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30名练习生站在舞台上,静静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命运的降临。 林子晋拿着统计好的台本站在众人面前, 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宣布排名,反而开始和他们闲聊。 “如果给你们每个人一次机会,”林子晋说,“你们还会选择来到这里吗?” 灯光落在其中一个练习生身上, 他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我不后悔, ”他说, “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人,学会了很多事情。我之前没考上大学,所以不能读大学一直是我的遗憾。在这里我像是来到了另一种大学, 我从没觉得可以学这么多东西, 而且这么充实。” “我相信我会一直记得这段时间, 或许很久很久的以后都不会忘记,在这里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确实不会后悔。 哪怕是程漱经历了穿书前和穿书后的两次选秀,如果有人问他后不后悔走这么一段路,他的回答也会是不后悔。 这是自己要选的路, 也是他一直以来所追寻的方向。既然是自愿的, 哪怕再怎么难,也要咬着牙走下去。 “但是选秀是残酷的, 我们总要角逐出出道的人, ”林子晋说, “我希望你们未来仍可以保留着在这里所学得的勇气,去面对生活中的所有大事小事。” 他们面前的舞台发出了机械的轻响,慢慢升起了七个台子。聚光灯缓缓汇拢,落在那七个高台上,而身后的大屏幕也亮了起来。 台下的粉丝和观众们也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向林子晋,等待他宣布第一个出道的人。 林子晋拿起手中的词卡:“他自称是吊车尾选手,曾在第一次排位时拿到了C的评级。大家都说C班是最不难被看到的班级,可是他凭借自己的实力让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他。” 光柱旋转,蓦地照在了屈俊明身上。 “恭喜屈俊明选手,从C班到B班,从60名到第七名,让大家在夏天见到了这么好的你。” 屈俊明愣在原处,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林子晋在说什么,直到站在他身后的人推了他一把,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两条腿都不好用了一样,慢慢把自己挪到了台阶前,缓缓站了上去。 他来参加选秀时根本就没想过要出道,甚至觉得只有一轮游也蛮不错的。但是他意外地认识了程漱,就好像被人从茫茫人海中拽了出来,站在了聚光灯下。 然后变得万众瞩目,有了今天他想也不敢想的成就。 台下的欢呼声排山倒海,屈俊明抬手遮在眼前,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台下的粉丝们。 他居然也有这么多灯牌了。 第一次公演的时候,他站在队友的光芒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人看好他,可他却奇迹般地一路走了过来,站在了第七名的位置上。 “他是粉丝口中冷漠脸的‘酷哥’,却会在队友难受的时候及时递上一包胃药,也会陪着苦练的朋友一直到深夜。他毫不吝啬承认自己的过错,也同样在之后的演出中做得越来越好。” “恭喜宋拙,从练舞室到体育场,是你付出了这么多的汗水与泪水,才能每次都带给大家新的惊喜。” 宋拙额上还有没擦净的汗水。平日里他惯来没什么表情,眼下却克制不住心情的汹涌,三两步跨上台阶,和早就站上去的屈俊明狠狠地抱了一下。 程漱微微仰头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了穿书前的出道夜。 同样的星光,同样的万众瞩目,他未来的队友在台上欢呼,拥抱,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快乐和幸福。他站在旁边,觉得那或许是此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他从开始就因为过硬的实力被赋予很大的期待,但所幸他没有辜负爱他的人的期待。在这里的90多个日夜中,无论是公演还是活动,他都展现了极高的职业素养。” “从最开始的小有名气,到现在的星光璀璨,他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恭喜陆枕流,练习室凌晨四点熄灭的灯没有辜负你的努力,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台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无数粉丝喊着陆枕流的名字。程漱回过神来,便看见身边的人抬腿跨上了台阶,站在他未来的队友身边。 一瞬间,这个背影和五年前的背影慢慢重叠。好像陆枕流还是那个愣头愣脑的青涩少年,甚至在站上台阶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回头找他到底在哪。 下一秒,陆枕流回过头,逆着光看向了他。 “他是大家公认的好队长,好哥哥,将属于自己的高光让给了没有镜头的队员,让他们能再更多地享受这个盛大的舞台。他凭借着丰富的经验,让自己成为了团队里被信服的大哥。” “恭喜个人练习生程漱,从一开始的不被看好,到成为舞台上的黑马,希望未来你还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未知与可能!” 林子晋的话音刚落,一只手便伸到了他的面前。 那只手上有还未干的汗渍,有为了搭配衣服戴的戒指,也有对方钟爱的手腕上稀奇古怪的手链,在聚光灯下显得那么耀眼。 五年前,一脸紧张和青涩的陆枕流还留着刘海,背景音乐的混响几乎盖过了一切声音,程漱却能听得见他说—— “哥,以后一起走吧。” 五年后,在一本书里,在另一个次元中,陆枕流依旧站在他面前,却褪去了所有的青涩和紧张,眉眼间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地方的沉着,说出的话却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哥,以后一起走吧。” 程漱鬼使神差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慢慢登上了台阶,和其他六个人一起站在聚光灯下。 身边不再是印象中的队友,可唯一没变的就是陆枕流。 陆枕流仍紧紧地牵着他的手,欲盖弥彰地想隐瞒什么,随便抓住了身边另一个人的手腕。 屈俊明原本正沉浸在狂喜和无限的不可置信中,被陆枕流抓得愣了下,领会错了他的意思,转身扑过来抱住了他。 其他人看见屈俊明去和陆枕流拥抱,纷纷也涌了过来,乱七八糟地抱在一起。 陆枕流原本蹙眉,唇角向下垮着,似乎有些不快。可当他抬眸看见程漱眼中明晃晃遮不住的笑意时,那点不快却忽地烟消云散了。 其实只要还在这个人身边,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算是一种浪漫的殉情吧。 漫天的银白色纸屑再次落下,让台上的星光更甚,如同一个美好的梦境。而隔着中间拥抱的人,陆枕流看见程漱动了动唇,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好啊,陆枕流,”程漱说,“以后一起走吧。” *** 我们曾走过无数地方和无尽岁月 搭着肩环游无法遗忘的光辉世界 ...... 你问我全世界是哪里最美 答案是你身边 只要是你身边 ——《任意门》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今天就完结了,明天休息一天开始更番外,番外有小陆追人日常恋爱日常团综活动小陆卖茶以及原世界的恋爱,争取都写到 2022,多灾多难的一年,年初被关在学校,年末难逃一劫,现在还在咳咳咳 这本文开得仓促,不算是我的舒适区,所以写的时候多有不妥或不满意之处,也因为生活繁忙很少在评论区互动过,这点我检讨,以后一定好好回大家的评论 感觉小说也像是现实生活里的一扇任意门,可以随时在我们困窘或疲惫的时候开启,带我们去另一个世界躲一躲,等休息好了,再回来带着勇气面对现实生活中的一切 所以大家来看我的文,喜欢我的文,我感激不尽,谢谢现在的所有相遇,你们就像是我许多未曾谋面的朋友 感谢相遇,番外再见,或者下本再见喔!